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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合魂记】(1-286)作者:木石{2014/04/07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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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三章、功夫女孩

  为琳奶奶安排好住所,菲姐送她去休息。临出门前,菲姐看我的一眼,简直
有点含情脉脉,那眼睛,秋水一般的眼睛,秋夜一般深邃温柔的眼睛,让我刚刚
产生的自我警惕荡然无存,什么事业,什么神迹,和美女相比都不值一提。

  瑛姑和菁姐妈妈坐了一天,这回终于说话,原来她们是来给我看半年报。她
们手中各握着十个亿的资金,当初改革,我本想把她们手中的钱也来个三分法,
算是报答萌姐菁姐对我的好。后来一想,没有必要便宜那些无关的族中人,就只
是提高了她们提成的比例,让她们两人热情大增,这半年利润极高,尤其是菁姐
妈妈,我看瑛姑简直把她当老师。听她们说完,我含笑道,「好极了,瑛姑玫姑,
你们的提成问题就和李叔商量吧,以后半年一提好了。」她们两人又是大喜,我
和她们的约定,极为优惠,赢了提成,输了不追究,自然提成结算的时间越短越
好。

  她们告辞而去,菀姐一家也随之告辞,时间不早了。他们坐了半天,什么也
没说,我有点奇怪,就送他们出去,路上我问道,「菀姐,你们今天来,是不是
有什么事?」

  菀姐妩媚地看我一眼,说,「算你有良心,想到问一声,今天就一直没有机
会和你单独说话。」她转头看看父母,她父亲点点头,菀姐继续说道,「实话实
说,我父母的公司最近遇到一点问题。怎么说呢,你应该知道,民营公司在偷漏
税方面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问题,公司越大,问题越严重,就看有没有人查你。
最近,我父母的公司,突然来了许多查帐的人,而且好象是有备而来,好像事先
都掌握了许多机密一样,我爸爸怀疑是石姨父背后捣鬼。你知道,上次的改革,
我爸爸没有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拉拢,他现在要假公济私报复。可他如果真的这么
做,理全在他手里,我父母的公司就毁了,还可能,可能……」菀姐的眼睛红了。

  我情不自禁抓住菀姐的手,她略略挣扎,挣不开,也就随我,我说,「菀姐,
你放心,你的事我会当成自己的事来做。石混蛋也蹦跶不了几天。我不妨稍稍透
露一点消息给你们,上海要有巨大变动。石混蛋会受到牵连,你们目前不妨虚与
委蛇,先稳住他,等到东窗事发,他也就自顾不暇了。至于查你们的单位,我会
让李叔去摆平,至少也让他们先敷衍一下石混蛋。长则数月,短则数十天,一切
都会水落石出了。」我不在乎他们看见我和菀姐的亲近,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
和菀姐的亲近,也要告诉他们,我帮忙,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菀姐。

  我看到菀姐父母先是松了一口气,又略略皱眉,显然我把姑父叫成混蛋,他
们还是无法接受。我不想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免他们干涉我和菀姐的交往,
就抱歉说,「珮姑姑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对长辈不敬,他做过的事情实在太
混蛋了,让我不能不恨他入骨。」

  菀姐父亲温和说道,「痴儿,你现在很懂道理,本来不用我来说教。不过,
许多事情,立场不同,看法也就不同。我虽然没有加入参与到他一伙去,却能够
理解他的做法,其实族中有不少人都理解甚至佩服他的做法,只是我们大家没有
这个勇气,或者说,没有这个实力对抗罢了。」

  我说,「珮姑父,你以为我说的是家族改革的事?当然不是。家族改革,不
过是生意,大家都想利益最大化,我完全理解。我说的是其他缺德事,那些事,
家族内很少有人知道,连菀姐我都没有告诉,太肮脏。你们刚才都看到瑛姑对他
的态度了?都感到奇怪?简单说,萌姐的死,和他有关,所以,我绝不原谅他。」
最后的话,我有点咬牙切齿,菀姐和她父母都非常诧异,连人禧都停下手中的游
戏,挑起眉毛,看着我们。他们都知道我说的事一定不适合儿子听,也就按下了
继续打听的念头,又回到原来的话题,拜托我抓紧关注一下,万一被新闻曝光,
再补救就太被动了。我连连称是,说就不送他们了,现在就回去和李叔商量。

  我回到屋里,筠儿已经醒过来,看到我,扑过来,我没有抱她,怕白痴妈妈
心中有阴影,毕竟刚刚老太太的话,会让她心有余悸。我伸出胳膊挡住筠儿,她
就顺势吊在我的胳膊上,玩荡秋千。白痴妈妈呵斥道,「下来,筠儿,当心把哥
哥的胳膊弄折。」我一边逗着筠儿,一边笑道,「琬姑,你放心,这么个小丫头,
要能弄折我的胳膊,那我的功夫就全白学了。」

  「功夫?」筠儿从我的胳膊上跳下来,睁大眼睛惊诧地瞪着我,「哥哥,你
学过功夫?你是武林高手?哥哥,你教我,你教我!」没想到小丫头对这感兴趣,
我有点好笑。琬姑笑着说,「痴儿,这回你惹上麻烦了,这小丫头,不知怎么回
事,从小喜欢乱动乱跳,叫她学钢琴不肯,说要学功夫,电视上放乱七八糟的功
夫片,看得起劲。」

  我倒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不喜欢音乐,倒喜欢打打杀杀。
不过,再一想,她这么喜欢捉迷藏,就不是个文静的性格。我总觉得美女总应该
有文静一面,钢琴最能培养女孩的文静气质,我就对筠儿说,「筠儿,你要想学
哥哥的功夫,哥哥可以教你,不过要等你再长大一点。哥哥的功夫主要在手上,
需要你有非常灵活的手指,现在你不妨先打打基础,你就学钢琴,学钢琴可以锻
炼手指的灵活。」

  筠儿撅着嘴说,「骗人,哥哥,你帮着妈妈骗我,我要学的是功夫,不是钢
琴。电视上从来没有看到学功夫,要先学钢琴的。」

  「古代没有钢琴啊,小丫头。哥哥不骗你,哥哥的功夫真的需要手特别灵活。
不信,我们来试试。」我想了一想,找来一张报纸,撕成上百张信用卡大小的碎
片,说,「哥哥现在要把这些碎片扔向空中,你要尽可能在它们落地前抓住它们,
看看你能抓住几张。准备好了没有?」

  小丫头觉得很好玩,大叫道,「准备好啦。」我就把碎纸往空中一扔,碎纸
四散着纷纷扬扬飘落地面。小丫头上跳下蹿,左抓右握,最后手里抓住十来张小
纸片,兴奋地伸过来,说,「哥哥,你看,我抓住了这么多。」我一五一十地数,
数出了十二张。她充满期望地说,「够了吧,哥哥?可以教我功夫了吧?」我找
来同样的报纸,撕成同样多的小纸片,我叫她退后,让她仔细看好,我把纸片往
空中一扔,然后脚步四处飘移,双手如千手观音一般四处出击,上百张碎纸竟然
一张也没有落到地上,全被我抓到了手中,我自己都惊讶自己的功夫。琬姑目瞪
口呆地看着,她当然能够感觉到这里面的难度,她有点迷惑地问琳姑,「这真是
学功夫学出来的?」

  琳姑点点头,说,「应该是的,文姨特别夸奖他,说他是学武的天才,好像
专门为这门功夫生的。」

  筠儿则哭丧着脸,说,「哥哥,要抓住这么多,才能学你的功夫啊。」我安
慰她道,「当然不需要这么多,但十几张肯定不够,等你能够抓住哥哥的一半,
哥哥就教你武功。但这样练手指的灵活,太枯燥了。你听哥哥的,回去学钢琴,
又可以使手指灵活,又可以学会抓纸。哥哥以后一定教你功夫。」我想,这功夫,
文奶奶父亲,就是用来给女孩防身的,我教给筠儿也没有什么不妥。我突发奇想
发明的碎纸锻炼法,总比文奶奶的抓苍蝇好多了,要是让筠儿这样可爱美丽的小
丫头,去抓苍蝇,简直恶心死了。

  筠儿歪着脑袋,吮着手指,看看妈妈,看看我,好像在观察我是不是和她妈
妈一起窜通骗她。没等她做出决定,艾妹馨馨回来了,筠儿高兴地大叫一声,又
向她们扑过去。我看看白痴妈妈,她也正好看过来,我们不禁一起笑起来。

  艾艾看到筠儿,很高兴,可看到琬姑,却有点拘束不安,低声招呼道,「琬
姨好。」琬姑看到她们两个小丫头,显得特别开心,拉着她们拥坐在沙发上,问
长问短。

  我抽空对李叔说起菀姐家的事。最后询问李叔,怎样让税务部门稍稍放慢查
账的速度,或者放慢上报的速度,至少绝对不可以透露给新闻界。李叔说,他会
给税务有关部分交涉,但也还是要稳一稳石,他要追的紧,税务也不敢太拖沓。
我们这边低声商量,没想到白痴妈妈竟然听见了,走过来说,「这样吧,李哥,
你这两天找个时间,请高局长来家里吃个便饭,我们一起随便聊聊。」李叔大喜,
有她出面,尽管只是一起吃个饭,但事情拖上几个月,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她现
在对我这个儿子,还真好。
           第二百三十四章、菀姐逃跑

  晚上我决定在自己房里老老实实过,我想,我只要和美女在一起,就必然不
知不觉流露出馋相,尤其是和馨馨的关系,刚刚有所突破,老实说,我对这个小
丫头的性趣正逐渐加浓,虽然没有最终突破的想法,但对小丫头的身子,充满抚
摸亲吻的渴望。白痴妈妈是个极为敏感的人,也许就能感觉出我的或者是馨馨的
不正常,这两天,我还是收敛一点好。

  我独自躺在床上,思念着和我交往的美女,最近菁姐很少看到,好像出去旅
游了,好像有意躲避我,我也没有太在意,我身边不缺美女,毫无饥渴之感,相
比之下,万府之中,菁姐最像大鱼大肉,饥饿之下,效果最好,现在想到她,小
弟弟还是跳了一跳。我又想到瑛姑,这个令人无法忘怀,又令人害怕的迷人美妇,
我最近也略略疏远了,而她肯定不缺幕下之宾,对我自然不在乎。无疑的,和琳
姑在一起最销魂,和丽丽露露在一起最放松。为了平息自己内心的骚动,我带上
耳机,闭着眼睛听肖邦的音乐。

  我感觉到外面似乎来人了,我没有睁开眼睛,但又似乎睁开了第三只眼睛,
我看到菀姐正向保姆打听我,知道我在自己屋里,她就推门进来,我故作不知,
就像那天我进到她屋里,现在轮到她站在我床前犹豫了。过了一会,她一把摘下
我的耳机,戴在自己耳边听起来,我当然不能再装糊涂了。我睁开眼,叫道,
「菀姐,是你啊。」

  菀姐静静听了一会,说,「你喜欢肖邦啊,口味不错嘛。」

  我印象里,万府女孩,或多或少,都学过钢琴,比如,菁姐,她曾经玩笑地
嫉妒说,我学一年,比她学十年还好。我问道,「菀姐,你学过钢琴没有?」

  「学过啊,这有什么希奇。」

  「那你到几级了?」

  「几级有什么要紧?真俗。老实说,我初一就到了十级,觉得没什么意思,
就不学了,改学柔道。」

  菀姐说得不错,中国孩子学钢琴真俗,就为了考级,考出十级就茫然失措,
没有了前进的方向,不知怎么办好了。我跳起来,「原来你是十级啊,弹一段给
我听听。」菀姐还想推辞,我不容分说,拉着她按坐在钢琴前,菀姐就弹起来,
流畅的好听的《秋日的私语》充塞了房间。菀姐弹的很动听,但我听出来,她没
有艾妹弹琴时的那种心醉神迷。弹完,就啪合上琴盖,站起来,问我,「知道谁
的曲子?」

  「克莱德曼《秋日的私语》。」

  「跟肖邦比怎样?」

  「那还是要差远了。克莱德曼只是钢琴中的流行乐,肖邦是钢琴中的古典。」

  菀姐「哧」一声,「不知道你是真懂呢,还是学舌,像大多数自以为高雅的
人那样,总觉得古典高于流行,不过是不懂装懂罢了。我不喜欢这种家伙,你可
别成为这种虚伪的家伙。」

  我说,「菀姐,懂不懂我不敢说,但古典肯定高于流行。道理很简单,现在
被称为古典的,在当时也是流行,当时流行的应该有许多,不止这些。但随着时
间流逝,只流行而缺乏深度的东西就被淘汰了,留下的就成了古典。现在流行的,
其中大部分也会被淘汰,只有极少部分会保存下来,成为将来的古典。至于克莱
德曼会不会成为其中之一,还难说。他的乐曲华丽流畅,非常好听,但多听几遍,
你会感觉到其中有点『轻』的东西。不像肖邦,你越听越能感受到诗人内心丰富
深厚的感人至深的东西。」

  菀姐有点诧异,「哎?你说什么好像都头头是道,琳奶奶说你是『神』人,
难道你真是『神经』人?」说完自己都嗤嗤笑起来。

  我接着她的话题道,「琳奶奶真的很有趣,可我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她,你听
说过她吗?」

  「没听说过,只听说她出身书香门弟,家里气派不比我们小,还有点瞧不起
我家经商。她为了嫁给爷爷,不惜和家里人决裂,至于后来,我是一无所知了。」

  这个我听说过,但其他的,好像玥姑琳姑都说不清楚。或许文奶奶一辈才会
知道,我倒要找个时间,细细问问,我觉得琳奶奶对我感兴趣,是因为她感觉到
我身上有着她特别感兴趣值的研究的灵异现象。而我呢,心里暗暗有种想法,白
痴一直在我身体,呵呵,我现在已经习惯把这具身躯看作是我的,白痴一直躲在
我的身躯深处,总不是一件好事,要是能够像玄幻小说中写的那样,把他的灵魂
炼化,那我就高枕无忧了,我觉得琳奶奶就可能助我做到这一点,想到这点,我
不禁有点悠然神往,喜气洋洋了。

  菀姐看我呆呆出神,面露笑容,嗔道,「白痴,你又想什么好事了?」

  我猜今晚菀姐到我屋里来,是想打听刚才我说的萌姐的事,我故意不提这个,
非要让她提起来,我说,「是啊,我真的在想一点好事,秘密的好事,菀姐,你
想知道吗?」

  菀姐脸红了一红,说,「你的好事,都是些脏事。我才不要听,你还是把萌
姐的事,老老实实告诉我,她的死怎么会和石混蛋有关了?」

  果然来了,我刚才还有拿这逗乐的心思,可菀姐真提起来,我忍不住叹气难
过,不是假装,想起萌姐来,我心里总是隐隐作痛,我说,「菀姐,这事很脏,
你真想听?上次我告诉你我的身份秘密,你都后悔说,不如不知道。这事情更脏,
你还要听?」

  「别废话,告诉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菀姐催促我的话里,带着一点奇怪
的东西。我苦笑道,「其实我不想提这件事,菀姐,提起来,我心里很痛。虽然
石混蛋确实和萌姐的死有关,但最直接的原因,却是我,我才是萌姐死亡的主要
责任人,至少,我是压垮萌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菀姐诧异了,「和你有关?你做了什么事?你能做什么事?难道你去强——,
就算这样,萌姐也不会在意啊,你们不是已经有关系了?再说,萌姐不是车祸吗?
到底怎么一回事,痴弟,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我知道无法隐瞒了,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一遍,说到最后,我眼泪忍不住流下
来了,哽咽道,「菀姐,你知道,本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可我无意之中,
又触发了萌姐的伤心事。萌姐虽然开快车,但她答应奶奶,不和人飙车比赛的,
可她回北京后,和人飙车,肯定和这事有关,所以,所以,是我害死了萌姐。」

  菀姐咬牙切齿道,「这个石混蛋,真是罪该万死!」她看我这么伤心,情不
自禁搂住我,安慰我,「痴弟,这和你无关啊,你真的不要这样自责,你是最没
有责任的。」我趁势靠入菀姐胸怀,因为我没有妄动,菀姐也就没有拒绝。靠着
菀姐丰盈挺拔,我内心的悲伤渐渐平复,浮上来羞愧的感觉,也许正是这种羞愧,
让我没有继续赖在菀姐胸口,我抬起身子,说,「不管我有多少责任,我一定要
收拾这个石混蛋,为萌姐报仇。这是我答应瑛姑的,更重要的,这是我在萌姐灵
前发过誓的,不践誓,我就无法安心!」

  「应该收拾他,这老混蛋!幸好我没有在他家过过夜,有一次,他还殷勤留
我,我的妈呀,我要是在他家过夜——」菀姐不禁微微哆嗦起来,想到这种可能
性,她感到后怕,「我猜瑶姨知道丈夫的混蛋,那次我记得,是瑶姨劝我回去的,
我当时还有点生气,觉得瑶姨不喜欢我。」

  我心里也一哆嗦,也就是说,那次菀姐是有点想留下的,菀姐的美貌尤胜萌
姐,留在那里,犹如羊入虎口,可能逃不过一劫了,心里倒有点感谢瑶姑,决定
收拾石混蛋的时候,可以给她留条生路,尽管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收拾她,毕竟
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无论她对我如何,我都不能对她绝情。不过,现在这个面子,
就不妨用来收买菀姐了。我笑嘻嘻道,「菀姐,看来,你真是命大,要不是瑶姑
救你,你可能也已经——」

  「闭嘴,白痴!」菀姐斥责我。我也心头一凛,觉得自己说这话的语气,实
在轻浮。我改口道,「菀姐,我是想说,本来我想收拾他们一家,现在看来,瑶
姑算对你有恩,最后我就给瑶姑鼎蕤留一条后路吧。菀姐,谁对你好,我就对谁
好。」

  菀姐有点脸红,讪讪道,「你也不必假惺惺对我好,你休想菀姐像萌姐这样
对你。我不是说死人的坏话,萌姐就不该和你这样。」

  我叹气道,「菀姐,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萌姐呢。我是非常感谢萌姐的。我
一辈子会记得她,感谢她。我忘不了她,不是仅仅因为她是我第一个女人,而是
在这过程中,她教给我很多。萌姐一直告诫我,不要放纵自己,说这好比吃东西,
天天大鱼大肉,会吃得腻味,根本品不出食物的美味来。就是要克制自己,少吃,
慢慢吃,才能感觉美好。萌姐说,对女人更是这样。菀姐,你应该知道,食色就
是人的本性,人饿了,要吃;同样道理,人的性饥渴也需要满足,只不过绝大多
数中国少年,没有获得机会,他们都是用自慰来满足自己。专家的统计,百分之
九十九的男人有过自慰,但自慰很有可能成为一种恶习,我因为萌姐的缘故,避
免了这一点。」

  菀姐啐我道,「你为了避免这一点,萌姐死后,你就又和菁姐好,对不对?」

  我也有点讪讪,说,「那怎么办?饿了总要吃啊。」

  菀姐倒不像以前那样骂我不要脸了,而是嘲笑我,「你是看谁奶大,就喜欢
谁,对不对?」

  我记得菀姐以前说过这话,可她忘记自己说过,现在又说,可见她心里其实
一直有着嫉妒。我也不去提醒她,她说的次数越多,我越高兴。我说,「当然不
对。菀姐,你奶没有菁姐大,我肯定更喜欢你。」

  菀姐当然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外走,我鬼使神差般站起来,从身后搂住菀
姐,想留她,手却自然而然按在她的乳房上,虽然多次体验过抚爱过她的美妙坚
挺,可这一次却如触电一般,电得我浑身发麻,一动也不能动了。菀姐也不像以
前那样,干脆把我摔到地上,而是涨红了脸,急窘地哀求道,「放手啊,痴弟,
放手。你再不放手,菀姐真的要生气啦。」

  我依依不舍地放手,放手前又重重捏一把,还趁机在菀姐脖子后狠狠亲一口。
菀姐逃一般地出门,出门前狠狠瞪我一眼,半是生气,半是嗔怪。
           第二百三十五章、悲惨往事

  菀姐走后,我半天没能从销魂中清醒过来,嘿,要是有机会和菀姐,我简直
无法克制住自己,心竟然砰砰乱跳。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打电话给文奶奶,问问她知不知道琳奶奶的事。
文奶奶诧异道,「她回国内了?真的回来了?真是一件奇怪事,还以为她再也不
会回来了呢。」

  看来她知道一点详情,我迫切问道,「文奶奶,你知道多少?告诉我。」

  「哈哈,电话里可说不清楚,晚上我到府上去,我很想见见她呢。」文奶奶
自己是个奇人,对同样是奇人的她格外感兴趣。

  我让她来吃晚饭,她却说,她不喜欢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她吃完饭来。到
了晚上,我们刚吃完,她就来了,见了白痴妈妈,倒有点意外,简单招呼后,就
要我领她去见琳奶奶。琳奶奶住老屋,据说是她自己要求的,可能老屋里精神充
沛一点,我领着文奶奶,来到三层顶楼敲门,敲了半天,毫无反应,据佣人说,
琳奶奶肯定在屋里,不是她不想见客,就是她入定了,她晚饭也没有出来吃。

  我和文奶奶只好先回来,可玥姑那儿,只有三个小丫头在玩闹,白痴妈妈她
们已经回到琳姑那里,她在万府逗留期间,一直喜欢和琳姑挤在一起。我领着文
奶奶去到那里,坐定后,就问起琳奶奶的事,她们也很感兴趣。

  文奶奶啜饮着茶水,说道,「对她,现在可能也就是我最了解了。以前的事,
知道的还多一点,美国的事,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她又停下来,慢慢喝着茶,
好像在整理什么,大家也不催她,一起陪着喝茶,等着。

  她放下茶杯,用餐巾纸抿抿嘴唇,继续说道,「她祖上比我家风光,官做得
比我家大,我家倒多少要仰仗她家,再说她家纯是读书人,对我家暗中经商,颇
有点瞧不起,幸好我家祖上为人一直比较低调,比较圆滑,两家总算还保持着一
点通家之好。

  「可清朝完蛋,民国又完蛋,共产党当权,他家都是读书人,死脑筋,混得
是一朝不如一朝,大概是自尊的缘故,混得越是不好,倒越是较起真来。你爷爷
解放后和新政府通力合作,他家就表示,很瞧不上。为此,爷爷倒特意上门解说,
委曲求全,也为新政府游说,希望他们也能出来,帮新政府做事,却毫无结果。
意外的收获却是,当年二十刚出头的琳奶奶,不知怎么就对你爷爷着了魔,尽管
知道他妻妾成群,尽管知道他现在只把女人当作生孩子的工具,还是立定注意,
非他不嫁。把她父母气个半死,可她最终选择和父母断绝来往,嫁给了你爷爷。」

  文奶奶又举起杯子来,轻轻吹着,并不喝,神情之间,却充满了落寞之感,
她缓缓叹一口气,放下杯子,继续说道,「我们女人就是傻,总以为自己就是与
众不同,就是对方等待的那一个,奋不顾身地飞蛾扑火一般冲进去,到头来,才
明白自己是大错特错,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你琳奶奶年轻时美貌出众,多才多艺,
博览群书,自视极高,可最终还是未能免俗!生下你菲姐妈妈,你爷爷就冷落了
她。她心里虽然气苦,倒也没有流露后悔之意,只是独自领着孩子过活,也没有
完全断绝和你爷爷的来往,其实她也是那种传统的希望从一而终的女人。

  「可是,文化大革命来了,大家都受到了冲击,你琳奶奶特别爱面子,冲击
她的人竟然认定她是破鞋,要她老实交代有过多少男人,做过多少风流事,甚至
要她交代细节。她吓坏了,带着孩子躲进万府。可是,你爷爷当时自己泥菩萨过
河,自身难保啊。据说,上面有指示,可能就来自周总理的指示,对他要特别保
护,但同时也有警告,如果他老老实实,不包庇别人,对他可以网开一面,可如
果他不老实,还要保护他那些名亡实存的小老婆,就要对他不客气。你爷爷自然
一个也不敢留了,全部赶出去,也不说理由,大概他也羞于对他那么多想托庇他
的小老婆说,他没有能力保护她们了。

  「于是,你琳奶奶又落到了那些造反派手里。她被迫脖子上挂着一双破鞋,
挨家挨户敲门,有人出来开门,她就必须自称,『我是某某某,我是破鞋。』这
种羞辱,对她是致命的。何况还有传说,她曾被造反派轮暴,她当时的那种气质,
那种美貌,那种对造反派的蔑视,大概都激得人特别想摧残她,蹂躏她。

  「她差不多是一找到机会,就失踪了。失踪前,她把女儿托人交给老爷子,
同时交给老爷子一封信,谁也没有见过这封信,但老爷子读了这封信,却脸色大
变,病了一场。

  「当时大家都认定她是自杀了。可没想到,过了几十年,她又冒出来了。当
然,在她冒出来以前,我已经知道,或者猜到她还活着。那是因为我的几个孩子,
正好和她住同城,有过几次,我的孩子,听说并了解到她的神奇,同为中国人,
对她发生好奇,去找过她,写信也对我说起过。有一次还附了一张合影,我见了
以后,大吃一惊,虽然过去了二三十年,名字完全不对,我还是一眼认定就是她。
就托女儿好好打听一下她在美国的经历。女儿打听的结果,基本可以确定是她,
因为她的记载里,早年没有,就是从六十年代开始。她在美国边工作,边读书,
很快获得了心理学博士学位,还自己开了业。可日子刚刚好过,又关闭了诊所,
突然对灵异现象发生了浓厚兴趣。据说,她的预测非常准,可你要花钱请她预测
吉凶,她理也不理你。可有时,她自己又莫明其妙找上门来,要帮你预测吉凶。
我女儿就是因为她自己找上门才认识的。那年,我二女儿一家,要开车出去旅游,
可临走前,突然她找上门来,好说歹说,劝告我女儿取消计划。我女儿根本不信
这个,不理她,把她看成疯婆子,可她却死缠烂打,就是拦住我女儿一家,不让
走,结果还弄得警察上门,把她带走,他们才得以出发,但还是被耽误了半个多
小时。

  「在高速公路上,我女儿才发现,后来调查也觉得原因很怪,巧合很多,反
正高速公路上莫明其妙出了一场很惨的车祸,上百辆车辆相撞,死了十几个人。
我女儿一算,要是按计划早出行,他们应该正好开到出车祸的地段,回来再一打
听她,才明白过来,她是特意来救他们的。可找上门感谢,你琳奶奶却装糊涂,
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当时是喝多了,瞎闹。我女儿给她报酬,也一分不要。她
就是这样,弄得自己很穷,靠一点微薄的养老金过活。」

  我们听完琳奶奶悲惨而神奇的故事,都愣愣出神,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我说道,「那她从来没有回复以前身份,和家族中人应该没有来
往,那她知道我,应该是从你女儿那儿打听到的?这次回来就为了我?」

  大家不知道我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都询问地望着我,我叹口气说,「也许
是我杞人忧天。我猜她回来,是认定我身上发生了灵异事件,想研究我。我的苏
醒也许真是灵异事件,也许真如她所说,身体里有两种意识。问题是她的研究,
会产生什么后果?像她这样的人,也许就是她自己所说的精神能量特别强大的人,
她会不会像驱鬼一样,把我的一个意识驱走,只留下白痴的意识?或者把白痴的
意识驱走,让我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这是我突然发生的担忧,情不自禁说了出
来,我当然担忧前一种情况,后一种只是顺带而已。

  大家一听,脸色立刻凝重下来,琳姑首先表态,「痴儿说得不错,不能让她
拿痴儿做实验,让她留在府内就很危险,还是给她一笔钱,让她出去住吧。」

  玥姑却好奇地问我,「那你刚才怎么就同意她拿你做实验呢?」

  我苦笑一下,说,「不是因为你玥姑以前老是对我有怀疑,我很想证明一下
嘛,也就没有多考虑。可下午回房躺床上一想,觉得还是有点风险。」

  大家都回头看白痴妈妈,她竟然轻松笑道,「这事你自己做主好了。你要担
心,就不和她接触;不担心,就尝试接触。我相信你。」

  没想到白痴妈妈这么信任我,我沉吟一下,说道,「妈妈说得对,我有点胆
怯了。我作为万家继承人,没有理由害怕她。如果我连这个都过不去,那我也没
有资格传承万家。」

  玥姑还有点担忧,像张口说什么,可最终没说,想来,她毕竟不是白痴母亲,
表现的过于关切,在白痴妈妈面前,反倒有点不妥。文奶奶接过去,一边呵呵笑
着,一边说,「放心,痴儿绝对不会有危险。我虽然不会算命,但感觉绝对不差。」

  文奶奶的话,终于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 本帖最后由 心灵的阳光 于 2014-4-11 20:0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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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六章、莹莹绿光

  送文奶奶上车回去,本想去见见馨馨艾艾,很想念两个小丫头,尤其是馨馨,
可觉得有点晚,大概也没有机会单独相处,就算了。上床还早,也不想回屋,就
踏着月色,独自去后花园散步。

  很少晚上独自散步,昏黄的灯光,婆娑的树影,月色溶溶,波光粼粼,夏虫
长吟,本是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可我走在花园里,总有点惴惴不安。阴世里转
过一圈,对鬼怪多了了解,本应该不太害怕,我们害怕的往往是不可知的事物,
苍蝇的长相绝对比鬼怪可怕,但我们熟悉了,也就不怕。但我毕竟心里有鬼,或
者说,魂魄寄身,总觉得有点心虚,这种地方就不太愿意多去。可今天,想到琳
奶奶的话,想到文奶奶的话,我对自己说,我应该就是精神能量超于常人的人,
我不应该再去害怕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走在花园小径上,凉风温润,暑气全消,四周景色宜人,身心很是愉悦,觉
得很少来散步,真是错失了许多美好的东西。

  前面影影绰绰有个苗条身影,我无端觉得,应该是菲姐,我紧赶几步,叫道,
「菲姐,是你吗?」

  她停下来,等我。我顺着小径,转过几棵树,菲姐就在眼前,在朦胧的月色
下,我都感觉到了菲姐的盈盈笑意。我走到她身边,问道,「菲姐,你经常独自
晚上来散步?」

  「是啊,晚上花园格外清静迷人,自然万物似乎都活过来了,都在和你的身
心交流。你很少晚上来散步,难以感觉到其中的美妙啊。」

  我不觉略略哆嗦一下,万物都活过来了,亏她想的出来。菲姐感觉到了我的
细微变化,忍不住开心笑起来,声音不大,在静谧的夜晚却显得清越响亮,菲姐
嘲笑道,「你不会怕黑吧,痴弟?」

  我干脆扮演弱小弟弟的角色,说,「菲姐,说老实话,我真有点怕黑。」

  菲姐倒有点意外,说道,「我外婆可说你是精神能量巨大的人呐,怎么会怕
黑?」

  我说,「菲姐,所谓精神能量巨大,用普通人的话来说,就是神神道道的人,
你琳奶奶肯定是。我可不是,但我也许真像你琳奶奶所说,精神能量不弱,所以
能够感觉到这黑暗之中各种活跃的稀奇古怪的精灵,我怎么能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自然界的精灵,往往无害,人才有害,要是寂静的夜晚,
到处是你这样的人,才吓人呢。」也许是在夜色掩护下,也许是因为我表现得弱
势,让菲姐有了逗逗我的心思。我也就顺竿爬,笑着说,「就算我这样的色人,
在寂静的花园,对美女是一种威胁;你就敢保证自然界里没有色鬼?只不过被色
人侵犯,往往报案;被色鬼侵犯,不敢出声罢了。」

  「你就对这种话题感兴趣,扫兴。」菲姐声音略略冷下来。

  我赶紧打岔,「哈哈,菲姐,你不要生气,我只是顺着你说。那我们不说色
鬼,就说自然界的精灵好了。你或许喜欢各种小动物,所以把自然界的各种精灵
也想象成类似的小动物,自然不害怕。可我从来不喜欢小动物,觉得他们很讨厌,
对不可知的小精灵一类的东西,自然害怕。」

  「那是你对人太有爱心了,爱心用完了,对动物就缺乏了起码的爱心。」菲
姐说完,想笑,可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可我还是看到了她脸上克制不住的笑意。我很想再顺着她的话逗她,可想想还是
克制住自己,我感觉到菲姐今天对我算是青眼有加,我还是不要让她失望。于是
我说道,「根本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另有原因。」

  菲姐略略歪着头斜睨着我,眼色里带着点嘲笑,但我看出也有点亲昵,在夜
色下,人的本性总会流露的分明一点吧,我心里不觉有点痒起来,觉得菲姐也没
有这么难以接近。听菲姐说道,「什么原因?说来听听,看看你能编出什么新奇
服人的理由。」

  我慢慢说道,「你想啊,菲姐。夜色中的精灵,不少算是妖魔鬼怪,相貌狰
狞可怕,你要是个迟钝的人,感觉不到,当然没有什么可怕;可你要是个敏感的
人,周围群魔乱舞,怎么可能不怕?打个比方说,人体皮肤上生存着无数螨虫,
我们看不见,也就无所谓。要是你是个眼睛特别锐利的人,看到无数螨虫在眼皮
底下,在你皮肉里进进出出,你难道不恶心?」

  菲姐扑哧笑了,「明明是小孩怕黑胆小,理由还编的像模像样,你以为我外
婆说你精神能量大,你就真的比别人厉害啦?臭美吧,我才不信这一套。」

  我抓住机会揶揄菲姐,「你现在嘴硬,当着你外婆的面你敢说这话吗?」

  「我有什么不敢?」菲姐的语气,表现的漫不经心,甚至有点轻蔑,「我不
说她,只是看她可怜罢了。七十多岁的老太,独自漂泊异乡,无亲无故,穷愁潦
倒,脾气古怪,自以为是奇人,其实就是精神有问题。」

  没想到菲姐这么看她外婆,我倒有点好奇,忍不住打听到,「你妈妈怎么看
她?这么多年来,你们有联系吗?」

  「联系?从来没有,我妈妈都不知道她还活着。她突然出现在万府,把我妈
妈吓了一跳,可她对我妈妈竟然也不冷不热,丝毫没有内疚。我妈气得关在房里
独自伤心,我也就看她可怜,陪陪她。」

  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文奶奶的话,我先问她,「你妈妈以前怎么说你外婆
的?」

  「说她文革时失踪,可能自杀了。」

  「说过她受到什么折磨没有?」

  「折磨?说好像被批斗什么的,据说那时候许多人都被批斗。她真要自杀也
别去说她,可去了美国,这么多年来竟然不联系,实在太可恶了。我妈妈这一生,
多少是被她毁了的。」菲姐话里流露出对外婆的极端不满,是的,从人之常情来
说,确实可恶可恨。当年抛下女儿,远走高飞,算是情势所迫;改革开放之后,
早就该回来和女儿团聚才对,竟然如此狠心,就像没有这个女儿一样。听菲姐的
口吻,她母亲生活不幸福,迁怒于抛弃自己的母亲,也是正常心理。我说,「你
外婆文革中遭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耻辱和痛苦,性格心态都变得有点不正常,也
可以理解;对你母亲的态度,多少是因为爷爷的关系吧。」

  菲姐好奇道,「你怎么好像知道我外婆的事?」

  我把文奶奶的话,原样转述了一遍,最后说,「菲姐,你设法劝劝你妈妈和
外婆,让她们言归于好吧。」

  菲姐慢慢停下脚步,沉默不语,呆呆望着宁静的水面,月色在水面上轻柔地
舞蹈,波光反射到菲姐莹莹的眼睛里。显然菲姐从没有听到过这些,设身处地,
菲姐应该能够理解外婆的绝情吧。过了一会,菲姐深深叹口气,说,「就算我能
够理解外婆,妈妈未必。我倒确实能够理解,我要是遭到这种羞辱,绝不会活在
世上,活着,那就不再是我了,以前的一切也就必须全都断绝。外婆对爷爷深入
骨髓的仇恨,我也能理解,对我们女人来说,社会带来的不幸,仿佛车祸地震之
类的不幸,只是一种意外,最关键的,是我们所爱的人,是不是站在我们身边,
是不是承担起保护我们的责任。如果你放弃或者躲避责任,那么,对我们来说,
罪魁祸首就不是这场灾难,而是亲人的背叛!」菲姐的话里透出一股刺骨的冷意,
我忍不住想起一句话,「痴情的女人,也是绝情的女人。」菲姐以及她外婆,大
概都是这一类人吧。所以菲姐立刻理解了外婆这种难以理解的绝情行为。

  我试探道,「菲姐,那你好好和你妈妈说说,要是你妈妈也能理解你外婆,
我就让人安排一套大房子,让你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享享久违的天伦之乐。缺
什么东西,尽管开口,钱最不是问题。」我很希望她们住在一起,我觉得琳奶奶
要是和家人住在一起,就会少一点古怪,多一点人情,好像我的危险也会少一点
似的。

  菲姐冷笑道,「你以为我母亲在乎钱?我母亲的古怪一点不亚于我外婆,才
不会为了钱改变丁点性格。一家三口住一起,天伦之乐没享到,天天吵架倒有可
能。」

  我们又往前走,转过几颗高大浓密的桂花树,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茵茵草
地。同时我们都大吃一惊,因为草地中央,有一个奇怪的身影,整个身体成S型,
头后仰,长长头发散开,披垂到脚踝,双手弯弯高举,仿佛托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又仿佛在向上苍祈求,或者交流。我和菲姐立刻知道,一定是她外婆,在练什么
奇特的功夫,或者在进行怪异的仪式。我们心里都有种慌慌的感觉,好像看到了
不该看的秘密。此刻,她好像也感觉到了我们,头微微侧转,我和菲姐,更是吓
了一跳,她望向我们的眼睛,在黑暗中,竟然发出荧荧绿光,虽然只是一瞬,但
菲姐已经吓得腿发软,情不自禁靠在我身上,手紧紧握住我扶住她的胳膊。

  我扶着菲姐,转身往回走,心头也扑通扑通乱跳。但比菲姐好多了,我的脚
步还是坚实的,半扶半拖地把菲姐带出花园。到了老楼跟前,菲姐才定住神,问
我,「她眼睛里是有绿光,不是我的错觉,对不对?」

  我踌躇着,可还是说了实话,「好像是,反正我也看见了。不过,这只说明
你外婆奇特,并不是不好,菲姐,你可千万不要把你外婆看成怪物啊。」

  菲姐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手还被我握住,轻轻抽回,同时嘲笑道,「你怎
么又不怕啦?是不是你的勇气,总是在救美女的时刻,爆发出来?」

  我说,「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菲姐有危险,我绝对不会袖手,绝对不会
躲避,哪怕要了我的命,我也要出手。」

  在夜色下,我看到菲姐脸红了,一边往楼里走,一边轻声骂我,「你啊,就
是个轻薄浪子,就会甜言蜜语哄人。」

  望着菲姐消失在门洞里,心里忍不住得意,哈哈,真是无意插柳柳成行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破瓜年纪

  第二天,我接到丽丽姐的电话,说安姐想见我,我很犹豫,昨天离家,今天
又离家,怕白痴妈妈不高兴。可丽丽姐求我,说会面时间短点没关系,但见总还
是要见上一面。我能理解安姐的心情,对他们这些官场人物而言,口头传话答应,
大概差不多就是婉转拒绝的意思。再说,我猜她一定打听到白痴妈妈到了万府,
她一定觉得这是打听消息的好机会。露露也在电话里附声,「痴弟,你就来一趟
吧,不要让丽丽姐为难。」看在她们两人情份上,我决定跑一趟。就约定在丽丽
姐那儿见面。老吴有点担心,我对他说,这次让他等在门口,家里找我,我立刻
就回家,他这才答应,不往上报告。

  到了丽丽姐家,安姐已经等在那里,坐在沙发上,大夏天,她穿一套红色套
装,紧贴着她婀娜的身子,丰腴性感,靓丽炫目。我问过好,开玩笑道,「安姐,
你这套服装,不会也是红天鹅的工作服吧?」「痴弟!」丽丽姐喝止我。我赶紧
解释,「我开开玩笑,安姐,你不会生气吧,其实丽丽姐知道,我也就是和亲近
的人开玩笑。可她还是把你看作老板,我就把你看作朋友。」

  安姐似笑非笑地说,「真把我看成朋友?见你一面好难啊。」

  我依然开玩笑,「安姐你可冤枉我了,你要见我不难,我要见你才难呢。—
—丽丽姐最了解我,我就是个小色鬼,像你这样的大美人,一句话,我就飞过来。」

  她的表情依旧,说,「你是说,要玩玩,立马就到;谈正事,就免了?」

  我知道不能再开玩笑了,就严肃地说,「安姐,对我家,你比她们了解清楚
多了。你知道我在家里的地位,她们看我看得比囚犯还严。我要溜出来一趟,不
那么容易。」

  我一严肃,她倒开起玩笑来,说,「那倒是,你在万家就像没有登基的小皇
上,行动当然要受点限制。所以啊,你一有机会溜出来,就一定要逛逛妓院,享
享艳福,是这样理解,对不对?」

  「安姐,」我夸张地抗议道,「我只来丽丽姐这里,可从不去你那儿,在我
眼里,丽丽姐和露露可不是妓女。」

  安姐哂笑道,「你们男人,嘴上说得好听,心里都把我们看作妓女。别说她
们两个,就是我,在你心中,大概也就是个高级妓女吧。」

  「怎么会?」我很严肃地说,「别说你,安姐,她们两个现在也已经不再是
妓女。就算她们曾经是妓女,我也没有瞧不起她们。在我心中,不像我们国家多
数人所想的那样,妓女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我认为,妓女不过是一种职业,一种
最古老的职业。这种职业的产生,是因为男尊女卑,是因为长久以来,女人一直
遭受男人的压迫和统治。现在之所以妓女这个职业仍然风行,也是因为我们社会
的不公正,女人地位的低下。所以啊,妓女是一群遭受侮辱与损害的人,是值得
同情的弱势群体。」

  安姐非常吃惊地瞪着我,我们毕竟接触少,我突然说出这样的长篇大论,她
当然觉得难以理解了,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你们家里不该有人对
你灌输这些,她们这两个丫头,恐怕还没有这么深刻的见解,那你的见解哪来的?」

  露露在边上嗤嗤笑着说,「安姐,你可不能把他看作小孩,他脑袋里稀奇古
怪的想法,不知道有多少呢,我和丽丽姐习惯了,你以后和他多来往,也就习惯
了。」

  「我是想多来往啊,就怕有人吃醋。」安姐逗露露。

  露露脸红了,低声说,「谁吃醋啊,我才不会为他吃醋呢。」瞟过来的眼神
有点虚。安姐笑了,丽丽姐也笑起来,我都笑起来。露露半嗔半怪地敲打丽丽,
「丽丽姐,你不许笑话人家!」

  丽丽姐故意夸张叫疼,说,「好啊,露露,他们两个都笑了,你惹不起,就
敢欺负我了,对不对?」露露被她说得惶急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我把她搂过来,
说,「安姐丽丽姐,你们都不许欺负我的小露露啊。」被我叫做小露露,又被我
当着安姐的面搂进怀里,露露很难为情,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像鸵鸟一般,
把头埋入我怀里。

  我搂着露露,说道,「还是言归正题,安姐。我今天带着手机,万一家里找
我,我就要赶回去,我答应她们的。」

  安姐严肃下来,问道,「你家有特殊客人在,对不对?」

  我点点头,说,「安姐,你一定知道,她也是我的监护人,她以前从来不管
事,但爷爷临死前,托付她,她不好拂了临终老人的心愿,只好答应。又觉得,
既然答应了,就要负起责任来,就经常问起我。这次又赶到上海,要在家里住几
天,考察我的德性,老实说,我真不该出来,要是让她知道我和丽丽露露来往,
我就死定了。」

  安姐点点头,「是的,我能理解。不过,她能答应做你的监护人,你在家里
的地位也就彻底稳固了。这也是我考虑再三,决定和你合作的原因。」

  「哦。」我轻描淡写地应一声,让她继续说。她看我无意接话,只好自己说
下去,「明人不说暗话。我急着想见你,也想问问,她这次来,有没有特别的暗
示?」

  我摇摇头,这种事,我当然不可能泄露。不过,我还是要给她一点东西,就
说,「不过,这也不需要特别暗示,老实说,你只要和中央步调不一致,那你差
不多就走到头了。这个时代,谁的屁股是干净的?找出一点屎来还不容易?」

  安姐微微动容,似乎自言自语,而又锐利的观察着我的反应,「哦。不知道
还能不能参加国庆大典?」

  我故意漫不经心而又言之凿凿地说,「危险。」这纯粹是我瞎猜,我可不想
让她觉得我其实并不知情。

  安姐沉默了。丽丽露露,看我们想打哑谜一般说了半天,完全不清楚我们说
什么,看到我们沉默了,露露轻轻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小声问道,「你说的监护
人是谁啊。」

  「一个姑姑,身份有点特别。露露,我家的事,你别去关心打听,没意思。
我们就开开心心过我们的日子。」露露脸色一黯,想说什么,可看到我和安姐,
依然很严肃,就闭嘴不说了。

  过了一会,安姐道,「你具体想要什么?时间紧迫吗?」

  我说,「时间不紧迫,但保密一定要做好,一定不要让他产生任何疑心。你
一定要找最专业的人来做,要发现他屋里的一切监控设备,要消除一切可能让他
起疑心的痕迹。如果你做不到这点,我宁可什么也不要了。反正他早晚肯定完蛋,
我不希望他事先有所察觉,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这点,我必须强调,
我后来私下对李叔说过,我会把他的利益看我做的利益,绝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确实,我决不能忍受失去李叔这样一个强援。

  安姐对我的强调,略有点意外,就点头道,「这你放心,如果我连这点都做
不到,那以后也不必混了。」

  「那好,安姐,你只要安稳进行,不让他察觉,无论你最后做到哪步,无论
最后有没有可用的材料,我都算你履行了你的承诺,我也会尽我的职责。」

  「那,」安姐犹豫道,「那万家能不能把红天鹅的股份,买下来一部分?」

  「这不行。」我一口拒绝,「你知道,安姐,我家不适合参与,但我一定会
尽力帮忙。另外,我也相信,红天鹅不会是安姐名下的产业,到最后实在不行,
让人做个替罪羊,说他瞒着董事会违法经营,一切就ok了。其实这不用我说,
安姐肯定早就有安排,对不对?我家一定负责让上面不会追查下去。你看行不行?」

  安姐笑起来,神情松弛,媚意横流,故作夸张地叫道,「啊哟,痴弟,你怎
么回事啊,难道你们万家的违法生意,你都参与过?你怎么连这都知道得一清二
楚?我现在都好奇,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呀?」

  丽丽姐在边上笑道,「安姐,那我们就考他一道考试题,看他会不会。」

  「那好,」安姐笑着,眼波妩媚地乜着我,说,「这道题是我们红天鹅人员
培训中得分率最低的题之一。考考你,听好了,古人说,破瓜年纪,那是多少岁?」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来,亏他们出的题目,还真是切事切人,我说道,「安姐,
我要说出答案来,你肯定又要笑死了。老实说,我的答案比你的标准答案好多了。」

  「标准答案就是标准答案,哪有比标准答案好多了的说法?你不会是不知道
答案,想胡编乱造吧。」丽丽姐插嘴道。

  「这有什么难的?丽丽姐,标准答案是十六岁,对不对?你们是这个答案?
好无趣的答案。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其实应该有更好的答案?」我看着安姐问
道。

  「更好的答案?那是什么?」安姐有点迷惑。

  「安姐,中国的文字是象形文字,所以,象形的理解才是最好的理解。说
「瓜」字拆开是两个八字,那是胡说八道,完全把当初发明破瓜年纪的生动幽默
给抹去了。」我故意绕着弯子,不急着说答案,丽丽姐催我道,「你就别卖弄什
么关子了,到时候说不出好的答案来,罚你今天不许回家啊。」

  我继续道,「安姐,你看,这个『瓜』字象什么?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什么
才是真正的破瓜年纪了吧?」安姐到底见多识广,立刻反应过来,猛然暴笑出声,
手指着我,想说话,却笑得说不出来,笑得胸前大乳颤跳不已,我色心大动,趁
着她笑得无法顾及,伸手捂住安姐的一双大奶,揉捏起来。安姐一边想推开我,
一边依然无法停住笑声,也就无法有效阻止我,我趁势解开安姐的套装,里面黑
色镂空文胸下面,洁白饱满的乳房,依然颤动不已。我粗暴地扯掉文胸,含住一
只,抓住一只,享用起来,也不管边上依然莫名其妙的丽丽和露露。

  当我另一只手往下伸进,安姐才终于停止笑声,夹紧双腿,说道,「不愧是
色鬼,有才。不行,你不许欺负人,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一听她说条件,就停止动作,说,「安姐,谈条件多没意思。」

  安姐说,「你太有才了,我爱死你这个大色才了,我要邀请你担任我们红天
鹅培训部的客席教授。报酬嘛,小姐全部免费,点谁就是谁。不管什么性质的小
姐,包括我,你只要点,就给你。」我已经从丽丽那里知道,她们红天鹅也有所
谓卖艺不卖身的——至少对外这么说,现在,安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明显是
在拉拢我。我刚才表现出的浓浓色意,让安姐心存侥幸,觉得也许我会接受这么
一个有名无实的位子,从而获得享用全部小姐的特权。可我立刻说道,「安姐,
你的好意我领了。可职位报酬就免了。我只要有丽丽露露就心满意足了,我可不
想为其他女人,失去丽丽露露。」

  露露激动得脸通红,搂着我,吻我。丽丽则在边上好奇地拉住我的耳朵,问
我,「你还没把刚才的答案说清楚呢,就欺负我们笨人,对不对?」我一边吻着
怀中的露露,手也已不安分地伸进内衣,揉着两团细嫩粉团,说,「就当今天的
回家作业,你要想不出来,明天我打你屁股。」

  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我叹了一口气,一听,果然是老吴,家里问起我来了,
我只好答应马上下去,依依不舍地放开手。告别时,和她们一一接吻,连安姐也
没让她逃掉。
           第二百三十八章、猜中秘密

  李叔安排税务局长来家里吃饭,高局长也是清华毕业,算是李叔玥姑的校友,
说起话来随意一点。我知道艾妹馨馨不在场,我不想陪他们,想吃饭时和两个小
美人调笑一番,就借口让他们大人说话方便,我就不陪他们了。但琬姑一口拒绝,
说这次吃饭,只是两家家人相聚,你是万家主人,怎能不在?

  高局长带着夫人和女儿,夫人年轻漂亮,女儿和筠儿差不多大,一来就和筠
儿打得火热。我打量着这位年轻夫人,身材丰腴,皮肤细腻,眼波灵活,顾盼生
姿,是很勾男人魂魄的那类女人。从年龄来看,应该不是原配夫人,这类女人极
为现实,凭着姿色,嫁给年龄偏大的男人,省去拼搏的辛苦。这类女人也最容易
出轨,一旦丈夫退休,失权失「势」,出轨几乎是必然,她们拿来做情人极好,
做老婆则大大不妙。看来,这位高局长不算什么能人,至少在女人面前是矮子。
我又打量起这位高大人,差点忍不住失笑,他的眼珠子,一直转来转去,从李叔
转到我身上,又从我身上转回李叔,可他根本没有看见我和李叔,完全被白痴母
亲和琳姑的惊人美貌弄得失魂落魄了,又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敬,就显得可怜而又
狼狈,果然是个急色的傻子。

  我实在不愿意陪他这种傻子,开宴不久,我礼节性敬过他后,也不去管白痴
母亲玥姑是否满意,就找借口开溜,临出门前,看到琳姑笑吟吟的眼神,她应该
明白,我是想去找小美人。

  馨馨艾妹已经吃完饭,正在客厅下五子棋,一局棋寥寥数子,才刚开始。我
知道此刻不会有人来打搅,艾妹也不会生气,就去搂艾艾,嘴里叫道,「还债,
还债。」馨馨知道我和艾艾的赌约,就躲在一边偷偷笑。艾艾一边左闪右躲,一
边恨恨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故意夸张说,「我不要脸?输了赖账才
不要脸啊。」

  「谁赖啦!」艾艾跺着脚说,「明明……」看到馨馨在边上笑,她住口不说,
反冲着馨馨,「你不许笑。你和他在一起,他肯定更下流。」艾艾只是顺口一说,
馨馨却被说中了心事,脸涨红了。我不想让艾艾发现我和馨馨的新进展。就赶紧
去赌艾艾的嘴,感到艾艾真有点不乐意,就说,「上次就算一大半,今天就画个
句号,我说话算数。」艾艾无奈,骂我一句,「流氓。」就随我了。我温柔地在
鲜嫩的粉唇上吻一下,就放开,回看馨馨,脸色已经复原。

  我叹气说,「你们两个,这两天要好好陪陪我,过几天,我要去北京,会想
死你们的。」

  「你说你要跟你……」馨馨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有点惊慌地看着我,她差点
要说「跟你妈妈」,虽及时住嘴,艾艾已经有点疑惑了,问道,「馨馨,怎么只
说一半?」她虽然还没有完全明白,我决定不瞒她了,省得馨馨负担太重,就说,
「艾艾,馨馨生日,你送她什么特别礼物了?不告诉我,真不够意思。我也送馨
馨特别礼物了,我就告诉你吧。我把我家的重大秘密告诉馨馨了,她已经知道琬
姑就是我妈妈。」

  艾艾怀疑地打量着我们两人,似乎想看出我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我打岔说,「我不想让我们三人之间有任何秘密,这会影响我们的感情。艾艾,
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送了馨馨什么特别礼物。」

  艾艾有点脸红,忸怩不安地说,「我又没送什么特别礼物,也不能算特别礼
物。就不能算礼物,只是弄着玩。」

  艾艾不肯说,我就说,「那我来猜吧,你就回答是或不是,好不好。」我想
要逗逗艾艾。馨馨先接口,「好啊,那你猜。」

  我猜道,「这个东西应该不是用钱能够衡量的,那么会是什么呢。艾艾,你
不会答应馨馨,将来让她做大老婆,你做小老婆吧。」

  艾艾气道,「你无聊!」馨馨也不好意思,嗔我道,「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好好猜猜看。」

  「那好,」我说,「我就认真猜猜看,猜起来有点难,猜中了你们要付我报
酬。」

  艾艾说,「要付让馨馨付,她同意你猜的。」

  我正中下怀,说,「好,馨馨付。我猜……」

  「慢点,」馨馨打断我,脸红红地说,「就算我同意的,那我也只同意一次,
一次猜不准,就不算。」我还价说三次,她坚持一次,艾艾打断我们的争论,断
然说,「就一次,给你机会就不错了。」

  就一次,我倒没有把握能猜准,不过难度大了,要报酬就可以狮子大开口。
我嘿嘿笑着,看着馨馨,馨馨脸又红了,我想还是别逗她,不要让艾艾现在就看
出什么来,她一干涉,馨馨就会缩回去,好不容易取得的进展就白费了。我转头
打量艾艾,说,「艾艾,你会送什么呢?给点暗示。」

  「休想,白痴,自己猜!」

  我倒真要想一想,不想失去这个机会,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馨馨房间
的那张画,就问馨馨,「馨馨,你房间的那张画,是不是以后准备送给艾艾做生
日礼物的?艾艾的礼物会不会和画有点关系?」

  馨馨没想到我突然问到这个,倒愣了一愣,说,「我没想过啊。」又赶紧声
明,「我不知道。」说完,心虚地看艾艾一眼,我知道,我差不多猜到了点子上。
我慢悠悠说道,「馨馨擅长书画,艾艾擅长琴棋,馨馨那幅画表达了你们两人的
特殊关系,那么艾艾大概也会用曲来表达你们的特殊关系。我猜,艾艾创作了一
首曲子送给你,对不对?」

  馨馨转头看艾艾,艾艾也看馨馨,两人都有点怀疑对方泄底,但最终相信没
有,艾艾就说,「这还不够,要猜出曲子名字。」

  我笑吟吟道,「你想耍赖没用,馨馨就不会像你这样赖皮。」我一手把馨馨
拉进怀里,吻她。馨馨微微挣扎着,特意不让我把她抱紧,双手推拒着,其实是
在护着自己的胸口。此刻,馨馨特别吸引我的,是馨馨的娇艳粉唇,我也决没有
打算动我的狼爪,就捧住馨馨的脑袋,吻她。我久久吻着,同时注意着艾艾的举
动,果然,她忍不住了,拿起沙发旁的一本书,敲我脑袋,说,「有完没完啊,
色狼。」

  我放开馨馨,哈哈一笑,说,「馨馨,被艾艾打断了,这次只能算一半,另
一半下次还。」说完,故意瞄一眼馨馨的胸部,馨馨意识到了我的企图,脸又红
了,我赶紧打岔,张开手臂,冲着艾艾说,「艾艾,你要嫉妒,另一半就你来还?」

  艾艾虎着脸说,「你敢,当心我把你的狼爪剁掉。」

  「剁谁的狼爪?剁谁的狼爪?」门口冲进来两个女孩,筠儿领头,后面跟着
的女孩也不示后,也不是个文静的女孩。一进来,筠儿就嘴甜地叫,「艾艾姐姐,
馨馨姐姐,你们要剁谁的狼爪?」

  艾艾笑道,「你看这屋里有几只狼?」

  筠儿转向我,「哥哥,原来她们要剁你的狼爪啊,你做什么坏事了呀?」

  「我做什么坏事?我当然什么坏事也没做。你小丫头知道什么呀。」

  旁边的女孩竟然迫不及待地插嘴说,「我们当然知道,我们当然知道,你调
戏这两个漂亮姐姐,你是个色狼,大色狼,漂亮大色狼。」说完,竟然和筠儿对
望着,哈哈哈大笑起来,馨馨艾艾跟着大笑起来,我有点恼火,现在的十来岁小
孩,好像什么都懂。尤其是高局长的女儿,一副有恃无恐习惯骄横的模样,大概
平时因为父母的关系,因为自己也长得特别讨人喜欢的关系,已经习惯了被人当
作宝贝,说话很是肆无忌惮。其实,我一开始看见她,就知道她和筠儿不同,筠
儿纯是一派天真,而她眉眼之间,已经或多或少带有她母亲的痕迹,也就是说,
带有一点女人的媚意,十来岁啊,这世道真可怕,好在她也就来这么一天,否则
真不允许她和筠儿做朋友。

  等她们笑够了,我故意拉下脸来,说,「筠儿,你可不许跟着外人胡说八道,
这种没有修养的话,你妈妈听见会骂死你的。」

  筠儿被我一吓,果然收声,怯生生道,「哥哥,我只是说着玩,你不会告诉
妈妈吧。」

  「我当然不会,筠儿,哥哥最喜欢你了。只是你要跟着没有修养的人学会了
瞎说,在你妈妈面前就可能说漏了嘴,哥哥就帮不了你啦。」

  「谁没修养?谁没修养?你敢说我没有修养?我告诉我爸爸,修理你!」高
丫头手叉着腰,凤眼微怒,还真有点泼辣小美女的味道。我开玩笑道,「艾艾,
你看,她有点像你的亲妹妹。」艾艾正想骂我,我赶紧打断她,不想让高丫头太
不高兴,毕竟今天来,是让她老爸帮忙,虽然他不敢不帮,只是弄得他宝贝女儿
不高兴,显得我家太没水平,我就哄道,「高妹妹,我当然不是说你,像你这么
美貌的小姑娘,怎么会没有修养?」

  她这才回嗔作喜,大模大样说,「算了,看在好朋友小筠儿面上,饶了你。
但你要陪我们玩捉迷藏。」

  于是,我陪着两个小丫头,玩起了捉迷藏。等高局长夫妇来领女儿回去,她
还玩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依依不舍。
           第二百三十九章、琳姑提醒

  客人走后,玥姑让艾艾领着筠儿去里屋玩,艾艾知道我们又要谈一些小孩不
宜的话题,要是没有筠儿妈妈在,他就会拿我开玩笑,骂我几声白痴,现在却乖
乖领着筠儿进去。筠儿还来拉我的手,说,「哥哥,你跟我们一起进去玩。」

  还没等我说,她妈妈就说,「筠儿自己玩,我还要和你哥哥商量去北京的事
呢。」

  她们进去,艾艾看我一眼,我感觉到她有点忍不住想损损我,但还是没敢说。
等她们消失在门后,几个人都看着李叔,意思让李叔说话,李叔耸耸肩,摊开双
手,说,「琬妹,还是你说吧。」

  白痴妈妈笑着说,「怎么该我说啊,当然是你说,这些事情不都该你操心操
作?」

  「我以前劝过痴儿,痴儿觉得我为人太谨慎,有点胆小了。所以今天我不想
说啊。」

  哈哈,我听出了李叔的话外之音,他是不想让我觉得他怕石混蛋,或者说,
不想让我知道,石混蛋也捏着他的把柄。我就转向玥姑,「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兮兮的。玥姑,你说。」

  玥姑也不推辞,说道,「我们几个都有种感觉,你石姑父可能真掌握着不少
人的把柄。刚才高局长虽然不敢拒绝,却委婉表示了为难,意思是我们内部有人
逼他抓紧。你李叔和他开玩笑,说还有谁能逼你。他竟然有点无奈地说,他有理
啊。我们猜想啊,这个所谓的理,恐怕不是公理,而是私理。说起来他们是平级,
没理由怕他,传说老石握有不少人的把柄,看来是真的。」

  「那后来呢。」

  「你琬姑叫他放心,他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也许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转头看看她,说道,「谢谢你,妈妈。」我的道谢自然有点古怪,一方面
显得我们生疏,竟然还要感谢自己的妈妈;另一方面叫她妈妈,又显示出亲近来。
她眼红了,点点头,没说话。

  琳姑和我开玩笑,「你这么说起来,好像你妈妈倒像外人,你菀姐倒像自己
人——令人寒心啊。」

  琳姑说到菀姐,总还有点酸意,她知道,在我心中,能够和她一较高下的牵
挂,就是菀姐。我开玩笑道,「怎么会寒心呢,琳姑。我从小毕竟和菀姐相处多
了,自然和她亲近。就像我从小和你和玥姑相处多了,对你们就有更多的母亲情
感——要不是这样,你们才该寒心。不过,等我从北京回来,也许我就把你们推
后了呢——这叫血浓于水啊。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寒心啊,玥姑。」

  玥故明显不愿意我多说这个话题,就问道,「琬妹你明天走不走?」

  她摇摇头,说,「还有点事,还想见几个人,再等一两天吧。」我们也没去
问她要见谁,不想让她为难。我很高兴,能够推迟一两天,总是好的,要离开了,
总觉得依依不舍,这里有太多令我牵挂的人,琳姑菀姐馨馨艾艾丽丽露露,近在
身边还好,一旦离开,就会令我牵肠挂肚,菀姐前一阵就是如此。琳姑虽然也去,
可到了北京,琳姑就不是上海的琳姑了。我不知道她们会留我多长时间,我还指
望着暑假和菀姐出去玩呢。可我又不能流露出丝毫不乐意,真郁闷。

  我找个借口说,「最好稍微推迟几天,我想找机会和琳奶奶请教请教,我觉
得她这次回国,可能就是冲着我来。我现在立刻就走,倒好像怕了她一样。」

  琳姑不给我面子,笑着说,「你哪是为了这个,你是不愿意离开你的菀姐还
有馨馨艾艾吧。放心,北京也有不少美女姐姐,你不会寂寞的。」我简直有点诧
异,琳姑怎么会变得这么直截了当,好像一点不在乎白痴妈妈的猜忌。我说,
「我才不怕寂寞,反正你琳姑是去的。没事就和你琳姑在家里坐着,一起读读书,
聊聊天,绝对是难得的享受。」

  白痴妈妈心里果然有点触动,说,「我也不会勉强多留你,你要觉得不喜欢
了,你就回来。你外婆特别想见见你,从来没有和你亲近过,像你说的,血总是
浓于水。」

  我改换话题,玩笑道,「我能不能在中南海住几天?」「当然可以,只要你
愿意。筠儿巴不得你去住呢。不过,那里还不如你外婆家好,筠儿就更喜欢住在
外婆家。」

  玥姑很严肃地说道,「痴儿,你还是早日跟你妈妈去北京。这样我们可以有
更多的时间去观察你琳奶奶,看看她这次回到万府,究竟有什么危险的企图。」

  「危险的企图?」我有点不解,「玥姑,你为什么这么说?」

  玥姑叹息说,「有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你爷爷以前对我说过——
那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他说,要是你琳姨回来,要小心她。他对你说过这话
吗?」后面是问琳姑。琳姑笑道,「玥姐,你老糊涂了,那时我差不多还是婴儿。」

  「是啊,我是有点老糊涂了,」玥姑叹气道,「你差不多是婴儿,我也刚读
中学。有一天,我看爸拿着一封信看,看得唉声叹气,我就问了,爸就说了上面
的话。我想问详细一点,爸爸却又安慰我,说,也许只是我杞人忧天,也许她早
就死了,也许她活着,也不会有什么能耐。反正人算不如天算,不必多虑了。可
我感觉道,爸说话时,心情很沉重。所以我倒建议你,尽可能离你琳奶奶远点。
或者,绝不要单独和你琳奶奶相处。」

  大家都看向我,又转头看向白痴妈妈,她凝重地点头。我则满不在乎地开玩
笑说,「爷爷不是说了?人算不如天算。她就算想对我不利,也不会拿刀砍我,
我也不怕她拿刀砍我。最多是想害贾宝玉那样,弄点咒语。我可有护身的通灵宝
玉,不怕她。」

  我是玩笑,玥姑则很严肃地问我,「通灵宝玉,你指什么?」

  我看她问得这么严肃,倒有点犹豫,看着白痴妈妈,说道,「妈妈,你是信
基督教的。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大家刹那之间都有点惊愕,白痴妈妈信教,是个极为敏感的问题,是家中不
宣的秘密,想来,白痴的身世也真算得上极为奇特,父辈几百年的诅咒,母系如
此特殊的身份,身上隐藏着如此复杂可怕的秘密,而我一句话,把两个不可告人
的秘密,都囊括无遗,怪不得大家要感到惊诧了。

  但白痴妈妈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显然,在座的这几个,都是她极为信任的亲
属,她笑着问我,「都说你知识广,你知不知道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区别?」

  我说,「不算清楚,有点了解。天主教应该是旧教,基督教应该是新教。旧
教叫教士,不准结婚;新教叫牧师,可以结婚。」

  琳姑在边上拍手叫道,「我就猜想,他知道这个。」

  白痴妈妈也不以为怪,说,「你外婆信天主教。我呢,从小受到熏陶,信教
算不上,只是有很浓厚的宗教情绪。至于究竟有没有天堂地狱之类,我是不去考
虑的。所以啊,你琳奶奶的事,也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但我现在对你有信心,
相信你会处理好。再说,爸不是说了,人算不如天算,这么一想,没有什么真正
值得我们焦虑。」

  没想到她其实很开明,想来她本应该这样。中国这几十年来,精神信仰方面
已经严重堕落,在这样的氛围下,任何人都很难再保持纯正的信仰,无论是宗教
的,还是伦理的。而中国多年来对伪科学的批判,对她这样的身份,肯定也有潜
移默化的影响。而说到情绪,更多和个性有关,和信仰无关。现在她表示对我有
信心,也就意味着并不相信邪恶的灵异真能给我带来灾难,相比之下,或许玥姑
倒真有可能担忧。我笑着对玥姑说,「玥姑,你放心,我绝不脆弱,也不鲁莽,
不那么容易被击倒。其实我刚才说我有通灵宝玉,从迷信的角度说,就是万家几
百年不绝的家统。从非迷信的角度说,那就是你们对我的爱,和我对你们的爱。
爱就是最了不起的信念。以执着的爱为信念,心中就有光明,就不会迷失。我猜
想,灵异对人的迷惑,关键是让人迷失本性,也就是迷失对家庭的爱。」我后面
的话,说得很真挚,无论是白痴妈妈,还是玥姑琳姑,或者一直默不吭声的李叔,
都情不自禁地点头。

  琳姑一边点头,一边开玩笑道,「痴儿,你说的真好,我都被你感动了。可
是,我有个疑问,你说的对家庭的爱,会不会和你爷爷一样,里面包含着对许多
女子的爱?」她又提起这个话题,我终于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看出了我的
花心,比如对菀姐菲姐,比如对馨馨艾艾,她都看出了一点端倪,她不希望我这
样发展下去,我们这个时代,两个女人都会酿成家庭悲剧,何况……?可她知道
自己说话不方便,我甚至有可能以为她在吃醋,她希望白痴妈妈能够意识到这点。
因为我在白痴妈妈面前,一直掩饰得很好,她没有意识到这点,琳姑现在是在提
醒她,可能希望能够借助这次的北京之行,对我的这种爱好,有所遏制。

  我苦笑着辩解道,「琳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见到过一幅对联,说,
『百善孝为先,求心不求迹,求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求迹不求心,求心
天下无好人。』我喜欢这副对联。」我顿住不说,多说无益,显得我特别心虚。
其实我现在的行为,应该已经算得上有「淫迹」,至少在白痴妈妈眼里肯定是,
但琳姑和玥姑都不敢或不愿把我的「淫迹」暴露给白痴妈妈,我也就不怕。

  玥姑颇有深意地看看我和琳姑,打岔道,「不去说这个。反正痴儿你不要单
独和琳奶奶多接触,你真想见她,你可以找菲儿陪你。——可惜,最后收拾爸爸
遗物的时候,没有发现那封信,应该已经被毁了,否则可以知道多一点。」

  玥姑心里还是在担忧,我虽有点不以为然,但心头依然有点感动,她对白痴,
确实有很深的母亲情节。
            第二百四十章、劝说回归

  晚上没有机会和小美女单独相处,自然而然想起了菲姐。我觉得她今天可能
不会再去花园散步,直接去老楼找她。去老楼前,我用了玥姑的借口,菲姐属于
特别敏感的少女,特意亲近她,很容易让她排斥你。我顺便问了琳奶奶的住处—
—上次玥姑特意为她安排的住处,一楼朝阳带庭院,她竟然不满意。打听下来,
知道她住在三层上的顶楼,类似于阁楼,一般不住人,只堆放杂物,可她指名要
那个阁楼,就为她腾了出来。我去找菲姐,说让她陪我去看望外婆。

  开门的是菲姐母亲,那个总是冷冷的琲姑,很少在公开场合看到她。我问过
好,说找菲姐。她没有邀我进去,也没有拒绝我进去,只是冲里面叫了一声菲儿,
只顾自己走开了。我往菲姐房间走去,菲姐正好迎出来,立定,昨晚的亲昵完全
不见痕迹,幸好我有思想准备,要不一定失望。她没有邀请我进房,请我客厅坐。
我想,至少她没有直接问我什么事,而是先请我坐,态度已经算是有所改善。我
也不坐,笑着说,「我想去见你外婆,你陪我去好不好?」

  我感觉她略略哆嗦了一下,问道,「去花园找她?」我说不,去她顶楼找她,
要不在,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有急事。「那你找她什么事?」菲姐犹豫着,不知
道该不该答应我。我说,「她这次回国,也许和我大有关系,我想问问清楚,过
两天我要去北京,不知道多长时间回来。所以想对她说一声,问问她有没有事。」

  我们这么说着话,琲姑悄无声息地出来,我感觉到她站在我身后,我故作不
知。菲姐招呼母亲,说,「痴弟想叫我陪他去见外婆。」我转身,她冲我点点头,
说,「去吧。回来再来坐一坐。」

  我答应了,就和菲姐出去,上到顶层。那阁楼的门略略有点低矮,我轻轻敲
门,叫道,「琳奶奶,我是痴儿,和菲姐来见你。」里面毫无反应,一点声息也
没有,倒好像听得见老鼠的悉悉索索声。我感觉菲姐微微哆嗦了一下,脸色有点
苍白,说,「外婆不在,我们走吧。」我伸手轻轻握住菲姐的手,安慰道,「你
外婆在里面,我们等一会。」她想甩脱我的手,可好像使不出力一般,只是轻轻
挣扎了一下。听我确切说她外婆在家,有点不相信,想说什么,又没敢说出来,
反倒略略向我靠近,我真想伸手搂她,可没敢。只是把她的手握紧了一点。

  等了一会,里面依然没有动静,菲姐犹犹疑疑道,「外婆真在屋里?也许你
搞错了?」我又略略提高声音,说,「琳奶奶,我马上要离开上海,去北京,也
许会去一个多月。离开前,想见见你。」

  里面有了动静,一个喑哑的声音道,「稍等。」那种喑哑里,似乎含着某种
恐怖的成分。果然,菲姐在我掌中的手,明显哆嗦了一下,还微微有点凉意,我
双手握住菲姐的手,以示安慰。过一会,门打开,琳奶奶用很正常的语声邀请我
们进去。菲姐一边叫着外婆,一边想挣开手,我不放松,紧握住她的手,走进去,
菲姐嗔怪地看我一眼,也就随我,琳奶奶对我们的亲昵毫无所见。

  我们坐下,琳奶奶对自己的外孙女视而不见,只是定定看着我,问道,「为
什么想见我?」

  「我想,也许是你琳奶奶想见我。」

  「我?没有啊。」琳奶奶漫不经心地说。

  「可我感觉,你这次回国,就是为了见我。」

  琳奶奶不说话,又定定看着我。我来之前,已经有所准备,就是把注意力集
中在自己身上,保持清醒,以免受到蛊惑,有点像古人说的意守丹田。我相信,
她还会用她奇特的方法来测试我的抵抗能力。此刻,我就感觉到了这点,但我心
神虽微有恍惚,远不到失去控制的地步。

  她笑了笑,收回目光,转向菲姐,问道,「你妈妈还是不肯来见我?」

  菲姐摇摇头。

  她叹一口气,眼睛里好像微微有点湿润,说,「我知道,我一走就了无音讯,
即使能够回来,也没有回来。琲儿能够理解我当初的出逃,不能原谅我后来的遗
弃。可是,你们根本无法理解,我当初遭受的折磨,不是肉体的,而是心灵的折
磨,已经把我变成了一个怪物。」她嘴里的「怪物」两字一出来,我明显感觉到
菲儿又是一哆嗦,被我握在手心的小手反过来紧紧握住了我。或许琳奶奶感觉到
了外孙女的恐惧,就笑着补充说,「我说的怪物,可不是指狼人那样的怪物,而
是类似于精神病人那样的怪物。」

  我点头表示理解,同时看看菲姐,觉得菲姐并没有完全理解,其实,琳奶奶
是在向菲儿母女求饶,暗示自己有点精神问题,希望获得菲儿母女的谅解。这么
看起来,她并非真的不正常,只是有一种自我暗示,不肯回到正常中来。可这次
回国,重新见到女儿外孙女,多少激发了她回归正常的愿望。如果这样,那是最
好,老实说,人在灵异道路上,是无法走远的,人的身体无法摆脱物质法则的约
束,不可能获得长生,而脱离了身体,人的微弱的精神元素,大概很难获得独立
性,只会消散于天地之间。就此而言,人在短暂的道路上,还是珍惜人间的真情
为好,不应该寻求灵异。琳奶奶现在有回归的意愿,至少有回归的情绪,我应该
拉她一把。我说,「琳奶奶,你的情况特殊,菲姐琲姑早晚会理解,你不妨在府
中多住一段日子,给她们一点适应的时间。或者干脆就别回美国了,就留在万家
养老,享享天伦之乐,有何不好?」

  琳奶奶看看我,又看看菲姐,笑道,「我真想多住一段日子,你要不赶我,
我就住着。」

  「怎么会,琳奶奶。不过,琳奶奶,我倒劝你从这个房间搬出去,我给你安
排一套正常的屋子,这样,菲姐琲姑来探望你,心里会舒服一些。」我想,她要
同意,那就意味着离回归正常近了一步,可琳奶奶说,「我在国外,习惯了离群
索居,现在突然回到一个大家庭,还实在不习惯。先让我在这里住一阵,以后再
搬吧。」她的说法,在我意料之中,她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生活道路,我也不急。

  接着她问我什么时候去北京,我说,就这几天。她说,「我倒真对你感兴趣,
不过,也不急在一时。再说,你和北京的姑姑也不算熟悉,估计你在北京呆不长,
玩几天而已。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聊聊。」

  我愣一下,反应过来,她不了解我的身世,我习惯认为老一辈的人都知道,
其实她是例外。我也就不再多说这点,转换话题道,「琳奶奶,你是什么时候知
道我的?」

  她嘻嘻笑道,「当然早知道了。你生出来,我就知道,我一直很关注万家的。」
她虽然是嘻嘻笑着说出来,我听在耳里,却有一种冰冷彻骨的感觉。我转头看看
菲姐,她毫无反应,我知道,琳奶奶那种内敛的冰冷寒意,只是针对我的。

  我突然直入主题道,「琳奶奶,你对自己遭受到的折磨,一直不能释怀,而
且,你最恨的不是折磨你的人,而是不肯保护你的爷爷,你对爷爷一直恨之入骨,
对吧?所以你对万家的男性继承人,也一定恨之入骨,对吧?你对我现在醒过来,
可能也很不高兴,对吧?」

  我的话显得很突然,琳奶奶显然没有准备,表情明显窒了一窒,菲姐对我的
问题也很惊讶,把手从我手心里挣脱出来,疑惑地看着我。琳奶奶很快恢复了正
常,笑眯眯地掩饰道,「我恨你爷爷是真的,可我怎么会迁怒到你身上?你把你
琳奶奶看得太坏了。我只不过对你醒来后的超人般的能力感觉很有兴趣,觉得这
里面一定有某种灵异。」

  我感觉到一种快意,想到昨天在玥姑那里,被她一瞬间打回白痴,觉得现在
是在报仇,我又说道,「那假如现在占据这个身躯的,真的已经不是原来的白痴,
而是另一个人的灵魂,你是会感到复仇的庆幸,还是会运用你的能力,驱赶异魂,
让这具躯体回复白痴状态?作为对爷爷的报复?」

  「这我没有想过,」她说,「我只是有兴趣搞清真相。」

  「你一定想过,你只是不愿说,或者没有做出决定。」

  「没有真相,怎么会有决定?」她针锋相对地反问。

  我点点头,「那好吧,希望你能搞清真相。不过,也许根本没有真相。琳奶
奶,请教你另一个问题,我相信你的精神说,可你觉得作为个人,精神能够离开
肉体独立吗?」

  她又是一窒,这可能是她不愿意考虑的问题。我也不想听她的回答,我只想
让她去好好想想,就说,「我猜想是不能的。所以啊,我觉得,人不该在有限的
生命里,把主要精力放在灵异上,而应该和家人多享天伦之乐。琳奶奶,你考虑
考虑我的话,我不打搅你了。」说完,就和菲姐告辞离去。出门前,我感觉到琳
奶奶,神色略有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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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一章、琲姑要求

  一出门,菲姐问我,「你们刚才打什么哑谜?好奇特,好复杂。」

  我不想让菲姐卷入这种奇特的事,她要是意识到,她外婆这次回国,可能是
要找我报仇,报她男人当年离弃她的仇,就太扫兴了。我说,「没有什么。我只
是想让你外婆不要再沉迷灵异,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来。这样,你们祖孙三代也
可以其乐融融一起生活。」我知道,菲姐父亲当年要出国,她母亲不肯出国,就
此离异,菲姐肯定也有家庭不幸的阴影,要是外婆能够恢复正常,是一件大好事。

  菲姐邀我再去她家,她母亲在我临出门时嘱咐过。可我则说,「菲姐,时间
不算晚,我们先去花园转一圈吧。」菲姐不愿去,我一边拉着菲姐的手,往楼外
走,一边说,「菲姐,我是为你好,昨天你略略被吓到,也许以后不敢独自去散
步了,万府从此少了月下美女散步一景,这太可惜。我陪你去转一圈,去除一下
心理恐惧。」

  菲姐扑哧笑出声来,甩开我的手,说,「油腔滑调!」又叹气说,「油腔滑
调的男生,好像总是比较讨女生喜欢,女生真是越来越浅薄了。」

  我说,「菲姐,我可不是油腔滑调,我是幽默——只不过水平一般。我知道
菲姐你不喜欢油腔滑调,可没人不喜欢幽默。要是什么时候,菲姐你觉得我是油
腔滑调了,你要提醒我,你是我老师啊——幽默实在太难了!」

  菲姐叹道,「当初萌姐把你引荐给我,让我教教你,我还真有点自以为师的
味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知道,你懂的一点不会比我少,我完全没有资格
做你老师,至于你怎么做到的,我感觉很迷惑。也许我外婆有一天会给出一个解
释?」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转过老楼,进入后花园,清冷的微风拂面,有一股
夜的气息迎面扑来,还带着花园特有的清香,让人微微颤栗,微微陶醉。夜色中,
我又牵住菲姐的手,菲姐没有拒绝,我很陶醉,像我们这样,手牵手走在花园里,
很像一对情侣了。

  静静漫步很美好,可我还是觉得聊聊更好,可以分散菲姐的注意力,可以摆
脱昨晚留下的惊恐感觉,也可以不至于有亲昵的尴尬,菲姐毕竟还只是面嫩的少
女而已。我说,「菲姐,你是更喜欢外国文学的,对吧?」

  提到她喜欢的话题,她的兴趣来了,而且她的语声里,已经不带有居高临下
的口味,而是平等的探讨语气,「确实,你不觉得中国近现代文学,更别提当代,
其实没有伟大的作品?」

  「《红楼梦》呢?」

  「我本人不推崇《红楼梦》,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推崇它,其实我妈妈也
特别喜欢,只是她不喜欢和人讨论,想和我讨论,因为我不喜欢,还很失望。我
们先把红楼梦放一边,除此以外呢?总不能靠一本书,打遍天下无敌手吧。」

  我沉吟一会,说,「其实鲁迅也不错。水平真的不错。他的小说短短两三千
字,却能让人读出眼泪来。」

  「哦?说说哪篇?」

  「比如《祝福》,读到祥林嫂晚年形容枯槁,步履蹒跚,频临死亡,却仍执
着于『灵魂究竟有没有』,我忍不住泪流满面啊。虽然祥林嫂关注的是下世的灵
魂,可鲁迅更关注的一定是今世的灵魂,现在的中国,『灵魂究竟有没有』?」

  菲姐惊异地看着我,以前,我和菲姐在一起探讨文学,想博取菲姐的喜欢,
总还是故意低首,现在菲姐感觉到我的奇特,承认了我有平等探讨的权利,但也
没有想到我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我一会,才苦笑道,「我对鲁迅不太熟悉,
我还是更喜欢外国文学,只是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许我还是低看你了呢,
也许你已经有和我妈妈探讨文学的资格了呢。」

  原来菲姐的老师是她妈妈,我打听她妈妈的职业。菲姐笑道,「我妈妈在大
学里教书,原本和瑛姨父同事,瑛姨父教当代文学,我妈妈教现代文学。」

  「哦,失敬失敬,原来菲姐家学渊源,怪不得能做我老师呢。」

  菲姐笑道,「失敬你个头啊,油腔滑调,我已经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了,
你不用调笑我。」

  我心里不禁一动,菲姐很注意说话的语言,『失敬你个头』是她说过的最粗
俗的话了,『调笑』两字接近『调戏』,菲姐对我的防范心理明显减弱。我忍不
住在月色下贪婪地凝望起菲姐来,月色笼罩下的菲姐,脸蛋泛出玉般的光泽,脸
型五官显得特别精致美丽,不是那种一看惊艳的美丽,而是细品之后的精致美丽,
这大概就是气质美女的共同特点——越看越好看。

  我的大胆注视,让菲姐稍感不安,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我想转开目光,想要
亲近菲姐,一点不可操之过急。可菲姐突然靠近我,原本被我拉着的手,握紧了
我的手,我这才反应过来,菲姐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她的不安,是因为我们走
到了昨晚她外婆站立的草地。她可能又想起了昨晚让她恐惧的一幕,才微微颤栗,
女孩子到底是女孩子。我拉着菲姐,走到昨晚她外婆站立的草地中央,说,「你
外婆很有本事,这个地点,一定是所谓灵气最足的地方,你外婆在练功呢。」

  我们站着,环顾四周,树影明朗,仰望天空,月明星稀,似乎真有身心俱畅
的感觉。菲姐的不适感觉逐渐淡去,转头对我说,「谢谢。」我们踏着月色回去,
不再说话,心情却很愉快,直到老楼门口,菲姐才轻轻抽回手。

  进了屋,琲姑招呼一声,我坐下,有点纳闷,不知道琲姑找我,会有什么事。
她还没说话,菲姐倒先说道,「妈妈,刚才痴弟说了一番对鲁迅的评价,你一定
会喜欢。」

  「哦?」她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再说一遍,可我最不喜欢重复,就说,「我
乱说的,不值一提。」菲姐看我不肯重说,她就把我的话复述了一遍。

  琲姑是第一次和我近距离接触,我的话确实令她大吃一惊,我猜她怀疑这不
是我的原话,她顿了一下,说,「那你觉得鲁迅算不算得上伟大的作家?」

  我知道她并没有和我探讨的意思,她只是在考我,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和她讨
论这些,我想,菲姐大概很崇拜母亲,要想亲近菲姐,需要过琲姑这关。我就说
道,「不算。鲁迅作品的量实在太少,鲁迅有成为伟大作家的潜质,可惜他后半
辈子走错了路。受了所谓左翼文学的蛊惑,偏离了文学道路,去写那些没有什么
文学价值的政论文。」我顿了一顿,看看琲姑,她的表情没有变化,似乎在等我
说下去,我就继续说道,「中国文人的毛病是,把文学事业置于政治之下,这样,
文人的骨头自然而然变软了。鲁迅算是个例外,骨头虽没有变软,但依然把文学
置于政治之下,也就写不出真正伟大的作品了。其实,文学是千年万年的事业,
政治最多是百年的事业,为了政治,牺牲文学,是鲁迅后半生的悲剧,也是中国
文学的悲剧。」

  琲姑点点头,没有发表评论,转而问道,「听菲儿说,你很喜欢红楼梦,你
试试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你对红楼梦的感受。」

  我想了一想,说,「崇高的事物里,往往包含着一种痴迷。宗教是对出世灵
魂的痴迷,文学则是对俗世灵魂的痴迷。曹雪芹大概算的上中国第一痴迷文学的
作家。他痴迷少女,但在他心目中,少女就是艺术品,他痴迷少女就是痴迷艺术。
他的这种不同寻常的空前绝后的痴迷,让红楼梦获得了永久的魅力。」

  琲姑又是点点头,不予评论,菲姐则两眼放光,炯炯有神的目光,停注在我
的脸上,我感觉到她热切的目光,心头微醉。

  琲姑突然转了话题,说,「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事商量。」

  「哦?」我等待她说下文。

  「听说你以前和萌儿要好,现在和菁儿也很要好,你就给你瑛姑玫姑十亿资
金炒股。那你和菲儿也很要好,你是不是也该给我十亿资金,也让我炒炒股?」

  我张大了嘴,惊讶地望着她,忘了说话,我完全没有想到她突然会说出这样
的话来。连菲姐都非常吃惊,一时忘了说话,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母亲,过了一
会,菲姐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生气叫道,「妈妈,你胡说什么呀!」

  这话实在古怪,萌姐和菁姐都是我情人,我估计万家不少人都能猜想到这点,
她们母女应该知道,那她说这话,难道是要让女儿做我情人,换取十亿资金?怪
不得菲姐会又气又窘,满脸胀红了。

  我笑着说,「琲姑,我以为你就对学问感兴趣,不知道你竟然对股市也有研
究,我想问题不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

  琲姑还没有说话,菲姐说道,「痴弟,你别听我妈妈瞎说,她哪里懂股市啊。
妈妈,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啊。」后面的话带着哀求。

  琲姑笑道,「我又没说我懂股市,我只是静极思动。另外,他钱太多了,帮
他输掉一点,也许是做好事呢。你急什么,又不是你的钱。」

  我心中有种感觉,她可能真的想帮我输掉一点钱,她身体中流着母亲的血液,
多少会有点神神叨叨的东西,我答应她又何妨?就说,「没关系,琲姑,我就给
你十个亿。以前可能还有麻烦,毕竟算是家族产业,现在改革过后,这就是我的
钱,输赢没有问题。」

  菲姐站起来,嗔道,「你们两个都是疯子,可别惹上我,我还想做个正常人
呢。」说完,就回自己屋去了。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她母亲也知道,我们相视
一眼,忍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两个妓女

  还有一天要去北京,我有点愁肠百结,一边嘲笑自己,一边想着,最后一天,
该怎样和美女告别,利用分别的借口,往往可以借机突破,揩揩油。有趣的是,
想到揩油,我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菲姐,对她,我以前几乎是没有企图的,因为我
知道菲姐这样的女孩,太内秀,搞定太复杂,当我拥有丽丽露露这样乖巧俏丽、
可以随心所欲的情人,拥有琳姑这样高雅美丽宠我疼我的情人,还有清丽可心羞
涩活泼兼备的艾艾馨馨,还有偶尔一遇、激发并满足了我兽欲的瑛姑和菁姐,甚
至于还有让我心痒难忍似乎可望又可即而实际总在水中央的菀姐,我觉得已经完
全满足了我心理和生理对美女的需求。我实在没有了动力精力,再去追求令人望
而生畏的冷艳美人。可是,此刻,我想到我可以利用这个离别时刻,去和美女做
最后的周旋,我首先想到的竟然会是菲姐。

  我想那天晚上,菲姐在花园受惊,泄露出少女内心软弱一面,让我有了一点
居高临下的信心。另外,菲姐没有拒绝我乘机握住她的手,也让我想入非非,觉
得这是菲姐默许我可以追求她的信号。

  我回味着在我手心里颤抖着的菲姐的手,觉得那种柔若无骨,有一种奇特的
穿透力,令我无法忘怀,充满渴望。可我知道,从菲姐的手,到我心仪的其他地
方,那几乎是两万五千里的长征。我真的无力于再一次的长途跋涉。

  我躺在床上,反省自己。我知道,男人对美女的渴望,永远不会满足;对美
女的追逐,永远不会停步。或者说,停住脚步往往意味着放弃,对美好生活的放
弃,这种放弃基本来源于对生活的绝望,因生活拮据无力追逐美女而来的绝望,
或者因自卑丧失信心而来的绝望,也或许是年老无力追逐美女而来的绝望。除此
以外,最好的停步,是因为我们真正爱上了一个人,爱到排斥其他一切女人,爱
到眼里只看得见这一个女人的美,我们就真正停住了追逐的脚步——这是最理想
的生活状况。可是,这种爱,只有少年青年时期才会发生,到了中年时期,发生
这种爱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作为中年人,我们可以持续我们追逐的脚步,
但我们必须学会放慢我们的脚步,让追逐成为赏心悦目的旅程,而不是走马观花
的奔走。

  我想,对我而言,目前为止,假如还是赏心悦目的旅程,那也已经达到临界
点,只要往前跨出一小步,恐怕都会发生质变,因此,我决定要控制自己。也就
是说,我要放弃最后一天的追逐,留在自己的屋子里,放松自己,反省自己。

  可是,真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出去,美女自己找上门来,第一个进来
的是琳姑,她故意用夸张的表情和语声问我,「痴儿,你好厉害,连菲姐你都搞
定了?」

  我知道琳姑为何如此说,因为我已经通知李叔,尽快给菲姐的妈妈拨十亿资
金,消息自然引起了琳姑玥姑的怀疑,我苦笑道,「琳姑,你瞎说什么呢。菲姐
算是我老师,我只算是敬师罢了。」

  琳姑娇嗔道,「我还算是你姑姑呢,你还不是一样使坏?」

  琳姑的话,让我冒起一股按奈不住的色意,蠢蠢欲动起来,琳姑感觉到了,
正想警告我,我已经自觉地往后缩一缩,说道,「琳姑,你说得不错。其实我最
近也在反省自己,不想让自己走得太远。所以啊,琳姑,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勾
引菲姐的意思。最近,我连菁姐都放弃了,就是想让自己单纯一点。」

  琳姑赞许地点头,不仅为我的话,更是为我在她面前的克制,「不错,痴儿,
懂得克制,才是成长。」表扬完后,又逗我道,「你是宁可放弃菁姐,也不肯放
弃你的妓女情人?难道你的妓女情人真的这么美貌动人?」

  我知道,琳姑对我有妓女情人,始终耿耿于怀,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接受。
觉得和妓女一起作为我的情人,兼带着她自己也如妓女一般肮脏了。我很踌躇,
我很想告诉她露露的情况,真的很想告诉她,我很想和琳姑真正做到亲密无间,
情人友人兼备的那种亲密无间。可这样一来,她就会发现,我竟然不只有一个妓
女情人,而有两个妓女情人,这里面的风险很大,非常大。可我现在又必须说点
什么,不想刻意说谎,我就摸棱两可,如果琳姑抓住了话里的漏洞,我就准备原
原本本交代。我说,「琳姑,你对妓女有偏见,当然不是你有偏见,整个社会都
有偏见。」琳姑打断我,「以前你已经说过这个,不必重复,我只是好奇你竟然
把妓女情人看的比菁儿还重。」

  琳姑的打断,倒让我放心了,我也就不去多费口舌,我说,「其实道理很简
单,作为男人,妓女情人有极大好处。至少避免了男女之间的虚伪,你不必刻意
哄她,不必为了上床去说那些违心的作呕话。」

  琳姑嗔道,「你说过多少?对琳姑对其他人说过多少?」

  我笑道,「琳姑,你知道的,我尽可能避免说这些话。其实我放弃菁姐,也
多少因为这个原因,她总觉得我爱她远不如我爱菀姐,你说我能怎么回答?我要
说就是如此,那就是伤她心;我要说不是如此,那就是谎话。太累。」

  琳姑嘲笑道,「那倒是。和妓女情人在一起,就免去了这些累人的事情,只
剩下寻欢作乐。那你怎么付你妓女情人的嫖资?」琳姑有意强调「嫖资」两字。

  我说,「老实说,我不付钱给她们——」我立刻住口,琳姑也目瞪口呆望着
我,惊讶地脱口而出,「她们?!」

  我苦笑道,「琳姑,我就老实交代吧。其实我口误的原因,在于我心里一直
想对你交代,要不我也不会露馅。我确实有两个妓女情人,而不是一个妓女情人。」

  琳姑又露出久已不见的厌恶表情,却不说话,等我说下去,我只好继续说,
「琳姑,你还记得我上次怎么解释的?」我这话其实并不是问话,只是一个开端,
可琳姑激烈地接上去,「别问我,自己说,忘记了自己怎么编的谎话了?圆不上
了?」

  我说,「我不需要圆谎,因为我这次交代的是实情。」我就从丽丽找我帮忙
说起,隐去我先找丽丽那一节,我隐隐约约记得,上次因为萌姐而露馅,也是这
么开头的,只是隐去了露露。这次就加上露露,找我帮忙就是为了帮助露露,然
后又强调露露在红天鹅的特殊身份,即卖艺不卖身的特殊身份,附带着也介绍了
红天鹅的经营特色。

  琳姑想了一想,大概是在和我上次的交代做对比,我说过的谎话太多,记不
清,但琳姑听过的谎话不多,应该不会忘记,最后大概发现没有漏洞,就叹气说,
「现在都不知道,你的话里到底能相信几分。」

  我要赌咒发誓,琳姑拦住我,不让我赌咒发誓,但依然怀疑地说,「你的意
思,那个叫露露的女孩,跟你的时候还是处女?」

  「那倒不是。」我叹气道,「红天鹅很想保留她的处女之身,但来了真正的
高级官员,红天鹅也无法挡驾。只是露露的气质很好,那些欢场老手,竟然都被
蒙在鼓里,以为她还是处子。」

  琳姑说,「哦,她算是红天鹅的摇钱树,现在依然是?」

  「不是。」我老老实实说,「我已经把她赎出来了。」

  「赎出来?谁帮你做的?李哥。」琳姑的话里有很明显的怀疑了。我想,李
叔帮我找到丽丽,可能她们心里都有点疑问,只是那是在履行爷爷的吩咐,她们
不好问而已。此刻,疑问流露出来了。我不想把李叔牵进来,就自然而然地否认,
说,「不是,是我自己对安姐说的。」

  琳姑充满疑惑地说,「安姐?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我说,「我决定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我不仅要你做我的情人,也要你做我
最好的朋友。只是你愿不愿意听那些肮脏的事?」我尽可能做到自然真诚,虽然
立刻知道,我其实还是做不到,比如瑛姑,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

  琳姑说,「你先说说这件事,让我判断一下,肮脏到什么程度。」

  于是我说道,「起初是为了寻找石混蛋的把柄,因为我从丽丽那儿知道,石
混蛋是红天鹅的常客,我就去找红天鹅的幕后老板,大家都叫她安姐,其实她白
道也很有名——算了,你也不必知道她的真名了。我想和她做个交易,让她帮忙
在红天鹅拍下石混蛋寻欢的证据。交换条件是,以后红天鹅有事,我们万家会罩
着她。没想到她一口拒绝,说宁可关门,也不会做陷害出卖顾客的事。后来为了
安慰我,就说,其他事好商量,这绝对不行。我就乘机提出要为露露赎身,她没
好意思再拒绝,就答应了,连赎身费都免了。」

  「你怎么会找上那个安姐的?」琳姑依然有点怀疑,我立刻就说,「这是丽
丽姐为我安排的,她现在其实已经是安姐的得力助手,而不是妓女了。」

  「还丽丽姐,叫得这么亲热。你是说,她升级了,不做妓女了,当老鸨了?」

  琳姑的偏见不会轻易消去,我也不去多辩解,笑笑就算。

  「那你现在算是金屋藏娇了?」琳姑不依不饶,继续这个话题。

  「没有。丽丽露露有自己的房子,她们同住,我只是偶尔去一次。」

  「哦?」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脸色红艳起来,显得很不好意思,但还是
问出了口,「那你每次去,是不是大被同眠?」

  我不敢否认,也不想否认,只好尴尬地笑。琳姑恨恨地说,「你艳福可真不
浅啊。白痴!」

  我不敢接口,就保持沉默。过了一会,琳姑又问道,「那你那个小情人,天
天在家干什么?就等着你去临幸?」

  「不。她和丽丽现在都是复旦国际关系学院国际部的学生,学费是我出的。」
然后又小心翼翼补充一句,「其实我现在只是偶尔去。她们也并不特别在乎我,
她们俩人已经有同志倾向,只是不好意思拒绝我,才依然和我保持联系。」

  琳姑打量着我,过了一会,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你这么一说,我
倒有点兴趣了,什么时候我想见见她。别把你发疯时陪床的那个妓女、现在升为
老鸨的情人带来。」

  我点点头,知道北京回来之前,不会有机会,我就先拖着,以后再说,琳姑
要真想见,那就见。
           第二百四十三章、菀姐条件

  琳姑走后,我刚刚平复心情,菀姐又走了进来。开口的话,和琳姑一模一样,
「你本事真大啊,连菲姐都搞上了?」

  我苦笑道,「你们都把我看成什么啦?你的消息也真够快的,谁嘴这么碎?」

  「怎么啦,心虚?怕我知道?」

  「我才不怕呢。老实说,我根本没本事勾引菲姐,要是勾引上了,我第一个
告诉你,气气你,叫你嫉妒。」

  菀姐嗤道,「我嫉妒?就凭你这个小白脸,能让我嫉妒?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吧。」

  「菀姐,你真的一点也不嫉恨我?」

  菀姐只是鼻孔里「哼」一声。不回答我。

  我刚才说到「嫉妒」两字,是随口一说,现在倒觉得菀姐未见得就肯定不嫉
妒,毕竟她原来和白痴最亲近,但因为性的缘故,萌姐菁姐似乎都比她更亲近了。
人与人之间的远近关系,实在太复杂,掺杂了太多的因素,因时因地变化的因素。
比如我现在,始终觉得自己把菀姐看的比菁姐亲近,可原因呢?也许我心中就一
直想着要和菀姐发展关系,假如真的没有任何机会,而菁姐一直和我保持密切关
系,我就始终能够认为菀姐比菁姐亲近?就好比玥姑琳姑,起初应该玥姑亲近,
现在肯定琳姑亲近,玥姑要是意识到这点,她难道就不会嫉妒?同理,菀姐心中
应该也隐隐存着嫉妒吧。不过,我还是要说,「菀姐,在我心中,你菀姐一直是
我最亲近的姐姐,就算萌姐菁姐和我有了肌肤之亲,我心中依然把你看得最重。」

  菀姐又「哼」一声,说,「谁会相信你这种鬼话。」我心中暗喜,确实感觉
到了菀姐话中一丝妒意。女人对你保有妒意,甚至恨意,都意味着依然有爱意。
我哈哈笑道,「菀姐,不管你信不信,以后你总会知道。」

  菀姐有点忸怩地说,「我才不在乎你以后会怎样,你只要不想着欺负我,我
就认你这个弟弟,你要总想着欺负我,我早晚理都不理你。」

  「欺负?怎么会!」我忍不住打量菀姐的「起伏」,特别留恋在「起」处,
菀姐对我的这点色意,早已习惯,可总也忍不住要斥我一句,「眼睛老实点!」

  我哈哈一笑,转而一叹道,「这次去北京,也不知道哪天能回来,和你一起
去旅游的美事,泡汤了。」

  她捂嘴笑道,「听起来像去坐牢?那儿可有你妈妈外婆啊,其实你最亲的人
都在那儿,你妈妈应该直接让你迁居到北京。」

  「她想,我也不愿意。上海有琳姑玥姑,还有你菀姐,我哪儿也不去。」

  「还有你菁姐菲姐,还有你艾妹和那个小美人,你真正舍不得的,其实是她
们。放心,你去了北京,那儿不会缺少美女,就看你妈妈,你就应该知道,北京
的美女只会更漂亮,到时候,可能赶你都不肯回来。」

  我说,「菀姐,你知道我的臭毛病,看见漂亮姐姐走不动路。我也知道自己
这个臭毛病,正在一点一点改,我只想和你好下去,其他的姐姐,不管她们怎么
漂亮,就算像我妈妈那样漂亮,我也只当她们是姐姐,决不再刻意亲近她们了。」
我嘴里只说菀姐,心里加上了菲姐。

  菀姐脸红道,「所以我说你狗改不了吃屎,心里到底不怀好意。」菀姐虽是
斥责,但话里还是流露出一丝满意,不等我辩解,又接着说道,「我来啊,想告
诉你,本来想带你出去旅游,这回你要去北京,可不要说我不守信用啊。」

  我说,「你这是耍赖啊,菀姐,知道我要去北京,就来说带我旅游。我可一
直看你是个好姐姐,怎么变得这么无赖?」

  「我无赖?我可是刚刚知道你要去北京,可我带你去旅游的准备,已经做了
一个星期了。你好意思这么说我?」

  「准备一个星期?我怎么不知道?你说说,本来想带我去那儿?出去旅游要
做什么准备?」我知道菀姐一定没有骗我,好奇起来。

  「我本想带你和我那个傻弟弟,一起去登雪山。我教练都已请好,装备也已
准备好,我暂时没对你说,是因为要说服我那个傻弟弟,他一直不肯去,现在终
于松口。可你又要去北京了。你怎么能怪我?」

  我大喜,说道,「那好,我们就去登雪山,你把时间延后,放到八月份,把
一切都定下来,到时候,我就对妈妈说,我已经和你约定要去爬山。不过,到时
候,要是你弟弟不肯去了,你也必须答应和我单独去,绝不许反悔。」

  菀姐踌躇起来,她弟弟现在虽然松口,但过个把月,完全可能反悔。到时候,
和我单独出去,还是担心我会欺负她。菀姐的踌躇反倒让我有了心思,老实说,
我虽对菀姐一直贪馋得很,但也没有真正欺负她的企图。一则菀姐的柔道让我无
机可乘,另外,也特别在意菀姐对我的态度。可前不久我差点扑上去的情景,后
来一直历历在目,知道,如果白痴已经不再害怕,已经觊觎菀姐,那我也很难克
制住自己的色心了。加上我的功夫,我相信已经超越了菀姐,她要想再摔我,绝
无可能。不过,要我对菀姐用强,那是我想都不愿想的事情。可她的踌躇担忧,
让我感觉到,菀姐或许不仅是担心我欺负她,也担心自己一时把握不住自己吧,
就像前不久,在我蛊惑下,竟然又宽衣解带,满足了我的口舌之欲,事后可能不
仅后悔,也后怕吧。

  果然,菀姐笑道,「不行,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已经答应了我父母,这个
暑假领着两个弟弟一起出去。我要答应你,就违背了对我父母的承诺。」菀姐虽
然说的理直气壮,可起初的踌躇,已经泄露了底牌,她的话里也多少流露了心虚。
我说,「菀姐,那么,我来出面,和你父母说,行不行?」

  菀姐赶紧摇头,「不要,你要出面,我父母当然不好意思驳你面子,但他们
误以为我先同意了,我就说不清了。痴弟,你与其说服我父母,不如去说服我弟
弟。你不是本事很大吗,去说服我弟弟,就算一道考试题,答对了,有奖。」

  「好啊,」我立刻接上去,「不过奖品要我挑。」我的眼睛自然已经流连在
菀姐胸口了。不过,这次菀姐没有骂我,相反,她反倒嫣然一笑,说,「你要能
说服我弟弟,用心读书,酬劳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啊。」

  我叹气说,「菀姐,你以前说过,你对我比对亲弟弟还好,我还一直信以为
真。玥姑说不可能,我还不相信。现在才明白,血总是浓于水的。我有点嫉妒啦。」

  菀姐脸一红,正想说什么,我打断菀姐,大胆说道,「不过,菀姐,你可不
要以为我不高兴,我高兴,真的高兴,这才是正常现象啊。在这种正常情况下,
我才有机会和菀姐来一场姐弟恋嘛。」

  菀姐嗔道,「你又胡说八道啦。」

  「为什么是胡说八道,菀姐?难道我没有资格追求菀姐?」

  菀姐似笑非笑道,「资格?你有什么鬼资格?你不过是个小毛孩而已。」

  「我是个小毛孩吗?菀姐?」我挑战似地说,「我已经有过性经历,而你大
概还是处女,相比之下,你才是个小丫头呢。」

  菀姐啐我道,「有过就不算小毛孩?小毛孩就有只不过说明你是个小流氓,
更没有资格啦。」

  我故意深深叹一口气,说道,「菀姐,你说这个理由,我能接受。确实,你
菀姐是一流清纯玉女,我已经是三流浊男。不过,古人不是说过,酒肉穿肠过,
佛祖心中留?色欲穿身出,清纯心中有?今人不也说过,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
虹?不经历情色,怎么显清纯?」

  菀姐笑得花朵一般乱抖,胸前波浪美景,漾开无数涟漪,我心池难平,情不
自禁伸出手去,或许心中有点犹豫,速度并不快,要是拿出我的功夫,我确信可
以在菀姐做出反应之前,就拢住菀姐的美乳。菀姐看到我伸出的咸猪手,自然格
挡,可我上下躲避,左右出击,又故意不触及菀姐的胸口,菀姐手忙脚乱,我的
手却总是离菀姐胸口几寸,菀姐终于明白了我的用心,停止格挡,虎着脸说,
「我看你敢?」

  我讪讪笑道,「菀姐,其实我不是要欺负你,我只是老想着,到底是你的柔
道厉害呢,还是我的武功厉害。」

  「你是想确定,要是你武功厉害,你就可以放心欺负我了,对不对?」菀姐
说到这里,有点伤心,眼睛有点红。

  我赶紧赌咒发誓,「菀姐,我绝没有这种企图。我对玥姑琳姑发过誓,我绝
不会用强欺负任何一个女人,我相信我绝对没有这么坏,更不会对你菀姐做这种
坏事。好啦好啦,菀姐,你放心,我放弃我追求你的权利就是啦。这你该放心了
吧。」

  菀姐也转过心情来,和我开玩笑道,「什么放弃,你本来就没有这个权利!
再说,你周围还缺美女嘛?上有菁姐,下有艾艾,还有那个迷死人的小美女。等
你和她们都断绝了关系,再来追我吧——到时候,菀姐给你这个权利。」

  哈哈,这条后路留的好!
           第二百四十四章、电话告别

  菀姐走后,我躺在床上,忍不住想入非非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
那是我备用手机,一向放在床下面,不带在身上,上面只有丽丽露露两个号码,
她们不怎么给我打电话,不知道是谨慎还是自卑。我一接听,是露露,我特别想
逗她,一听是她,就说道,「露露,你想我了?是不是丽丽姐不在,想单独和我
幽会?」这么一说,我真动了心思,想乘空溜出去,和露露亲热一番。可露露说,
「谁想你,你别臭美。其实是丽丽姐想跟你说话呢。」

  我还没说话,话筒已经转到丽丽姐手里,我心里暗暗感动,这个小丫头其实
很想我,丽丽姐有事和我说,电话却由她来拨,这种不知不觉中的想念,最是动
人。

  丽丽姐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来自安姐的好消息,你托付的事情,一点没
有问题。根本不用特别安排,这老混蛋房里就有许多现成的证据。」

  我一听,明白了,石混蛋长包的房间里,就藏有摄像装备,这个变态不仅喜
欢玩弄处女,大概还特别喜欢看自己玩弄虐待小女孩的影像。我顺口问道,「你
的那次也在其中?」

  丽丽姐那头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在。我赶紧安慰,「丽丽姐,你也
看到了?是不是引起了痛苦的回忆?丽丽姐,你不要伤心,我会为你报仇,收拾
这个老混蛋!」

  丽丽姐道,「我不恨他,他虽然变态,出手还是很大方的。这也是我们这里
的小姐既怕他点又希望他点的原因。」当然,可以想见,瑶姑名下的房产公司的
利润之厚,别说他喜欢玩红天鹅的小姐,就算他喜欢玩一线女星,也不会玩穷他。
那头丽丽姐又犹犹豫豫说道,「痴儿,你不会想要我出庭作证吧。」

  「做证?」过一会才反应过来,我试探道道,「假如需要,你会同意吗?」

  丽丽姐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本心真的不愿意。不过,你实在需要,我还
是会帮你忙。」

  我有点感动,觉得我能遇上丽丽露露,真算是难得的福气,我告诉自己,我
要好好珍惜。我说,「丽丽姐,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让你出庭,要整
死他,不在乎这一个证据。」

  「可你其实很想我做证,对吧?因为那时,我还不到十四周岁,他算强奸,
有了这个证据,他就死定了,对吧?」

  我说对的,不过紧接着,我说,「你放心,丽丽姐,就算没有你这个证据,
照样可以置他于死地。反正我不原意你受到牵连和伤害。」

  丽丽姐的语声里这才露出了真正的欢快,软声细语道「你真的这么在乎我,
痴弟?」

  我说,「比你想像的总要多出这么一点。」

  「痴弟,有你这句话,帮你就值。丽姐答应你,只要需要,丽姐就出庭——
反正我也打算退出这行啦。」

  我笑道,「哈哈,丽丽姐,你这么说,我更不能让你出庭了,你以后也许会
想,这小白痴好狡猾,用好话骗我出庭做证。」

  「你一点没有这个意思?」丽丽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反问我。我从丽丽姐口
吻里听出,她其实心里真有点这个意思,毕竟她这个事例太有力了,一用就准,
所以她觉得我会想用这个证据,她就一直犹犹豫豫,矛盾的很。现在听我说不用,
反而有点意外,想刨根究底了。

  我说,「丽丽姐,你放心,你小看了我家的能量,我家真要收拾他,根本不
需要任何借口,直接就能碾死他。只不过我不想借助我家,只想我自己出面整他,
才变得复杂了。」

  丽丽姐有点迷惑,「你想整他,为什么?听安姐说,你家搞家族改革,他不
给面子,不配合,所以要收拾他。这不是你家族的事吗,怎么好像成了你的个人
恩怨?」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她,也可以让她知道,我真的很在乎她,没有把她
当作外人。于是我把萌姐的故事告诉了她,说完,我发觉自己已经不像告诉菀姐
的时候那样伤心了。或许这就是祥林嫂效应?或者我的伤心里已经有点表演成分,
因为丽丽姐不在面前,就没有必要表演了?丽丽姐也明显没有菀姐的震惊,相反,
她轻笑道,「那个萌姐就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吧,应该就是她教会了你做这事,对
不对?可你在犯病的时候,时时刻刻想着女人,嘴里有时也会喊出女人,却从没
有听你叫过萌姐的名字,是不是男人薄情,不在乎谁是第一个女人?」

  我叹气道,「丽丽姐,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白痴状态,我醒过来以前,就一个
字不会说。犯病的时候,也应该一个字不会说,我竟然学会了说话,虽然只学会
了说女人两字,那也很不容易,也许真说明我是天生色鬼,我姑姑就这么说我。」

  丽丽姐大声笑起来,「你姑姑说的一点不错,你就是个天生色鬼。不过,你
是个好色鬼,你那个姑父就是个坏色鬼。男人色不可怕,坏才可怕。」

  我也大笑道,「可惜我萌姐去世了,她要活着,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呢。」

  「嗤,」丽丽姐说道,「说得好听,我可没有奢望和你们家的贵族小姐做朋
友。」

  「丽丽姐,」我很诚恳地说道,「你千万不要自卑。我以前说过,我绝不会
瞧不起你们,我以后会用行动证明这一点。我要找个机会,让你和露露见见我的
姑姑。」我想起琳姑的话,虽然她说只想见露露,我来个就地还价,把丽丽也捎
上,琳姑最后也会接受。不过。那头的丽丽却吓了一跳,「你别乱来,千万别乱
来。你忘了上次我告诉过你,你家警告过我,不许我乱来,否则会对我不客气,
你可千万别给我和露露惹祸。」

  我能理解丽丽的恐惧,她要是见了我家的什么人,就好像转正一样,公开一
样,该干涉的人就会出来干涉了。她不知道前提是琳姑想见,这我当然不会说,
而是安慰道,「丽丽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惹祸。上次警告你的人,现在
是我的铁杆手下,假如要见,我也会先和他说清楚,所以你尽管放心。」

  「不要说,」丽丽姐斩钉截铁道,「千万不要说,你很难想象这个社会,对
我们的偏见有多深!尤其是你们这样有权有势重脸面的大户人家,暗地里玩玩,
怎么玩都行,谁也不会真当回事。可要摆到明面上来,就会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了,
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反正受伤害的最后肯定是我们!」

  我知道丽丽姐说得对,不再坚持,只是在想,琳姑要真想见露露,我还得找
个借口,瞒着丽丽,把露露骗出来。这么想着,丽丽姐已经又把话筒给了露露,
露露有点天真地问道,「痴弟啊,你前几天说的破瓜年纪的那个答案,到底是什
么呀?」

  「啊?你还没想出来啊,真该打屁股。丽丽姐也没有想出来?」

  「丽丽姐说她想出来了,可我怀疑她是从安姐哪儿听来的。她不肯告诉我,
还叫我不要打听,说是个流氓答案,到底是什么呀,叫人心里怪痒痒的。」

  我想,这也许真算是个流氓答案,或者说,男人之间开开玩笑不妨,要告诉
女孩子,真有点像流氓答案了。我就说,「丽丽姐说得对,有点像流氓答案,当
时也就是开个玩笑,过去就过去了,再要提它,真有点流氓了。所以啊,我就不
好意思告诉你了。你实在想知道,就去缠丽丽姐。」

  露露没法,只好作罢,虽然我感觉到她的好奇心仍在。她停了一小会,又问
我,「你什么时候去北京?」「明天。」「呆多长时间?」「我现在说不清楚。」

  露露电话里叹一口气,说,「放假在家,一个人挺无聊的,你在呢,还有个
人聊聊,你不在,更无聊了。」

  我有点诧异,「不是有丽丽姐吗,你可以和丽丽姐一起出去旅游。」

  「你不知道,夏天是红天鹅生意最好的时候,丽丽姐会很忙,当然我指管理
工作,她现在算是红天鹅的副经理,忙得很,夏天根本走不开。」

  我心里微微一动,说,「露露,要不你来北京玩吧。我在北京也会有点无聊,
到时候,我溜出来去见你,我们去北京度蜜月。」

  露露在电话里笑道,「什么度蜜月,又想哄骗我,当我小孩啊——你在北京
无聊,为什么不早点回来?难道还有谁不让你回来?」

  我倒一时语塞,不知找什么借口,想到琳姑,就说,「我有个极喜欢我的姑
姑,算是我的法定监护人,她和北京的一个姑姑要好,这次就是她带我去北京,
要等到她在北京呆腻了,才会带我一起回来。所以,我说不清什么时候回来。」

  露露又在电话里叹气,我就说,「你叫丽丽姐听电话,我跟她说。」

  露露说,「不要说,不要说,丽丽姐会不高兴,以为我重色轻友呢。」

  她说到这个,我就又开玩笑逗她,说,「露露你就是重色轻友,丽丽姐是你
的色,我是你的友。」

  「哼,不理你了。」她刚想挂,我赶紧说,「先别挂,叫丽丽姐,我还有事
找她。」

  「不是叫你不要说嘛。」

  「不是这事,是刚才说的事情,我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还要丽丽姐转告安姐。」

  露露叫来丽丽姐,我确实想再强调一下,我让丽丽姐转告安姐,千万不要打
草惊蛇,一定不要让石混蛋有任何警觉,切记切记。丽丽姐笑道,「你就不要杞
人忧天了,安姐还不如你了?老实告诉你,安姐曾经是安全局的高手,受过专门
训练,你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我这才放心下来,就又说,「丽丽姐,你抽空和露露来北京玩,我想在北京
见你们。」这次不是开玩笑了,我真想。

  丽丽姐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好吧,我抽空带她去看你。」我很高兴。
  第二百四十五章、还去不去?

  搁下电话,到了午饭时间,我不想出去吃,让保姆随便给我弄一口,吃完,
想睡一会,刚睡下,又有人来了,一看,又是琳姑。我心里觉得好玩,今天躲在
屋里,本想避开美女,没想到美女一个个自己找上门来,我真是艳福齐天,推也
推不掉啊。

  琳姑一看见我,就有点脸红,问道,「你怎么不出去吃饭,不舒服了?」

  看到琳姑竟然脸红,心里有狂喜的感觉,我看着琳姑笑道,「没有,琳姑,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想什么?」

  「我过会说,先说你的,琳姑,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我上午来就要说的,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忘记了。可能是被你气的。」

  我作揖打拱,道,「姑姑不要生气,一切都是小侄不好,要打要骂,要杀要
剐,一切任凭姑姑做主。」

  琳姑笑道,「你现在越来越油腔滑调了。」然后叹一口气,放低声音说,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你对我就没有对姑姑该有的尊敬。在这里,大家熟悉你的
白痴样,不和你计较,没觉得特别奇怪。到了北京,你还这样,她们就会觉得奇
怪,就会乱猜乱想,要是你还动手动脚,稍微这么动一下手脚,别人就可能猜到
那里去。」

  我嘻嘻笑道,「琳姑,你不是有一次说过,恨不得被人撞破拉到。我们这次
就到北京去冒冒险,要是不巧被人撞破,我们就去英国乡村,双宿双飞。」

  琳姑拉下脸来,说,「我和你说正经话,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要不打算正
正经经说话,我现在就走。」作势就要站起来。

  我赶紧拉住琳姑的胳膊,说道,「对不起,琳姑,其实我也正想和你说说正
经话呢。我先保证,到了北京,我一定像个最乖最有修养的侄儿那样尊敬你。」
琳姑的胳膊丰腴滑润,我抓在手里,忍不住摩挲起来,琳姑红脸小声啐道,「你
这就叫尊敬?还不放手!」

  我一边依依不舍地放手,一边说,「现在不是还在上海吗,琳姑,你就最后
再喂我一次好了。」

  「不要胡说。」琳姑很严肃地说道,「你要好好想一想这次的北京之行。我
相信,你妈妈带你去北京,会有暗暗考察你的意思,你要是一个不当心,就会露
出你的色狼面目来,到时候,你妈妈翻起脸来,我可救不了你。你不要现在看你
妈妈和蔼可亲,你要触犯了她的底线,她会比我和你玥姑狠上一百倍,就算你是
亲儿子也没用。」

  这话我当然相信,我故意愁眉苦脸道,「琳姑,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当然知
道,我今天在家里想啊想,越想越担心!」

  「担心什么?」琳姑很好奇。

  「你想啊,琳姑,我这段时间其实是有点放纵的,可一旦去了北京,我就必
须要禁欲,我禁欲倒也罢了,可我身体里的白痴成分怎么办?」

  琳姑有点愕然,「什么叫你身体里的白痴成分?」

  我苦笑道,「琳姑,你知道的,我半夜睡着了,有时自己像梦游一样会去找
保姆发泄,我把这叫做我身体里的白痴成分。我现在和保姆之间形成一种默契,
我从来不打听,白痴是不是半夜去瞎搞,保姆也知道,找她们的不是我,是白痴,
所以在我这儿也绝不流露分毫。可是,我要是去了北京,我禁欲了,白痴半夜要
乱来怎么办?」这是我刚刚想到的问题,一想到,我立刻提心吊胆起来,确实是
个大问题啊,要是我半夜不知不觉像鬼一样起来,溜进哪个姐姐房间,就行动起
来,我猜想我学的功夫白痴也会,我本来就是沾了白痴的光,功夫才会学的这么
纯熟,那些个姐姐,甚至姑姑在我淫威之下,大概都不能幸免,我怎么能不胆战
心惊?幸好有了琳奶奶一说,我敢于这么公开地直截了当地把我和白痴分开来说。

  琳姑目瞪口呆看着我,「难道你现在还去?」

  「我不知道啊。」我长叹一声,我确实不知道,我现在有琳姑,有露露丽丽,
对保姆当然毫无性趣,绝对不会去找她们,可我吃不准白痴,我有种感觉,白痴
半夜还去,因为她们看我的眼神里,有时流露出对白痴的亲昵感。

  琳姑直直地看着我,不说话,脸上阴晴不定一阵白,一阵红。我知道,琳姑
心中矛盾着,激战着,要不要找保姆去确认。不去确认,实在不放心,要是我到
了北京,真犯起混来,那就麻烦大了。去年我犯病的情景,琳姑自然记忆犹新,
那时候其实没有对我怎样,一则我刚从白痴状态醒来不久,重新犯病比较容易接
受,二则爷爷还在,他在万家的权威,他对白痴的包容,使白痴无论怎样,都不
会受到惩罚。现在呢,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万家要是还有权威,那也是白痴妈妈,
可白痴妈妈偏偏是绝不会容忍白痴病态的人。试想,一个白痴犯病的主要特征,
就是狂搞女人,一个严厉的清教徒一般的人,一个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疾的人,怎
么可能容忍这种行为?她从来没有抚养过白痴,对白痴的母爱,除了血脉,更多
或许是一种理性之爱,相比之下,琳姑玥姑更像溺爱孩子的母亲,她们才会担心
我出事,希望采取一些有效的预防措施。而白痴妈妈,要是知道这种情况,或许
会说,「不管他,看看他会做什么坏事,要真做这种不要脸的坏事,就灭了他。」

  琳姑自然很想先确认,只是要开口,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管又实在不放心,
犹豫再三,咬牙说道,「你把她们叫进来,我来问问。」

  我把阿姨叫进来,她们一进来,就感觉到琳姑的脸色不对,有点忐忑不安,
肃声直立着,一动不动。琳姑不看她们,低着头,好像出神了一般,其实是在掩
饰自己的尴尬。过了一会,她终于开口,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语调,表现得尽可能
冷漠没有表情,「痴儿晚上还去不去你们房间?」

  两个阿姨刹那之间,面色全无,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看着我。
我说,「琳姑问话,你们照实说好了。」

  两个阿姨期期艾艾拖延着,或许都希望对方先说,琳姑抬头望她们一眼,我
都感觉到了琳姑眼神的锐利,我记得,白痴刚醒过来的时候,琳姑的眼神就是这
样,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琳姑这种锐利眼神了,此刻看到,依然有点胆战心
惊。保姆更不用说,立刻开口道,「少爷——不去。」「去的不是少爷。」两人
几乎同时开口,仿佛是矛盾的两句话,却概括了一切,她们两人彼此望望,其中
一个又吞吞吐吐道,「只有一两——次。」后面心虚,声音低下去了。

  琳姑淡然道,「你们出去吧。」她们胆战心惊走出去,我倒有点不忍,在她
们身后说了一句,「你们不必担心,没你们事。」

  等她们消失,琳姑嘲笑道,「你到真的怜香惜玉啊,连她们你都不忍心伤害。」

  我说,「琳姑,她们地位虽低,相貌虽丑,人格应该是平等的。这件事她们
没有过错,当然不该让她们担惊受怕啊。」

  琳姑点点头,有点欣慰地说,「也就是看到你本性善良,和你邪恶的爸爸不
同,才容忍了你好色好淫的坏毛病。」然后语气一转,带点咄咄逼人的口吻,
「不过,痴儿,你身边真的要一直带着这两个保姆,用来保护你肮脏的秘密?」

  我先是一愣,随后嘻嘻笑道,「当然不用,要是我结了婚,身边有个像你这
样的美女,白痴半夜想要,不用起床,翻个身就可以。」

  琳姑脸红娇嗔道,「你的白痴样早把你老婆吓跑了,到时候,你还是需要你
的保姆。」

  我轻轻握住琳姑的手,说道,「琳姑,你现在知道,其实和你欢好的不是你
以前的痴儿,你不必有负罪感,你可以把我看作另一个人,一个爱你疼你的人。」

  琳姑脸变得一阵红一阵白,持续了好一阵,琳姑站起来,叹道,「要是你根
本不是痴儿,我何必疼你?你以为我找不到男人,需要找你这个小白脸?」说完
就往外走。

  我紧紧握住琳姑的手,说,「琳姑,我知道这事情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楚。
只是你要和自己过不去,你总会找到理由。你要选择开开心心生活,也能够找到
理由。至少在我这件事情上,就是如此。琳姑,有一点,我相信你知道,我真正
爱你。」我没有用「痴儿」两字。

  琳姑静静看我一会,点点头,不再说话,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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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六章、母女吵架

  琳姑走后,我静静躺着,想着这个问题。越想,觉得问题越严重。琳姑刚才
说我这辈了需要带着这两个保姆,我心里立刻想到的是,我可以让丽丽露露代替
这两个保姆,可细细一想,知道不行。这两个保姆从小伺候白痴长大,对白痴没
有排斥感,可以从心理上生理上接受白痴。其他人,且别说白痴的超强能力,她
们是不是受得了,单说这种白痴样,就可能把她们吓个半死。只有妓女,才能够
完全接受白痴,丽丽露露已经不是妓女,白痴一旦半夜要她们,就会把她们打回
妓女,她们的心就冷了,我们的关系也就完了。

  是的,没有人真正可以替代这两个保姆,好比这次去北京,虽然琳姑走前,
我们没有再提及此事,但我知道,琳姑内心已经决定,会把这两个保姆带上,至
于她如何对白痴母亲解释,那是她的事情,我就不去操心了。这两个保姆现在都
只有三十多岁,还不到四十,再做二十年没问题,白痴也不会计较她们的年龄,
我呢,只有避免去想这个恶心问题。

  我想睡一会,可睡不着,起来犹豫着,想去找馨馨,想和她单独告别,再这
么小小亲热一下,确认我们两人之间,超越艾艾的亲密关系。可怕她不自在,晚
上白痴妈妈回家吃晚饭,也许会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一点不妥来?

  我正犹豫,有人轻轻敲门,敲门声这么轻柔,我确定就是馨馨,心头大喜,
一边心中自骂,他妈的白痴,可真艳福齐天,一边跳起来喜滋滋去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馨馨,只不过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站着艾妹,侧着身子,低
着头,似乎不想面对我。

  我一边招呼她们进来,一边问道,「艾妹,你怎么没去上课?」

  馨馨给我使眼色,提醒我,艾艾正生气呢,生气的原因,我猜想和上课有关。
可我当然要提,就开玩笑道,「艾妹,怎么啦,谁给你委屈受啦?肯定是你妈妈,
玥姑敢欺负我的艾妹,就算是玥姑,我也饶不了她。」

  艾妹习惯性骂我一句,「白痴!」别过脸去,不理我。我坐在沙发上,让她
们两人分坐在我身旁,各握住她们一只手,轻声问馨馨,「到底怎么回事?」

  馨馨小声说,「午饭时,艾艾说,想跟你去北京玩几天,阿姨问上课怎么办。
艾艾说,暑假提高班,本来就可去可不去,说她们班就经常缺人,她请两天假,
也没有什么关系。阿姨听了很生气,批评艾艾缺乏理想,缺乏毅力,还说她把我
也带坏了。叔叔帮艾艾说话,也被阿姨说了。艾艾很生气,和阿姨吵起来。」

  「吵起来了?」我很好奇,转问艾妹,「艾妹,真吵起来了?好啊,你比我
有出息,我都不敢和你妈妈吵架。好的,艾妹,我绝对站在你这边,一起和她吵。」

  馨馨责备我,「你就别火上浇油啦,想想怎么办吧。」

  「怎么办?」是啊,开玩笑管开玩笑,事情总要解决。我想了一想,说,
「艾妹,你是想出一口气呢,还是想达到目的,跟我去北京玩?」

  「这有什么区别?」艾妹抬起头来,问我。看到她眼帘上还挂着细小的露珠,
我心里针刺般疼了一下。我说道,「当然有区别,区别大了。如果你想达到目的,
不妨委屈一下自己,对玥姑道歉,说自己不该态度不好,不该和妈妈顶嘴,反正
什么好听说什么,却不放弃去北京的要求,我会帮你说话,一定帮你达成这个目
的。如果你不在乎去北京,那就不道歉,也不理她,直到她来哄你。你就出了一
口气。不过,去北京的机会肯定过去了。」

  艾艾看馨馨,好像在征询她的意见,馨馨温婉说道,「不管去得成去不成北
京,艾艾,你还是道歉吧,和妈妈顶嘴总是不对的。」

  「馨馨说得不错,顶嘴不对,不过北京要去。艾艾,走,我陪你去道歉,再
让她答应你去北京。」

  可艾艾哼了一声,坐着不动,我吃不准她到底什么意思,估计心中还没有消
气。我就逗逗她,「艾艾,要不我准备个大旅行袋,把你装进去,带到北京。你
就冒充离家出走,等你妈妈哭着喊着来求你,你再跟着回来。这样北京也玩了,
气也出了,怎么样?」

  艾艾没说话,馨馨先笑道,「你真缺德,想出这种损主意。」

  「他一肚子坏水,」艾艾似乎气也下去了一点,说道,「你千万要小心他,
馨馨。当心他什么时候骗你,把你装进袋子,欺负你。」

  馨馨脸红了,我故意说道,「艾艾,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你
要这么差劲,我就只和馨馨妈妈说,只带她去北京玩,不管你的事啦。」

  艾艾气得哭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想管我,只想带着馨馨去。」哎,这小丫
头,哪来的这醋意?难道她已经感觉到我和馨馨特别的进展了?这也太敏感了吧。
我赶紧安慰道,「跟你开玩笑呢,艾艾。好吧,我答应你,一定带你去。玥姑要
不同意,我也不去了,怎么样,够意思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帮艾艾抹眼
泪,心里想起宝玉帮黛玉抹眼泪的情景,可惜艾艾说不出黛玉的话来啊。我这么
想着,艾艾躲闪着,骂我,「你乱抹什么呀,白痴,被你抹成花脸啦。」哈哈,
艾艾的喝骂听着比黛玉还醉人。

  这时候听见外面保姆叫道,「少爷,玥姑来看你啦。」我跳起来去迎接,开
门迎进来,看见两个小丫头已经坐到了一起,哈哈,挺机敏,一左一右坐两个小
美女,难免玥姑起疑。

  我让玥姑坐下,说,「玥姑,真想去找你呢,你倒来了。」

  「找我干什么,想帮着艾艾和我吵架?」艾艾瞥一眼女儿,看到女儿脸上的
泪迹,略略流露出心疼。

  「嘻嘻,」我笑道,「吵架我是不敢的,幸灾乐祸是有的。」

  「幸灾乐祸?听起来很怪,为什么?」

  「艾艾是你亲生女儿,再怎么吵,和好了心中不会存有芥蒂。我只是侄儿,
我要表现好呢,你把我当儿子看,我要表现不好,你理都不理我,只把我当路人
看。我还想要你这个妈妈呢,我怎么敢和你吵?」

  我的话当然说的玥姑心花怒放,「你要这么乖,那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

  「你想啊,玥姑,」我故意装出受尽委屈的样子,说,「你现在只顾疼爱艾
艾,哪里顾得上我啊。你和艾艾吵架了,也许我就有机会领受一点母爱了。所以
啊,你们吵架,对我有好处,这算不算幸灾乐祸?我可是说老实话,玥姑,你不
能责怪我。」

  玥姑还没有答话,艾艾先骂我,「闭嘴,白痴!你现在怎么这么油腔滑调?」

  我一边叫屈,一边心里暗惊,今天,加上艾艾,至少已经有四个美女,说我
油腔滑调了,我倒真应该小心,男人好色就容易轻薄,油腔滑调就是轻薄的外在
表现了,或者说,是轻薄的先兆,我应该多多自省才对。

  玥姑笑着说,「痴儿,艾艾正在气头上,你今天说什么都会被骂。」

  「被骂没关系,只要艾艾能消气,省得你们再吵架。」

  「咦?你不是刚说喜欢看我们吵架?」轮到玥姑逗我。

  「喜欢管喜欢,可看到艾妹流泪,看到你玥姑强作笑颜,我心里其实是疼的。
这是真话,可不是油腔滑调。」我一本正经回答。艾艾翻我一眼,倒没有骂我。

  「算你还有点良心,」玥姑点头叹道,「也算我没有白疼你。对了,我来是
问你,你琳姑说,你要带着两个保姆去北京,为什么?」

  我感到很惊异,望着玥姑,疑惑地问道,「琳姑没对你说起原因?」我想,
玥姑也知道白痴半夜的毛病,琳姑说的时候,自然也会提到,那么,玥姑现在问
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玥姑笑吟吟地说道,「我问你琳姑了呀,你琳姑说不知道,让我来问你。」

  我心里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竟然当着艾艾馨馨的面问这个?可突然,我明
白了,她们两人问的,都是怎么对白痴妈妈说,我本以为琳姑会去寻找借口,没
想到,她根本不管,让我自己去想借口。玥姑当然知道,我不敢在艾艾馨馨面前
胡说八道,我叹一口气,说,「玥姑,你明知道我半夜有梦游的习惯,你明知道
只有两个保姆能劝我回去睡觉,还当着艾艾馨馨面问我,是想损我吧。」

  果然,艾艾好奇地问道,「你梦游啊?梦游时候什么样子?」

  我苦笑道,「据说,就是你骂的白痴样。」

  「白痴样?真的?那好玩,什么时候我要看看你梦游时的白痴样。」

  「这容易啊,你以后嫁给我,就可以看到了。」说完立刻后悔了,这话显然
油腔滑调,轻薄。艾艾刚要骂我,我赶紧举手道歉,「对不起,艾艾,下次一定
不开这种油腔滑调的玩笑。」馨馨在一边暗中偷笑,艾艾看见了,说她,「馨馨,
你还笑啊。你要是不讨厌他的白痴相,你倒可以嫁给他。」

  馨馨脸「唰」的涨红,当着玥姑,她当然不敢说什么。我也不敢说什么,省
得艾艾生气,玥姑生疑。不过,心里反倒有点高兴,其实艾艾也不见得不愿意和
我开开亲密的玩笑。

  玥姑什么也不说,笑吟吟站起来,说,「好啦,我知道了。」就往外走,走
到门口,又站住,回头说,「痴儿,你现在很聪明,很明理。艾艾跟着你去北京
玩玩,我可以放心。」

  我当然明白玥姑的意思,我的梦游一说,很轻松地可以应付白痴妈妈对我带
保姆的询问,而我带着保姆,白痴当然不会伤害艾艾,而我更不会伤害艾艾,她
就顺势同意让艾艾去北京玩,算是弥补了女儿的伤心。

  她一出去,我立刻对艾艾说,「你看,现在你既有了面子,又可以去北京玩,
应该谢谢我吧。」张势就要去抱她,但动作很慢,艾艾轻松地逃离了我的魔掌,
她竟然躲到馨馨身后,把馨馨推给我,说,「她将来要做你老婆的,你要想抱,
抱她。」

  「你就欺负我。」馨馨这会有点急了。幸好我也没有抱她,只是拉住她的双
手,安慰说,「馨馨,你别怪艾妹,艾妹的话可是好意,她的意思是说,将来让
你当大老婆,她当小老婆。多了不起的胸怀啊,你还不赶紧谢谢她?」

  这下弄得她们两人都红脸了,艾艾从我手里夺过馨馨的手,说,「馨馨,我
们走,他就是个流氓,别理他。」

  她们手拉手出去,我也没有强留她们。
           第二百四十七章、不清不楚

  想想今天,差不多和美女都见了面,或者聊了天,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行,白
痴一定是天生艳福——或许就是万家的家传法宝。想想,只有菲姐没有见着,晚
饭后,去见见她?心里怪想她的。

  吃晚饭的时候,白痴妈妈看上去情绪不高,似乎有什么心事,脸阴沉沉的,
连活跃的筠儿都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小声地和艾艾嘀咕什么。大家都不想去问她,
毕竟她来上海,也许肩负什么特别使命,涉及什么重要的国家机密。可没人说话,
空气显得很沉闷,白痴妈妈似乎没有感觉到,看来,她在想着的事情,可能真的
很重要。

  玥姑对我眨眼睛,希望我说点什么,或者说,要问问明天什么时候上飞机,
要告诉白痴妈妈,有多少人要跟着一起去,可我却看着琳姑,意思是,琳姑,该
你说。可琳姑只顾笑吟吟吃自己的饭,似乎既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压抑,也没有感
觉到我拜求她的眼光。气得我狠狠地瞪她。琳姑终于开口,笑着问道,「你气狠
狠瞪我干什么?」

  我还没有回答,白痴妈妈似乎从梦中醒过来一般,四周看一看,感觉到了周
围的压抑,就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琳姑笑道,「我们啥也没说,可痴儿瞪着我,好像要说什么,自己却不肯说。」

  白痴妈妈道,「他瞪着你,那就是你知道他要说什么啦。他想说什么?」

  「是啊,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我干嘛要替他说?我在这儿又不是什么特殊
人物,你和玥姐都是她的监护人,比我亲近多了,我管什么闲事?」

  琳姑这么一说,倒好像真有什么大事一样,惹得白痴妈妈有点紧张,问我,
「到底什么事?」

  我说,「其实没有什么事,琬姑,只不过大家看你不高兴,大家也就紧张,
想说话,都有点不敢说话。想问问明天什么时候走,飞机上有没有足够的空位,
也都不敢问。」

  「哦,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出神——什么空位,明天还有谁去?」

  「本来就我和琳姑去,现在艾妹也想去玩两天,好朋友馨馨当然也跟着。另
外,我的两个保姆也去。」

  「保姆也去,为什么?」白痴妈妈有点迷惑。

  我故意装着脸红,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说,「要不就不去了,其实不
去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这是故意把球踢给琳姑,看看她敢不敢说,「那就不去。」
我猜她不敢。果然,琳姑瞪我一眼,「不去,你发疯想吓死人家啊。」

  「到底怎么回事?」白痴妈妈迷惑里有点着急。

  「你放心,琬姐,不是什么大事。」琳姑笑道,「他晚上有时梦游,梦游的
时候一副白痴样,不熟悉的人看了会害怕。只有两个从小伺候他的保姆能够哄劝
着他,再上床睡觉。所以,那两个保姆倒一定要去的。」

  白痴妈妈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有点担忧地说,「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到北京可以找专家试试看,能不能治好。」

  我心里吓一跳,可又不能反对,希望琳姑推辞,可她反倒笑嘻嘻接口,「当
然可以,琬姐,你说了算。」

  幸好玥姑出来阻止,「还是不要,痴儿的情况比较特殊,请医生看,弄得不
好,就弄巧成拙,反倒不美。」她说得弄巧成拙大家都知道,就点头同意,不再
讨论这个。白痴妈妈说,「明天坐专机,很宽敞,没问题。」

  「太好啦,艾艾姐姐馨馨姐姐都去。」小丫头一看气氛缓和下来了,首先高
兴地大叫起来。又说,「哥哥,到了北京你要教我功夫。」

  我说,「不是说好,先学钢琴嘛。」

  「钢琴也学,功夫也学,要不什么也不学,妈妈你同意不同意?」小丫头可
能觉得要上当,就提出了这个不过分的要求。她妈妈当然不会反对,就说,「你
哥哥同意就行。」

  「哥哥你同意不同意?」她仰着脖子,歪着脖子问我。我怎么能拒绝这么可
爱的妹妹?就说,「当然同意。不过,我在北京呆不长,我回上海了,不能教你
功夫了,你是不是就不学钢琴了?」

  她满怀希望地叫道,「哥哥,你可以把武功秘籍留给我,我可以独自练啊。」

  「武功秘籍怎么能轻易传授?再说,你的基本功夫不够,给你武功秘籍,你
也不能练啊。」我自然要故作神秘。

  「那基本功要练到什么时候?」小丫头的语气里,急切和失望都有。

  我说,「哥哥就是练到能抓住全部报纸,师父才传授我秘籍的。我是你哥哥,
当然要照顾你,只要你能抓住一半报纸,哥哥就教你秘籍,怎么样?」

  她呆呆地看着我,「你说的基本功,就是练习抓报纸?不是入门气功九阴真
经之类?」看来小丫头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少看,我笑着问白痴妈妈,「琬姑,她
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怎么会同意她看这些东西?」

  「谁知道啊。」琬姑笑着说,「她小时候看电影《功夫》,就迷上了,到处
找秘籍,要练武功。我们只当她是小孩好玩,根本没在意。现在看起来,是不是
有点走火入魔?」

  我一本正经道,「这位仙姑,令爱本来是会走火入魔的,现在遇到本仙师,
令爱就免遭一劫,我一定会收她入门,把本门高深功夫传授于她。请仙姑放心。」

  我这话本来是逗小丫头,小丫头也忍不住笑起来,艾艾馨馨也有一点笑意,
可白痴妈妈脸略略下沉,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油腔滑调!」她们被白痴
妈妈严肃的语气吓住,没敢笑出声来。是啊,我自称仙师,称她仙姑,外人看来,
就有点调笑的意思。可是白痴是她儿子,她不至于这么想,别人也不会这么想,
她只是不习惯别人和她开玩笑。只是我又被斥为油腔滑调,倒是琳姑艾艾听了高
兴,尤其是艾艾,她指着我,重复笑道,「油腔滑调!」

  玥姑斥女儿,「艾艾!」她伸了伸舌头,缩回去了。我虽然有点怕白痴妈妈,
但总觉得她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严肃,要不女儿也不会这么活泼可爱。我猜,她
只是无法走出自己的内心,对自己的严肃,不见得就满意。比如现在这样家人聚
餐,吃得沉闷压抑,难道会是她希望的?我就笑道,「琬姑,我只是开玩笑,我
现在很喜欢开玩笑,只不过可能尺度把握不好,有时显得油腔滑调——当然只在
家里开开玩笑,琬姑要不喜欢,我以后会注意。」

  果然,她微微笑道,「要是在家里,那倒不妨,有外人在,就不符合我们这
样家族的身份。」

  我点头称「是」。心里还是腹诽:大家族就是虚伪,表面一本正经,内里藏
污纳垢,就像贾府一样,除了石狮子都不干净。玥姑帮我说话道,「痴儿里外分
得很清楚,这点不容易,很可贵。」

  琬姑又点点头,气氛明显和缓下来,我大胆说道,「琬姑,那就不开玩笑,
谈点严肃的。你今天明显不太高兴,是事情不太顺利吧。」

  「痴儿!」玥姑制止我。可我继续说道,「琬姑,我可不是要打听什么机密,
我对机密没有兴趣,我只是在猜想你不高兴的原因。」

  「猜想我不高兴的原因?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猜想的?」白痴妈妈被我引起
了兴趣。

  「那好,我猜猜看。不过,我先声明,这只是在家里猜着玩玩,猜对猜不对,
都别骂我。另外,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听好了,家里的话不许外传啊。」

  馨馨有点尴尬,艾艾则明显想骂我,可还是忍了一忍。我猜道,「琬姑,我
猜你到上海来,顺便总会带点半官方的任务,其实你不喜欢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本身就让你不开心,这是猜想一,对不对?」

  琬姑笑道,「你猜你的,我可没有答应给你答复。」

  我点点头,「那好,我就继续猜。猜想二,你一管这种公务,就会特别感受
到官场的勾心斗角,这种勾心斗角,令你特别厌恶。我猜一定对。第三,你这次
来上海知道的一些事情,可能很肮脏,令你唯美的性格,实在难以忍受,所以特
别不高兴。这我猜可能对。」

  琬姑笑着问李叔,「李哥,你们是这样猜想的?」

  李叔苦笑道,「琬妹,你还不熟悉他,这次去北京,你可以慢慢熟悉他,你
就知道,他这个人其实很复杂,也许真像琳姨所说,他身体里就有两种意识,一
个是小孩,喜欢开玩笑;一个是大人,看事情特别敏锐。只是看得太清楚,也不
见得就是好事。」

  「是啊,」琳姑接过去,说,「琬姐,你确实还不了解他,他确实经常有出
人意料的特别见解。不过,你也不必高看他,他还有很白痴的一面呢,看你这次
在北京有没有机会领教他白痴的一面。」

  「不过,」玥姑又接过去,「琬妹,你给琳妹推荐海子,听说他受琳妹影响,
也读海子,而且特别能了解海子呢——琳妹没有对你提起过?」

  琳姑叹气说,「我没对琬姐说起过,我觉得他读海子,就是在讨好我,我也
不知道,他的见解,是自己的呢,还是网上贩来的。反正,他这个年龄读海子,
就不是什么好事,我也不想让琬姐担心。」

  琳姑玥姑两人的对话,令我暗暗心惊。琳姑的话,明显是在暗示我和保姆的
不清不楚,或者也许是在提醒我警告我;玥姑则可能怀疑我和琳姑不清不楚,至
少比单纯的嫉妒多了一点不清不楚的东西。或许玥姑就是从琳姑没敢和白痴妈妈
提起这事,看出来琳姑有点心虚。

  白痴妈妈表情复杂地望着我,望着这个她既陌生又熟悉的儿子,最后淡淡说,
「好吧,到了北京,慢慢熟悉。」

  我故意苦着脸说,「怎么听起来像一场考试?」心里则暗暗警告自己,到了
北京,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第二百四十八章、一个不少

  吃完饭,我回自己屋去,路上犹豫着要不要去看望菲姐,就算是去告别,她
应该不会拒绝我进房间?可是想想今天,还是算了。

  回到房间,保姆迎出来,说,「有人在你屋里等你呢。」我大喜,内心想当
然是菲姐,赶忙进屋,一看,菁姐!我大喜过望,这段时间,我有意不去找她,
是想减轻对琳姑的内疚,也是为了和琳姑在一起,有更纯粹的欢乐。但是,现在
看到菁姐,我克制着的欲望,立刻燃烧起来,她就是那种令男人血脉贲张欲望无
限的女人,不像琳姑,你总觉得有点自惭形秽,欲望就被抑制住了。

  我毫不犹豫扑过去,说,「菁姐,想死你了。」此刻这话一点没有说谎。可
菁姐敏捷地跳起来,躲开我的搂抱,又怕我摔倒,伸手扶我,我们变成了握手。
我说,「菁姐,你放心,不会有人来,我们好久没有亲热了,我可想死你了。」

  菁姐脸红红地说,「对不起,痴弟,我——我不方便。」

  我很失望,「菁姐,我明天就要去北京了啊,今天你还不安慰安慰我?」

  「你明天去北京?和琳姨一起去?是不是整个暑假都在那儿了?」菁姐的语
气有点怪。

  我说,「是啊,可能整个暑假都在那儿呢,可能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菁姐呢,
菁姐,你无论如何要给我。」说着,伸手去握菁姐的丰挺。本以为毫无问题的举
动,竟然又被躲过去了,菁姐一面躲着,一面站起来,往外走,说,「对不起,
菁姐不——不方便。」

  我觉得更加奇怪了,站起来拦住她,说,「菁姐,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一面想绕过我,一面说,「没什么没什么,等你北京回来再说吧。」我拦
住她,但不再企图去拥抱她,抚摸她,只坚持她把该说的话说完,她有点犹豫,
可还是吞吞吐吐地说,「我……大学……有个……男同学……追我。」

  我明白了,原来菁姐有了男朋友,想和我断开特殊关系,怪不得她刚才惊慌
躲避我的魔掌,哈。菁姐一旦放开,身边肯定少不了追求者,她也需要男人追她,
宠她。而我在她心中,自然只是一个不正常的对象,而且没有宠她的意思。这对
少女来说,肯定是难以抹去的阴影,无论如何,虚假的幻觉总还是需要。就像菲
姐外婆,当年明知万家已经有许多老婆,但她虚幻地自认为,自己就是对方在寻
寻觅觅的唯一一个,才毫不犹豫扑进火去。菁姐不一样,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
只是我欲望的对象,或者是某个我得不到的替代品,这对菁姐,绝对算得上是美
少女、出身豪门的菁姐,是一个沉重打击,离开我,才能从这种打击中真正恢复
过来,或许,这才是她急匆匆确定男友的原因,从今以后,也许菁姐就会男友不
断呢。

  菁姐看我沉思不语,倒有点发慌,小心翼翼说,「痴弟,你没有生我气吧。」

  「生气?怎么会呢?」我已经决定完全放手,只是为了安慰菁姐,我还是故
意装作有点伤心,「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这么突然就离我而去,我还真舍不得。」

  果然,菁姐脸上微微绽开笑意,但她克制住自己,怕我伤心,也怕我又伸出
魔掌,安慰我道,「痴弟,你这么英俊,又聪明,又善良,不会缺少喜欢你的女
孩子。菁姐比你大很多,自然要正常恋爱的。你也应该正常恋爱,到同学里去找。」

  我叹气说,「我也想啊,只是觉得她们都像幼女,我实在于心不忍。」我的
眼睛自然而然盯上了菁姐的峰峦。她怕我动手,微微退后一步,红着脸说,「让
你谈恋爱啊,谁要你又想坏事?」

  我笑着说,「那算坏事吗?菁姐,那不算坏事吧。」

  菁姐还没有接口,门口倒有人接口,「什么不算坏事,说来我听听。」

  我一看,直乐,今天真是一个也不能少啊,门口走进来的,就是菲姐和她外
婆。她们一边往里走,菲姐一边问道,「菁妹,是你啊,说来听听,什么不算坏
事?」

  菁姐脸红了,说,「瞎说呢,说着玩呢。」赶忙向菲姐外婆打招呼,转移话
题,「琳奶奶好,你找痴弟有事吧?那我不打搅了,我先走了,你们聊。」就逃
也似地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犹犹豫豫站住,转身对我说,「痴弟,你不会迁
怒我妈妈吧。」

  我说,「菁姐,你把我看成大坏人了。告诉你妈妈,让她放心,什么也不会
改变。」菁姐这才放下心来,笑吟吟地走了。

  「好像皆大欢喜啊,什么好事,让我也分享分享?」菲姐的好奇心让我很高
兴,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琐事感到兴趣,意味着她对这个男人有了兴趣。我想着该
怎么说才好,想想,最好直说,要么不说。

  我就直说,「菲姐,你知道,菁姐和我要好,现在她有了男朋友,不能和我
好了,又怕我不高兴,把她妈妈的资金要回去,所以害怕和我说。」

  「哦,看起来,你很大度。放她一条生路了?」

  「什么呀,菲姐,和我好,又不是死路一条。什么叫放她一条生路?」

  菲姐笑了,笑得好动人,正想说什么,她外婆插嘴道,「和你好,可能就是
一条死路,就像我当年和你爷爷好,就是一条死路。」

  我和菲姐对望一眼,都觉得不好回答她的话,菲姐岔开,说,「你们最后说
的好事坏事好像还不是这事?」

  我笑着回答,眼睛却盯着菲姐,看她有什么反应,「菁姐说她大学有了男友,
要和我断。还劝我也在同学里找恋爱对象。我说,我觉得我的同学都太幼,找她
们不好。菁姐就骂我,说让我谈恋爱,不是让我做坏事,我就说,这也不算是坏
事。菲姐,你觉得这算坏事吗?」

  菲姐难为情了,故意装糊涂,说,「谁知道你们俩人说的坏事具体是什么事。」

  「哈!」她外婆突然很古怪地笑起来,我和菲姐又看着她,她说,「对万家
男人是好事,对女人一定是坏事。」

  看来,菲姐外婆对万家男人已经深恶痛疾,我忍不住问起一个一直憋在心里
的问题,「琳奶奶,说你失踪前,曾经给爷爷留下一封信,爷爷看信后很不安,
你可以告诉我,信里写的是什么吗?」

  菲姐很有兴趣地望着外婆,显然她并不知道这回事,那么她妈妈应该也不知
道。琳奶奶打哈哈道,「一封信?哈,好像写过,不过已经几十年了,完全记不
起来了,想来只不过是一些愤激话罢了。不值一提。」

  我盯着琳奶奶,继续说,「可听玥姑说起来,爷爷还把信保留了相当一段时
间,多次忧心忡忡拿出来看,看来不像是一封普通的信,琳奶奶不应该忘记内容
吧?」

  她反问我,「那段时期,我差不多算是神经错乱,你说我能记得什么?」

  可我确信她是记得的,她不肯说,意味着她不肯原谅老爷子,不肯原谅万家。
那么我对她,真的要留一份警惕。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就问道,「琳奶奶,你
今天来,有事吧?」

  「是的,」琳奶奶直截了当说,「上次你说过,你愿意让我试试探究你的灵
魂深处,你现在还愿意吗?」

  「那要看你准备用什么方法,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我不会改口;如果有什
么变化,我要先知道你的方法,然后和玥姑琳姑商量后再决定。」我已经决定要
警惕她,当然不会轻易答应她。

  好在琳奶奶倒也不是个阴谋小人,她也不瞒我,说,「我想给你喝下一种药
剂,类似于安眠药,让我可以比较轻松地进入你的潜意识,你愿意吗?」

  「也就是说,结合药物,对我催眠?」

  「对。」

  「不!」我一口拒绝。

  「为什么?」她并不吃惊,似乎是意料之中,但却好奇,想知道我担心什么。

  我说,「道理很简单,我现在对自己的处境很满意,我为什么要让你进入我
的潜意识?再说,我感觉到,你对万家明显有敌意,对爷爷的敌意更不用说,我
怎么会让你轻易进入我的潜意识,随意摆布我的潜意识?我上次答应你,是想和
你较量,可不是想让你摆布。」

  她哈哈哈笑起来,说,「好!爽快,有胆有谋,我喜欢。那我们就试试较量。
等你从北京回来,我们多交流,好不好?」我一口答应,心里虽有忐忑,但也确
实不乏豪气。

  她们站起来告辞,我跟出去,说,「菲姐,我们去花园散步。」菲姐推辞,
我一边说,「我还有事要交代。」一边就牵起菲姐的手,拉着她向花园走去。

  菲姐有点无可奈何,竟然求助道,「外婆,你看他这么无赖,你不帮帮我?」
她外婆笑呵呵地说,「去吧去吧,年轻人,散散步有好处。」

  菲姐嗔道,「外婆,你就不担心他欺负我?」

  琳奶奶道,「这小子有胆气和我较量较量,我外孙女就没有胆气和他较量较
量?」说完,哈哈一笑,自顾自走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美人背影

  走进花园,菲姐挣脱我的手,沉默不语地走在朦胧的夜色中,似乎竭力让自
己显得正在享受夜色的美好。

  我心中暗忖,刚才菲姐没有斥责我,而是求助于外婆,显然,对我的态度不
知不觉已经有了很大转变,至少已经把我看作平等的,有点威胁的对象。另外,
她在短短几天内,好像和外婆的感情发展不错,这让我感受到了菲姐内心软弱的
一面。显然,她在万府是感到孤单的。她母亲和父亲早早离婚,菲姐和父系亲属
显然来往不多——也许直系都出国了?有这个可能。而母系一族,一直不肯原谅
她外婆当年的自贬身份,和她们早就断绝来往,看来没有恢复。就是说,她们母
女要么和万府中人亲近,要么选择孤独,看来菲姐的母亲选择了孤独,连带着菲
姐也把自己当作万府之鹤了。可她内心,还是希望有人能够亲近,这次外婆回来,
不知不觉满足了菲姐内心的渴望,尽管她母亲似乎没有原谅,但至少没有禁止女
儿和外婆来往。这对我是天大的好事。

  我们在安谧的花园中静静漫步,谁也不说话,菲姐似乎忘了问我有什么事,
渐渐沉入周围世界,淡淡的月光,晕黄的电灯,给花草树木披上一层朦胧诗意的
轻纱;微风送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草清香;池岸柳丝曼舞,圈圈涟漪犹如
冰上芭蕾,优雅摇曳的荷莲遥相呼应;高大的杉树犹如惊叹号直刺苍空,低矮浓
密的桂树,聚集在一起,酝酿着即将吐露的浓郁芬芳;一片片紫色的鸢尾花,在
月色下诡异而美丽;池蛙草虫彼此吟唱着,应和着,好像在欢迎我们这两个漫步
者。我感觉,菲姐是完全沉浸在夜色的氛围里,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走在菲姐身边,略略落后,欣赏美景,更欣赏美女。独步花园月色下的菲
姐,周身发散着惊人的、极为迷人的气息,和四周的景色融为一体,这种超脱尘
俗的美丽,和白痴妈妈有的一比。这世上,只有三种事物,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
美,能让我们真正醉心而留恋不去的美,那就是自然,艺术,美女。

  菲姐突然大梦初醒一般,站住,转身,看着我,说,「怎么突然走到后面去
了?」我走上一步,和菲姐并肩,笑着说,「我以前想象过独自漫步在花园月色
下的菲姐,刚才看你出神,我就落后几步,欣赏这美丽的景象。」

  即使在月色下,我也感觉到了菲姐略略红了脸,她岔开,问道,「你刚才说
有事,什么事?」

  「哦,就是你妈妈静极思动一事,我已经和李叔说了,让他安排一下。你转
告你妈妈,去找他——他当然不满意,你妈要不去找,他就拖着了。」

  菲姐跺脚道,「我妈妈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人家背后不知道怎么说我呢!」

  我笑道,「菲姐,你在我心中,一直是超凡脱俗的形象,你何必去在意那些
俗人说什么?」

  菲姐叹一口气,「你说的也对。可是红尘俗世,谁能真正免俗?」

  「说的一点不错,」我赶紧接过来,「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俗人,对俗世
迷恋之极,尤其是对美女,极为缺乏免疫力。这难道是万家男人的本性?」

  「你别用万家来为自己辩护,」菲姐毫不留情地揭穿我,「男人都好色,就
看你是不是放纵自己,你放纵自己就沦落为下流男人。」

  「那么,菲姐,你也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了?」我心中暗暗高兴,我们的话题,
不知不觉被我引到性上来。

  「好事坏事要看具体情况,像你这个年龄,想着这种事,当然是坏事。」

  「这种事情,难道主要以年龄来划分,而不是以身体和心理来划分?」

  菲姐被我的反问愣了一下,正想说什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顿住,打量了
我一眼,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差点上了你的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
么狡猾,就懂得和女人探讨性,就是在脱女人衣服了。是不是这样?」

  没想到菲姐这么直截了当揭穿我的用心,我脸皮再厚,也忍不住面红耳赤了,
在夜色之下,菲姐也感觉到了我的尴尬窘迫,开心地笑起来,「还知道脸红,皮
还不够厚啊,看来还需要锻炼。」

  我心中倒暗暗高兴起来,脸红这种事情,一般是作不得假的,要是脸红也会
装,大概真的就是情圣级别了。我这么一脸红,菲姐又把我看作一个觊觎美色的
孩子了,所以说,事情的好坏永远说不清,真正的智慧,就在于能够把不利局面
向有利局面转化。我几乎是有点撒娇般地说,「菲姐,你干嘛把人家想的这么坏
啊,我只是想和菲姐更加亲近一点,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嘛。再说,你是我老
师,有责任教导我啊。」

  这会轮到菲姐尴尬了,她斥我道,「好了,不许胡说八道。要不是你犯过白
痴病,你这么个小小年纪的人,就有情人,我走在你边上,都怕弄脏了自己呢。」

  我心里很失望,叹气道,「菲姐,那你真觉得这种事情,很肮脏?」

  菲姐摇摇头说,「我没觉得这种事情很肮脏,只是你们男人,老想着这种事
情,让我觉得肮脏,恶心。尤其是,一看到好看一点的女人,就想着这种事情,
更恶心,更肮脏。——好了,到此为止,你要没有什么话可说,我们就回去。」

  「菲姐,我们再转一圈,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呢。」我很享受和菲姐月下漫步
的乐趣,不想很快结束,一边留她,一边想着话题。菲姐似笑非笑道,「你要真
有事呢,就赶紧说,要没事找事,可就没意思了。」

  「事是肯定有的,但何必赶紧说?月下漫步,不就是慢慢说话的好光景,怎
么能赶紧说?」我想着,拖延着。

  「有点油腔滑调了啊。」

  「菲姐,」我想到了,就赶紧说,「我是真有事。我这次去北京,准备静心
读点书。你把qq号给我,我们再指定一两本书,边读便在网上交流,好不好?」

  「静心读书?」,菲姐流露出不相信的神情,「你玩都来不及呢,怎么会静
心读书?你北京的几个姐姐,都美若天仙,到时候,你魂都没有了,还有心读书?」

  「正是因为她们美若天仙,我才要静心读书啊,你不是说最讨厌男人见了美
女就没魂。我想,读书大概是守魂的最好途径,读书才是避免粗俗的最好方法。
你菲姐这么超凡脱俗,不就是因为读书?你不会连这都不肯教我吧?」

  菲姐斜睨我一眼,说,「你不用给我灌迷魂汤,我现在哪敢当你的老师?那
天你走后,你知道我妈妈怎么评价你吗?」我等待她说下去,她犹豫了一下,继
续说道,「我妈说你见识不凡,就你的年龄,就你的经历,简直不可想象。」

  我从菲姐的犹豫中,读出了她没有转述的话,大概她妈妈对我也有怀疑,她
外婆对我的评论,肯定传进了她妈妈耳中,她或许也猜测我被谁附体。我们对不
可知的附体的灵魂总是充满猜忌,哪怕是耶稣转世,佛陀附身,人们也会用怀疑
的眼光看他。她妈妈大概提醒她要小心我了,不过,看菲姐的反应,或许不仅没
有要提防我,相反,对我更有兴趣了,这大概就是年轻人的特点。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菲姐,我是天才啊。天才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不可以常理来衡量。比如说,菲姐,你熟悉海子吗?」

  「海子?读过,不算熟悉,你不会说你熟悉吧?」菲姐有点惊异,确实,在
我们这个时代,读诗,尤其是读现代诗歌,已经成了一种异类行为,这么喜欢读
书的菲姐,显然对诗歌,也不算熟悉。对我突然表现出对诗歌的喜爱,有点惊异
了。我不想让菲姐太吃惊,就说,「琳姑喜欢海子,我也就读读海子,同时,也
了解了海子的生平。他生长于文革时代,出身在偏僻农村,父母基本没有文化,
说他在十五岁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文学,基本没错。他十五岁考入北大,学习
法律,渐渐喜欢诗歌,二十岁写出的诗歌,已经好到极点,琳姑就感叹过,说既
不太看得懂,又觉得真好。这大概就是典型的天才特征吧。」

  菲姐有点兴趣了,问我,「那你记不记得一些好诗,或者一些好句子?」

  我想了一下,就说,「前不久,我刚读了海子的长诗《传说》——那就是他
二十来岁的作品,里面有些句子,我印象很深刻。」

  「长诗?」菲姐的表情更诧异,是啊,现在谁读长诗?在人们心目中,写长
诗的已经不是诗人,而是精神病了,那么读长诗大概也相差不远,不过,菲姐倒
没再说什么,等待着我说下去。我回忆着,慢慢吟道,「我记得开头是这样的,
『平原上的植物是三尺长的传说/ 果实滚到/ 大喜大悲/ 那秦腔,那唢呐/ 像谷
地里乍起的风/ 想去了从前……/ 人间的道理/ 父母的道理/ 使我们无端地想哭。』
——觉得怎么样?」

  菲姐想了一想,说,「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你再说几句。」

  「好吧。我读到这些诗句,特别喜欢,『没有一位牧人不在夜晚瘦成孤单的
树』、『泡在古老的油里/ 根是一盏最黑最明的灯』、『只有小小的堤坝/ 在门
前拦住/ 清澈的目光/ 在头顶上变成浮云飘荡/ 让人们含泪思念。』」

  这回菲姐不是惊异,倒是迷惑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海子,熟悉的程度
令人吃惊,你到底是谁呢?」又顿了一顿,说,「那几句诗听起来,倒挺有感觉。
好吧,我也去读读,我们有机会在网上聊。」

  菲姐给了我她的qq号,我又问她推荐我读什么书,她笑笑说,「我还没有
想好,网上再说。」

  我们一起回去,菲姐走回老楼,我目送着菲姐窈窕美丽的背影,在朦胧的光
影里渐行渐远,再一次强烈感觉到,背影可以这样迷人!
            第二百五十章、初到北京

  到了北京,我没有跟着白痴妈妈去中南海,直接去了白痴外婆家。

  白痴外婆住的还是老式四合院,车到门口,一点多钟,静悄悄的,没人迎接。
开门的是一位老头,精神矍铄,看起来精明能干,就像大户人家的管家之类。他
显然认识琳姑,见了她,眉开眼笑地迎我们进去,但笑意满满的眼神之余,我感
觉到一种锐利,对我的特有的锐利,似乎在暗暗审视我,我立刻感觉到,这老头
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秘密。

  进门一个大照壁,石雕岁寒三友,已经有点磨损,看来有些年头了。绕过照
壁,院落宽敞整洁,我对四合院的印象,来自于一部连续剧,《张大民的幸福生
活》,四合院,就是凌乱的大杂院。眼前的四合院,左面一棵高大银杏,右面一
棵巨大的不知名的树木,亭亭如盖,下面一张旧桌,透出深褐色的光泽,四周散
放着几把旧藤椅。阳光在院落的树影下舞蹈,四处点缀着花花草草,美中不足的
是,花花草草之间,杂种着一些韭葱之属,还放着一些杂乱家什,什么缸啊瓮啊
之类,东北角落里,还围出一块,养着十来只鸡。显得和大户人家的气派不太协
调,不过,倒显得特别有生活气息,显得特别宁静,大家似乎被这宁静的环境所
影响,悄悄地在椅子上坐下,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丹姨还在睡午觉?」琳姑低声问道。

  「是啊,」老头的声音倒很洪亮,笑呵呵地说,「丹姐这个习惯,几十年如
一日,从没有改过,所以身体好啊。委屈你们,先坐着歇一会。」我倒有点诧异,
他倒不怕惊醒了白痴外婆?他叫白痴外婆丹姐,琳姑叫他罗叔,那么是白痴外婆
娘家的兄弟了?不过,我看着不太像,关系肯定比较特殊,但不像亲兄弟。

  琳姑笑道,「罗叔,你的身体很健朗啊,丹姨总说,辛亏有你,家还照看得
像个家呢。」

  老头高兴地大笑,「哈哈哈,我最喜欢琳儿来,能逗我老头子开心,明知说
的是假话,还是开心。」

  琳姑嗔道,「罗叔,人家明明说的是真心话,你总不信。」

  老头又笑道,「好,我信我信。钧儿真傻,竟然失去了你!嘿!」

  琳姑赶紧岔开,对我们三个道,「你们三个来见过罗爷爷。罗叔,这是痴儿;
这是艾艾,玥姐的女儿;这是艾艾最要好的朋友,馨馨,一起来北京玩。」

  没想到老头首先拉着馨馨的手,端详一会,就像对朋友说话一般道,「好俊
的小丫头,好,好!不只是她们万家的丫头才好看,对不对?」

  我觉得这老头不错,说话似乎豪爽,不着痕迹,其实极有分寸,先夸馨馨,
而不与我和艾艾招呼,显示出大户人家的涵养。馨馨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不
知如何回答,琳姑接过去说,「痴儿,你来特别见过罗爷爷,当年就是罗爷爷和
罗奶奶一起,把你从北京抱到上海,交到我手里的呢。」

  我确信罗爷爷不是个管家,地位一定特殊,再说,老头身上有种东西,令我
喜欢,我赶紧深深鞠一个躬,说道,「痴儿谢过罗爷爷。」

  「痴儿,哈哈,」老头大声笑起来,「我从来不相信你是个痴儿。当年我抱
你去上海,你眼睛清亮清亮的,不哭不闹,一看就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以后传
来消息,说你是个痴儿,我和你罗奶奶简直怀疑你爷爷,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掉
了包呢。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证明我没有老眼昏花,你就是个聪明绝顶的孩
子。——可惜我老啦,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大展宏图的日子。」

  原来这是一个粉丝,白痴的粉丝,哈哈。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就微笑不
语。琳姑开玩笑道,「罗叔,你哪老,看起来硬朗得很呢。罗姨也过世十来年了,
还是给你找个老伴吧。」这种玩笑,估计他们之间经常开。

  他哈哈笑起来,指着琳姑说,「当年你罗姨最疼的就是你,比疼琬儿还多点,
你竟然劝我续弦,当心她晚上来找你啊。」

  琳姑竟然带点撒娇道,「罗叔,你吓我,我不依你,等丹姨起来,我要告状。」
撒娇的琳姑,媚意横溢,语声娇柔滑腻,竟然如此之美,我简直看得听得目瞪口
呆,我想大概差点流口水了,反正琳姑狠狠瞪了我一眼。

  「哈哈哈——」罗爷爷大概注意到了我们之间的微妙,大声笑道,「在晚辈
面前做小儿女状,丢脸了吧。」然后又长叹一声,「哎,你罗姨很久不来入梦啦,
希望这次借你之行,回来看看。」

  我听他们两人对话,听得津津有味,我听出,罗爷爷和琳姑关系非同一般,
我或许能从他那儿,打听到琳姑一些身世呢。我曾经打听过琳姑的妈妈,但却没
人告诉我,只叫我别问,说会惹得琳姑伤心,可我对有关琳姑的一切,都很想知
道。这个暑假看来是个机会,我总觉得琳姑的内心有一扇关闭的门,对谁都没有
真正打开,这扇门的钥匙,也许就隐藏在她的身世里。要是我能打开这扇门,要
是琳姑和我像和罗爷爷这样随意撒娇,那是如何美妙的情景啊。不过,我心中暗
暗叹道,这几乎不可能,无论她多爱我,在她心中,无论如何,我是比她小十多
岁的侄儿啊。不过,不管可能不可能,想象一下,争取一下,都是一件极美妙的
事。

  艾艾馨馨听得无聊,各自拿出手机来玩。老头就说,「要不我先领你们去房
间休息吧?小姑娘,旅途劳累,也该梳洗一下。」

  「不用,」琳姑一口回绝,「就在这里坐一会,好久没来了,还真想念这棵
树啊。」

  「什么好久,还不到一年。」罗爷爷哂道。

  「人家想念,一日如隔三秋嘛。」琳姑不知不觉之间,又流露出小儿女的媚
态来,我突然意识到,琳姑和罗爷爷之间,恐怕有点父女情愫。

  罗爷爷转头望着我,说道,「听他们说,小哥儿现在读书读得特别好,我老
头子这辈子无缘读书,对书倒一直向往得很,小哥儿可有兴趣和我老头聊聊啊?」

  他叫我小哥儿,我觉得好新奇,好有趣,我还没说话,琳姑已经接上说道,
「痴儿,拜师吧,刘爷爷对古诗有造诣,你不是说,到了北京,要好好读点书?
那就跟罗爷爷学学古诗吧。」

  我苦着脸道,「古诗太难懂了,学古诗,大概还要写,那简直生不如死,我
还是免了。罗爷爷,我不是不想跟您学,只是我没有接触过古诗,要去凑韵凑平
仄写诗,实在太难,要不您就教教我如何欣赏古诗吧。」其实我心里一动,已经
有了很好的算计,这次来北京,琳姑恐怕不敢和我亲近,我要是不能找到一点新
的理由,基本就没有机会。现在看到琳姑和罗爷爷的亲密关系,如果这老头真的
古诗造诣不错,那一定很喜欢有机会露一手——老小孩的特点之一。那我要是跟
着他学,故意学得很苦,就可以借此向琳姑索要慰问品。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老头哈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哥儿说自己没有接触过古诗,却开口就知道
押韵平仄,可见小哥儿是个天才,天才学什么都不难啊。」

  「什么天才啊,」此刻,我可不想当天才,我想当蠢才,努力勤奋痛苦不已
的蠢才,才能博得美人的垂怜啊。「你要是把我看成蠢才,我倒还有兴趣跟您学
学,您要把我看成天才,我就不敢跟您学了。」

  老头笑呵呵地说,「好吧好吧,只要小哥儿有兴趣,我们也不说什么天才蠢
才,也不说谁跟谁学,我们就交流,就交流。现在喜欢古诗的人实在太少啦,这
可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真正的好东西啊。」

  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什么真正的好东西啊,你这老东西就不是好东
西,有尊贵的客人来,竟然不通知我,还让客人在院子里站着,成何体统!」原
来是罗奶奶起来了,精神抖擞地走过来,她可不客气,走过来,一把就把我搂进
她宽厚结实的胸膛,老泪纵横起来。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艾艾馨馨已经知道,她就是我外婆,所以对她特别的亲
昵,觉得很自然。只是她们这种自然而然的态度,却让琳姑觉得不自然,她有点
诧异地打量着艾艾馨馨,又疑惑地不乏责怪地打量着我,我知道,琳姑心里有了
怀疑,我想,一有机会,我就要告诉她真实情况。我现在什么都不愿意瞒她,除
了瑛姑。假如琳姑在我和瑛姑有事之前,就和我好,那我一定不会再觊觎瑛姑的
美色,绝对不会再落入今天这样的尴尬境地。

  我轻轻挣扎一下,白痴外婆松开我,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自嘲地掩饰道,
「你看我这个老太婆,看到万家后继有人,就这么高兴。我真傻,其实跟我有什
么关系啊,我们这些女人,就是傻,总是替夫家着想,总是觉得儿子好,老封建
啊。其实男人有什么好,你看这两个小姑娘,多讨人喜欢。」她顺手又把两个小
姑娘拉入怀里,在两个小姑娘的脸颊上左右狠狠各亲一口,然后放开,回头笑吟
吟地骂老头,「老东西,还不赶紧把客人送进房里,让他们先休息休息。」

  老头笑呵呵地引着大家往里走,顺便转头对两个保姆客气地说——她们自从
进来,就一直站在行李旁,「你们也跟着进来吧,你们的房间和少爷在一起,照
顾可以方便一点。」我明白,琳姑吩咐过他,怎么跟他说的,我不清楚,会不会
把我的丑事告诉他?或许还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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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一章、琳姑身世

  走进去才发现,白痴外婆住的竟然是三进的四合院,我们的住所,在第二进。
怪不得罗爷爷说话大声,不怕吵着丹奶奶,中间还隔着一进哪。这里显得雅致多
了,布局没有太大差别,一边也是一棵高大的银杏,另一边则是一弯弧形的藤架,
紫藤花累累垂垂,其间穿峰引蝶,煞是好看。四周点缀着花花草草,小小一方天
地,似乎没有刻意安排,却错落有致,野趣天成。藤架那边,有一口大缸,以前
用来储水防火,现在却养着美丽奇异的金鱼。

  银杏下一张紫檀木方桌,四把紫檀木椅子;弧形藤架边上,也有一张同样的
方桌四张椅子,上面支着篷盖,桌椅擦得铮亮,泛着冷冷的光泽,在这炎热的夏
季,坐上去,仿佛立刻能感受到了清凉。

  我被安排进东厢房,琳姑艾艾馨馨则住西厢房。进去知道,里面经过了现代
的改造,东厢房实际就是现代化的两室一厅的居所,里面应有尽有,不同的是家
具,依然和这所老宅一般,都是古色古香货真价实的原装货。

  我立马去西厢房看看,琳姑把我赶出来,说她要洗漱洗漱,然后要休息一会,
打发我去艾艾馨馨处。过去敲门,她们干脆不让我进去,说她们也要休息,我听
听声音,知道她们不过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说,「我和你们一起看会电视吧。」

  她们只在里面咯咯咯直笑,却不理我。我知道,这两个小丫头心里有点担忧,
怕我对她们动手动脚,要是被这儿的人看见,她们就会没脸见人。

  我叹一口气,回自己屋子,不知道干什么好,打开电视,转一圈频道,觉得
无聊;又上一会网,也觉得无聊,qq上,看不到菲姐和菀姐;看书呢,实在静
不下心来,就走出去,走到里进看看,里面阒寂无人,门都关着,沿着抄手游廊
的角门走出去,后面还有一个花园,迎面绿意浓郁,竹树缭绕。竹林掩映间,隐
约一条小径,蜿蜒消失。我循径而入,数十步外,豁然开朗,一个荷池,莲花开
得正艳,红得耀眼,荷花池后面,竟然出现一座小小的俄罗斯风格的古典式样的
教堂。围墙四周,则是几排高大浓密的香樟。

  我走进去,里面和普通的教堂一样,耶稣受难像下面是小小的祭坛,还有三
排长凳。我静静站了一会,我一辈子,至今只进过几次教堂,都只是参观,里面
人满为患,虽然颂歌的吟唱声,传递出温馨气息,但很难真正让没有宗教信仰的
人感受到什么。可此刻,我独自站在祭坛前,面对着耶稣受难像,心里漾起一股
莫明其妙的感动,竟至于泪眼婆娑。

  我想,人类有文可查的几千年历史,可以看作是一部受难的历史。总有一些
人,希望为整个人类探索出一条摆脱苦难的道路,或者说,发下宏愿,以自己一
己的苦难,换取整个人类的的解脱。这种宏愿本身,就包涵着极为了不起的令人
感动的精神,尤其在我们这个普遍没有信仰的时代!

  我静静站了一会,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有几十分钟,当我转身,却发现门
口站着白痴外婆,她这么巨大的身躯,走起路上,竟然悄无声息,或许为了不惊
醒我,才在门口停住。她看到我转身,才向我走来,走到我面前,抱住我,这回
是轻轻的,又以同样轻柔的声音问道,「痴儿,难道你信教?」

  我轻轻摇头,说,「不,丹奶奶,宗教情绪要从小培养,我现在才醒过来,
首先接触的,就是各种科学文化知识,已经不可能信教。」

  她却说,「人任何时候都可以皈依,尤其当你的灵魂感到痛苦,感到彷徨无
所依托的时候,你可以在主这儿找到你灵魂的安息之所。痴儿,我刚才看你静静
站着,我想,你是个和主有缘的人。记住,痴儿,无论你这一辈子遇到什么坎坷
磨难,你都可以在主这儿得到帮助。」我点点头,心里想,老太太可能不仅信教,
也多少信佛。

  我点点头,我们一起走出去,她让我回房休息休息,自己却往外进院落走去,
我不想独自呆着,也跟着她出去看看。一出去,罗爷爷就对老太太说,「老祖宗,
你不要出来找麻烦了,到时候会一切安排好的,你放心吧,不就是一家人吃顿饭?」

  「你这老东西,谁说我是不放心才出来的?」白痴外婆笑骂道,看来他们两
人关系极好,随意笑骂,也不存芥蒂,骂过之后,她还是东看看西看看,每看一
处,总要吩咐几句,那些佣人也一一笑应着,显然,习惯了老太太的啰嗦,既没
有不耐烦,也没有惧色,看来这一家子,倒过得其乐融融。等她转过一圈,罗爷
爷说,「你还不如再去打一圈电话,叫你那些大小姑奶奶和少爷小姐早点到,也
可以陪陪小哥儿。」老太太乐呵呵地应着,真的进去打电话了。

  罗爷爷招呼我在树下坐着,让下人为我泡一壶茶,等下人端上茶壶,那是个
造型奇特的紫砂壶,壶把是一条昂首的龙,壶底四个脚,壶嘴犹如乌龟探首,壶
盖拿手则是一个小小的蹲伏的麒麟,我端在手里,细细端详着,觉得很有趣,想
起在万府,很少看到这种精致的小玩意,想来,应该是万府人多手杂,这种东西
很容易流失,又不实用,渐渐地也就不在日常用品里出现了。

  刘爷爷看我端详着,笑着问我,「喜欢吗?你在北京期间,就用这个泡茶,
下人会弄好的。要喜欢,临走带着。」

  我摇摇头,心里知道,老头拿这个给我泡茶,大概就是把我当小孩,想拿个
新奇的玩意儿逗我开心,我就笑着说,「这种精致的小玩意儿,在古色古香的院
落里用着才有趣,到了我那个房间,就没意思了。还是留着吧。」

  「哈,还是小哥儿有见识。」老头真知趣,一个人老了,还不固执,还能知
趣,那才是真正的智慧。要是老头知道了我和琳姑的关系,他会有什么反应?要
是还能知趣,那就实在是了不起的智慧了。我轻轻啜一口茶,赞叹道,「好清香
的龙井!」

  刘爷爷立刻接口,「小哥儿喜欢喝茶?」语声里有点喜出望外。我前生喝茶,
不过是作为一种日常生活习惯,无所谓喜欢,茶叶也极普通。今生,虽然可以喝
极品茶叶,但受白痴身体的影响,对茶的兴趣明显大减,今天,在这样一个环境
里,觉得坐在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院落里,喝喝茶实在是不错的享受,再说,也
不想扫老头的兴致,他那么知趣,我总得有所回报,再说,还要打听琳姑的事呢。
我点点头,说,「有点喜欢。」

  虽然我说的是有点喜欢,老头已经很高兴了,说,「小哥儿到底是小哥儿,
见识不凡,哪像现在那些个俗人,就喜欢喝什么可口可乐。那有什么可口?有什
么可乐?真是一群傻小子!」

  我含笑问道,「罗爷爷,你好像和琳姑特别亲近,是不是琳姑每年都要到这
儿来住上一段日子?」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看来琳姑的身世,确实隐藏着某个秘密,她妈妈的秘密。

  罗爷爷沉吟着,我催道,「琳姑是我最最喜欢的姑姑,我问起过她的妈妈,
可她不肯告诉我,你告诉我吧,我很想知道,」刘爷爷叹道,「其实这也不是什
么秘密,只不过是你琳姑的伤心事,所以她不想提起,你最好也不要提起,免得
你琳姑伤心。」

  「好的,罗爷爷,我可以不在琳姑面前提起。不过,我还是想知道,罗爷爷,
你告诉我吧。」

  罗爷爷看着我,说,「那我就告诉你,你是个懂事儿的小哥儿,告诉你也没
有关系。你琳姑小时候是在这个院子长大的。」

  「哦?」我很感兴趣了。

  罗爷爷端起茶壶,就着壶口慢慢啜饮,然后,缓缓道,「琳姑妈妈身世很可
怜,父母在当年反右运动中双双自杀,留下她妈妈一个孤儿,跟着唯一的亲人外
婆度日。外婆在文革中,又惨遭折磨,没有熬过来。她相貌极为出众,经常受到
骚扰,你爷爷有一次在马路上,看到她被几个小流氓欺凌,救下了她。你爷爷很
有恻隐之心(哈哈,我心想,原来救美在白痴家也有传统啊),打听到她的不幸,
就把她接到这儿来住,后来就嫁给了你爷爷,只不过她当时有孤注一掷的想法。
那时候你爷爷娶女人,已经明说了,生儿子,就是一辈子的正妻;生女儿,就离
婚,保障你一辈子的生活。琳姑妈妈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可在那个时代,心
高气傲的女人总是更受罪。她决定嫁给你爷爷时,在你外婆这儿痛哭了一场的。」

  他果然知道!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或许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或许琳姑妈妈的美貌,当年也令这个男人动心?他又喝一口茶,继续慢慢说道,
「结婚生下你琳姑,你爷爷没有说离婚,她自己立刻带着琳儿回到这儿来了。」
老头嘴角漾出一片笑意,可见当年琳姑妈妈带着琳姑回到这儿,老头一定很喜欢。
果然,他接下去说道,「我和过世的老伴,一生没能生育,又特别喜欢孩子,你
罗奶奶的几个孩子,都是我们看护大的。可我们老两口,最喜欢的就是琳儿。」
原来如此!果然他们有父女般的情意啊。

  「琳儿妈妈不愿闲着,就找了个工作做,几年后,恢复高考,琳姑妈妈考入
了北大,特别喜欢读书,她以有孩子为由,没有住校。可在家里天天学到深夜,
琳儿基本睡在我们房里。」

  老头停住,开始不停地喝茶,茶壶已经干掉,也不续水,就这么用力吸着,
显然在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我不催他,我知道,老头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吐
不快,肯定要说完了。过了一会,他正要开口,「砰」,大门被推开,来人了!
老头立刻跳起来,他要去接待,叙说不得不中断了。可他的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他一面揉着眼睛,一面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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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璎姑万阳

  来人自然是白痴的姑姑兼阿姨,看起来比玥姑大,依然算得上中年美妇,旁
边一个少年,看上去比我大几岁。刚才「砰」一声推门,就是他的杰作。他一手
拿着一罐可乐,一手拿着手机——用脚踹门进来的?哈哈,有性格。走进来,一
边往嘴里灌可乐,一边眼睛还斜瞄着手机。我心里暗暗好笑,看来,这小子是老
头不喜欢的家伙。

  中年美妇看到老头,亲热而又关怀地叫道,「罗叔,你眼睛怎么啦?」

  「老啦,进一点灰就流泪。」老头掩饰道。

  「进灰?这儿安安静静的那来的灰啊,罗叔,你不是又在为什么伤心了吧。」

  「伤心?又瞎说,今天有尊贵客人在,有琳儿在,我怎么会伤心?」

  老头的话,自然把来人的注意力转到了我身上。他们在爷爷的丧礼上出现过,
我隐隐有点印象。那小孩放下手机,开始打量我,眼睛里不知不觉之间有点妒意,
甚至有点恨意。我心里可以理解,北京罗奶奶家几个女儿,除了白痴妈妈,个个
名下都有大公司,这次改革,自然损失最大。或者说,对他们这一代人来说,损
失最大。在他们眼里,自然不会也无需真正尊重万家的传统,老头死掉,把万家
的资产收归到自己名下,简直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情。可突然之间,三分之
二没有了,而我,一个小屁孩,一个白痴,竟然拥有所有资产的三分之一!我突
然明白过来,这趟北京之旅,不一定是一趟愉快之旅,我同辈的哥哥姐姐,恐怕
个个恨我——他们肯定不知道我是他们琬姨的亲生儿子,不能理解父母为什么如
此柔顺地服从了我,对我有点恨意,那是必然的。

  我刚这么醒悟过来,那小子马上证明了我的猜测,他冲着我说,「你就是那
个刚刚有点脑子的白痴万人厌?」他的话自然极不礼貌,他妈妈立刻斥责他,
「怎么说话的?一点不懂礼貌!」可他脸上没有一丝惧怕或内疚,我前世在一所
民办贵族学校任教,多数家庭都算有钱,多年来的观察,让我感觉到一句古话说
得真好,「富养女,穷养儿。」有钱人家的男儿毛病多,眼前显然也是一个。我
自然不会和他计较,笑着说,「姑姑,你不要责骂这个哥哥,他说得一点没错,
我就是才醒过来一年多的白痴。才一年多啊,有人十几年都学不会说话呢。」

  罗爷爷听懂了我的暗讽,他哈哈笑着说,「小哥儿,这是你璎姑,是这家的
老三。他是你万阳哥哥。你们多亲近亲近。」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候,听到声音的
白痴外婆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外孙很高兴,万阳看起来也和老人很亲近,一边叫
着外婆,一边在老人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两口。然后,白痴外婆又冲着我道,
「痴儿,这是你璎姑和万阳哥哥。」

  我这才正式一一问候,璎姑倒真心感到开心,走过来,牵着我的手,端详着,
说,「一直没有机会和你亲近,这次倒要好好看看,你的天才和传说中相比如何?」

  我笑道,「璎姑,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可不想担天才的骂名,你还是饶了
我吧,当一个蠢材肯定更容易。有时候我都想,我要真是个天才,我就该醒过来
还装白痴,现在的日子,也许更好过呢。」

  「说的什么呀,」身后一个嗔怪的声音传来,原来是琳姑走出来,「好象你
醒过来,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谁给你气受了?是我,还是你玥姑?」

  白痴外婆罗爷爷和璎姑都笑起来,我们笑着往里走,艾艾馨馨已经从房里出
来,正坐在桌旁,看到我们进来,站起来。我看到万阳眼睛立刻亮了,我立马知
道,这小子和我一样,是个好色的家伙。只不过好色和其他「好」不一样,其他
同好经常可以成为朋友,好比棋友牌友酒友,就是好色不能成为色友,哈哈,这
小子这个暑假会受到一点教训。不过,这个小子,倒真有大户人家的胆色,不等
介绍,自己就过去自我介绍,然后滔滔不觉地和她们两人聊起来,他应该把她们
都看作表妹,不过,这个时代,表妹可不会让好色的家伙望而却步。

  我根本不在乎,自从魔王色王不再纠缠馨馨,我都感到有点寂寞呢。女孩子
就是要有人追,才显得特别美丽可爱,让他猛追吧,他追得越紧,也许就是越用
力地把两位小美人往我怀里推呢。

  我们在另一张桌旁坐下,佣人很快端来了茶,我的还是那个龙把龟底的紫砂
壶,艾艾馨馨也各有一只,都是小巧的花形紫砂壶,艾艾看到我面前的那个,饶
有兴趣跑过来看,我说,「你要喜欢,我们换。」

  「我只是看看,我又不想喝茶,你自己留着吧,谁要你讨好我,白痴。」

  璎姑笑道,「这是玥妹的孩子艾艾吧,真俏!性格也像玥妹,一个字,爽!」
艾艾叫了璎姨好,又把馨馨叫过来,介绍了,璎姨显然很喜欢她,拉着她的手问
长问短。旁边的万阳眼睛更亮了,他听说馨馨不是表妹,大概觉得追起来就名正
言顺了。璎姑对我笑道,「痴儿,听说你就是万府的贾宝玉,当心啊,我这个傻
儿子,也像贾宝玉,见了美女特别温柔,特别愿意亲近。美女们呢也特别喜欢他,
你不会吃醋吧?」

  璎姑的话引来一片笑声,白痴外婆是高兴地笑,外孙都这么俊俏,老人打心
底里开心;罗爷爷是豪爽的笑,笑声里带着一点讥讽,显然,他觉得这傻小子根
本不是我的对手;璎姑自己的笑声里,似乎是一种自豪,为这个儿子而自豪;琳
姑的笑声里,则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不知道是在幸灾乐祸于我遇到了挑战,
还是幸灾乐祸于自己的情敌可能遭到不幸,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万阳的笑声
里,则满是得意,我能听出,他绝不是一个雏儿,应该有过不少女人了,毕竟他
看起来,比我更像一个男人;两个小丫头也笑,只不过是脸红红的羞涩的笑,同
时只有我还能读出,笑声里还带着对我的吃奶癖好的讥笑;而我的笑声,则是一
种豪爽兼自信,仿佛在说,「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笑声略停,我说,「其实我们只记的红楼梦里有个好色的贾宝玉是不对的,
我们还要记得,红楼梦里还有个更好色的孙绍祖,贾宝玉孙绍祖之间,就相差这
么一点点,只不过两人之间的区别,可以用一句古话来形容,叫『失之毫厘,差
之千里。』万阳哥哥以为如何?」

  他立刻窒住了,他知道贾宝玉,不见得读过红楼梦,不知道孙绍祖很正常,
但他毕竟是个狂人,绝不会轻易输掉这第一个回合,就说,「什么贾宝玉孙绍祖,
都是古代傻子。现代人谁有兴趣管他们?大概只有傻子才会有兴趣。两位妹妹知
不知道孙绍祖?」他本来确定她们都不知道的,这样就把她们拉到他的阵营里去,
这第一回合,就算他赢了。没想到艾艾耳濡目染之下,是知道孙绍祖的,并且心
里自然也是向着我的,就笑着说道,「孙绍祖我当然知道,在红楼梦里被称作中
山狼,现在大概就叫作色狼,见了美女就扑的色狼。」

  大家又都笑起来,只不过这次笑声里,母子两人略略有点尴尬。不过,万阳
很快恢复过来,说道,「艾艾妹妹诙谐风趣,我一直觉得,能够风趣真正是一种
了不起的智慧;加上艾艾妹妹的豪爽,艾艾妹妹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啊。」
她的夸奖让艾艾很受用,毕竟我们在一起,彼此讥讽玩笑多,这样的夸奖肯定没
有——有了才怪。但女孩子还是愿意被奉承的,艾艾的表情证明,万阳成功了,
他也看出来了,不免得意,就说,「艾艾妹妹,你从小和万人厌一起长大,他小
时候的白痴样是什么样子?我很好奇。」

  「他呀,」艾艾瞄我一眼,故意不屑地嘲笑我,「他那时候看起来白痴得很
聪明,就像现在聪明得很白痴一模一样。」我没想到,艾艾在外人面前,竟然是
如此伶牙俐齿,看来,她在和我的斗嘴中不胜,也许有放不开的原因啊——大概
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原因。

  艾艾嘲笑我的话语里,明显带着对我的袒护。这又让万阳感到一丝尴尬了。
他妈妈笑道,「阳阳啊,怎么样?我早就对你说过,这世上,真正极品女子,就
在我们万家。别看你平时在学校很得意,很受女孩子青睐,可你要能得到我们万
家女孩子的青睐,你才算得上极品男人呢。不过,你也不能太心急,痴儿和艾艾
的关系太复杂了,他们既像亲兄妹,又像贾宝玉和林黛玉,你这么心急就想横插
一脚,在林黛玉心中,就是想吃天鹅的癞蛤蟆薛蟠了。」

  哦,她还知道薛蟠对林黛玉的情愫,也算是红楼梦的粉丝了。不过,万阳不
肯轻易认输,就转而说,「妈妈,我可不同意极品女子都在万家一说,比如这个
馨馨妹妹,就比我们万家女孩,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馨馨身上,都想听她怎么说,她看出了众人的意思,脸
红了,不过还是低声说道,「谢谢这个哥哥的夸奖。不过,我在万家,看到艾艾,
还有菀姐,还有筠妹,我一直都自惭形秽的。」

  哈,也不给他面子,好在这时候,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看来大队人马
终于来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琳姑万舜

  白痴外婆总共生了七个女儿,除了第三个女儿随丈夫在外地生活,其他全在
北京,今天都到场了;女婿里,除了最小的女婿,也就是白痴的继父,也全都到
场了。一群随同他们的孩子,证明了中国的一些法律,比如计划生育之类,对特
权阶层没有约束力。我数了一下,男男女女总共有十六个,据说只差一个就到全
了。从他们的介绍里,我知道有四个是对象,白痴妈妈只有一个——不算白痴,
那么平均2。6个。据说,一对夫妇平均生育两点六个,人口总数就能保持平衡,
这一家了不起,算得很准。在这群小辈里,倒有两三个是弟弟,但没有妹妹。

  白痴外婆特别高兴,看来要把女儿女婿外孙们聚齐,现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了。她不敢抱怨小女婿为何不来,而是问大女儿,我见过的瑜姨,「苇苇来不来
啊。」瑜姨说,「她说来的。」外婆非常高兴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我从他们的着装,就已经看出,他们和万府不同,万府生活在爷爷高压下,
无论你个性如何,你都必须考虑爷爷的感受,除非你搬出去。爷爷这样的年纪,
肯定传统更多一点,万府女孩子的服装,就规规矩矩,雅致而不新潮。眼前的一
群帅哥靓女,完全不受拘束,大概是中国潮男潮女的领军人物。比如单看头发的
颜色,你就会怀疑他们家开的是染坊,颜料有的是,染发不要钱。服装看起来倒
都很随意,但我知道,这种随意里透露出刻意的配置,非圈子中人,不懂其中三
味。

  白痴的阿姨自然知道我的身份,对我特别亲热,亲热里透出一点客气,这种
态度大概和她们对自己小妹妹的态度类似。可她们的孩子则不一样,他们进来,
我就看出来,他们对我的敌意多过善意,好奇多过客气。阿姨们在家应该已经吩
咐过他们,一定要对我客客气气,他们一来,不好意思公然违背父母的意愿和我
作对,就选择忽视我。当然,筠妹已经黏上我了。

  他们一进来,就纷纷向两个小美女示好。瑜姨的儿子,万舜对万阳说,「你
这小子来得早,就没安好心,事先知道有两个超级美眉了?」万阳讪讪地笑,看
来,他对这位表兄稍有一点忌惮,不敢随意反讥。他又转向我,笑道,「你是万
家的继承人,一定也继续了万家男人的好色,带着两个绝色妹妹出来旅游,一定
很高兴。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当心乐极生悲,我这个弟弟,见了美女就像苍蝇
似的,赶也赶不走,你要小心。」

  我对瑜姨的这个儿子,印象不错,就笑道,「万舜哥哥,你把万阳哥哥说的
太不堪了。围着美女转的怎么会是苍蝇?」

  他倒一愣,然后放声大笑道,「看来外界传说的,你现在特别聪明的话,是
真的。」是啊,凡是没有真正和我打过交道的,都不能真正理解一个白痴的聪明。
罗爷爷也笑道,「你们来之前,万阳和小哥儿已经交锋过了,哈哈,我看来,是
小哥儿完胜啊。」

  他们都好奇打听具体细节,罗爷爷笑道,「过去了,过去了,你们自己可以
开始嘛。」罗爷爷颇有深意地看我一眼,同时也瞄了万阳母亲一眼。我也发现了,
罗爷爷说刚才的话,万阳母亲的脸色不好看,我知道了,这是一个极为护犊子的
母亲,容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半点委屈。我当然也不想得罪这种人,可是,如果他
儿子不知趣,那么对不起,我就不客气了。

  万舜哥哥又道,「上次万葶表妹的婚礼,我太忙,没去。听说了你的花好月
圆的即兴演讲。真的是即兴,没有排练过?」

  我笑道,「只不过是灵机一动,胡说八道罢了。」

  他轻轻点头道,「如果是真的,我不会来惹你。赢你,作为大哥哥,没有面
子;输了更没有面子。不过,我的这些个弟弟妹妹,都特别要强,别人夸一个醒
过来一年的白痴,亏得比他们还聪明,他们都不服气,可能会逗你,和你开开玩
笑。我先声明,只是开开玩笑,谁都不许欺负人啊。」看来他们事先已经有过商
议,就是要申量申量我了。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喜欢我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我分了他们的财产,而不是
什么聪明不聪明。我当然不怕他们。瑜姨警告说,「开玩笑也必须有分寸,谁要
是敢过火,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他不客气。」瑜姨的警告,主要是说给白痴妈妈
听的,对不知道我真正身世的人,这种警告就没有价值了。我好奇的是,他们怎
么瞒住这些小辈,怎么告诉他们,他们小姨的意外怀孕和生子?说起来,万舜哥
哥有三十左右了,那时候已经完全懂事了,怎么好像也毫不知情?这我也要向琳
姑打听清楚。

  万舜哥哥坐到了琳姑边上,小声地和这个美貌的比自己只大几岁的小姨聊天。
我突然感觉琳姑的脸略略有点红晕,我心头妒火猛然燃烧起来,我明白自己,我
现在最舍不下的,就是琳姑。如果有人追艾艾馨馨,我不会如此嫉妒,因为我知
道,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一定少不了这些,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琳姑,我
内心深处,已经决不允许别人再染指她,追求也不行。万舜哥哥和琳姑说话的样
子,绝不象是普通的阿姨和外甥。我向四周望望,有点迷惑,好像在座的人,只
有我感觉到了这种不正常。

  万阳带点挑衅地对我说,「晚饭的时候,我想坐在这两个小妹妹身边,你不
反对吧?」

  我心里正火着,一口回绝,「我当然反对!」

  「你凭什么反对?你有这个权利吗?」他讥笑我。

  「我怎么没有这个权利?这两个妹妹是我带来的,我要保证他们在这里过得
愉快。吃饭的时候,有只苍蝇坐在边上,怎么能愉快?」我的话声音很大,火气
也很大,他们都有点意外,罗爷爷一直在边上,非常意外地看着我,可是琳姑竟
然没有听见我的话,我内心更加愤怒了。而万阳被我的话惹急了,脸都涨红了,
说,「你有什么资格跑到这里来骂人?你以为你是万家族长,我们就怕你?我们
只是可怜你罢了,你不要不知趣!你必须道歉!」

  火药味一下子就浓起来,瑜姨立刻插嘴,「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吵架?」
她的话冲着万阳说,可眼神飘向我,我知道,这次失态确实是我引起的,可我看
见琳姑和万舜聊得这么投入,竟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心头就火冒三丈,大声
说道,「要道歉,也要你万舜哥哥先道歉,是他说的,不是我说的。」

  也许是提到了他的名字,万舜转过头来,有点疑惑地看着我们,有人把刚刚
爆发的冲突告诉了他,他站起身走过来,说,「痴弟,这好像是你不对啊,我和
万阳弟弟关系亲密,我叫他苍蝇,就是在开玩笑;你叫苍蝇,就是骂人。好比你
艾艾妹妹,听说在家里一直喜欢叫你白痴,你也不会生气,可是我们这里有人叫
你白痴,就是骂人,你就会生气了。照理说,你不该不懂这个道理啊?」

  琳姑也跟过来,盯着我的眼睛,严厉地说,「痴儿!你要表现这么差,你别
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从她严厉的语气里,她盯着我看的眼神里明白,她知道了
我生气的原因,我要的就是这个!目的达到了,我就道歉道,「对不起,万阳哥
哥,我对玩笑还不能好好把握,是我不好。」说完,我看向琳姑,她略略点头,
不再说话,走回去坐到了白痴妈妈身边,那么万舜企图接近她就不可能了,我看
到了他眼中的阴郁和失望。他要是知道我和琳姑的关系?那他会成为我最大的敌
人吧。

  万阳对我的道歉洋洋得意,仿佛打了胜仗一般,我知道,这种被惯坏了的公
子哥儿,不是我的对手,我完全不必在意他。

  这时候,门口大步流星走进来一个女孩,有的人跳起来去迎接她,「苇姐,
你来啦。」看起来她挺受大家欢迎。我打量着她,她年龄大约比菲姐大一点,穿
着宽松的衣衫,令我震惊的是,我立刻感觉到,她没有戴文胸!我相信自己的感
觉没错。现在这个时代,不戴文胸的女性,你从十岁到六十岁里去找,那肯定比
沙里淘金还要稀少。只有两种人会在公共场合不戴文胸,要么极其放荡,要么极
其个性,我当然立刻把苇姐放入极其个性里去了。

  她和外婆妈妈打过招呼,就走过来,上下打量我,我立刻感觉到,她可能会
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我要小心提防。那边瑜姨刚出声警告,她已经出手了,一拳
冲我打过来。大家都惊叫出声,幸好我有了防备之心,而她出拳也不算特别快,
我轻易就躲开了。可她竟然完全不顾外婆和妈妈的警告喝止,接二连三地出拳,
速度越来越快,我只好腾挪闪避,虽然很轻松就能躲开,心里不免非常生气,觉
得这样的见面礼,实在太过分了吧。可我当然不能出手,要折断了她的手,太出
格了。我只好一直躲闪。

  好在她是个聪明人,又内行,立刻住手,问我,「为什么不反击?」

  我笑道,「你既然出手,一定听说了我会功夫。那你也应该听说了我功夫的
特点,我怎么能出手?」

  她点点头,说,「你不错,我喜欢你。」又用手划一个圈,把所有「卡身」
都划进去,说,「他们都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大家都笑了,用笑声把她的话
化为玩笑,我也笑了,从心底里笑,这个姐姐真不错,可惜在北京,我无缘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琳姑交代

  晚宴开始了,三十几个人,坐三个圆桌,房间显得略有点拥挤,不过,倒也
显得特别热闹。

  万阳和我的吵嘴,苇姐对我的试探,似乎提前把今天的高潮节目演完了。加
上白痴外婆千叮咛万嘱咐,瑜姑也再一次警告,晚宴上,大家对我客客气气,没
有谁再来有意为难我。万阳虽和我坐同桌,倒没有坚持坐艾艾馨馨边上,而是坐
对面。宴席间,不停盯着馨馨看,我想,馨馨真有被苍蝇嗡嗡骚扰的感觉。

  饭后,大家纷纷告别离去,也有人不走,如瑜姑。最里面一进,经过改造,
成了八个独立小单元,老太太住一间,每个女儿都有一间,但有点小,一家人住
不下,除了女儿陪陪老太太,其他人据说,很少留下来。

  万阳临走前,问我们明天去哪儿,我说还没有定下来。他很热情地介绍,说
明天天气比较凉爽,不如先去香山看看。我们不置可否,没有最后决定。他又问,
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我说,大热天的,早上睡个懒觉,九点出发。他「哦」
了一声,走了。

  琬姑走得比较晚,她嘀嘀咕咕地和琳姑说着什么,筠儿呢粘着我,非常兴奋,
她刚才看到苇姐攻击我,相信我的功夫一定比苇姐高得多,问我什么时候教她功
夫。我反问她什么时候学钢琴。她说妈妈已经给她找好老师啦,我也就答应她,
只要空下来,就陪她练练。临走时,又说明天要跟我们出去玩,我刚要答应,她
妈妈说,「忘记了?明天和老师约好了。第一天可不能反悔啊。」她只好恋恋不
舍地放弃了。

  万舜也是走的最晚的人之一,我感觉到他磨磨蹭蹭不走,是想找机会再和琳
姑说什么,但看到琬姑不走,琳姑的神态也很冷淡,他也就跺跺脚走了。终于都
走光了,只剩下瑜姑,她留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事,陪老太太说说话,也就回自
己房间去。

  我早早回到自己房间,但却一直关注着外面,我心里憋得慌,要找琳姑说说。
终于等到没人了,我去敲琳姑的房门,里面说,开着呢。我进去,看到琳姑没有
换装,依然服饰整齐,仿佛正等着我去,但却沉着脸。

  我刚要开口,琳姑先说话道,「这儿是老房子,不隔音,你说话小声点。」

  我说,「那把电视机开大一点?」

  「不影响人家休息?」琳姑反问。

  我就压低声音,叫道,「琳姑,」可接下来却突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了。
是啊,我说什么呢?问她妈妈的事?罗爷爷说了,只会惹得琳姑伤心,我还不如
明天找机会继续问罗爷爷。要问琳姑和万舜之间的话,又问不出口,毕竟那只是
我的感觉,问起来很可能就惹得琳姑不高兴,可不问,心里又憋得难受。我就这
么呆呆看着琳姑,不说话。

  琳姑沉着脸,说,「有什么话,快说,没有话说,回去睡觉。我休息了。」

  我突然觉得,到了北京,琳姑好像和我疏远了,不知道和这个万舜有没有什
么关系?我心里猛然有种又酸又痛的感觉,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自从成为白
痴,我很少流泪,只有最初听到万瑶的名字,想起那时候的往事流过泪;还有就
是萌姐了。其他的日子,都是些快乐的日子啊。

  琳姑看到我流泪,心软下来,柔声说道,「你怎么啦,你这个小白痴,又胡
思乱想了。」

  「是我胡思乱想吗?」我有点哽咽地说道,「我又不是白痴,我怎么感觉不
到你和万舜哥哥的特殊关系?」

  「你还不是白痴?」琳姑嘲笑我,「你以为我是个丑八怪,没人爱?」

  琳姑的话让我一窒,是啊,万舜爱琳姑,有什么奇怪?琳姑这样的美人,谁
不爱?不爱才奇怪啊。只不过,多数爱慕者,大概没有勇气追求,只能远远仰慕,
而万舜大概是公然追求的人,这就刺痛我了?我是不是太小气了?

  我叹一口气,道歉道,「琳姑,对不起,所谓关心则乱。我太爱你了,你和
万舜在那里小声嘀咕,我心里感到疼痛,所以——」我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我觉得你到了北京后,对我冷淡了,我想会不会和万舜有关系?所以我就格外
心痛。」

  琳姑脸红了,低声斥责我,「我是对你冷淡,那是要告诉你,在这里,你绝
对不能对我有一丝一毫放肆。你不要看这里的人,包括你外婆和罗爷爷,表面看
起来都很豪爽,其实心思都特别敏锐,稍微有点不妥,他们就感觉出来了。你今
天反常发火,罗爷爷就感觉到了诧异。次数多了,他就可能会感觉到,这可能和
我有关。」

  「那我可不敢保证,你要是继续和万舜眉来眼去,我可不知道我会怎样,我
控制不住自己。」我的话,带着一点耍赖。

  琳姑又沉下脸来,「你不要把上海的那套无赖手段带过来。你要是不知趣,
我就独自离开,先回上海了。」

  我笑嘻嘻道,「你会吗,琳姑?你当然不会,你特别担心别人发现我们的不
正常,你怎么会自己先不正常?」

  琳姑看我一眼,无奈道,「好啦,算我怕了你了,反正你要记住,你想和琳
姑细水长流地好,你就要随时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细水长流」四字,让我猛然想起了梅老师,心里猛地一阵内疚,我把她给
忘了,临来北京前,竟然没有给她打个电话。同时,想到当时的情景,也让我色
心一动,我的眼睛情不自禁瞄上了琳姑的胸口。琳姑对我的反应早已了如指掌,
立刻往后缩了一缩,低声严厉警告道,「痴儿,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许毛手毛脚。」

  我叹一口气,低声说,「那好,你把和万舜哥哥的事情告诉我,我就不骚扰
你了。」

  「你不是已经在罗爷爷那里打听我了?那你就干脆继续问好了。」琳姑淡淡
道。

  「你已经知道了?」我倒有点好奇。

  「当然,罗叔告诉我了。」

  我有点着急了,「你是不是警告罗叔,不许他告诉我真话了?」

  「正好相反。」

  「真的?」我有点喜出望外。

  「好了,痴儿,你去休息吧。」然后又压低声音说,「这段时间,你少来我
这儿,多去对门。和她们多亲近没有关系,北京这几个姨还是很开放的。你要是
有本事,能和北京的姐姐亲近,她们也能接受。」

  「那你呢,琳姑,你会不会嫉妒?」我也压低声音。

  「嫉妒你个头。」琳姑轻声笑骂。

  我想了一想,说,「不,我不管你嫉妒不嫉妒,我不会去追这里的姐姐。我
怕你稍有嫉妒,就有意和万舜亲近来刺激我。我太爱你了,得不偿失的事不做。」

  琳姑笑了,我能感觉出来,这可是从内心笑出来的,她催我离开,我有点依
依不舍地站起来,琳姑也站起来,送我,在门口时,琳姑小声补充道,「万舜是
我外甥,我们年龄接近,他当年喜欢我,我就躲上海去了;你是我侄儿,血缘更
近的侄儿,都这样了——回去自己好好想想。」

  我大喜,想止步,她轻轻推我出门,关上了。

  我看看对门,依稀还有灯光,我走过去,贴着门听,果然听见里面还有声音,
我就敲门。艾艾问道,「是白痴吗?」

  「是你亲哥!」我故意火气大大地叫。

  艾艾笑道,「就猜是你,只有白痴才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我是通知你一声,叫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要早起。」

  「早起?你不是说九点才出发?」

  「骗苍蝇的。除非你希望明天苍蝇和我们一起去,否则,明天早上,七点必
须起床,在苍蝇飞过来骚扰以前,我们就出发。」

  里面两个女孩子都格格格地笑,艾艾说,「你要吃醋,你自己早起,我们要
睡懒觉的。」

  回到自己屋里,两个保姆都等着伺候我休息,眼光怪怪的,好像想说什么,
但又没说。我没有理会,点点头,自己回屋去。一时又不想睡觉,想起梅老师,
觉得把她忘了,真是不应该,所谓男人浇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上手,总
想着,上了手,就逐渐淡忘。想打电话,看看时间,算了,别让人家表面宁静的
家,搅起风浪。

  我就脱衣睡觉,一边想着,半夜白痴不知道会不会去偷腥?突然心里一动,
想起了保姆的古怪眼神,我走出去,进到隔壁,两个保姆刚刚躺下,立刻起来,
有点疑惑地望着我,他们当然看出,「我」还没有睡过去。

  我问道,「白痴半夜去你们房间,声响是不是很吵?」

  他们两人点点头。上海的房间,隔音效果挺好的,而在这老旧四合院里,白
痴兴奋的声音,可能会传到里进或外进去。我想,我总是像鸵鸟一般,不闻不顾
白痴的行为,恐怕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我就对她们两人说,「晚上我要来,摇醒
我。——以后到了上海,也摇醒我。」本来我要说「白痴」的,可临时一想,还
是不要把我和白痴割裂开来的好。

  她们两人点点头,有点疑惑,但也没问。出门前,叫她们七点叫我。

                      第二百五十五章、前世今生

  早上被叫醒,我还以为是白痴在她们房里,等我看到她们服饰整齐,才反应
过来,我是在自己房间,已经天亮了,白痴一夜无事。

  我一跃而起,先去敲对面的房门,艾艾馨馨被我敲醒,絮絮叨叨发牢骚,还
是起来了。我又去敲琳姑的门,她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这么早,我把理由告诉她,
她一边笑着,一边推脱道,「那你们去玩吧,琳姑觉得挺累,我不去了,好不好?」

  「不行!」我坚决说,我本来想说,独自留下你,我不放心,可知道这话容
易被别人联想,我猜测罗爷爷和白痴外婆应该都已起床,就转口道,「你不去,
一个大人也没有,有了麻烦找谁去?」这理由冠冕堂皇,琳姑不能拒绝,只好答
应,我叫她快点。

  等我们洗漱完毕,有人来问我们,早上想吃点什么,我本想说,我们出去吃。
可琳姑已经叫着说,想吃家里做的馓子麻花。佣人哈哈笑着说,这已经给琳小姐
准备了,说要问我们这几个吃什么。我和艾艾馨馨都说随便,就吃这个好了。

  于是,我们就跟琳姑一起吃豆浆馓子麻花,罗爷爷也和我们一起吃,显然,
他最了解琳姑爱吃什么,早为她准备好了。这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罗爷爷看
出我们并不爱吃,就说,家里吃的东西很多,东西式点心都有,想吃什么尽管说。

  我们不想麻烦,只想快点吃完就出发。琳姑边香香地吃着,边说,「这么好
吃的东西,你们不爱吃,真是没有口福啊。」

  我说,「琳姑,好吃的不是麻花,是你琳姑儿时的回忆。」

  琳姑一窒,我倒有点后悔,我的话,或多或少引起了琳姑伤心的回忆。不过,
琳姑很快反应过来,说,「罗叔,你看,这个小子现在一有机会,就想显示他不
同一般的聪明。」

  罗爷爷笑着说,「小哥儿倒不是故意想显示他不同一般的聪明,他实在是聪
明,不知不觉就流露出来了。」顿了一顿,又说,「琳儿啊,罗叔可要说你一句,
你不要太宠惯他了。要知道,万家不缺聪明人,缺踏实人。老头子这么说,小哥
儿不会生气吧?」

  我马上严肃地说,「怎么会,罗爷爷?您的良苦用心,我要是听不出来,我
还叫聪明吗?」我心里犯嘀咕的是,不知道老头说的「宠惯」里有没有特别的暗
示。估计琳姑也有这种想法,故而只是苦笑一声,没有接口。老头哈哈一乐,说,
「我想是我多虑了,小哥儿是上天注定的人,哪里需要我这种俗人来担心?」

  我催着她们快吃,我担心苍蝇着急,早早上门,就很难赶走他了。这时不到
八点,正好从里面出来的瑜姑听见了,问我们去哪玩,我们实际还没有确定,就
说路上再商讨。瑜姑笑着说,「干吗这么着急?躲避苍蝇啊。」我们都哈哈笑起
来,我边笑着边说,「知我者,瑜姨也。」

  瑜姑和琳姑脸色都一变,但发现艾艾馨馨都没有反应,瑜姑自然以为她们没
有听出什么来,但琳姑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们立刻出门,在车上商议去哪里。这是一辆宽敞的商务车,最让我喜欢的
是两排相向的座位。我和琳姑坐一排,艾艾馨馨坐一排。我提供了几处传统景点,
香山颐和园长城故宫,还介绍了它们各自的特点。琳姑笑着和我开玩笑,「你对
北京还蛮熟悉嘛,前世来过?」

  难得琳姑肯和我开玩笑,我当然开心,说,「我当然来过,确实是前世来过,
还见过你琳姑呢。只不过那时是个穷小子,偶尔和你相见,却无缘和你相识,只
好愤而自杀,重新投胎。上苍被我的诚心感动,让我投胎到了万家,投胎到了你
身边啊,琳姑。」前一半是真话,前世真是在北京上的大学,不折不扣是个穷小
子。后一半还算含蓄,琳姑当然听出来了,琳姑虎着脸说,「油腔滑调。」艾艾
馨馨则在边上笑。

  我故意虎着脸说,「笑什么,傻丫头,选啊,去哪儿?」

  艾艾立刻骂我,「你才是白痴呢,你选好了。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我说,「我是白痴,你们跟着白痴走,还不是傻丫头?」

  琳姑哈哈哈笑起来,说,「艾艾,为什么你斗嘴总斗不过这个白痴?昨天我
看你和苍蝇斗嘴很厉害啊,是不是心疼白痴,所以让着他?」

  艾艾立刻说,「我为什么要让着白痴?他又不是为我投生的,他是为你投生
的,琳姨。」

  琳姑没想到受到这么犀利的反击,斗嘴没意思,又不能发作,只好退让说,
「好厉害,艾艾,我说不过你,我投降。」就靠向一边,闭目养神,表示不参与
我们的谈话了。

  我责备地瞪艾艾一眼,艾艾毫不示弱地回瞪我一眼,我只好苦笑。想来女孩
子,嫉妒之心都是浑然天成的,我说为琳姑投胎而生,艾艾心中难免吃醋,才会
说话这么激烈吧。想起自己昨天的失态,男人的嫉妒之心不也一样?不过爱之深,
才恨之切,哈哈,好事。但是,好事是好事,后宫要起火,肯定要坏事,保证后
宫不起火,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看来,后宫一定要精而少啊。

  身后传来玻璃拍击声,通讯被我关闭,司机在用这种方式,询问我们到底要
去哪里了。我打开通讯,说,「去长城。」想来到北京,长城无论如何要去,何
况,那儿还是我肉身的播种地呢,所谓饮水思源,我应该去瞻仰一番。我对艾艾
馨馨说,「先跟我做好汉,再跟你们去做淑女。」

  两人不接我的话,只是低声彼此咬着耳朵,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我竖起耳朵,
也听不清她们说什么,这让我心里一动,我想,也许我应该练一练耳功,白痴既
然有闭目而视的能力,也不见得没有塞耳而听的能力,也许我只不过没有发现而
已。想到自己可能听到美女闺房之中的私房话,我真是色心大动,决定以后要试
一试,练一练。

  我看两个小丫头不理我,本来也想闭目养神,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猿意马,
静不下心来,很想再去逗逗两个小丫头,可琳姑在场,逗起来不方便,我就推推
琳姑,她装作睡意朦胧地说,「别惹我,困着呢。」

  我还是推她,她只好张开眼睛,似笑非笑地问我,「怎么啦,小美人不理你,
寂寞了?」

  我不想开玩笑,就故意严肃地问琳姑,「琳姑,我问你,你在四合院长到多
大?」

  琳姑顿了一下,多少有点知道我问话的意思,奇怪的是两个小美人也停止说
话,饶有兴趣地望过来。琳姑故意漫不经心道,「十八岁,还是十九岁?考进了
复旦,从此就在上海了。」我算了一下,感觉时间上不对,白痴妈妈生白痴,应
该就在十八九岁,肯定在二十岁以下,琳姑怎么也应该比她小二三岁,那么,她
离开北京就绝不是考进大学,真的就像她所说,是为了躲避万舜的纠缠了?可那
时候万舜才几岁?怎么可能纠缠自己的亲姨?我又问了一句,「琳姑比琬姑小几
岁?」

  「小三岁,怎么对这感起兴趣来?查户口啊。」

  我点了点头,默默计算,就算有大小生日一说,白痴妈妈至少比琳姑高两届,
那么,白痴妈妈生孩子的时候,琳姑最多只有高二,可她已经在上海了。最奇怪
的是,白痴送到上海,怎么会由琳姑抚养?她自己还只是个少女啊。我忍不住问
起这个问题来。

  琳姑瞪我一眼,「还不是你太混蛋,刚来的时候,整天哭,谁抱着都哭,就
是我抱着还好,没办法,爸就让我暂时带着,为了你,我还休学半年呢——就好
像前世欠你的!」

  琳姑无意的话,好像在验证我刚才的玩笑,我倒无心发笑,但艾艾克制不住,
笑出声来。琳姑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漏洞,就像黛玉说渔婆应了渔翁的话一般,
脸红了。这一红,艾艾笑得更加放肆,馨馨倒一直抿着嘴,只是无声地笑。

  到了此刻,我一点没有笑的心思了,想象着十六七岁的琳姑,休学半年,带
着白痴,晚上睡觉还让他含着自己少女的乳头,我突然没有了色心,内心流淌着
一种感动,我忍不住眼红了,有点哽咽地说,「琳姑,你对我这么好,我这辈子
都无法还清欠你的情分,下辈子再继续还吧。」

  琳姑理解了我突如其来的感动,不想尴尬,故意又靠向角落,说,「你现在
别来烦我,就算是报答啦。」

  艾艾也嘲笑我,自然还是带着一丝酸意,「好肉麻啊,白痴。」

  我没有理她,想了一想,又说道,「琳姑,你和琬姑的关系,一定非常非常
好吧。」

  琳姑立刻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看着我,又看看艾艾馨馨,可她实在分不清,
艾艾馨馨的兴趣,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世,还是只因为琬姑的特殊身份。于是,
她只是淡淡地说,「琬姐好比我的亲姐姐。」

  我点点头,听出这淡淡的话里分量很重。我想着,回去就去找罗爷爷,把昨
天还没有知道的下文,补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当今孝道

  到了八达岭,琳姑说她不想上去,让司机先送她去宾馆休息。车来到一个古
色古香叫做老院子的宾馆。琳姑自己径自下车,对司机说,「你陪她们去八达岭,
回去顺道再来接我。」然后,又吩咐我,「好好照看两个小妹妹,早点回去。」
不再理我,自顾自走了。

  我没有阻拦她,就陪着艾艾馨馨去八达岭,她们有说有笑,玩的挺开心。我
也算知趣,该捧场的时候捧场,该玩闹的时候玩闹,该帮忙的时候帮忙,只要她
们想去,就去。一天时间,匆匆忙忙,看了电影,玩了野生动物园,去了现代化
的度假村,还去了古代村落,乱七八糟,就是走马观花。不过总算开开心心,皆
大欢喜。司机则不离不弃,总在我们几步处提着包,跟着。

  接上琳姑,往回走,已近黄昏。琳姑好像休息的很不好,神情萎靡,脸色似
乎还有装出来的安详宁静,几乎带点哀伤。我突然产生一丝疑惑,琳姑会不会在
这里和万舜约会啊。又立刻暗骂自己,实在太不是东西,怎么会有如此肮脏的想
法?我知道,恋爱中的人,往往不可理喻,看来,我是真正爱上琳姑了。我有点
狂喜,我原本还以为我不会爱上琳姑,会爱上两个小丫头中的一个呢,现在明白,
白痴身躯里的毕竟还是我,一个虽有所渴望,然而还是理性的中年人。爱上琳姑,
太正常了,爱上小丫头,毕竟有点古怪。

  回到家里,家里很热闹,来的人依然不少,万舜万阳苇姐都在,看来他们三
个,可能就是四合院这家里最引人瞩目的,他们在,就注定热闹。他们已经吃完
饭,但也通知他们给我们预备了饭。苍蝇看见我,有点气恨,看来他早上真是扑
了空啊。

  我们几个吃饭,他们在边上围着,和我们说话。当然,万舜和琳姑说话,苍
蝇和两个小丫头说话,都故意冷落我,不理我。苇姐正和罗爷爷聊着,穿一条紧
身牛仔短裤,细长匀称如玉般润洁的腿,一条架着一条,轻轻晃动,晃得我眼晕;
上身则是宽松T恤,今天感觉不到她是不是戴着文胸——应该戴着。她手里轻轻
拈着一支细长香烟,正和抽雪茄的罗爷爷相对喷吐。我不抽烟,不喜欢这股味道,
对抽烟的女人一向没有好感。可此刻,看着苇姐抽烟,总觉得她拈烟的动作,仿
佛拈花一般,有一种别致动人的美丽。这就是美人得天独厚之处,无论做什么,
都显得那么得当,那么协调,那么美丽。东施做来,就不堪入目,有时候想想,
照理内心的美丑和相貌无关,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男人总是难以接受,东施会
有美好心灵的想法。

  苍蝇的话里,不少涉及到我,我故意装作听不见,不理他,一眼瞄着和万舜
聊天的琳姑,一眼瞄着苇姐晃动的美腿。我知道,我这辈子,对美女的贪馋,无
论如何也改不掉了,不管我是不是爱上某个人。

  苍蝇看我完全不理睬他,终于忍不住了,冲着我说,「白痴弟,」——他妈
的,这个称呼我听着好恶心,好别扭,可我还真不能发火——他一边笑着,为自
己的称呼得意,一边继续说道,「白痴弟,今天一大早就出发,听你两位妹妹的
意思,是你害怕我抢你妹妹?」

  「哈哈,原来你跟我说话啊。我只听说,中国历史上有白帝赤帝之说,没有
听说过白赤帝的名字,看来还是万殃兄见识广啊。」

  听到我们两个人又斗起嘴来,大家好像兴趣来了,都停下来,听我们说话。
连苇姐都走过来,坐在我们中间,翘着腿,说,「好啊,你们斗嘴,我做裁判。」

  「免免,」我赶紧声明,「我可不想斗嘴。万殃兄,今天的事算我不对。不
过,明天带不带你,你可以直接问她们,她们明确回答你带,就一定带,行不行?」

  他没有想到我这么干脆就答应他了,倒有点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他妈妈突
然插进来,有点生气地说,「痴儿,我儿子叫万阳,不叫万殃,拜托你发音正确
一点。」

  我赶紧道歉,「对不起,璎姑,你知道,上海人说普通话很烂。一是卷舌,
二是四声,总也说不准。应该是万阳哥哥,不是万殃哥哥,万阳,万殃,万阳,
万殃,嘿,真难!」

  苇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指着我,说,「你这小子,真他妈的有趣。」
瑜姑一声呵斥,苇姐笑着捂了捂嘴。可万阳和他母亲,气得脸都有点绿了。我心
里倒有点后悔,虽然只是玩笑,可要是有人真迷信,就会特别忌讳。我又赶紧说
道,「我无意的,万阳哥哥,真的无意的。被苇姐这么一笑,就好像我故意的一
样,我保证以后不再说错了。」

  他们的脸色终于好看一点,万阳又回过去和两个小美女说话。苇姐说,「没
劲,刚吵就停止了。你这小子,是没种,还是特别聪明?」

  我嘿嘿嘿笑着说,「和男人吵嘴,我没种;和美女吵嘴,我就特别有种。苇
姐,你要不要试一试?」我看琳姑和万舜聊的挺开心,小美女和万阳说的也挺自
然,那小子善于讨女人欢心,应该有点本事。我就拿眼前的美女开开玩笑。可苇
姐立刻说,「你不知道?我不善于动嘴,只善于动手。你知道家里的人为什么怕
我?一语不合,我拳头就上去了。要不我们比试比试?」

  「苇儿!」瑜姑立刻出来阻止了。苇姐笑嘻嘻道,「紧张什么,妈妈,我又
不会真动手。我觉得好奇怪,这次他来,你们大人特别紧张,为什么?犯得着吗?
不是钱已经被他分掉了,还用得着这么紧张他?」

  在场的大人,一下子都有点尴尬,我留心观察了一下,万舜好像停顿了一下,
转过头来,看着他妹妹,不知算不算警告地瞪她一眼,可惜苇姐根本没有看他。
我想,也许万舜有点知道?为了打破尴尬,我接着说道,「苇姐,你知道,我的
功夫,不是用来比试的,你的拳击也是真实功夫,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瑜姑当
然要紧张了。」

  「那你说说看,我们两人谁会受伤?」她有点挑衅般地问道。

  我笑着说,「我希望还是不知道的好——武人太争强好胜,是学武大忌。」

  苇姐大笑道,「你小子说话,怎么像武当掌门张三丰?别逗我了,不管你怎
么说,我也不相信你这小子真会有什么特别本领。」

  瑜姑又紧张了,可还没说话,苇姐已经跳起来,搂着她妈妈,在她脸上亲了
一口,说,「妈妈,你也太紧张了,你看我是个对家里人随便出手的人?」瑜姑
才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好奇道,「苇姐,你这么漂亮,怎么会喜欢拳击?你就不担心破相?」

  她竟然伸手拍拍我的面颊,说,「是啊,这么漂亮的小白脸,要是破了相,
太可惜了。那些美女姐姐妹妹要伤心死了。我要是破了相,不知道谁会伤心?谁
伤心,谁活该。哈哈哈。」我都不知道,她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一个女孩子,
一个超级美女,不担心自己破相,我总觉得难以相信。

  我转而对瑜姑说,「瑜姑,我猜苇姐从小一定给你惹过许多麻烦,要不你也
不会让步,让她学拳击吧。」

  瑜姑笑了,「还是痴儿乖,懂事,你不知道我的两个孩子,给我惹了多少麻
烦,我这辈子就没有省过心!以后也不见得能省心!」说道这儿,自然而然地瞥
了一眼正和琳姑聊天的儿子,又接着说,「别人总羡慕我们有钱人,觉得我们什
么都好。可要是孩子不好,钱再多有什么用?」

  苇姐半嗔怪半撒娇道,「妈妈,我和哥哥有什么不好啊。对您对爸爸,都又
孝顺又听话,你到哪儿去找一对这么好的儿女啊。还不知足!」

  瑜姑揶揄道,「孝顺!你们还算孝顺?你要孝顺,早不学拳击了。你哥要孝
顺,早该结婚了。现在你们两个,总让父母胆战心惊的,那也叫孝顺?」

  苇姐不和妈妈辩,回头对我说,「说你特别有见识,你来说说,我们兄妹算
不算孝顺——只要有见识,不必担忧立场。」

  我笑道,「不必担忧立场——那是不可能的。长辈瑜姑我得罪不起,美女苇
姐我不愿得罪。我试试站在中间立场来说。按照中国传统孝道,你和万舜哥哥,
肯定不孝,孔子说,『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就是说,父母不在了,
还要在三年之内,严格按照父母的吩咐做事;父母健在,当然更要不折不扣听话,
你们怎么能算孝顺?尤其是万舜哥哥,古语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年已三
十,至今无后,肯定不孝。可是,道德标准一直在变,比如,一两百年前,女人
还不能随便出门,出门衣服一定要穿得严严实实,否则就是严重不道德。现在呢,
你苇姐穿得再多露一些,最多说你时尚,说你新潮,说你个性,不会说你不道德。
那么,孝顺作为道德标准,自然也在变,只不过对这个道德标准,中国人比较忌
讳,讨论不多,到底怎样才算是今天的孝,至今没有明确说法。所以很难判断,
你和万舜哥哥的行为,在今天,算孝还算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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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七章、苇姐猜想

  这是我到北京,说过的最长一段话。起初大家只是姑妄听之,可随着我慢慢
说下去,大家专心听起来,万舜和琳姑停下说话,连苍蝇都不说话,转过头听我
说。说完,罗爷爷站起来,拍手道,「不愧为万家之主,毕竟与众不同。」然后
又环视周围,突然改用凝重的口吻说道,「我以前说过,你们都当做玩笑,我想
再说一遍,严肃地再说一遍:芸芸众生,绝大多数,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生生
死死都是自生自灭。能够进入天数,成为一种天定命运般的存在,无论好坏,就
一定极为了不起。我们在座的,有谁敢说自己是天命一般的存在?万家家主肯定
是,几百年来一直是!所以,你们一定要收起轻视之心,还是要尊奉万家的传统
规矩!」

  罗爷爷这么一通说教,说得大家哑口无言。可我感觉出来了,哑口无言,不
是因为敬畏,毕竟时代不同了,人的敬畏之心极其淡薄,尤其是有钱人,觉得自
己无所不能,已经无所敬畏了。不像我,从阴世里转一圈回来,不可能没有敬畏。
可这需要亲身体验,没有体验,说得再多也没用。我就笑道,「苇姐,你看,都
怪你不好,要我说什么见识,引出了罗爷爷这么一通严重的话来,弄得我像一个
鬼神一样。罗爷爷,你最好还是饶了我,我就想做一个人,一个快快乐乐的人。」

  苇姐笑道,「你要想做个快活的人,那就跟着苇姐混,包你快活——不过,
要我妈批准才行。」瑜姑要禁止的话,没有出口,就被女儿堵了回去,我这才有
点明白,瑜姑留在四合院,也许多多少少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让她接近我,这
个美女姐姐有这么可怕吗?

  万舜站起来,终于舍得从琳姑身边离开,走过来说,「幸好我说过,我不会
和你过不去,就凭你刚才一番话,这种见识,这种成长速度,我就更愿意做你朋
友。万阳,我警告你,你小子不要一见美女,就什么都忘记了,就胡作非为。不
要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拍平,你要真和万家家主为敌,那你就一定拍不平,你爸你
妈也拍不平,琬姨也绝对不会帮你拍平,你小子最好知趣一点。」万舜的话,让
我突然有点心惊肉跳,我感觉到,万阳这小子,可能不是东西,就是说,在追女
人这方面,可能很卑鄙。其实,要说女人,这小混蛋肯定不缺,无论家世相貌,
都可以获得大量芳心。但男人追女人,有个很坏的习惯,一旦看上某个人,非要
弄到手才肯罢休。本来,这世上多的是美女,碰到不喜欢你的,你大可放手,你
总能找到喜欢你的美女,满足你的色欲。可是,有的人,就总是不肯放手,你越
是拒绝,他越是纠缠不休,甚至用上卑鄙手段,迷奸之类,可能万阳就是这种货
色,万舜的警告真的是为他好。我想,他要是敢对艾妹——不会,要动也是馨馨
——敢对馨馨下手,我绝对饶不了他。我笑道,「万舜哥哥,你说话,怎么好像
把万阳哥哥说得很不堪似的。他不至于这样吧。万阳兄毕竟是万阳兄啊,应该阳
光万道才是,要是像你说得那样,见了美女,就胡作非为,那不真成了万殃兄?」
我的话里其实也带了警告。

  万阳听了万舜的话,本来就不舒服,但对这个哥哥,他显然很忌讳,脸色虽
不好看,还不敢公然反抗。但对我,就不怕了,我一说完,他就翻脸道,「你小
子刚才还——」可没等他说下去,他妈妈就打断他,说道,「万阳,你万舜哥哥
和你痴弟说这话,倒都是为你好,你不要误会,妈妈不是也一直嘱咐过你?」

  万阳对他妈妈突然不帮自己,感觉很意外,有点诧异,但是,也许感觉到了
妈妈的反常,感觉到这次我来北京后的诸多反常,心里有了一丝真正的异样。以
前,他对大人嘱咐的理解,更多偏向于对万家家主要礼貌,要敬重;此刻,或许
他终于感觉到,大人的嘱咐里,更多的,是要求对万家家主有敬畏,毕竟,他绝
对不会是傻子,感觉到这点,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说起明天我们的出行,万阳又建议去香山玩,并且挑衅般地告诉我,「你两
个妹妹答应我一起去了,你不会再耍赖吧。」我看看两个小美人,脸上无奈和欢
愉都有一些,可见这个小子的纠缠讨好功夫,还真是不错的。我就说,「当然,
没有问题。」我想,我也不怕你,你要动嘴,怎么动都行,只会把美女往我怀里
推,你要动手,或许就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了。

  琳姑站起来说,「明天恐怕痴儿不能出去玩了,琬姐刚刚打来电话,让我和
痴儿明天过去,一起吃午饭。」显然,琳姑说这话,没有要商讨的意思,就是说,
这顿饭,不是和琬姑一起吃,实际上,是和琬姑夫一起吃,他的日程,自然没有
什么可商讨的。

  要商讨的,倒是艾艾馨馨还出不出去玩。馨馨说,今天玩得很累,明天干脆
休息一天。万阳当然极力撺掇,两个小丫头有点动心,都朝我望过来。我说,
「你们在北京也呆不长,还是出去玩玩吧,难得万阳哥哥这么热情。今天玩长城
累了,香山也是个累人的地方,玩个轻松一点的,要不就去颐和园吧。」于是,
事情就定下来了。万舜拍拍我的肩膀,说,「放心,痴弟,明天我要是有空,我
也去,帮你看着这两个小妹妹。」他这么一说,我真的很放心了,万阳再怎么混
蛋,也不敢在万舜眼皮底下乱来,果然,万阳眼中有一丝失望——也许是我的错
觉,智子疑邻的错误,大家都在犯。万阳笑嘻嘻道,「万舜哥,你不要装样,好
像你不喜欢美女一样,你自己其实也喜欢美女,想去就去,不要用我的借口,谁
不知道,你对美女的追求,比我还痴心呢。」万舜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笑着躲到
他妈妈身后去了。我稍稍留心四周,知道这里的人,早就明白万舜对琳姑的痴心。
琳姑也听出了万阳话里的意思,稍稍有点不自然。我想,晚上要找机会,问问罗
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大家终于散去了,可今天,苇姐不走了,笑嘻嘻对她妈妈说,「妈妈,今天
我不走了,陪陪你,和你挤一床,好不好?」瑜姑怀疑道,「你想干什么?还想
试试痴儿的功夫?不允许啊。」

  苇姐嬉皮笑脸道,「我真想试试痴弟的功夫,不过,不是手上的功夫,而是
嘴上的功夫,你放心吧,妈妈,我没那么不懂事。」

  不久,院子里就只剩下我,罗爷爷,苇姐,瑜姑,琳姑五人。艾艾馨馨回自
己房间看电视去了。苇姐掏出香烟点上,给罗爷爷也点上,一边优雅地吐着烟圈,
一边说,「琳姑,你要闻不惯,回去休息吧。」

  琳姑道,「我今天休息够了,不想休息,只想留在这里,听听你这个古怪精
灵的丫头,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闻闻烟味,就当是付费听事。」

  苇姐笑道,「哈哈,琳姨,老实说,我心中想和痴弟探讨的事情,要真说给
你听,你付费绝对值得,可惜我今天不会说,你今天可就白费了。」

  罗爷爷打断她们,「嗨嗨,丫头们,累不累啊,整天说这些个无聊事。月色
多好,不会喝喝茶,赏赏月?你们这些个现代青年,就缺少点高贵淡雅。」

  「罗爷爷,你不必用复数,你就用单数,我知道,你指的是我,不包括琳姨。
在你心中,如果琳姨还不算高贵雅致,这世上就没有高贵雅致了,对不对,罗爷
爷?」

  罗爷爷笑着对瑜姑说,「你看你这个丫头,古怪精灵。对了,也许就是小哥
儿能对付她。瑜儿,你也不用担心,你就让苇儿和小哥儿多多接触,对他们不会
有坏处。」

  瑜姑转头对着琳姑说,「我不担心,有人担心啊,比如琳妹,就不见得放心
让痴儿和苇儿来往。」我知道,瑜姑嘴里说琳妹,心里想的其实是琬姑,可她想
征询自己亲妹的意见,竟然要转托琳姑,可见琳姑和琬姑之间的关系,真是极其
深厚,甚至超越了亲姐妹。琳姑当然知道,所以她也不能直接回答,沉吟了一下,
才说道,「苇儿交往多,见识广,本来和苇儿多来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
因为交往多,接触的各色人群就多,可能的危险也多,我真不敢担这种风险。当
然,我不是说,我要禁止痴儿和苇儿交往,我只是说,我不做这个主,让『他』
自己做这个主好了。」琳姑说到「他」,刻意加重了音,眼睛盯着我看,让苇姐
以为是「他」,可我和罗爷爷瑜姑当然都知道,应该是「她」。

  大家都不出声,过了一会,苇姐开口道,「你们知道吗,我这次对他来北京
最好奇的,不是他这个人本身,而是围绕着他这个人的秘密。这次你们表现得都
太不正常,肯定和他身上某个特别的秘密有关,我猜和他那个神秘的妈妈有关?」

                     第二百五十八章、大员凶手

  大家面上虽不露声色,心里着实大大吃了一惊,如果苇姐能够猜到真相,当
然,家族秘密就很难保住。我故意很惊讶地冲着琳姑问道,「琳姑,你们是不是
有事瞒着我?你们说我妈妈死了,是不是在骗我?」

  对我的表演,琳姑很满意,说,「怎么会?琳姑怎么会瞒你这种事?」

  罗爷爷又插嘴道,「好了,谁都不许再提不开心的事,要不你们都回房睡觉,
我还想和小哥儿一起,品品茶,赏赏月,聊聊诗呢。」罗爷爷把话题岔开,大家
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我们都下意识地抬头望月。苇姐虽然感觉到大人的异常,但
知道套不出什么话来,她倒是很仔细地打量我,想探究,我知不知道真相,看不
出什么特别的来,也就跟着仰望起天空来。暗淡无光的弯月,挂在高大的银杏树
梢,实在没有什么可赏。罗爷爷感叹道,「现在都不知道该去哪儿赏月啦。」又
话语一转道,「也许只能从古诗中,才能赏到吧。小哥儿,背一首你最喜欢的赏
月古诗,不会不知道吧?」

  我就规规矩矩背,「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苇姐「扑哧」一声笑了,说,「亏你还记得,不容易。我从幼儿园背下这首
诗,现在都忘得差不多啦。哦,对了,从拥有智力年龄来说,你现在就是托儿所。」

  罗爷爷望了望她,没有理会,对我说,「小哥儿说说,你为什么喜欢这首诗?」

  我看看苇姐,心想,刚才你难道还没有长见识?那就再让你长点见识吧,就
说,「我觉得,一首好诗的主要标志,不是写得别人看不懂,而是能够运用最平
常的语言,最平常的意象,来表达最复杂的内心情感,并且能够把人类内心最美
好最复杂的感情,表现得既含蓄又充分。我觉得《静夜思》就具备这种特点,所
以,它既适合幼儿园的孩子学,也适合作为大学的教材。」

  苇姐又不免惊讶,看着我,有点吃惊,有点意外,甚至有点不相信,然后,
怀疑地望着琳姑说,「琳姑,他的这番话,包括刚才他说的关于孝道的那番话,
不会是排练过的吧,这个白痴,真到了这样的地步?」

  琳姑苦笑道,「假如我们要演戏,也会在大庭广众下演——就像你葶姐的婚
礼,你们一定以为排演过——在你面前演,不浪费了这一台好戏?」然后不再理
她,而是对我说,「按你的说法,海子的诗就不算是好诗,因为太难了,有许多
意象,就难以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

  我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问题或许可以从两方面看。一方面,其实海子
诗歌中常见的意象并不难,如麦地,如村庄,如太阳,如火,如野花,如少女等
等,都是很容易理解的;只是现代人诗歌素质实在太低,觉得难以理解了。另一
方面,海子诗歌中确实有一些感觉很怪异的意象,令人难以理解。不过,我觉得,
西川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海子是天才,他一定看到听到了许多我们没有看到没
有听到的东西。』正是这种差别,导致海子一部分诗歌,读起来很难。也许这反
倒是证明了,海子是个天才,李白还只是个人才。」

  「小哥儿,你这话一定有所不妥。」罗爷爷立刻插进来说道,「我猜你李白
的诗歌,读得不多,没有比较,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论,等你大量读了李白的作
品,你就会发现自己错了。」

  我心里想,没有比较的其实是你啊,我猜老头海子的诗歌恐怕一首都没有读
过,连海子的名字都可能没有听说过。不过,我当然不会和老头计较,我只是在
回答琳姑而已。于是就点点头,只说,「罗爷爷说的是。」

  苇姐看看琳姑,看看我,看了一会,笑道,「说演戏,确实不像,那么,这
个白痴就是天才了。」她的话很不客气,琳姑听了有点不高兴,苇姐又笑道,
「琳姨,你不要不开心啊,我叫他白痴,是喜欢他。我要是叫他名字,就不喜欢
他了。」顿了一顿,又说,「不过,你大概更愿意我不喜欢他,对不对,琳姨?」

  「怎么会,苇儿?你琳姨在你心里已经老到这种地步了?」

  「哈哈,当然不是,你琳姨才是真正的美女,永远的美女。我说的对不对,
白痴?」

  「当然是,你苇姐也是。」我很严肃地说。

  苇姐大笑着,站了起来,「不错不错,我喜欢。好吧,你们继续讨论诗歌,
我不打搅你们了,我回去休息。」就施施然挽着母亲回里进去了。琳姑打个哈欠,
说,「痴儿,你还不回去休息?今天够累了。」

  我说,「没事,明天我可以睡懒觉。琳姑,你先走吧,我再陪罗爷爷聊聊。」
琳姑看看我,知道我一定是想继续打听,也不多说,自顾自回去了。

  她一消失,我急不可待地说,「罗爷爷,你继续说。」

  「说什么?」罗爷爷,抽着雪茄,悠悠然吐着浓浓的青烟。

  我知道自己过于心急,显得不太正常。因为万舜的缘故,或许这一家人,对
晚辈爱上琳姑,已经有了敏感,他或多或少对我也会有这样的怀疑?我想,如果
他有了怀疑,我要是往回缩,反而更加引起怀疑,还不如直接来得好。我说,
「你知道,罗爷爷,我特别爱琳姑,我特别想知道琳姑的身世,从来没人告诉我,
有关她妈妈的事情。罗爷爷,你昨天说到一半,当然要说下去。」

  老头一边抽着烟,一边打量着我,也许就是在思忖,我的爱,到底有没有乱
伦的成分在内?我猜他对琳姑是完全放心的,但对万家男人就不放心了。不过,
不管他放心不放心,事情总会说的。

  果然,罗爷爷点点头,掐灭烟头,又捧起茶壶,慢慢啜饮,缓缓说道,「昨
天说到哪儿了?老了,糊涂了。」

  我相信他没有忘记,只是借此调整自己的心情,就轻轻提醒,「说到琳姑妈
妈考进大学。」

  老头默默喝着茶,不出声,沉默了半天,又掏出一根雪茄点上,还是不出声。
我也不催,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扰了,时间再晚,他总要说完的。又过了一会,他
悠悠叹一口气,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了。有一天,那日子我记得清清
楚楚,是1979年的6月4日,正是丁香花盛开的日子,深更半夜,大概二三
点钟,我老伴突然听见哭声。先是吓了一跳,后来才发觉是琳儿在院子里哭。走
出去一看,把我老伴吓个半死。把我推醒,我也吓个半死,琳儿妈妈躺在血泊之
中,身体已经冰冷了。也不知道,琳儿怎么会半夜走出去,第一个发现了她妈妈
的尸体,也不知道她趴在妈妈尸身上哭了多久,想起来,心里就痛!那时候,她
才六七岁!」

  我呆呆听着,想象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深更半夜不知什么原因,从床上爬
起来,走到寂静的夜色中,竟然看到地上躺着妈妈的尸体!我的心剧烈疼痛起来,
琳姑心底竟然藏着如此沉痛的秘密!

  我呆呆问道,「凶手是谁?为什么?」

  罗爷爷长叹一声,「这也是琳儿心中的痛——就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我心中感觉一阵一阵剧痛,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说,琳姑不在跟前,对着
老头,我也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恰当表现我内心的疼痛。

  罗爷爷又说,「小哥儿掌权了,你和琳姑特别好,琳姑的仇也许有希望得报
了呢。」

  我一呆,说,「这么多年了,到哪儿再去找线索?」

  「其实线索当年就有,」罗爷爷幽幽一叹,「只是当年文革刚刚结束,一切
都很混乱,那个嫌疑人家里背景又硬。就没有调查他。」

  我一听,大怒,不过,还是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愤怒,问道,「为什么定他嫌
疑人?」

  「门栓没坏,显然是熟人进来,应该还是琳儿妈妈开的门。当年琳儿妈妈班
上,有个男同学,死缠着琳儿妈妈不放,琳儿妈妈无意再婚,一再拒绝,可那个
家伙,寻死寻活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大家都知道,他的嫌疑肯定最大,但家里
背景很硬,公安局轻轻一句,查无实据,就放过去了。」

  我心头更加愤怒,但知道此事,我真的要管,肯定困难重重,也许走白道根
本行不通,要走黑道,那最好是不露一丝口风了。我就又问道,「那琳姑不是和
琬姑特别要好,让琬姑夫出面也不行吗?」

  「怎么可能?」罗爷爷长叹一声道,「那人现在也是一方大员,正走红呢。
他们也算同僚,怎么可能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去冒这种风险?政治家做事,首
先考虑的一定不是人情,更不是公平,指望他是不可能的了。」

  我暗暗点头,心想,我事后倒要托人查一查,这个一方大员究竟是谁,无论
如何,我也要想法帮琳姑报了这个仇!心中定下要为琳姑报仇,面上反而不露声
色,虽然罗爷爷绝对是信得过的人,但能少点人知道,就少点人知道。我也不向
他打听此人是谁,只是故意轻声叹道,「如果琬姑夫都指望不上,那这家伙,可
能真的逃过去了,可惜啊。」

  罗爷爷听我这么说,大失所望,沉默了一会,轻轻叹道,「小哥儿不管这事,
很对。管这事容易引火烧身,对小哥儿,对万家都没有好处啊。」

  我有意像躲避话题一般地转而问道,「琳姑和琬姑应该特别要好吧。」

  罗爷爷淡淡说,「比同父同母的姐妹还亲。」然后长长打一个哈欠,说,
「老了,不中用了,睡觉去。」点点头,站起来走了。

  我本来还想问问万舜的事,看他这么冷淡,只好算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就算对折

  我望望西厢,艾艾那边一片漆黑,已经睡下了,小丫头到底累了。琳姑那边,
粗看也已黑灯,细细一看,仍有朦胧的灯光,却没有声音,不像是在看电视。我
想琳姑今天白天,休息的时间应该很充足,现在应该不困,我心里一动,想去和
琳姑谈谈。

  我在门上轻轻扣着,过了一会,琳姑才听见,轻柔的脚步声传来,我仿佛能
够看到琳姑美丽的走在地毯上的脚,琳姑走到门口,柔声问道,「是痴儿?」

  「是我,琳姑。」我声音里有一种压抑的兴奋,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兴奋,
是因为知道了琳姑的身世,要和琳姑分享这个秘密,并答应琳姑,要为她报仇而
来;还是因为即将和琳姑相见,在这寂无人声的夜色里相见,可以拥抱她抚摸她
而来的兴奋。

  但是,琳姑犹豫了一下,没有开门,然后断然说,「不早了,痴儿,回去睡
觉。明天早上,我们有时间聊天。」我听出琳姑语声里的断然,满怀着遗憾不舍,
悄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睡下,半夜突然天摇地动起来,我立刻梦中想,不是地震,不是地震,是
保姆在摇我。似乎在验证我的猜想,一种强烈的舒适感,从身体下方传来,弥漫
全身,让我不舍得从梦中醒来。但摇得越来越激烈,我不想醒也不可能了。

  我醒过来,看到自己确实在保姆房里,不仅如此,我实际在保姆身体里,双
手抓着保姆的大乳,正在快乐地运动着,或许因为开始高潮了,白痴嘴里发出了
声音,让保姆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用力摇醒了我。我虽然醒过来,却不能制
止白痴的运动,我感觉到白痴正全神贯注于逍遥快乐的活塞运动。我无法控制这
具身躯,让他停下来,但是,我确实控制了其他部分,比如,我的嘴就紧紧闭住,
不再发出声音。保姆知道我已经醒来,就不再摇我,而是闭着眼睛,忍受着,或
者说,享用着白痴的奋力冲击。而我,则痛并快乐着,不想和白痴抗争,怕在这
深夜闹出什么意外来;另外,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自己也感到身体带来的极乐,
心中虽有羞愧之感,但没有强烈到淹盖身体的快感。我一边随白痴控制这具身躯
享乐,一边在想,我这算不算被白痴,被保姆强奸?如果算,那被强奸者,真的
也可能感觉到快乐,羞耻感被淹没在快感中啊。不过,我立刻骂自己了,毕竟拿
自己做这样的设想可以,拿女人做这样的设想,那就很无耻了。琳姑要知道我会
有这样的想法,哈哈,大概,她再也不会理我。而白痴妈妈要知道我有这样的想
法,大概会设法把我从万家家主的位置灭掉吧。不过,谁来继承呢,哈哈,有趣
的万家。

  我这么胡思乱想着,多少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干涉也不去思考白
痴此刻正在做的事情。白痴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终于达到极乐顶峰,弓起身子,
手指几乎陷进丰腴的乳肉,下面深深抵住花底,发射了。

  退出来,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离开,另一个保姆已经拿着手纸,为我细细擦
拭起来。我停顿了一会,尽可能用委婉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叫醒我?」

  保姆嗫嚅道,「我一开始就摇你了,摇不醒,你力气又大,我也没办法。」

  我一想,当然,对白痴而言,任何前戏都是多余,或者说,白痴就不知道什
么叫前戏,对他来说,直接进入是天经地义,何况已经轻车熟路,保姆虽然摇他,
也没有刻意禁止他进入,自然一边摇着,一边也就进去了,恐怕真不能怪保姆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站起来离开,一眼撇到另一个保姆,看着我的眼神里,略略有
点失望,我明白,本来,白痴不是用一个,是用两个的。我心里哈哈一乐,心想,
我现在退出,也算是打了折扣,就算是我纠正白痴错误所做的努力吧。

  回到自己房间,身心俱畅。突然明白一个道理,做人最重要的,是良心熨帖,
而要达到良心熨帖,最重要的不是高尚,不是不做错事,而是认可,认可自己所
做的事,良心自然熨帖。中国人在这方面,一向是高手,我以前,算是比较鲁钝
的。朦朦胧胧舒舒服服想着,也就又堕入了睡梦之乡。

  再一次醒来,天已大亮,我身心感到特别舒畅,我觉得有点奇怪,以前白痴
去保姆那儿的次数肯定多了,我醒过来从来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今天怎么会有点
特别?我一边起床,一边问进来的保姆,「昨晚后来,白痴没有再去打扰你们吧。」

  保姆听我提到这事,忍不住有点娇羞,只是微微点头作答。

  我走出去,看到艾艾馨馨他们都已经起来,吃完了饭;万阳也赶过来了,准
备出游。我看到他忙前忙后,准备了许多好吃的零食,我看后心里暗暗一叹,小
女孩都是嘴馋的,有人帮着准备好吃的零食,心里肯定高兴,而我,则已经想不
到这一点了。年龄的差别,就显现出来。也许,馨馨艾艾跟着我,对我们都是祸
不是福呢。

  我一直等着,觉得万舜昨天说要跟着去,不应该是随口一说,可眼看他们要
出发了,万舜却没有出现,我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显得我太小气。我打量着万阳,
觉得他满脸的喜气洋洋,心里不觉有点好笑,只是陪着两个小丫头游玩,又不是
娶媳妇,值得这么开心?老实说,陪小丫头出游,对我而言,就算不上什么乐趣。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万阳自已忍不住问道,「瑜姨,万舜哥哥到底
去不去?他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我们准备出发了,再不来,不等他了。」

  「哦,」瑜姑道,「你还不知道啊,他不去了,今早你琬姨打来电话,让你
万舜哥也去吃午饭。」

  这么一说,万阳自然不再等候,催着两位小美人出发,有点得意洋洋地看我
一眼。我有点好笑,看看两位小美人,她们也正望过来,似乎有点歉意地对视了
一眼。我说,「好了,再见,好好玩,有万阳哥哥带你们玩,比我好多了,他毕
竟北京熟悉啊。」

  两个中年男人进来,帮着大包小包拿上车,万阳惊讶地问一个四十多岁的中
年人,「高叔,怎么你也去?」

  被叫做高叔的中年人,看起来风度翩翩,他笑着说,「万舜说,现在香山那
儿治安不太好,你又喜欢大包小包地带,怕老李一个人忙不过来,硬逼着我跟你
们去,苦差事什么时候少得了我啊。」

  正说着,琳姑从屋里出来,中年男子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招呼道,「琳妹,
知道你来北京了,想来看你,又怕打扰你。」

  琳姑笑吟吟地道,「你这么客气,这么生分,和你在一起,特别别扭,真像
被你打扰了一样呢。」

  中年男人也不尴尬,哈哈一笑,「客气话要说,打扰也总是要打扰的。琳妹
哪天有空,到我家来聚一聚?」

  「当然,那肯定去,高哥的厨艺怎能不去享用?痴儿,来见过高叔叔。」

  从他们的对话里,我已经感觉到这个被称作高叔叔的人,和这一家子关系特
别。我规规矩矩道,「高叔叔好。」

  他也笑道,「少爷好,等你和你琳姑来我家,我们好好聊聊。」我心里觉得
有趣,他竟然叫我少爷,还叫得自然亲切。不及细说,他们急着要走了,我就点
头称好,他拿着大包小包出去,万阳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他们一走掉,瑜姑就回到里进去,院子里立刻清静下来,琳姑看看周围,又
看着我,哂笑道,「万舜对你真够好的!」

  我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万舜把那个高叔叔叫上,是为了帮
我保护两个小美人。我不由问道,「万阳真有这么坏吗?」

  「这我不知道,」琳姑笑着说,「只是你在白痴时,大家都说,外孙里,最
像你万家的男人,就是他。就是说,他最喜欢追逐美女。现在你醒过来,这个头
衔应该还给你了。」

  我没有回应琳姑的玩笑,而是凝神想着,我突然感觉到,让万阳这小子带两
个妹妹出去,也许错了。艾艾无所谓,他也不敢欺负,他想揩油欺负人,一定是
馨馨,会不会给馨馨伤痕未复的心灵带来新的创伤?尽管他可能只是做了摸摸手
之类轻微的举动?我有点不放心,我说,「琳姑,你说万阳会不会乘着爬山的机
会,对馨馨妹妹动手动脚?」

  琳姑斜乜着我,似笑非笑道,「已经开始吃醋了?」

  「不是吃醋,」我很严肃地说道,「琳姑,你知道,馨馨以前受到过伤害,
对这种事,一定特别敏感。万阳以为只是开开玩笑,馨馨就可能旧伤复发。」

  琳姑很吃了一惊,不是为我的担忧,而是为我竟然知道此事,她直直看着我,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馨馨告诉你的?你们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我即刻感到特别尴尬。

                    二百六十章、报仇之心

  罗爷爷从外面进来,我轻轻对琳姑说,「过会到你房里,再细说。」我决定
找个时间,把一些瞒着琳姑的事情告诉她,做个了结,比如馨馨的秘密。

  琳姑点点头,笑着问罗爷爷,「昨晚他留到多晚?罗叔教过他古诗了?」

  罗爷爷瞥我一眼,笑道,「小哥儿对诗歌见识不凡,不需老头罗嗦教他。再
说,小哥儿明显对现代诗感兴趣,那玩意儿太时髦,老头子无法理解。另外,小
哥儿留下来,主要是向老头打听你。」

  「罗叔,」琳姑早知道我会打听,还是说,「你何必再去翻这些旧事,我都
快忘记了,你何必念念不忘!」

  老头黯然叹气道,「人老啦,就念旧,有时候就不免讨人厌。好在现在年轻
人,一般也不会把我这种老厌物当真。」

  我知道老头对我昨天表现出的冷漠不满,我只装作听不懂,不插话。琳姑看
我一眼,也听出了罗爷爷对我的不满,也不想当面说什么,就笑着半开玩笑,半
认真地安慰道,「罗叔,您要不满意这儿,你跟我去上海,我把您当亲爹,谁敢
跟您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老头乐得哈哈哈直笑,笑完了又长长叹气说,「我早说了,你要有个一儿半
女,我早去了。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咯,你还打算结婚不?」

  琳姑笑着说,「好了,好了,罗叔,您老喜欢提这个,我就不爱听。痴儿,
跟我回房,我有话问你。」

  我向罗爷爷道了别,装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样,跟着琳姑进屋子,心里却痒痒
的,决定先恣意一番,至少要动动口,动动手,也算是一种清洗,对白痴偷食后
的清洗。

  进了屋子,我大胆搂住琳姑,琳姑吓了一跳,低声斥责道,「放手,这么放
肆,不是警告过你?」

  我嘻嘻笑着说,「琳姑,你何必这么胆小,我虽然只来了一天,可我知道,
外面的佣人不进来,现在四合院里面,只有外婆和罗爷爷,他们肯定也不会进来。」

  「那也决不允许放肆,这家人多,随时都可能有人来,放手!」

  我把头埋入琳姑胸膛,脸颊依依不舍蹭着琳姑的丰隆,手也忍不住揉摸几下,
才放开,而琳姑,竟然已经面红耳赤,就像初恋少女初尝禁果一般,那种艳美娇
丽令我目瞪口呆,我想,我脸上露出了白痴的贪馋模样了。琳姑吓了一跳,退后
一步,说,「痴儿,你想干什么?冷静一点。」

  我叹口气,说道,「琳姑,你羞怯的样子,竟然这样美啊。」

  刚刚有点平复的脸色,又红艳起来,琳姑轻声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么
无耻。这里就像我娘家,想到自己做过的丢人事,我就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你
还来惹人家!」

  我想,环境对人的影响之大,远超出人们的想象。那时候,我几乎半强迫地
要了琳姑,那时的琳姑,脸色主要是苍白。后来欢好,琳姑也曾艳红,但主要不
是害羞,倒是因为要克制自己内心或身体的骚动。此刻,琳姑真的像回到了少女
时代,纯是因为娇羞而脸红了。说话的语气,或多或少像个少女。我大喜,说道,
「好的,琳姑,我保证不再动手动脚。琳姑,我虽然得到了你,可我特别遗憾的
是什么,你知道吗?」

  琳姑如少女般娇嗔道,「遗憾?遗憾你个头,已经遂了你心愿,你还遗憾!」

  我说,「我当然遗憾,你给我,其实像观音献身,带点悲壮,带点无奈。我
不要那样的琳姑,我要少女一般恋爱中的琳姑。」

  琳姑「扑哧」一声笑了,脸上又妍丽起来,说,「你想要少女,有艾艾馨馨,
你何必来缠我半老徐娘?」

  我微微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最爱的就是琳姑。」

  怕引起我进一步的放肆行为,琳姑立刻打住,说道,「好了好了,痴儿乖,
不说这个。就算琳姑领情了。」

  我心中微微叹息,知道要让琳姑把我看作平等的恋爱对象那样爱我,我只是
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琳姑话题一转,笑嘻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你昨晚说什么了?惹你罗
爷爷不开心,我可警告你,得罪你罗爷爷,就是得罪琳姑。」

  「琳姑,我知道了你妈妈的事情。」我轻声说,满怀关切地望着琳姑。她点
点头,对结果不意外,「知道他会告诉你。」顿了一下,又说,「罗爷爷憋得难
受,总想找人说说这事。在北京,该知道的都已知道,不该知道的,罗爷爷不会
说。现在你来了,他终于觉得有个人可以说说,他很瞧得起你呢。」琳姑的话表
面听起来很平静,我却从平静中听到琳姑内心的绝望。我想起我最早纠缠琳姑的
那一阵,琳姑被纠缠不过,就曾经非常平静地说过,「痴儿,你想要,今天琳姑
就在这儿。不过,以后你再也见不到琳姑。」我明白,琳姑内心挣扎痛苦越甚,
表面越平静,或者说,用一种死一般的表面平静来掩盖内心的波涛汹涌。

  我不说话,抓住琳姑的手摩挲着,刚想把琳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心想不对,
我以后不能老把自己弄作小孩一般,要想彻底获得琳姑少女般的芳心,我要表现
得像个男人,而不是侄儿。以前喜欢扮演这个角色,是为了方便于耍赖。现在目
的不同,手法自然应该变,角色也应该变。我伸手轻轻搂住琳姑的脖项,轻微而
缓慢地用力,琳姑自然而然慢慢埋头于我怀中了。我心头大喜,也稍稍有点自嘲,
这也算是一种乘人之危吧。

  我们就这么静静坐了一会,琳姑苏醒过来一般,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嗔道,
「你是不是从菲儿外婆那里学到巫术了,用来迷惑琳姑?」

  「哪有?」我严肃地说,「琳姑,我以后不要你像对待宠爱的孩子那样对我,
我要你像对待男人那样对我。」

  「好啊,你说话要算数啊——。」琳姑妩媚笑着,突然顿住,我猜她本想说,
以后不许再吃奶之类,怕我失态,话语一转,认真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
什么惹得罗爷爷不开心?」

  我说,「琳姑,他爱你真像爱亲生女儿那样呢。」

  「知道这个,还得罪他?」琳姑嗔怪道。

  「我没有得罪他,琳姑。我只是不想表现出我对你特别关心,让老爷子误会
了。」

  「哦?说具体一点。」

  「老爷子念念不忘要为你母亲报仇。大概这世上,原来真正想为你母亲报仇
的只有两个人,一是你,二是他。现在是三个了,加上我。」

  琳姑大吃一惊,「你胡说什么,报什么仇?我可没有想过要报什么仇!」

  「你不用想,琳姑。这念头好比你的血液,始终在你身体里流淌。我只问你
一句,琳姑,你有多少把握,确信当年嫌疑人的罪行。」

  琳姑情不自禁流露出内心的真情实感,咬牙切齿道,「百分之百!」

  「那好,既然如此,琳姑,我一定会为你报这个仇!」

  琳姑似乎清醒过来,大吃一惊道,「痴儿,你别胡说八道,千万别这么想,
你会毁了万家,毁了你自己。」

  我虽然还不能确定谁是嫌疑人,但已经能够猜想道,这个人物现在大概也算
得上是炙手可热之辈,想动他,大概差不多会有灭族之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哈哈,成王败寇,古今相同。我想,还是不要再提为好,省的琳姑担心,试试看
暗中行事吧。知道会有很多艰难,可我此刻决心,决不放弃这件事,不仅仅为了
赢得琳姑的芳心,也算是伸张正义吧。

  琳姑看我不说话,继续担心地说道,「痴儿,你千万不要有这种念头,这事
情早就过去了,我也只是猜想,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我故作轻松道,「琳姑,放心,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想想又不会有什么危险。」

  琳姑仔细审视我,说,「你没有放下,你想也不行。你要记住,如果你有什
么危险,哪怕小小的伤害,琳姑也决不能原谅自己。」顿了一下,似乎怕我误会,
补充道,「我这么说,主要还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母亲。我这一生中,最亲近
的人,母亲第一,琬姐第二。她比我亲姐姐还亲。所以,要是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我就无法原谅自己,你要记住!」

  我点头道,「琳姑,你放心,我会记住。」又好奇问道,「琳姑,你为什么
会和我妈妈特别亲近?」

  琳姑幽幽道,「我妈妈去世,我就无法在你罗爷爷那里过夜。从那以后,我
一直和琬姐睡一床,许多个不眠之夜,琬姐一直陪着我——」琳姑说不下去了,
用手捂着脸,眼泪从琳姑的指缝里流出来。我忍不住把琳姑搂进怀里,心里大痛,
琳姑一直表现得高雅宁静,谁能知道琳姑内心其实一直深藏着悲痛哀伤的绝望情
感?但她从小学会了克制自己的绝望悲伤,大概只有在她的琬姐面前,才会流露
出这种绝望悲伤,现在忍不住流下泪来,是因为想起了那无数个不眠之夜,无数
个躲藏在琬姐怀里哀伤流泪的绝望之夜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天下第一

  「琳儿。」外面传来罗爷爷的叫唤声,琳姑浑身一激灵,从我怀里坐起来,
又像是自责,又像是责备我地说,「我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个白痴一样?」她匆匆
进卫生间梳理去了。

  我走出去,看到罗爷爷在门外站着,他没有进来,也没有敲门,就这么叫喊
一声,难道他心里真在怀疑?我想起琳姑说的话,说他和白痴的外婆,都是特别
心细的人。这种外表看着豪放的人,要是再加上心细,就特别能洞察别人的隐秘。
我们呢,也容易在这样的人面前,放松警惕。

  我含笑叫道,「罗爷爷,有事?」他还没有回答,我就知道了什么事,原来
万舜来了,正从外门进来。就是说,罗爷爷看到万舜的车,就进来喊琳姑,他是
真怕琳姑和我有什么事,让万舜看见,就真成了一场风波,一场最不堪的风波了。

  万舜进来,见了我,先道歉道,「不好意思,痴弟,琬姨要我也去,昨天答
应你的事,不能践行了。」我想,他倒真算得上是谦谦君子。我含笑应道,「多
谢万舜哥费心。」

  琳姑出来,尽管她修饰了一下,可真心关怀琳姑的罗爷爷和万舜立刻看出,
琳姑刚刚哭过。他们不约而同望向我,眼神都带着责备,还有疑惑不解,我从他
们的眼神里读出了不同含义,万舜以为我惹琳姑生气了,而罗爷爷则多少怀疑我
欺负了琳姑,看来,倒还真是老头更加了解我啊,万舜无论他怎么夸我,心中到
底还是把我当做小孩。我苦笑道,「你们别看着我啊,琳姑哭,不是因为我。」

  「那为什么啊?」他们两人不约而同问道,只不过,万舜是望着琳姑,罗爷
爷则望着我。

  琳姑没有理会万舜的眼光,而是望着罗爷爷,嗔怪道,「还不是你不好,罗
叔,你总喜欢翻旧账,这白痴又喜欢追根寻底,弄得人家伤心。」

  罗爷爷略略有点尴尬,说,「对不起,对不起,琳儿,他纠缠不休,我只好
告诉他了。」

  「什么他纠缠不休,我才不信你呢,」琳姑继续用小儿女的嗔怪语气说道,
「你总胡思乱想什么报仇报仇,现在又去惹痴儿,你小心丹姨知道,饶不了你。」
琳姑说这话,下意识地瞥了万舜一眼,万舜似乎略略有点尴尬。我从琳姑随意的
话里感觉到许多隐含的东西。

  我不及思索,罗爷爷已经哈哈玩笑道,「我老啦,老小孩嘛,有时口无遮拦,
各位请莫怪。」这话题也就被搁下。万舜道,「现在走吗?」

  「稍等一会,时间还早。」琳姑道,「你们都一眼看出来了,琬姐也会看出
来,省的她又问,更不好回答。」

  我们在树下坐下,佣人泡上茶,我端着茶杯,轻轻啜一口,转向万舜哥问道,
「万舜哥,问你两个问题。一是,万阳哥真有那么不堪?二是,那个高叔和我家
什么关系?」

  万舜笑道,「万阳没有这么不堪,只不过这小子既自作多情,又特别自负,
总以为天下美少女都是他的囊中之物。那个馨馨是韩副市长的女儿,怕失了礼节,
才特别关照一下。至于那个高叔嘛,」他笑起来了,笑得特别有趣,「和万家关
系真算得上不一般,高叔本是外婆的远房亲戚,从小父母双亡,外婆就收留了他。
我外婆的女儿,从大到小,他一个一个都爱过。是个特别好的护花使者。哈哈。」

  「万舜!」琳姑的语气里带点责备。万舜立刻严肃起来,但依然含笑道,
「对不起,琳姨。你知道,我们小时候,总拿他的事情取笑。说到他,忍不住都
要笑。但我们都知道,高叔为人特别好,对我家的好,那是没得说。」

  琳姑转向我,说道,「等闲下来,我领你去高哥家,让你看看,真正爱护女
人的好男人,应该怎么做。」

  这个高叔,原来是个典型好男人。可惜,这时代,好男人没人爱啊,要不这
七姐妹怎么没有一个嫁给他?我心里这么想,嘴里可不敢说,也不想说,我总觉
得,琳姑今天说话,稍稍有点针对性,似乎是在针对万舜,有机会再设法求证一
下。

  喝过一杯茶,琳姑先站起来,说道,「走吧。」我们坐上万舜的车出发,我
和琳姑都坐在后面,万舜本想让琳姑坐他边上,已经为他打开车门,琳姑却笑着
说,「我可不想坐你边上,这会儿,你脑子里想的,肯定是见了你姨夫,该说什
么,不该说什么,开车容易走神。要是我坐边上,出了事,有人一定怪我。」

  万舜听了这话,神情显得尴尬,偷偷瞥我一眼。我则心中大喜,显然,琳姑
不在乎我知道万舜对她的暗恋了,我紧紧握住琳姑的手,心中感觉特别喜悦,甚
至感觉到了丝丝幸福。

  我悄悄问道,「万舜哥知道馨馨的秘密?」

  琳姑大吃一惊地望着我,一脸惊诧。我才瞬间反应过来,早上心里想着要告
诉琳姑我知道了馨馨的秘密,也准备告诉她我和小儿女的进展,但那只是心里在
想,其实还没有说。我在昏头昏脑的幸福之中,以为已经说了,才会问出上述问
题来。我赶紧补充道,「琳姑,我正想——」

  琳姑握在我掌中的手突然反过来轻轻掐我一下,望着我的眼色里流露出警告,
我瞬间明白过来,我们在后座说的话,万舜很有可能听得见,或者说,他可能在
车里装有录音装置,甚至录像装置。我有点难以置信,疑惑地望着她,手指在她
掌心里划着问号。琳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地摇头,又轻轻地点头。我明白
了,琳姑是在怀疑,但应该是很确切的怀疑。

  我心中立刻暗生警惕,如果万舜在自己车的后座上装有录音录像装置,那这
个人其实很可怕。这种行为自然一点不违法,但总是在探求别人秘密的人,心里
总是存在着非常阴暗的一面,或者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想着说点什么合适,幸好琳姑笑道,「你看,
在外人看起来很神秘的中南海,不就像普通的公园?」

  原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进了中南海,很快的,车就停在一个居所门口,
我们下来,有人把车开走。我们进去,迎接我们的首先是筠儿,她跑出来,就吊
在我脖子上,叫道,「师傅师傅,你来看我抓报纸。」后面跟出来的琬姑和丈夫,
都笑了,都带点无奈苦涩,女儿竟然这么痴迷武功,他们实在有点想不通吧。

  我陪着筠儿玩了一会,没想到这丫头真的练,已经有点像模像样地可以抓住
几十片碎纸了,脚步身姿都显得灵动优美,也许真是个学武的料呢。当然,她父
母要是看到她学的是舞,不是武,会开心许多吧。

  我们在书房坐下,筠儿很乖巧地退出去,显得训练有素。我倒有点迷惑:难
道今天不是单纯的家庭聚会?难道他还要和我谈一点大问题?他能和我谈什么?
我环顾四周,书房不大,应该是家居的普通书房,不是办公书房。最显眼的就是
几幅书画,启功的大型条幅,吴冠中的墨山,齐白石的虾,前两位都好说,人都
在国内,送他也算自然;但齐白石的虾图何来,送他就难逃行贿之嫌了。

  琬姑夫笑着问我,「三幅书画,其中一幅是赝品,痴儿你说说看,应该是哪
幅?」

  他的话立刻解开了我的疑惑,我内心并不相信,却很佩服,他随意之间,就
抹去了一个阴影。我笑着说,「那肯定是齐白石了。」

  「哈哈哈,痴儿见识不凡。我也不问原因了。」琬姑夫笑着转头对万舜说,
「你告诉我,痴儿现在见识不凡,你挺赞赏他。其实不用你说,我早就领略过了,
没有把他当小孩。」

  哦,原来万舜和这个小姨夫之间走得很近,我一直没有打听家里人的工作职
业,看来,万舜是走仕途。万舜笑道,「姨夫,我总还是觉得奇怪,从科学上该
怎么解释?」

  「我可不是科学家,我怎么给你解释?」琬姑夫笑着回答。「也许最有资格
解释的人,就是和他最亲近的人。琳妹,你说怎么回事?」

  「我今天只想听,不想说。」

  「为什么?」琬姑夫笑道,「今天是家庭聚会,你这么个重要人物不说话,
岂不是少了趣味?」

  「我重要?你们才重要啊,都是天下第一。」

  「哦?解释解释,怎么个天下第一?」他笑吟吟地问道,我瞧着琬姑夫,心
想,他不见得不明白琳姑的话,可美人有兴趣,男人总是要凑趣,尽管自己的老
婆更漂亮。作为男人的生物本性,根深蒂固,连政治这么黑的东西,都无法抹去
男人的本色啊,我对自己的好色,释然起来。

  琳姑举起手来,分别指着在场的人,说,「天下第一美女,天下第一滑头,
天下第一白痴,天下第一第一,天下第一聚在一起,怎么可能仅仅是家庭聚会?」

  我们都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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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二章、万有公司

  琬姑夫笑起来挺好看,我一边看着,一边想,和电视上的笑容完全不一样啊,
职业性的笑容是我最厌恶的笑容。他笑着对万舜说,「听你小姨说,你最尊重的
姨就是琳妹,可她对你评价不算高嘛,很失败啊。」

  琬姑责备地叫道,「她爸!」我很惊奇,她竟然用这样的称呼!可琬姑夫的
玩笑并没有出格,白痴妈妈何必用这样的语气打断丈夫的玩笑?看来她很疼爱这
个外甥,对他暗恋琳姑一事,一直心有疼痛吧。我看看万舜,这小子果然尴尬!

  琬姑夫应该知道这个内幕,此刻打岔道,「开玩笑,开玩笑,其实我要说的
是,你小子很成功。琳妹不苟言笑,和人不亲近,却和你这小子亲近。你这个天
才表弟来北京不久,应该没有多少时间相处,可我看他的神情,和你也亲近。你
小子和谁都亲近,说你天下第一滑头,评价极为准确。」

  万舜呵呵呵地傻笑——我此刻才领会到,这小子绝对大智。

  琬姑夫接着就收起笑容,说,「琳妹说的不错,今天来,确实不仅仅是家庭
聚会,实在是有一个重要问题,亟待确定。但琳妹,你说错了,今天要确定的事,
你一定会扮演重要角色。」

  琳姑疑惑地望着他,等待他解释,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而是朝万舜点点
头。万舜接下去说,「是这么一回事,以前万家公司,股权不明确,有不少想上
市,都被老爷子否决掉。现在股权明确了,据我所知,有不少公司都准备在中小
板上市。」说完,他也不看我,却看着琳姑。我心中立刻明白,原本没有放在心
上的问题,立刻呈现在眼前,倒真的令我感觉棘手,但在眼下的情景,我绝对不
能藏拙,既然都是天下第一聚会,我还是要显示出一点天下第一的本色来,但这
确实是一件难以决定的事。

  琳姑回瞪万舜一眼,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万舜笑吟吟回过头来看我,琬姑夫接口说,「痴儿,考考你,你说万舜为什
么要看着你琳姑?」

  「这事情有点突然,你们给玥姑打过电话了?」我转问白痴妈妈。

  白痴妈妈点点头,并且反问道,「她给你打电话了?好快。」

  我说,「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是猜想,玥姑一定说,一切都有琳姑做主,所
以万舜哥才看着琳姑。」

  琳姑还有点不明白,问道,「你们好像在打哑谜,到底说的什么?」

  「痴儿,你再猜猜看。」琬姑夫今天是决心要考较我了,我也决定不藏拙,
就回答琳姑道,「我猜琬姑夫在担心,接下来,万家公司纷纷上市,大股东里总
有一个叫万人厌的家伙,会引起天下人的种种猜忌。」

  「哦,」琳姑明白了,然后笑着自嘲道,「我这才明白,我也是天下第一,
我是天下第一傻子。」

  「琳妹不必自责,」琬姑夫道,「一说要上市,痴儿立刻想清楚了其中的原
委,确实了不起。我还要万舜来提醒我呢。」然后又转向我,「那你看,怎么处
理才好?」

  我沉吟着,一个秘书无声无息走进来,步伐之轻柔好比舞女,我一边看着他
走进琬姑夫,悄声汇报什么,一边想,这样的脚步,深更半夜走到人身后,会不
会把人吓得半死?看来,这些政治家的神经绝对都是世界一流。琬姑夫脸色有点
阴沉,轻微点点头,说了几个字,秘书就站起来,离开前,向四周微微鞠躬,又
迈着同样轻柔的步子,无声无息出去了。

  琬姑夫转向我,脸上又是职业性的笑容了,问道,「想出什么来没有?」

  我摇摇头,说,「没想,被你的秘书吸引了。」顿了一下,补充道,「被你
秘书的脚步吸引了。琬姑,深更半夜,这个秘书这样悄无声息走到你背后,你会
不会害怕。」

  琬姑没有答话,琳姑抢先说道,「胡说八道,不愧为天下第一白痴。男秘书
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你琬姑身后去?」

  大家笑起来,我也笑起来,是的,我尽管有成人的智慧,但似乎常常有小儿
女的心态和举措,这或许就是白痴身躯的影响。不过,琳姑这么急着抢白我,我
真有点喜滋滋的感觉,琳姑在嫉妒我的智慧了。

  万舜说,「痴弟虽聪慧,却不失少年心性,这才真的可贵呢。」好一个滑头,
了不起,我刚刚这么想,他竟然就令人满心欢喜地说出来了,我真心感叹道,
「琳姑称万舜哥天下第一滑头,好似讥笑,实是夸奖。好比古人说,『世事洞明
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万舜哥了不起。」

  琬姑终于开口说话,笑道,「你们少说肉麻话,都是自己家人,又不是开会。
有事就说事。」

  我们都默默望她一眼,她虽身处高位,心中倒真的保持着一种纯,对中国会
议的肉麻,从心底深处感觉厌烦,才这样不知不觉流露出来。

  我们回到正题上来,我以退为进道,「我还没有成年,应该由我监护人做主,
她们都在,她们说吧。」大家都看向琳姑,琳姑道,「我可不是监护人,玥姑的
话不作数,我没有同意,要不我弃权,琬姐一人做主好了。」她把球踢给琬姑,
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这里真正能做主的其实是白痴妈妈和我,我故作姿态,就剩
下她,琬姑夫和万舜应该还不知道这层关系,万舜最多有点怀疑,有点猜想,我
只是不知道,他要是确切知道,会不会告诉他姨夫?

  琬姑被逼,不得不表态了。作为白痴母亲,作为万家资产的监护人,责任重
大,她不喜欢这种事,也不得不慎重对待,思考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举措,
幽幽叹道,「照我的想法,不如把钱都捐出去,也就省的麻烦了。可几百年的万
家基业,毁在我手,我担不起这个骂名啊。要不,就简简单单改个名字,减少一
点麻烦。万家的钱反正不是贪污受贿来的,不怕查。」

  万舜道,「改名字没用,记者一定可以挖出来,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挖出什
么来,对家族,甚至对国家,影响都不好。」

  我确信,万舜并不知道家族丑闻,要是知道,他绝不会在目前场合说出这种
话来。但他猜想到家族存在丑闻,猜想到这个丑闻和我的身世有关。他若有所思
地瞥了琳姑一眼,琳姑脸色倒微微有点发白,琬姑面无表情听着。是啊,要是万
家的天大丑闻被挖出来,那会造成什么影响?确实要避免我的名字出现在各个上
市公司的名单里。我思考着,觉得想出一个合适的主意来,就是我的职责,毕竟
这是我的事,这是我的钱。

  我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成立一个投资公司,把我的钱,全部转入这个
投资公司,关于这个投资公司的所有资料,一律保密,不予查询。怎么做到,那
就是你们的事了。」

  万舜看着琬姑夫,后者想了一想,微微点头。万舜就说道,「那好,公司的
名称就定为『中国万有投资公司』,让它听起来像个国有公司,你看怎样?」最
后一句问的是我,我自然不在乎名称。万舜想了一想,又对琬姑夫说,「最好挂
在国家某个部委下,比如,由财政部托管之类,免得好奇人四方打听,有兴趣,
就让他们去一处打听好了。」

  琬姑夫点点头,说,「好的,不过,不要放在财政部名下。正要筹备一个专
门管理国有资产的部门,你就去这个部门,参与筹办。把万有公司放入这个部门
托管。」

  我暗暗估量着,我的资产会不会有风险,万舜笑道,「你放心,你的资产不
会有风险,公司的一切都会符合法律。你也不妨就和我们签一个合同,委托我们
帮你投资,每年付给我们一部分盈利。」

  「那要亏损呢?」

  「亏损按比例赔偿,盈利按比例提成,你看怎样?」

  我想了一想,知道我的钱增值应该没有问题,比如参加各大银行或者大型企
业的持股之类,那就是白拿。要防备的,就是有人拿我的钱搞自己的老鼠仓,就
说道,「亏损部分你们赔百分之五十,盈利部分你们提百分之二十。我的资产中,
你们最多只动用一半,另一半,还是我自己托人管理。另外,我保持随时监督的
权利。一口价,不还价。」

  万舜笑道,「你好精明哦。不过,我们是自己人,条件有利一点,也应该。
就这样,等一切法律文书都弄好,请双方律师一起到场,再正式签字。」

  他这么爽快地答应,当然知道绝不会亏钱,可他没有征求琬姑夫的意见,我
倒有点好奇起来,「万舜哥,你到底当什么官?」

  他笑道,「我自己也不清楚啊,你没听见姨夫让我去一个筹备小组?」

  我突然索然无味起来,万舜为人不错,可毕竟是个官员,看来还是不小的官
员,年纪轻轻就混到这个地步,除了有个好姨夫,本人的心机之深,根本不是我
能揣测,我也实在没有兴趣和官员去周旋。

                 第二百六十三章、大胆放言

  万舜揣摩到了我的心情,说道,「痴弟好像对政事兴趣不大,对不对?」

  我点点头,不回答。他继续说道,「可你长大了,可能会继承爷爷,成为政
协副主席啊。」说完这话,他瞥了一眼琬姑夫。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接口道,「最好别。否则,我会捅出大篓子,到时候连
累万舜哥你的官途啊。」

  「大篓子?你能捅出什么大漏子?我倒有点好奇,说来听听?」他又瞥了一
眼琬姑夫。我心生警惕,知道万舜哥表面随意聊天,其实恐怕大有深意,难道他
是奉旨试探我的态度?可我毕竟还很年幼,用得着来试探我吗?我想起在上海和
琬姑夫的那次聊天,也许琬姑夫真的不仅仅把我看成小孩,所以想知道我内心真
实的想法,自己不好出面,当然有万舜出面最好,也不想听别人转述,那么眼下
就是个好时机。我想,我是不怕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该不该说,那是他们政
治家的顾虑。再说,这个场合,正是借机畅所欲言胡说八道的大好机会。我也就
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反问道,「万舜哥,你猜猜看,假如我进了政协,上交的第
一个提案就是个大篓子的话,那该是个什么提案?」

  他有意无意地凝思了一会,摇摇头说,「想不出来,愿听高招。」

  我笑嘻嘻说道「高招谈不上,损招差不多。我要是进了政协,第一个提案,
就是要求解散政协组织。这个组织,除了靡费民财,充作花瓶,粉饰太平,实在
没有其他作用。」

  万舜也笑嘻嘻说道,「就算是花瓶,怎么能说没有作用?你看谁家少得了花
瓶?没有花瓶的家,档次就下去了。没有花瓶的国家,当然算不上好国家。」

  我暗暗赞叹,我话里的小小漏洞,就被他这么轻松地拿过去,理直气壮用作
论据了。我说,「我的比喻也许有点不当,但是,就算用花瓶作比,那也有个拿
谁的钱来买花瓶的问题。自己的钱,再贵也没有问题。别人的钱,贵了就有问题。
比如琬姑夫家里,要是有个宋窑花瓶,可能就有大问题了。」

  「为什么有大问题?据我所知,你琬姑就有宋窑花瓶。」

  「在哪儿呢,我没看见啊?」我瞄了一眼书桌上的花瓶,确信那不是宋窑。

  「因为你筠妹太好动,怕打坏,收起来了。」

  「原来就放那个书桌上?」我倒有点疑惑,这个书房,秘书随意进进出出,
应该不算是隐秘之处,放个宋窑花瓶,太招摇了吧。

  琬姑插嘴说,「听你万舜哥瞎说,我哪来的宋窑花瓶?我妈倒有,借来放过
几天而已。」

  万舜又笑着说,「小姨,你着什么急啊,我就是想听听痴弟的见解。听说他
现在对各种问题都有独到见解。在家里已经见识到一些了,不过,还没有听他说
过政治方面的,也想听听。」说完,又下意识瞥一眼琬姑夫。

  「原来如此,」我故作恍然大悟,「像我这样的年龄,出出风头的想法根深
蒂固。万舜哥你今天给我这个机会,我可太感谢你了。」又转头看着琬姑夫,说,
「琬姑夫,我可以随意说吗?」他一窒,他没有想到我会直接把他推到前面来,
可我就是想告诉他,我是说给你听的。他自然不能缩回去,点头含笑,用轻松玩
笑的口吻道,「当然。我和你万舜哥一样,都洗耳恭听。」

  我让自己的神情严肃下来,不看任何人,然后用同样严肃的语气说,「我的
想法,得之于我自己的改革和我对文学的爱好。上次在上海的时候,琬姑夫正好
在,我已经说过我改革的最初想法,用到政治上,就是四个字:还权于民。当然,
一个家族的改革容易,一个国家的改革就难多了。可是,因为艰难就不改革,那
就是更可怕的问题。我们常常说道,要重视现实,要直面现实,有不少人,就用
现实的困难,或者说,用面对现实做借口,来推挡应该的改革。这让我想起两本
书,《红楼梦》和《金瓶梅》,」我没有去看他们,我知道,他们的脸上,尤其
是琬姑的脸上,一定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了,「不少人认为金瓶梅优于红楼梦,因
为它对现实的理解和表现更深刻,更全面。这一点说的不错,但这个标准有问题。
文学也好,政治也好,最重要的,不是对现实的理解,而是对理想的执着追求。
曹雪芹并不是不理解现实,他对王熙凤的刻画,就表现了他对现实精辟而深刻的
认识。只不过曹雪芹认为,王熙凤这种人物,虽然在现实中,呼风唤雨,但却不
是我们应该去追求的生活,而是我们应该去鄙视的生活。我们人类,应该有更美
好的理想生活,那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这种看起来脱离现实,其实却应该是我们
向往的,应该去追寻的生活。总之,不能因为现实的丑陋,而放弃对理想的追求。
文学是这样,政治也是这样。我们国家三十年前很丑陋,改革很艰难,邓小平是
有理想的,他坚持了改革。今天,我们经济虽然发达了,但有些方面的现实或许
更丑陋,进一步改革更艰难,但坚持改革,才是对理想的追求。不知道,现在还
有没有人,坚持这样的理想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的脸上要不难看,是不可能的。万舜的脸上也是极为难
看,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琳姑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觉得,眼前的人,
最欣赏我这番话的,就是白痴妈妈了,她简直有点目瞪口呆,可眼睛里的泪光,
表明她被我这番话感动,她绝没有想到,白痴儿子,竟然会有这样的见识。作为
母亲,内心的激动和自豪,压倒了对我这番话是否触犯忌讳的担忧,再说,毕竟
在家里,私下场合,没有外人,这种顾忌,她很小吧。

  没人说话,我就干脆接着说,但这次,我是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但
理想在现实面前往往失败。所以追求理想的人,下场往往可悲。所以,我对中国
目前改革的前途觉得很悲观,因为没有人会有勇气,去推动民主改革。就算有人
有这个想法,他也不敢去尝试,也许,还没有等他去尝试,只是流露出尝试的想
法,他就下台了。集体领导,有好处,有坏处。好处是避免了独裁,不至于出现
文革这样的惨剧。坏处是,不会有真正大刀阔斧的改革,谁也不愿意也不敢也没
有能力违抗集团意志。于是,就会——」

  「痴儿!」琳姑忍不住了,打断了我的话。我也基本说完,也就笑一笑住口,
转头去看琬姑夫和万舜的脸色,两人的脸色都难看,琬姑夫有点发红,万舜则红
白交加。琳姑放低声音,似乎专说给我听的一般,「痴儿,你不当家,不知道当
家的难处,不要自作聪明,胡说八道了。」又带点歉意地看看琬姑,似乎在请求
琬姐的原谅,好像说,是她纵容我,让我放肆了。

  白痴妈妈倒笑起来,说,「琳妹,要你道歉干什么,他又没有说错——一家
之见而已,紧张什么。」

  她的话让气氛缓和下来,琬姑夫也终于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掩饰道,「一家
之言,确实算得上一家之言啊。了不起,小小年纪,对红楼梦,对金瓶梅都有这
样深刻独到的想法。万家不愧为百年大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万舜立刻凑趣倒,「痴弟啊,你对文学和政治都算有见解,但你总体上对政
治不感兴趣,对文学更感兴趣——连金瓶梅都看啊,那么,你将来要过的,大概
是贾宝玉一样的生活吧?眼下,你林妹妹有两个,宝姐姐有几个?」

  大家都笑了,琬姑夫大有兴趣地问道,「你说他林妹妹有两个,除了玥姑的
女儿,还有谁?」

  万舜道,「韩副市长的女儿啊。姨夫,也是绝色小美人呢。」

  他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上次在上海见过,很腼腆很好看的女孩。怎么,
认作干妹妹了?听说现在小孩流行这个,小筠儿幼儿园,据说还有认干亲的呢。」

  「那女孩真是好看,」琬姑赞叹道,「我喜欢,倒真想认她做干女儿,就怕
你不愿意,怪我分了你小筠儿的爱。」

  「哈哈,我才不会参与你们女人的爱好呢,你喜欢,你就认。」琬姑夫哈哈
一笑,认可了。

  琳姑接过去笑道,「林妹妹他倒真的只有两个,可宝姐姐不止两个,三四个?
四五个?六七个?」琳姑是故意损我,甚至暗中有点要琬姑提高警惕的意思吧。

  琬姑果然担忧起来,道,「真有这么多?多到你琳姑都数不清了?」

  我笑道,「当然数不清,那天葶姐结婚,我才算见识了,我有这么多宝姐姐
啊。可惜绝大多数不认识。」

  琬姑顺口问琳姑,「上次结婚,我没有去,他们有没有生气啊。」

  琳姑道,「生气不敢,怨气总是有一点。」话题转到家族内部,气氛变得轻
松起来。琬姑夫突然插嘴道,「好像你家里,还有人没有签合同的,那怎么办,
资产就归他个人了?」

  我们都回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可他
又笑一笑,说,「你们家族内部的事,我还是不问的好,插手插嘴,你琬姑都会
骂我的。」

  我和万舜默默对视一眼,对他的态度心知肚明了。这时,通知午饭准备好了,
我们鱼贯而出,吃午饭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教育难题

  饭桌上,话题宽泛了,不再涉及政治。在自己家里,筠儿的本性完全暴露出
来,特别喜欢插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话题慢慢围绕她了。说起学校生活来,
筠儿抱怨道,「作业太多了,尤其是语文和英文老师,老是抄课文,抄课文,烦
死了。还说,要学好语文,就要多抄多背,还说,没让我们篇篇都背,已经客气
了,老巫婆!」

  「筠儿!」琬姑斥道,可琬姑夫笑眯眯听女儿说,好像女儿骂人的粗俗都让
他很享受。怪不得筠儿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原来有天下第一父亲罩着。

  「痴哥哥,我听说,你不想做作业,就不做,是不是这样?」她满怀期望地
看着我,就像看着救星一般。我看到琬姑在用眼神示意我,可我故作没有看见,
说,「对啊,痴哥哥就是这样。比如,老师有时也布置抄课文,我就认认真真抄,
抄的字就像书法帖子一般漂亮,抄到烦了,就停下不抄了。」

  「那你一般抄几页?」筠儿又问道。

  「几页?」我故意睁大眼睛,说,「你开玩笑,几页不要抄死人?我就抄几
行,有时就一行。」

  「妈妈,你听。」筠儿叫起来,「我也要像痴哥哥那样,只抄几行!」

  「不许胡说。」又转向我,很不满意地说,「痴儿,你可不许胡说八道,筠
儿心够野的了,你可不许再瞎引导她。」

  我笑着说,「琬姑,我不仅在帮筠儿,也是在帮你呢。我知道,你囿于身份,
不敢在学校说什么,怕显得特殊。但我猜想,学校老师应该不知道筠儿的身份,
所以,你完全可以以家长的身份提意见。」接着,我有点迷惑不解地说,「照理,
筠儿上的学校,老师的学历水平,应该很高啊,怎么做出这种低水平的事来,怎
么会是老太太?」

  琬姑笑了,「谁说老师是老太太?人家二十一世纪北师大的硕士生!」

  「二十一世纪?三十来岁?筠儿,你们已经称她老巫婆啦?」

  筠儿笑得一口饭喷出来,赶紧用餐巾纸细心擦拭,擦拭嘴角,也擦拭桌子,
胆怯地望父母一眼,低声说,「对不起。」又转向我,说,「都是你不好。逗人
家。」

  我说,「筠儿,没关系,今天痴哥哥在,一定帮你忙。你妈妈不会骂你。」
我又转向琬姑,「筠儿的字写得怎样,好看吗?」

  琬姑叹气说,「好看什么呀,我真犯愁呢。俗话说,字如其人,一个女孩子,
字怎么能写这么丑?」

  「丑吗?真的丑吗?筠儿,你字真的丑吗?这可不好,痴哥哥不喜欢。」

  筠儿撅着嘴说,「妈妈夸张,筠儿的字才不丑呢。我们同学的字,差不多都
是这样。」又低声嘟囔道,「已经抄不完啦,要写好看,那要抄到天亮了。」

  琬姑夫接嘴道,「痴儿,你说说,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他以前不叫我
「痴儿」,现在跟着琬姑叫,显得亲近一点。我还没说话,琬姑已经抢白他,说,
「你还问他,能问出什么来,你以为他教育也懂?」

  我看出来了,他们两人对女儿教育有分歧,琬姑夫问我,并不真以为我懂教
育,他只是借助问我,表示对夫人管教女儿的不满。哈哈,天下第一人,可能也
是妻管严啊。不过,这么美貌的妻子,管严是福,不管你了,可能就去管别人了,
那才糟糕。我说,「琬姑,你凭什么断定我不懂教育?比如,你和琬姑夫肯定在
教育女儿上有分歧,你是严格的,琬姑夫是宽松的。当然,宽严不是评判正误的
标准,宽严不当,都会导致孩子成长的不健康。」

  他们又显示出难以相信的样子,有点目瞪口呆望着我,琬姑夫真心问道,
「那你说,小筠儿这样的情况怎么办?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说完,怯怯地望
夫人一眼。好在琬姑没在斥责他,也想听听我有什么说法。

  我说,「我还真有办法。两个办法,一治标,一治本。治本当然要老师改革
教学方法,比如抄课文,可以抄,但绝对不能抄全文,而要让学生自己选择,抄
文中的好句,评判的标准,也一定要改革,不能按照谁抄得多表扬谁;而要表扬
抄得好的,句子好的字好的都表扬,这样,一方面学生抄的时候,脑子在动,在
分析;另一方面,字会越写越好了。甚至进一步还可以让学生对所抄句子说明理
由,这就是在培养学生的思维能力了。」

  「好主意!」琬姑夫和万舜同时叫起来,琬姑琳姑也都点头赞赏。筠儿也叫
起来,「痴哥哥,下次开家长会,你去,你向老师提出来。」

  我笑眯眯说,「我可没有这个资格,就叫你妈妈去,叫你妈妈向老师提出来。
或者叫你爸爸去,看她再敢叫你抄!」

  琬姑哂笑道,「你又胡说八道了,还是再说说你的治标方法。」

  「治标很容易,你就雇个家庭教师,筠儿只认认真真抄几行,好比练书法,
剩下的作业,就让家庭教师做。不仅抄课文可以这样,其他作业,比如数学,题
目太多,就只做几题,同类重复的,就让家教做。」

  琬姑看着我,几乎不相信我能出这种主意,琳姑也是,责备道,「痴儿,你
又胡说八道了。」小筠儿歪着脑袋,看着我,完全不相信我这是个正经主意。

  我叹气道,「这怎么是胡说八道呢,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好主意。别看琬姑夫
地位高,面对整个腐朽的教育体制,那也叫无可奈何,治本谈何容易!也就只能
治标,把自家可爱的小筠儿拯救出来。这可以说是一举四得的好主意啊。小筠儿
从今以后,字会越写越好;成绩绝对不会下降,只会提高;最重要的,学习的兴
趣不会受到伤害;还有更关键的,小筠儿的生活,从此会开心很多啊。」

  他们面面相觑,既觉得我的主意实在匪夷所思,又好像真是个好主意。到了
这个时候,琬姑好像也没了主意,转头看着琬姑夫了。

  琬姑夫想了一会,问筠儿,「筠儿,要是爸爸妈妈答应,你能不能像哥哥说
的那样,字越写越好,成绩也原来越好?」

  小筠儿非常严肃,非常庄重地说,「我答应,我一定做到。」

  「那好,爸爸答应你。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你绝对不可以告诉你的同学。
行不行?」

  「当然,老师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小筠儿到了这时候还有点不相信,好
像觉得是个玩笑,就转头问妈妈,「妈妈,真的可以找个家教,帮我做作业?」

  琬姑笑着说,「你不要开心得太早,要是成绩下来了,字也没有写好,那就
取消。现在赶紧谢谢哥哥吧。」

  小筠儿高兴得跳起来,像只鸟儿一般飞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脖子一顿狂亲,
在我脸上印上了好多个油腻腻的嘴印,大家都笑起来。万舜半开玩笑半嫉妒地说,
「小筠儿,你这么喜欢这个哥哥,万舜哥哥可要吃醋啦。」小筠儿又飞过去,在
万舜脸上狠狠亲上几口,又跑到爸爸身边,也狠狠亲上几口,琬姑夫显然很享受
女儿的亲吻,流露出心满意足的幸福。

  饭桌上,菜肴并不算丰富,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尤其是素菜,看着翠绿娇
嫩,简直像假的塑料制品。我忍不住赞叹道,「这个素菜,看起来真漂亮,一定
是特供吧。」

  琬姑笑起来,「痴儿,你在上海吃的难道不是特供?」

  我有点疑惑,问琳姑道,「琳姑,我们上海吃的也是特供?」

  「当然是,只不过品相没有这里的好就是了。」

  「那这些特供都哪儿生产的?」我有点好奇。

  「还记得你葶姐吧,不久前结婚的那个?她家就搞素菜基地。」琳姑转头对
琬姑说,「琬姐,还记得吧,十年前,她家跑崇明去租地种菜,家族中还都笑话
他们。现在看来,真是了不起的举措啊。」

  我问道,「利润很高吗?」

  「极高。万家都由她家特供,其他有钱有地位及重要政府部门,也吃他家特
供,配送到户,一斤都要几十元,新鲜上市,上百元也是常事。现在,除了房产
暴利,可能就数她家利润高。还没有风险。真是了不起的眼光啊。」琳姑真心赞
叹道。

  我心中一动,问道,「除了房产,还有股市也可以提供这样的暴利吧。琬姑
夫,是不是这样?」我心里一直有种感觉,中国股市的涨跌,可能和国家资金坐
庄有关,要是能和国家资金遥相呼应,那利润也会巨大,几乎没有风险了。

  琬姑夫笑道,「股市有起有落,毕竟有风险。」

  「可如果只做起的阶段,避开落的阶段,那股市利润就巨大了。」

  琬姑夫望一眼万舜,说,「我对股市外行,你万舜哥倒有点研究,他学的是
经济,你不妨和你万舜哥切磋,一定大有裨益。」说着,还对万舜哥点点头,万
舜哥也点点头,我心中大喜,感觉到,这恐怕是授意万舜,可以透露给我内部机
密了。

  吃完饭,琬姑夫有事离开,小筠儿跳起来,拉着我的手,说要领我在中南海
里玩。可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艾妹的电话,我一接,就听到她在电话里抱怨
道,「白痴,自己在外面玩的开心,扔下我们不管,让我们受欺负!」我心里咯
噔一下,觉得出了什么事情。可还没有等我打听,艾艾就挂断了电话,我赶紧告
诉琬姑琳姑,我们立刻回家。

                     第二百六十五章、还是交代

  回到家里,一片阒寂,连罗爷爷都不见,只有几个佣人,随意地在外进喝茶
聊天。我感到很奇怪,艾艾电话里明明已经流露出回家了的意思,怎么会没有人
呢?看看外婆也不在,我只好出去问佣人,她们回来过没有。

  佣人赶紧说,回来过,小姑娘好像身体不舒服,外婆瑜姑陪她去医院了。我
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我赶紧打电话给艾艾,说我已经回家
了,她们怎么不在,去哪儿了?馨馨出了什么事情了?

  艾艾在电话里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馨馨突然不舒服了。」可
我听出艾艾的语声里,有着特别的委屈。我正想进一步打听,打听她们现在在哪
里,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头已经传来白痴外婆的声音,「痴儿,是我,丹奶
奶。馨馨身体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不舒服,刚才反应很强烈,发抖。本来想送她去
医院,可半路上,她说没事了,好了,就没去医院,现在我们在北海公园散心呢,
你放心吧,没事,一会儿就回来。」

  我「哦」了一声,心里已经明白,肯定是苍蝇做了什么混蛋事情。可大白天
的,他能做什么混蛋事呢?看来,还是馨馨心病严重的缘故,一个陌生男人不经
心的混蛋举动,就可能触发她心中的伤痛,我一边想象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为馨
馨的伤痛而难过,另一边也暗暗窃喜,这就是所谓的往我怀里推美人的行为了。

  琳姑看我打完电话低头不语,就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馨馨怎么啦?」

  我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说,只说馨馨突然不舒服,身体发抖。」

  「哦?这么严重?现在送医院了?」

  「没有,说半路好了,去北海公园散心了。」

  「是不是苍蝇惹的祸?」

  「不清楚,没有说起。」

  「痴儿,」琳姑想了一想,「你到北京,怎么说也是客人,她们看在你妈妈
份上,会给你很大面子,可你千万不要明目张胆和这里作对,具体说,不要和苍
蝇作对。他虽然讨厌,但却很讨外婆喜欢,也很讨几个阿姨喜欢。他又是独子,
妈妈特别宝贝,你可千万不要去和他一般见识,不要去计较。」

  我点点头,随意地说,「我当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像他这样被惯坏的傻子,
我怎么会和他计较。」

  琳姑端详着我,轻轻叹一口气,吩咐道,「你来我房间,我有话问你。」我
跟琳姑进她房间,她自己坐下,不看我,只看着地下,呆呆出神。我心里知道她
想问什么,倒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老实回答。我本打算尽可能和琳姑坦
诚相对,包括和馨馨艾妹的关系,我都想好要透露一点给琳姑知道,我知道琳姑
早就多少猜到了我和她们的关系,想严严实实隐瞒没有意思。我本打算把馨馨艾
妹描绘成将来要成婚的那种关系,这样,可能会减少琳姑的妒意,不管怎么说,
琳姑绝没有想过做我的妻子,那么,我将来会有妻子,自然是天经地义的。可是,
此刻,我犹豫了,因为我决定要为馨馨报仇,收拾苍蝇,琳姑就可能把我和馨馨
艾艾的关系想的过于复杂,也可能觉得我已经过于用情,都可能让琳姑产生担忧
和嫉妒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感,最终导致琳姑疏远我。

  琳姑抬起头来,脸色有点尴尬,可还是开口问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才好,我真恨自己现在的角色。你说,我现在算什么?姑姑?情人?姑姑情人?
情人姑姑?」

  我心头大痛,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沉默,绝对不能犹豫了,我尽可能真诚地说,
「你要是让我选择其中一个,那么,我选择情人。琳姑,你就作为情人问我好了。」

  「情人?那么好,我问你,我要做你唯一的情人,你怎么办?你要做不到,
我就不再做你情人,你怎么办?回答我!」

  我觉得自己就是被逼到绝路上的野兽,想垂死挣扎,可四周全是枪口,没有
一条是活路。我猛然想起了海子的一句诗,觉得用来救急倒不错,就苦笑道,
「琳姑,你的问题,让我想起海子的一句诗,『我在所有方向被人逼入死角』。」

  果然,琳姑上当了,怀疑道,「海子什么时候写过这句诗?在哪首诗里?我
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不会是你胡编乱造吧。」

  「没有,」我说,「我肯定有印象,只是一时说不出哪首诗来,要不我现在
就给你去找。」我知道,琳姑随身带着《海子诗全编》。

  「别打岔,就算你记得对,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但是,经过这么一打岔,琳姑问题的尖锐性,就大大下降,或多或少像个玩
笑了。我顺水推舟一般叹气道,「琳姑,你这个问题,本来作为男人,是非常容
易回答,也必须回答。可是,作为万家男人,我就不必回答,而且非常难以回答。
琳姑,我只要你知道,我对你的爱,超过爷爷对一大半老婆的爱的总和。」

  琳姑看着我,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发笑,最后也只好叹一口气,半嗔半骂道,
「时代不同了,你还用爷爷为你的流氓行为辩护,真正该骂!」

  我接笑道,「是啊,时代不同了,公开三妻四妾不行了,情人转入地下了。
你看我们台上道貌岸然的官员,谁没有几个秘密情人?这可以算新时代的一种新
风尚,我怎么能不与时俱进?」

  「真是不要脸!那好,我问你,馨馨艾艾是不是已经成了你的秘密情人了?」
问题终于提出来了。我知道,这是我早晚要面对的。刚才还犹豫着要不要交代,
此刻决心要贯彻我既定的方针了,也就是尽可能和琳姑坦诚。我说道,「情人?
和你琳姑一样的情人?琳姑,你真把我看成大流氓了。」

  「那好,再问的具体一点,馨馨艾艾是不是已经成了你接吻的情人了?」

  这会,我不再犹豫,痛快点头道,「是。」

  尽管我知道琳姑一定会生气,可琳姑痛心疾首的言语,还是令我既心颤又汗
颜,「痴儿,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你这么可以这样无情?你怎么对得起疼你爱
你如母亲一般的玥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我太灰心了,我简直绝望透顶!」

  我不作声,我觉得此刻任何辩护,只能让琳姑更加生气。琳姑望着我,不知
道该继续骂我,还是干脆赶我出去,从此和我断绝来往,但她知道,除非真的出
国,一走了走,否则,绝没有可能和我断绝来往。而真要一走了之,她首先无法
通过白痴母亲这一关,琳姑心目之中,大概最珍惜的是白痴母亲的亲情。果然,
过了一会,琳姑幽幽叹气道,「有馨馨,你还不够嘛,干吗非要把艾艾拖下水?」

  我知道该我辩护了,我也叹气道,「其实我不想的,琳姑,我现在说的真是
实话,完完全全的实话。艾妹与其说是被我拖下水的,不如说是被馨馨拖下水的。」

  「被馨馨拖下水的?你说详细一点,让我判断一下,不许说一句假话啊。」

  我就复述当时的情景,说到艾艾的嫉妒,说到艾艾对我的情意,说到馨馨的
撮合,说到当时英雄救美的特殊场景,最后说到馨馨催促我的原话,「你亲她呀,
你亲她呀,痴哥哥,你亲艾艾呀。」

  琳姑听着,相信了我说的一切,忍不住笑道,「你这个白痴,艳福可真不浅
啊。」随后口吻又转为严厉,「不管你怎么解释,不管当时的情景如何,你就不
该对艾艾有非分之想,有非分之举,你怎么对得起玥姑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琳姑,其实我心里是后悔的,后怕的。可那时那刻,
我要拒绝,我不是会严重伤害艾妹,那不也是严重伤害玥姑吗?」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你当时就应该对艾妹说清楚,就不至于到今天!你以
为你能长久瞒住玥姑?你早晚会大大伤害玥姑!」

  「为什么?也许我和艾妹有个完美的结局呢?中国表亲不可以结婚,对我又
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转外国籍啊。」

  「那馨馨呢?」

  「也许我真该考虑加入伊斯兰呢。或者我们就三人同居,也不是不可以。」

  「就像你和你的两个妓女情人那样大被同眠?」琳姑似笑非笑道。

  我无言。琳姑如自言自语一般道,「你有了这么多情人,有满足性欲的,有
满足情欲的,大概还有满足兽欲的,我真应该退出了。」

  「不,琳姑!」我断然道,「我现在决不允许你退出。琳姑,我现在的坚持,
不仅为我,也为你,你应该有人疼你,爱你,滋润你!琳姑!」

  琳姑脸色渐渐红艳起来,斜乜着我,低声斥骂道,「你以为琳姑找不到疼我
爱我滋润我的男人?」

  「那好,」我狠狠心道,「那就等到有一天,琳姑,你真正遇上一个疼你爱
你滋润你的男人,只要你琳姑也爱他,我就答应放手,决不再纠缠你,好不好?」

  琳姑被我的话软化,语气终于又回到了那个疼爱我的琳姑了,她嘱咐道,
「不过,你要答应琳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合理,我一定答应。」我许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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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柳暗花明

  琳姑望着我,眼里流露出非常严肃而带点伤感的神色,说,「你要答应琳姑,
绝不企图进一步欺负艾妹,你要答应,绝不去碰艾妹的身子,你答应不答应?」

  我当然答应,可我乘机说道,「我答应,琳姑。不过,有个条件……」

  琳姑打断我,「要么答应,要么拒绝,没有条件。」

  我说,「好吧,我答应,不过,我还是要留个尾巴,我只答应作为情人的琳
姑,一旦琳姑不再成为我的情人,我的允诺就自然消除。」

  琳姑气恨狠地瞪着我,一开始我说条件,琳姑就猜到我要她以自身作交换,
才立刻打断我。可我的补充尾巴,还是把条件加上去了。我也瞪着琳姑,我不怕
琳姑生气,对女人纠缠,就不怕女人生气,当然,前提是这个女人还是喜欢你的,
如果她确实已经不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那么,你的纠缠就只是一种无赖。相
反,要是她喜欢你,她的生气有时只是要你表示爱心爱意的借口,你的纠缠就只
会令她欢喜。果然,琳姑最后,幽幽叹一口气,脸色倒略略转红,语声也妩媚起
来,「好吧,拿你没办法,你就是个赖皮。我在你身边呢,反正也逃不过你的纠
缠;我不在你身边了,也就不在乎你会做出什么混蛋事情来,眼不见为净就是。」

  我大乐,自从我半用强地重新得到琳姑,琳姑对我一直若即若离,既顺从我
的纠缠,也常常流露随时会消失的想法,此刻,琳姑又明确表示了接受现状。我
笑着说,「琳姑,你上我当了。」

  「上什么当?」琳姑有点不解。

  「我早就答应玥姑,绝不会碰艾妹的。」

  「你早就答应玥姑?」琳姑又像吓了一跳,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迫不及
待地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答应玥姑?你们什么时候说起过这种事?你们怎么
会说起这种事来?」

  我回忆道,故意混淆一点日期,说,「那是在去年九月份吧。萌姐走了将近
一个月,玥姑看出我很难受,担心我,也担心艾妹。」

  「担心你侵犯艾妹?」琳姑简直有点不相信。

  我点点头。琳姑继续问道,「玥姑把你看的这么坏?」

  我说,「玥姑倒没有把我看的这么坏,当时玥姑吃不准我怎么回事,你还记
得吧,玥姑以为我是什么人附体,她当时竟然怀疑我是龚市长附体。我猜玥姑查
阅了我醒来前,死掉的重要人物,其中最轰动的自然是龚市长,玥姑就不放心了。」

  「龚市长!玥姑竟然这样对你说?」琳姑更加惊讶了。

  「当然没有明说,只是说,我要是某个刚死掉的重要人物附身,艾妹就危险
了——事后我查阅了一下,发现我清醒之前,死掉的最重要人物,就是龚市长,
并且我还打听到了他的特别爱好,我就理解玥姑为什么会担心了。不过,我当时
就赌咒发誓,绝不碰艾妹的。」

  「那你现在算不算违背誓言?」琳姑似笑非笑地问我。

  「当然不算。你知道,龚市长碰女孩子,可不是接吻,玥姑担心的,也不是
接吻。所以不算。」

  琳姑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倒可以相信,你和艾妹最多只有接吻,
可你对馨馨,大概有了更多的欺负吧?」

  「哪有?」我心里有点发慌,毕竟不久前,我刚刚突破一点,现在还时刻想
着要进一步呢,被琳姑这么一说,心中有点虚。

  琳姑嗔笑道,「还撒谎!怎么可能没有?馨馨连这么重要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说明你们关系肯定非同一般,弄得不好,你已经把人家那个了呢?」

  原来琳姑因为这个才怀疑的,她当然已经确信我知道了馨馨的秘密,我在车
上不经意的口误,让她确认了这点。不过,我倒也放心了,正想告诉她这个呢。
不过,我和馨馨关系的突破还是先瞒着吧,对琳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十四五岁
的女孩,就是彻头彻尾的幼女,别说性,就是接吻,都是极端出格的行为,也就
是因为我的特殊,她们才只好接受。我也就故意嗔道,「琳姑,你瞎说什么呢,
当然没有。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是馨馨告诉我的,是我猜出来的。我查到了
龚市长,后来韩副市长来我家道谢,你知道我是在场的,这么一拼接,真相就出
来了。」

  「那馨馨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了她的秘密?」

  我点头,一边心里想着下一个要编造的谎话,琳姑问题出来,我已经编好了。
琳姑问道,「她怎么会知道你知道?你故意拿这个来哄骗她上床?」

  「琳姑!」我故意嗔怪道,「不许你用这么轻薄的口吻说我们。」

  琳姑轻笑道,「对不起,我把你的小情人,和妓女情人混淆了。不过,你也
不要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我轻轻叹气道,「我第一次偷偷吻她,馨馨竟然全身发抖,我就知道,那件
事情,在馨馨心里留下了极深的伤痕,要想疗治,必须面对,我就告诉她,我知
道了。」

  「现在伤治好了?小美人和你接吻很陶醉了?」琳姑的话里流露出一丝嫉妒
了。

  我叹道,「今天发生的事,可见馨馨内心的伤痕依然还在,不是那么容易治
好的啊。」我顿了一顿,赶紧接着说,「人童年的创伤,会成为一生的病根,弗
洛伊德说的一点不错。」

  「你连弗洛伊德的理论都知道?」琳姑又惊讶了,不过,转而想起了我的前
一句话,问道,「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艾艾怎么说?」

  我暗暗叹气,其实艾艾什么也没说,但我已经猜出了大概,心里决定要好好
教训苍蝇,但事先却不想泄露分毫痕迹,以免琳姑白痴妈妈,还有白痴外婆事先
打预防针,到时候再出手,就显得太不给面子了,所以,我刚才才想把话题扯开。
可琳姑还是感觉到了。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艾艾什么也没说,应该没有发生
什么严重的事情,可能就是爬山的时候——他们没去颐和园,他们去了香山,苍
蝇拉了或者护了馨馨一把,也许拉或者护的时候,有点流氓小动作,他应该没有
想到馨馨会产生强烈反响。」

  「哦,」琳姑想了一想,说,「我刚才已经提醒过你了,你千万不能为此对
万阳动手,你答应琳姑!」

  「当然不会,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你们也要再一次警告他一下,再
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我的话里是带着尾巴的,那就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等我教训完他,我就可以说,后来我知道,「确切发生了事情」,那就不算违背
承诺了。可琳姑没有看出这里面的区别来,放心了。妩媚笑道,「你刚才提到海
子的诗,是胡编的吧?本事挺大,顺口就拿海子做挡箭牌。」

  「当然不是胡编的。」

  「真有?那你给我找出来。」琳姑把《海子诗全编》递给我。我凭着前生的
印象翻找着,我记得在一首长诗中,找起来真有一点困难。琳姑笑道,「何必硬
撑着?你已经算度过了难关,何必再装模作样?」

  我不说话,继续找,我相信,我确实看到过这句诗,前世,我通读《海子诗
全编》,少说有十遍,印象应该不会错,记得好像在《断头篇》之中。我快速地
通读,看到了一些很熟悉很喜欢的诗句,可还是没有找到这句话,这句话,实在
不该特别引人注目,我有点怀疑自己记错了。琳姑又说话了,「有意思吗,白痴。」

  一时找不着,我不想放弃,可也不想再僵持,就说,「琳姑,海子的长诗你
读不读?」

  「基本不读。」

  「其实很好的,琳姑。」

  「好在什么地方?你可别说,你已经看懂了海子的长诗。」

  「这我倒不敢说,但海子的长诗中,有许多警句类的好诗,不读,就全部遗
漏了,可惜。」

  「真的?那你说两句我听听。」

  我把刚刚看到的句子拿出来,「有一句形容男女性爱,是我看到过的最诗意
的描述,『通过泪水血精的排泄我触摸子宫』。你觉得怎样?」

  琳姑的反应如我所料,略略沉下脸,斥责我,「你就喜欢这种东西,你这简
直是亵渎海子。」

  我不回驳,只说,「还有这句,我也喜欢,『你的情欲不会高于大腿/ 为何
要企及天空』,有点悚然而惊呢。还有这句,『灵魂因为无处可挂,就形成肉体』,
多么富有诗意的哲理!」琳姑有点疑惑,「这都是你刚看到的?简直像是脱口而
出嘛。」

  我大喝一声,「找到了!」琳姑吓一跳,我兴奋地把诗句指给琳姑看,「你
看,在这儿,『我在所有方向被人逼入死角』!」

  琳姑看了,幽幽叹气道,「我真的没有资格和你谈海子了呢。下次,你妈妈
来了,你和她聊吧。」

  我吓了一跳,我觉得我实在不愿意和奇特的琬姑谈海子,可没等我表态,外
面人声响起来,她们回来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两小无猜」

  我和琳姑迎出去,没有看见万阳。艾艾馨馨低着头,不看我们,两人手拉着
手,直接进自己屋子去了,白痴外婆没有跟进来。

  高叔歉意地对我说,眼睛却微微瞄着琳姑,「少爷,对不起,不好意思,出
了点意外,当时在爬鬼见愁,小孩好奇好胜,非要从一处陡峭处爬。我爬在最前
面,万阳殿后,突然,我听到身后小姑娘大声叫起来,我转身一看,看见万阳搀
扶着她,我真没看见万阳有什么不当的行为,可小姑娘却在惨叫,后来问她怎么
了,她也不说,只是发抖,她以前有没有什么病?」

  听他的口吻,好像没有故意掩饰什么,再说,他算是护花使者,要是真看见
什么照理不会不说,除非白痴外婆嘱咐过他什么,他对馨馨的隐痛看来是毫不知
情的。反正我心中主意已定,也不想打草惊蛇,也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会不
会不小心碰疼了什么地方?我问问吧,不要让人家觉得委屈,觉得我们万家慢待
了人家。高叔,你放心吧,应该没有什么事。」

  高叔看我这么通情达理,才算松了一口气,可是,边上琳姑看我的眼神里,
却透露出一点不放心,我知道,琳姑还是了解我的。可是,她已经警告过我,我
也答应过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告辞,去到西厢房,门锁着,我敲门,来开门的是艾妹,看见我,就迁怒
于我,「就你这个白痴,让我们跟一个流氓出去玩,让我们受人欺负!」小丫头
忘了,自己和万阳在一起,原本还是很开心的。我当然不再去提这个,看到馨馨
蜷缩在沙发一角,显得楚楚可怜,我走过去,坐到边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大胆
伸出手,把馨馨搂进我怀里。馨馨没有抗拒,相反,好像早就等待着我的抚慰一
般,伏在我怀里伤心地哭起来了。我心里略略放心,馨馨没有排斥所有男人,意
味着没有受到严重伤害。老实说,我心里还真有点窃喜,这事情,让馨馨对我依
赖更重,我也可以乘机教训苍蝇,树立一下我的威风。

  馨馨的哭泣渐渐停止,伏在我怀里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艾艾也坐在
我边上,我伸出另一只胳膊,轻轻搂住艾艾,小声问道,「艾艾,到底发生了什
么事,你具体一点告诉我。」

  艾艾低声道,「我们一起爬山,苍蝇在最后,我在馨馨前面,馨馨滑了一下,
差点摔倒,苍蝇乘机把馨馨抱住,抱得很紧,不肯放开,馨馨吓得叫起来,他才
放开。」

  我想了一下,大致能猜到当时的情景,苍蝇确实只是乘机,估计以前他经常
这样,女孩如果本来有点半推半就,就决不会过于为难他了。他大概以为馨馨也
会这样,至少不会有太大反应,毕竟他确实算是帮忙,最多是揩油,可他没有想
到,馨馨是受过伤害的人,当时的反应竟然会是尖叫,好像他真做了什么特别流
氓的事情一般。我暗暗好笑,算你倒霉吧,混蛋。

  我轻轻吻着馨馨的头发,柔声说道,「馨馨,不要伤心,我会为你出气,给
这个小子一点教训。」

  馨馨没有说话,艾艾很好奇,问道,「你准备怎么教训他?」

  「你希望我怎么教训他?」我不问馨馨,馨馨太善良,也太内向,她一定不
会说,艾艾不同,她有点嫉恶如仇,不吐不快。果然,她说,「你替我抽他两个
耳光吧。」

  「那好,」我马上说,「我就替你抽他两个耳光,再替馨馨抽他两个耳光,
总共抽他四个耳光。」

  馨馨倒有点担心,抬起头来,说,「痴哥,还是算了吧,在北京,你为我得
罪他们也不好。」小丫头脸上泪痕斑斑,睫毛像美丽的雨帘。我既心疼又心痒,
忍不住吻上去,馨馨没有躲闪,只是默默闭上眼睛,我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吻
她桃花般的两颊,吻她艳丽的嘴,她没有丝毫应和,也没有拒绝退缩。艾艾靠着
我,低声嗤嗤笑道,「别人刚耍过流氓,又轮到你来耍流氓啦。」我又搂过艾艾,
在她脸上嘴上吻上一通,眼睛瞄瞄窗户,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有人想偷看也没戏,
可能是小丫头特意做好了准备呢。我心头暗喜。

  「好了,」我轻轻推开两女,用严肃的口吻说,「馨馨,痴哥要帮你分析一
下,算是一种治疗吧,你也要放下心理负担,好好反思,说出心中的实话。」

  艾艾知道我要说什么,娇嗔道,「这种流氓事情,说它干什么?」

  看到她娇嗔的美艳模样,我刚刚严肃起来的表情又崩溃了,忍不住开玩笑道,
「艾艾,你是还想和痴哥接吻,没空谈事情?」

  艾艾举手就打我,我心里有点准备,没有伸手格挡,随其手掌抽在我脸上,
发出清脆的一响,艾艾倒有点意外,有点不好意思,不知该道歉好,还是继续骂
我好。馨馨嗤嗤笑着说,「外面要是听见耳光声,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我故意苦着脸,转向馨馨,说,「馨馨,你看看我的脸,有没有手印,要是
她又给我印上掌门印章,我丢人可丢大了。」其实我知道肯定没有,艾艾离我近,
用劲又不大,不可能留下掌印。馨馨仔细看了一下,轻声笑道,「还好,打得不
重,没有印子。」

  艾艾放下心来,却故意恶狠狠说,「打轻了,你要再敢乱说,看我不给你狠
狠来上几下。」

  「你还敢说,我要好好惩罚你。」乘机把艾艾搂进怀里,紧紧压在胸口,吻
她,久久地吻,怀里的小丫头,紧绷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眼睛紧紧闭着,丁香
被我逗引出来,被我吸得发出滋滋的轻声。同时,我感觉到馨馨慢慢靠近我,贴
近我,我知道,这小丫头也很动情呢。我放开艾艾,故意把脸伸过去,说,「艾
艾,还打不打我?」馨馨又嗤嗤低笑起来。

  「你还笑,」艾艾无可奈何,只好迁怒馨馨,嗔怪道,「都是你太软弱,就
是你老让他这么放肆亲你,他才变得越来越像流氓啦。」

  多少说中了馨馨的心病,馨馨脸红了,没敢答话,我赶紧接上去,我现在特
别不希望艾艾知道我和馨馨的特别关系,不想让她嫉妒,要平等相对,隔着玥姑,
于心不安;又怕艾艾发现,馨馨缩回去,我就说,「好吧,玩笑开完了,我真的
有重要的事情想说。馨馨,你自己先把今天的遭遇再对我说一遍,别害怕,说出
来,要是积压在心里,又会成为心病。」

  馨馨点点头,脸虽然渐渐红艳,但还是低声说道,「就像艾艾说的,我不小
心滑了一下,他先是伸手扶住我,我明明已经站住,可他竟然又把我抱住,还抱
的特别紧,好像有意……有意要压我胸口,我挣扎,可他力气很大,我……我都
被压痛了。心里害怕,就忍不住大声叫起来。」

  我点点头,知道了怎么一回事,我想起小时候学农时一件生动往事,我们在
田地里摘棉花,同时拿棉球瞎扔,一个棉球砸中女同学的胸口,她当时痛得蹲在
地上哭,这种强烈反应,引出男同学对女孩胸部的无限遐想。我还没说话,艾艾
又开口了,小声地狠狠地说,「这个流氓,就该好好教训他!」接着,好像想起
了什么,脸红红的,对我说,「你以后也不许随便抱我和馨馨,否则也是流氓!」

  我说,「那怎么行?我们是情侣啊,情侣相拥,当然不算流氓,不相拥的情
侣,才是呢,不是流氓,也是盲流。」

  艾艾又说,「馨馨,他是不是也老是这样紧紧抱你?压你的胸口欺负你?」

  我赶紧打岔,「艾艾,你又瞎说了。我要是经常这样抱馨馨,馨馨早就习惯
了,也不至于被吓得失声惊叫。」然后,紧接着,我又转换话题,说,「你们听
说过中国四大民间传说吗?」

  她们有点疑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起这个来,看着我,摇摇头,等我说下去,
我说,「中国四大民间传说是,牛郎织女,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孟姜
女哭长城。都是很感人的古代爱情故事,可我最不喜欢的是孟姜女哭长城,或者
说,不喜欢这个故事的前一半。孟姜女嫁给他的原因是,有一次她在家里洗澡,
被无意闯入的男子看见,于是她就觉得,身体都给他看见了,就只有嫁给他了。
这是典型的愚昧到极点的想法,是封建社会为了压迫妇女灌输给妇女的错误观念。
你们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是你们自身的错误,你们就不要自责,只
把那种事情,当作被恶狗咬了一口。馨馨,这就是痴哥一直想对你说的,也希望
你自己这样去想的,这次的事情,说明你还没有从以前的阴影里走出来。看来,
痴哥还要继续给你治疗。」

  艾艾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秘密了?她什么时候把秘密告诉你了?」

  我有点迷惑不解,「上次我不是告诉你了,馨馨过生日,我把我家的秘密当
生日礼物送给馨馨,我自然也知道了她的秘密啊。」

  「可你上次只说了送馨馨生日礼物,你没有提过馨馨告诉你秘密啊。你们两
人到底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小丫头的语声里带有克制不住的嫉妒了。

  我想了一想,当时好像真的没有对她说过,我故意装糊涂,「真的没说吗?
你知道,自从你告诉我,说我和馨馨之间各有一个肮脏的秘密,堵得你心中难受,
我就一直想着要消除我和馨馨之间的秘密,消除我们三人之间的秘密。只有这样,
我们三人才能真正做到心心相印。我送馨馨这个礼物,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也会
问她的秘密,这不是很自然吗?」

  艾艾看着馨馨,说,「你们两人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秘密?」

  馨馨红着脸,可还是摇了摇头。我又赶紧开玩笑道,「艾艾,你猜想我们之
间会有什么秘密?你不会猜想我们……」我故意说到这儿停下来,装出惊诧的表
情,让小丫头自己去意会,我不知道艾艾到底对男女秘密知道多少。艾艾脸红了,
「谁知道你会做什么啊,你是个大流氓啊,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啊。」

  我张开手臂,故作扑过去的姿势,说,「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不客气,对你
大耍流氓啦。」

  艾艾嗤嗤笑着,躲到馨馨背后去,说,「你对她耍流氓吧,反正她已经熟悉
你们的流氓行为了。」

  「艾艾!」我责备道。

  艾艾红着脸,搂着馨馨,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馨馨搂着艾艾,蚊声道,「艾艾,你知道,我答应过你,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隐瞒。」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馨馨说这话的意思,恐怕不是要把我和她之间小小
的突破告诉艾艾,而是暗暗决心,不再和我发生任何亲密行为,超出我和艾艾之
间的亲密行为。

                第二百六十八章、美人诗会

  有人敲门,我们在屋子里呆的时间挺长的了,看来琳姑不放心。出门一看,
不是琳姑,而是白痴外婆。我低声说道,「外婆,你放心吧,她没事,我在安慰
她,她只不过一时失态,现在自己都有点后悔了。」

  她把我搂进她宽厚的胸膛,说,「那就好,那就好。」接着,她好像突然反
应过来,也小声说道,「你叫我外婆,你知道谁是你妈妈?」

  我点点头。

  「谁告诉你的?你琳姑?」话里不仅有诧异,还有不满。

  我笑着摇摇头,低声说,「不是琳姑,也不是玥姑,只是每次妈妈来,情形
都很奇特,我自己猜出来了。」

  「真的?」她似乎还有点不相信,可想了一想,觉得没有人有胆量告诉我,
就严肃叮嘱我,「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妈妈,不能让她知道!」

  我笑眯眯说,「可她已经知道了,我叫过妈妈。」

  她瞪大了眼睛,用手笼着自己的耳朵,侧过头来,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老太太的听力很敏锐。也许只有她,母亲,从头到尾一直陪伴着女儿的母亲,
才真正了解体会女儿当年内心无以名状的惨痛,觉得无论如何不该触痛这个伤痕,
自己大概也从来没有试图去触及女儿的伤痛。而我,一个醒来不久的白痴,竟然
就这么把亲妈给认了。当然,这不是坏事,惊愕之后,老太太欣喜地拥抱我,语
声哽咽地说,「你妈妈遭过很多罪,你要理解她,爱护她,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让她伤心啊。」

  我点点头,老太太抹抹眼泪,又说,「这会,你知道,你和这个家,有多少
特殊关系了吧?你一定要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亲亲热热,像亲兄弟亲姐妹一样啊。」

  嗬!这老太太,转了一圈,回到这儿来,她还是不放心我,怕我和苍蝇起冲
突,从外孙来说,我自然远不如苍蝇亲了,而我不好得罪,她有点为难,拐弯抹
角在说合我们呢。我不想答应什么,就装糊涂,说,「那当然,外婆,您放心。」

  老太太以为我答应了,眉开眼笑,又仔细叮咛道,「外人面前,千万不要叫
外婆啊。」

  今天晚饭特别冷清,除了我们四人,就只有白痴外婆和罗爷爷,不知道他们
都不来陪我们,算是什么意思,有没有给我脸看的意思?我不知道,不过,人少,
我反而更开心,要是他们今晚谁也不来,我吃完饭,甚至有机会和琳姑亲热呢。

  琳姑吃饭时一向不爱说话,艾艾在家吃饭活跃,在外总还有点拘束,或许多
少还没有从事件中摆脱出来,或者还有点羞涩,因为和我在房中的亲热,总觉得
别人会感觉到一点什么,从而感到心虚羞涩。

  不知为什么,罗爷爷话也很少,饭桌上就特别沉默,白痴外婆忍不住了,叹
气说,「这些孩子,真不像话,也没有人来陪陪客人。」

  我笑着说,「丹奶奶,大家都挺忙的,不必刻意陪我们,刻意陪我们,反倒
生分了。您放心,我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老实说,人越少,越像我自己家,他们
都在,我倒觉得自己像个客人,不自在了。艾妹,你说对不对?」

  艾妹点头,客气地说,「是的,丹奶奶,我们挺好的,您放心吧。」

  我想让气氛轻松一点,也想为自己多找一个盟友,转头对罗爷爷说,「罗爷
爷,今晚清净,要不,您老人家今晚教我们一点古诗的基本知识,我们一起学古
诗玩吧。」

  老头一听,眼睛立刻唰地亮了,看来这真是个粉丝,我心里都有点后悔,别
这是个超级缠人的粉丝,有了一次,死盯着要下一次啊。我赶紧补充道,「我们
就是学古诗玩,人少了不好玩,人多才好玩,艾妹馨妹自然参加,琳姑也要参加。
我们就像红楼梦贾宝玉过生日一样,凑着玩。」只要把她们都拉上,不要老头缠
我一个,那就不怕了。

  艾艾立刻瞪我一眼,说,「我们不会,你不要拿我们开心。」

  我故意苦着脸,说,「谁会啊,艾艾,拉上你,不就为了大家分担一点痛苦
嘛。」

  「痛苦学它干吗?」艾艾抢白我。

  「先苦后甜啊,不经历痛苦,怎能体会甜蜜?」馨馨坐我边上,一直低头吃
饭,不插嘴,我说完这话,轻轻用脚踩了她一下,告诉她,我这话特意说给你听
呢。她把脚稍稍缩回去,脸上略略红了一红,继续吃饭。

  罗爷爷笑呵呵地说,「艾艾馨馨,放心吧,不会太难,难了也可以不写。总
之,开心为主,开心为主,你琳姨也会一起参加。不要总关在屋里看电视,对身
体不好。」

  艾艾不好意思再拒绝,就默认了。琳姑自然不会驳老头的面子,白痴外婆笑
着说,「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你那些玩意儿早过时了,不要弄得客人厌烦,我
可不饶你。」

  「哈哈,丹姐,不是我扫你的兴,你北京的亲外孙,没有一个比小哥儿灵秀
的,我可不是因为他们不肯跟我学古诗,才说这话。」

  「知道,知道,你不就是认定他是上天注定的人嘛。痴儿,你要不能用古诗
来向罗爷爷证明这点,你就会让他大大失望啦,也会让琳姑大大失望啦。」

  吃完晚饭,我们在院子坐下来,桌上摆着茶壶茶杯,瓜果蜜饯,弄得真想开
诗会一般。白痴外婆笑着说,「委屈你们几个,陪这老疯子玩玩,我要走了。」
呵呵笑着,进里面去了。艾艾馨馨有点紧张,罗爷爷笑呵呵地再一次强调,「放
心,只是玩玩,要是烦了,就说,就停止,没关系。」

  琳姑笑着说,「你要是真抱着玩玩的心态,别把此事看的太重,不要计较我
们这些傻子写的东西,那就好了。」

  老头笑着说,「一定一定。」我猜啊,老头以前太喜欢古诗,教孩子学古诗
要求就会有点严,要写出不好的诗来,老头以前也许很不满意,弄得人家仅剩的
一点兴趣都没了。不知道老头现在有没有吸取教训?看他这么迫切,也许已经多
年没有教孩子写诗,也许真的学乖了。

  老头接着说,「其实古诗并不难写,当然写好非常难,入门不难。简单说,
就是凑字。凑成五字一句或者七字一句,凑成四句,凑成押韵,凑成平仄,就是
最简单的古诗。当然,一开始平仄凑不成也行。」听老头这么一说,知道老头真
的学乖了,要求大大降低。

  「举熟悉的例子来说,王之涣的《登鹳雀楼》都学过。『白日依山尽,黄河
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四句诗,一般前两句总是描写景色,后两
句抒发情感或者表达观点。『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就写了非常壮阔的景象。
在这个基础上,后两句议论,表达只有登得更高才能望得更远,意境非常高远。
能听懂吗?」罗爷爷停顿一下,问两个女孩子,他相信,我是一定能听懂的。两
个女孩点点头,可我知道,她们恐怕似懂非懂。

  老头继续说下去,「押韵就指『流』和『楼』这两个字,双数句子的最后一
字必须押韵,而且这个字必须是平声,就是格律诗必须押平声韵。再说的细一点,
就是每一句里的每个字都要按一定的平仄来写。就说刚才这首诗,就是仄仄平平
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平。另外,一三五可以变化,二四六必
须遵守。就是古人说的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老头让艾艾馨馨把这首诗慢
慢地背一遍,再自己把四句平仄又很慢地说一遍,最后又强调说,「写的时候,
不必太在意,会就注意,不会就随意。你们大家就用眼前《夏夜》做题,各写一
首吧。」

  艾艾馨馨嘀嘀咕咕了一阵,说,「我们不会写,我们两人凑一首吧。」老头
立刻答应了,我想,老头并不在乎她们,老头在乎的是我。两个小丫头站起来,
离开我们,跑到紫藤架下,互相嘀嘀咕咕商量去了。琳姑也站起来,在银杏树下
踱步,只有我悠然品茶,我并不想写出什么好诗来,而随便凑一首,完全不须费
心。过一会,我站起来,走到小美人身边,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去去,你真以为自己有水平?白痴。」艾艾照例抢白我。馨馨倒真心说,
「痴哥哥,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写什么呢。你给我们一点提示吧。」

  「当然可以。馨馨,你要记住,我帮你了,你欠我一个情啊。」

  馨馨撅着嘴说,「帮个小忙,还要提条件,算啦,不要你帮忙了。」

  艾艾捂着嘴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他就是个流氓,找机会就想欺负人,
就你还相信他。」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免费,行不行?刚才罗爷爷不是说了,前两句可以
写景,你看眼前的景色,树上有蝉,水中有鱼,不就构成两句景色?再写两句学
写诗的感受,不就凑成四句了?」我让她们自己去思考,回到桌前,端起杯子,
细细品茶,悠然四顾,夜色之中,清冽的茶香,合着美人的身影和幽香,令我陶
醉。

  过了一会,大家都回到桌前来,罗爷爷示意琳姑先开始。琳姑轻轻吟道,

  「故宅夜色两依然,园暗月明总惮蝉。

  幽幽不知身是客,梦回何处有丁香。」

  吟完,琳姑竟然潸然欲泣,用手捂住了眼睛。我坐到琳姑身边,充满怜爱,
我感觉到,这首诗里恐怕有琳姑的惨痛回忆。可我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低低叫
道,「琳姑。」我的语声已经流露出内心深处的关怀,琳姑应该感觉到了。

  罗爷爷呵呵干笑几声,打岔道,「你琳姑的诗,不用说是好的了。我们还是
看小哥儿和小丫头的诗吧。」

  我说,「艾艾馨馨,还是你们先来,要是我先来,怕把你们吓回去就不好了。」

  艾艾这回倒没有和我辩嘴,我想,她是对自己的诗,没有自信吧,只听她小
声说,「我们可不会写,写的不好别怪我啊。」接着,小声地怯怯地读到,「蝉
在树上叫,鱼在水中游。有苦说不出,学诗心中愁。」

  老头立刻说道,「不错不错,押韵压得很好,前两句写景,后两句议论,真
的不错。当然,前两句中的『在水中』『在树上』不太符合古诗的特点,只要稍
微修改一下,比如,改成『夏蝉树上叫,锦鱼水中游』,那就好多啦。不过,就
刚学写诗而言,至少可以打95分啦。」

  两个小丫头听了,满脸放光,都朝我看过来,艾艾充满得意,好像忘了我给
她们的提示;馨馨眼神中,则充满爱意,不乏仰慕,我心里立刻陶醉,这个惹人
怜爱的小丫头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丁香何处

  他们都把眼光转向我,等着我,我也不想卖弄,老老实实读道,「树高月色
清,藤密夏虫鸣。相伴古诗会,徘徊美人影。」

  艾艾馨馨又惊又喜地望着我,她们本以为我应该写得和她们差不多,现在我
明显和琳姑接近,她们不能理解,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多了,刹那之后,也就释
然。老头则一直不相信地看着我,虽然他早就说过,我是天命注定之人,可这种
技巧性的东西,他相信,不学总是不会的。只有琳姑,一点没有意外的样子,似
乎早在意料之中似的。老头说,「琳儿,你早就知道他会写诗?瞒着我?」

  琳姑摇摇头,说,「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他写诗。不过,现在,
无论这个白痴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会惊讶了。」

  老头啧啧赞叹道,「写得真是不错,第一次就能写到这样,真可以算作天才
了,无论内容形式,都值得一看。你看,押韵平仄,几乎都对,只有最后一句,
『美人』之『人』要是仄声,就完美了,当然,小小瑕疵,毫不掩其美玉本质。」

  琳姑笑道,「罗叔,你评错了。他这首诗里,最精彩的就是『美人』两字,
平仄错的好,平仄错的妙,他就是要用这个错字,告诉徘徊的美人,我一想到你
们啊,我就心乱了,我就写乱了,多美妙的错误啊。是不是,痴儿?」

  艾艾馨馨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听到后来,不好意思了。我故意刺激艾艾,
「艾艾,琳姑明显嘲笑你们,你怎么能忍气吞声?反击啊,艾艾。别怕,就当这
里是家里,就当罗爷爷是亲爷爷。」

  艾艾白我一眼,但还是被我鼓动,真的忍不住说话了,「琳姨,我觉得你代
词『你们』用错了,这里不该用复数,该用单数。」

  「好!精彩!不愧是艾艾。」我鼓掌。又看着琳姑,说,「琳姑,该你了。」

  「白痴!」琳姑瞪我一眼,「胡说八道!」哈,说她的不是我,骂的却是我,
有点心虚啊。

  罗爷爷哈哈哈笑的特别高兴,「好好好,这才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嘛,这才
像大户人家嘛。」看来老头对北京的这些小辈很不满意。可是,什么年代了,还
学这玩意儿?有权有势的公子小姐,生活在北京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受光怪陆
离的世界吸引,不去享受生化,憋在紫藤架下,搜肠刮肚写诗。这是写诗?这是
犯病。不过,我当然不会说出来,老头对白痴外婆影响不小,等我赏了苍蝇耳光,
还要他帮我在外婆那儿美言几句呢。

  诗会结束,小美人首先回房看电视去,我看琳姑落寞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就陪着,不肯走。可罗爷爷说,「小哥儿,你也休息去吧,外面挺热的,还有蚊
子。」我知道,罗爷爷想给琳姑一些安慰,今天琳姑写诗,惹起了心中创伤,需
要有人安慰,先让老头安慰吧,接着我再去特别安慰她。我起身去到小丫头房间。

  小丫头在沙发上挤坐一团,我故意开玩笑说,「让一让,我要坐中间。」艾
艾果然说,「凭什么让你坐中间,白痴?」「我不坐中间,我怎么左搂右抱?」
馨馨暗暗笑起来,脸上开了花一般,我忍不住低头吻她,她躲着,躲着,就让开
了中间位置,我顺势坐下,真的左搂右抱起来。艾艾小小挣扎着,馨馨一动不动,
不久,两人都伏在我胸口不动了。我嗅着两人发丝上传来的少女幽香,心醉神迷,
真不知今夕何夕了啊。

  我没有进一步动作,甚至没想去吻她们,我想着琳姑,想着要和琳姑的亲热,
也想着琳姑的嘱咐,觉得拉长和小丫头的恋爱期,也许是特别美妙的事情,就像
此刻,美人在怀,没有丝毫色意,内心却感觉特别满足,有何不好?一旦突破了
某些临界线,这种清纯而来的甜蜜,朦胧而来的醉意,都将不复存在了。

  就这么静静坐着,坐着,直到小丫头感到了奇怪,对我的老实感到了奇怪,
是的,我以前总会想方设法去吻她们,现在竟然一无动作,艾艾轻轻扭动身体,
我顺势放开她们,艾艾看着馨馨,说,「馨馨,好像有人改掉了吃屎的毛病哎。」
馨馨还未回答,我说,「艾艾,你竟然把自己比作屎?把我喜欢吻你比作吃屎?
哇,我真喜欢你这坨香屎,我真想吃。」艾艾没想到自己话里有这么大的漏洞,
正不知怎么说呢,看到馨馨偷笑,就拿她出气,可能还是心里的疙瘩在作怪,
「馨馨,你总是笑着鼓励他使坏。你是不是已经被他吃过了?怎么吃的?不许瞒
我,你答应我们没有秘密的。」

  「我们就是没有秘密啊。」馨馨脸红着争辩道。

  「可我看你的表情,总好像有点什么秘密。馨馨,你看着我眼睛说话!」

  馨馨羞极了,窘极了,她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何况面对着艾艾,可她也不知
道该怎么说,不敢抬起头来。艾艾这回是真看出来了,就转向我,非常生气地问
我,「你肯定欺负过馨馨了,你老实交代,怎么欺负的?你要隐瞒,我只要看馨
馨的脸色就能知道!看我饶你!」

  到了此刻,再想隐瞒只会造成更大伤害了,好在我和馨馨实际真没什么,我
就老老实实交代,故作惭愧道,「那天……那天,就是我们交换礼物那天,我们
拥抱时,我……我把手放馨馨胸口了。」

  「你吃馨馨奶了?」小丫头的话里不知道是惊奇还是嘲笑,但能够听出来,
没有特别生气的感觉,毕竟她对白痴吃奶的事情,从小看到大,习以为常了。可
馨馨急了,脸红耳赤争辩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他只是隔着衣服摸了几
下。」小丫头不理解,其实在艾艾心里,吃奶比摸几下要轻微。果然,艾艾听了,
歪着脑袋,看着我们两人,说,「他摸你乳房?那他还摸你哪里?这个白痴一定
不会老实。」

  「真的没有,」馨馨抬起头来,眼含泪水,看着艾艾,说,「我求他,叫他
不要这样,不能这样,他就放手了。因为他答应不再这样,想想就没有告诉你,
这是实话,艾艾,你相信我。」虽然馨馨说的不全是实话,但馨馨却相信自己说
的是实话,艾艾看着她,又看看我,相信了。笑道,「原来如此,馨馨,你记住,
你就是一头羊羔,他就是一匹色狼,总想着要吃你。你最好不要单独和他在一起,
免得让他吃了。」

  我决定暂时不动小丫头,就轻松开玩笑道,「艾艾,就算我想吃她,那也没
有什么奇怪。反正她早晚要被我吃,干吗不早点吃?」

  「那你反正要死,干吗不早点死?」说完,捂着嘴,自己咯咯咯笑起来,她
总算在这儿找回来了。馨馨也笑了。一个温馨,一个刁钻,两个小美人,天下美
事莫过于此了吧。

  艾艾笑完,立刻板下脸来,说,「白痴,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偷偷对馨馨动
手动脚,我饶不了你!」

  我笑道,「那好,我以后绝不再偷偷地动手动脚,我明着动手动脚,你们两
人都在的时候,我光明正大地动手动脚,现在就动手动脚,好不好?」我作势又
要抱她们,艾艾沉着脸道,「你敢?」我呵呵缩回手,她才又漾开笑脸,嗔声道,
「滚出去,我们要休息了。」和两个小丫头,分别纠缠吻别,出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月色显得更加清亮,孤独的银杏静静立着,在这古老的院
落里,她就是一个寂寞的美人,无言伤感。我想起琳姑,忍不住感动,我望向琳
姑的屋子,那里静悄悄的,窗棂没有透出灯光,难道已经睡了?时间应该还不晚。
东厢房里传出两个小丫头嘻嘻哈哈的玩闹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敲门,很轻,
我相信,琳姑能够听到。果然,里面同样传出很轻的声音,「进来。」琳姑没有
锁门。

  我进去,没有灯光,电视也没有开着,厚厚的窗帘闭合着,一片漆黑,可我
知道,琳姑就在厅里。我站住,用心灵寻找着琳姑,不久,我就清晰地看见或者
说感觉到了琳姑,她正蜷身在硕大沙发的一角,显得孱弱无助,楚楚可怜。我走
过去,搂住琳姑,琳姑顺势倒向我怀里,我抱着琳姑,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等
待琳姑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我知道,琳姑会走出来,和我在一起,她终究无
法摆脱姑姑的身份。

  不知过了多久,琳姑微微动一下,醒了,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我搂着琳姑肩
膀的手,顺势搂住琳姑柔曼的腰肢,琳姑叹一口气,说,「回到这个地方,一切
都让人伤感,那银杏,那紫藤,这古老的四合院,都令人变得软弱。所以古人说,
『争如不见』呢。」

  「不见就能忘怀吗?」我轻轻说,「不见也许更难忘怀,比如丁香。」

  琳姑浑身一颤,「丁香?你怎么知道?罗爷爷告诉你的。」后面的话有点落
寞。

  我说,「罗爷爷?我没见到他啊。琳姑,我从你的诗里读出来,从你潸然欲
泣的眼神里看出来。」

  「哦,真能看出这么多?说说,还能看出什么?」

  「琳姑,你写的是藏头诗,除了小丫头看不出来,稍懂一点的人,当然都看
出来了。『故园幽梦』。『梦里丁香』,琳姑,那紫藤年代不算久远,那里原本
应该种的是丁香吧,也许就是你母亲亲手种植的丁香,因为你睹物伤情,总在丁
香下哭泣,才换种了紫藤吧。」

  琳姑一声未吭,倒向我怀里,伏在我胸口,失声痛哭起来,因为不敢放声,
把脸压在我胸口,显得特别悲伤而绝望。泪水很快洇湿我的整个胸膛,我也忍不
住泪流不止,涌泉般的泪水,湿透了琳姑的头发,滴落到琳姑脸上,琳姑感觉到
我的悲伤,才慢慢止住哭泣,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惊讶地说,「白痴,你流这
么多泪?」

  「琳姑,你这么悲伤绝望,怎么叫我不心痛?幸好能够流泪,要不心都碎了。」

  琳姑又把头埋入我怀里,呢声道,「痴儿,痴儿,琳姑没有白疼你。」

  我也悄声道,「琳姑,琳姑,痴儿真的爱你啊。」

  我们静静抱在一起,在黑夜里,感觉到彼此的心融化了。

                  第二百七十章、玉茎花丛

  一动不动拥抱着,不久,感觉身子开始发热,感觉到欲望开始升腾,开始纠
结,心里明白,应该回房去,让白痴夜半到保姆那里逍遥快活,我今天应该回去,
不要乘虚而入,这样才能更久远地俘获琳姑的心。可我怎么舍得离开啊!纠结着,
纠结着,身体越来越热,我知道,我会失败,令人向往的失败啊。

  琳姑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呢喃道,「你又来了,扫兴。」

  从琳姑的话里,没有听到琳姑的特别抗拒和厌恶,我就再一次把琳姑搂进怀
里,柔软的薄丝睡袍下的身体,显得如此柔滑迷人,我按住弹性十足的饱满坚挺,
轻轻揉动,低声道,「琳姑,琳姑,我不要你把我当成痴儿,我以后不叫你琳姑,
我要叫你琳儿。」

  「胡说八道。」琳姑的语声里,透出一股无奈的柔弱。

  我抚摸着琳姑温凉如玉的小腿,粉嫩柔滑,我自然滑向腿股之间,琳姑丝袍
之下,竟然未着寸缕,琳姑夹住我手,有气无力地说道,「痴儿,回去吧,去保
姆那儿发泄好了。」

  我柔声道,「琳儿,在保姆那儿发泄的不是我,是白痴,在你这儿发泄的才
是我,现在我需要发泄。」我抓住琳姑的手,引向我的擎天一柱。琳姑握住,轻
轻揉动,那种生涩而若即若离的揉动,令人特别陶醉。我灵活的手指,也如迅疾
的蜂鸟一般,在花丛里轻点叩击,不久,那里就芳草沾露,泥泞一片了。我轻轻
说,「琳儿,你上来。」琳姑坐上来,柔软套住我的坚硬,我们唇舌缠绕,花茎
相交,一声不出地奋力厮磨纠缠,全身心颤抖着,射给对方。

  事后,琳姑没有立刻催我离开,而是软软地躺在我怀里,幽幽叹道,「你这
么大胆,这么放肆,不用多久,你妈妈就会感觉到我们的异常,到时候,我肯定
没脸再见你妈妈,只好远走高飞了。」

  「没关系,琳儿,我会去找你,不是说过,『春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
无数』,我会去找你,至少一月一次。」

  「你就是个馋鬼,馋死女人,自己馋死,女人也被你馋死。大概那两个保姆
天天盼着你临辛吧,你来到北京后,去过吗?」琳姑轻松下来,就调笑我。

  「去过一次。」我老老实实说道。

  「你怎么知道只有一次?」

  「我让她们摇醒我啊。」

  「为什么?哦,明白了,你动静挺大?」

  我点点头,「是的,白痴动静挺大,在上海,无所谓,隔音效果很好,动静
大点没关系,这里不行,我要她们摇醒我。」

  「那你醒过来怎么办,还做不做?」琳姑的话里调笑意味很浓。

  我说,「我醒过来,已经在里面了,你喜欢的白痴,力量很大,我根本控制
不住他,只好随他驰骋。」

  「真的?」琳姑的语气又好奇又有点不相信。

  「是真的,琳姑,有时候,我自己也觉的,我其实是两个人,白痴的力量不
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控制住身体的某个部位,他的力量集中在某个部位的
时候,我就无法控制了。」

  琳姑嗤笑道,「也许你只是在自我辩解,为自己的无耻行为作自我辩解。你
半夜醒来,已经在里面,一定感觉很舒服,自己肯定不想出来,就用白痴为自己
辩护,还有什么理由比这更好呢?『我是白痴,所以我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其实,你确实是个天才呢。」

  琳姑还是不相信我身体里会有这种奇特现象,怀疑我是在借口白痴,放纵自
己。我说,「琳姑,你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
在借口白痴放纵自己。但我身体里,肯定留有原来白痴的力量,这是确切无疑的,
我说这话,不是为辩护,而是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和原来的白痴完全融合
呢?」

  琳姑被我的话吸引,问道,「你这么说,好像你有特别的证据?」

  我点点头,说起刚醒过来不久,我为菀姐按摩,完了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
控制自己的脚,无法走出屋去,以至于砰然倒地的事例。琳姑听了,特别好奇,
详细问其中的细节,我说到自己的努力,依然无法迈出步子去,说到后来菀姐为
我解衣,甚至交代后来菀姐羞涩惶急,感觉到了我的吃奶和以往不同。

  琳姑点头叹道,「大家都怀疑菀儿可能给你吃奶,可没有确凿证据。难为她,
对你真好。你这白痴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竟然有这么多美女喜欢你。」

  「是啊,琳儿,有你喜欢我,才是几百世才能修来的福分呢。」

  「不许叫我琳儿!」琳姑顿了一下,哄道,「乖,不要叫琳儿,你叫惯了,
别人面前可能也会乱叫了,还是叫琳姑。」

  「我就是不想让你老把我当痴儿哄,才叫你琳儿呢。我要你爱我像爱一个男
人那样,不是侄儿那样。」

  琳姑嗔道,「你现在还有一点像个侄儿嘛?也就是称呼还能掩人耳目,要是
称呼都变了,别人不知道才怪。你要想和琳姑长久好,就叫琳姑。」

  我叹一口气,叫道,「琳姑,嗨!刚刚获得的权力和快感,又被你剥夺了。」

  「剥夺你的快感?谁能剥夺你的快感!你的快感主要来自于下半身吧。」

  琳姑的话让我色意顿起,我抓住琳姑的手,再一次放到我的坚挺上,软声道,
「琳姑,他又想要你给他快感呢。」

  「不要,」琳姑缩回自己的手,「只能一次,想要回去要。」

  「不。琳姑,和你欢好过,怎么还能去那里?简直亵渎美人嘛。」

  琳姑哧一声轻笑,道,「说说看,你第一次发现自己去那里,什么反应?琳
姑很好奇。」

  我回想一下,道,「说起来,你也许不相信——保姆肯定不相信的,我当时
确实想和白痴拼一下,就像那天在菀姐那里一样。」

  「结果呢?失败了。」

  「岂止失败。」

  琳姑好奇了,「失败就是失败,还有什么『岂止』?」

  我说,「当时,我醒过来,发现自己插在保姆身体里,觉得很羞愧,就想退
出来,可刚退出来,白痴一使劲又进去了,我再使劲退出来,退到门口,形成僵
持,然后白痴再一次获胜,你想,看起来像什么?」

  琳姑轻轻笑了,「九浅一深。」

  「是啊,而且那时候保姆已经知道,我醒过来了,特别享受呢。现在想起来,
都感觉羞愧。」

  「真的羞愧?不见得吧,白痴劲肯定更大,也许你现在醒过来,感觉到白痴
的勇猛,特别有驰骋疆场,刀枪蹂躏花丛的得意呢。」

  「琳姑,」我抱住琳姑,小声说,「就算我和保姆有刀枪蹂躏花丛的快意,
和你琳姑肯定没有,我们是玉茎花道厮磨,雨露桂蜜相润。」

  琳姑对我的色语开始有点习惯,不再大惊小怪,说,「你真是个天才,天生
色才——现在滚回去吧。」琳姑感觉到我的坚硬又在她腿上顶蹭,赶我回去,看
我依依不舍,补充一句,「一天最多一次,这就算琳姑的条件。好东西要细水长
流啊。」

  我心头狂喜,当初说一月一次,现在竟然一天,我赶紧说,「我答应。」轻
吻一下,站起来准备出去。琳姑轻轻叫道,「痴儿。」似乎还有事情交代,可她
犹豫一下,却没说。我说,「琳姑,有话直说,不必顾忌。」

  「本想说的,现在想想算了,要不你猜?」

  我猜想了一下,明白了。我说,「琳姑,你希望我今夜不要去保姆那儿?」

  琳姑羞涩地点头。我说,「琳姑,我答应,今夜一定不去。」

  回到自己屋子,保姆迎上来,想和我说什么,我挥挥手让她们离开,说不想
说话,有事明天再说。我躺在床上,想着,要不要去交代保姆,假如我今天再去,
一去就摇醒我,不要等到进去,等到临近高潮。可是,又觉得有点怪,算了。想
起琳姑说的「细水长流」,我猛地又想起了梅老师,有点愧疚,看看表,将近十
一点,我冲动地发了一条短信给她,看看她入睡没有,没有想到,电话立刻过来
了,她没有入睡,也没有和老公在一起。

  电话里的梅老师腻腻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梅老师了?睡不着,下
面难受?就想操梅老师了?」没想到梅老师一开口这么色,这么粗俗,我猜想她
以前一定经常克制自己,现在情欲被我激发,晚上睡不着的,下面难受的,是她
自己吧。

  我对梅老师的歉意更深了。说道,「是啊,梅老师,真的想你了。下面真的
硬着呢。」

  「要不要梅老师帮你?就像电话做爱那样帮你?」

  「好啊,梅老师。」

  「梅老师含住你了,你感觉到了吗?梅老师的舌头缠绕着你呢,吸吮着你呢,
梅老师要上来了,进来了,你进来了,你好粗啊,好有劲啊。……」梅老师渐渐
忘情地呻吟,我配合着梅老师,口里说道,「我用劲,我在用劲呢,梅老师,你
感觉到了吗,我在狠狠操你呢,用劲,用劲,操你,……」

  一会儿,那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低下去,突然我听到一声压抑的啜泣声,
我柔声叫道,「梅老师,……」那边「嘟」的一声,电话关掉了。我心里暗暗感
叹,「是的,尽管我不是狼心狗肺之人,可我不知不觉,总会伤害人,梅老师大
概也算其一了,就是不知道,梅老师是否已经感觉到怀有身孕了?我不知道为什
么,确信上次成功造人,也许我的那一缕分身,还带有我的分神,和我产生了奇
妙的感应?不过,我真的确信,我想,等她发现这点,我就可以没有愧疚了。不
过,心头暗暗提醒自己,还是该多加克制,不要到处留情啦,有了琳姑,还有什
么不满足的?

  我真的能够满足?心头似乎有个声音在冷冷地说,还有菀姐呢?还有菲姐呢?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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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一章、黄发垂髫

  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醒过来,知道一夜无事,非常高兴。外面除了鸟声,
一无所闻,唯有寂静,望望窗外,觉得时间不算晚,应该可以再睡一会,但我已
经毫无睡意,就起床,看看时间,七点十五分,我走出去。保姆已经起来,看到
我,立刻就说,「昨晚艾小姐来过呢。」

  我吃了一惊,问道,「什么时候?」

  「大概十点左右。」

  「她来什么事?」

  「她说,叫你早上不许去吵她们,她们要睡懒觉。」

  我心里忐忑不安,问道,「那我不在,她说什么了?」

  保姆道,「我说少爷已经休息,我答应会转告的,她就回去了。」哎,没想
到这两个保姆已经这么机灵,如此自然就掩饰过去了。我点点头,不说什么,出
去走到对面,东西厢房一片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静静立着,凝神细听,细
听东西厢房里可能有的声音,竟然觉得自己真的听到了微细的声音,若有若无,
我继续凝神,进入忘我的凝神,我真的听到了,那竟然是呼吸声,东厢房微弱而
短促,且彼此交错,西厢房绵长而深沉。我心头大喜,我知道,白痴真的有本领,
不禁眼力好,听力也绝对超群,我一边暗喜,以后可以偷偷听小丫头的私房话,
一边也暗暗惭愧,利用特别本领,去偷听别人,其实很卑鄙。

  「小哥儿,起的这么早?」罗爷爷走进来,站在我身后,笑吟吟问我,他大
概还没有从昨晚的喜悦中出来,看到我特别欣喜。我点点头,招呼道,「罗爷爷
早。」

  「今天很热,小哥儿还是屋里呆着吧。」罗爷爷很关心地劝我。确实,今天
一大早,太阳就火热火热,让人想起《烈日和暴雨下》的课文,我问道,「今天
预告有雨吗?」

  「预告下午有暴雨。」

  真有啊,或许真能够体会老舍的描述呢,反正那种热,肯定已经接近了,毕
竟才早上七点多啊。可我不喜欢呆在屋内,四合院的优点就是人与自然的融合,
在喧闹的城市之中,创造出一方小小的自然天地,呆在屋里就无法领略这种创意,
可惜了。我说,「我还是在院子里坐一会,在空调屋里不舒服。我宁可在银杏树
下喝喝茶,聊聊天。」

  「好!」经过昨晚,老头赞赏我又成了习惯,「小哥儿见识不凡,现在像小
哥儿这般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了啊。我叫人泡茶。」

  老头出去吩咐泡茶,回来去到我隔壁无人居住的套房,把里面空调打开,门
窗打开,吩咐我保姆也把门窗打开,我的房间里,立刻涌出一阵凉意,溽热的暑
气似乎立刻驱散了。老头笑道,「等琳儿艾小姐她们起床,把那里的门窗也都打
开,无论夏天多热,院子里都很舒服,很凉爽了。」

  很简单的方法,我却没有想到。我前世清贫,从没有想过可以这样降温,也
或许觉得,这样实在太不环保了吧。可是,此刻明白,多数人的环保都是假象,
假如用电不要钱,几乎所有人,都会毫不吝啬地打开空调,调到最适宜的温度吧。
现在对万家而言,电费就是零。

  佣人送进茶来,我们坐着喝茶,老头哈哈哈笑几声,问我,「你饿不饿?要
不要先吃早饭?老头我已经习惯,起来先喝茶,后吃饭。」我表示没关系,端起
茶杯,轻轻啜饮,喝茶,真的要在这样古色古香的院子里,才有心情,才有味道。

  「小哥儿,你昨天的诗作,老头我非常喜欢,非常钦佩,小哥儿真是个天才
啊。」老头又回到他喜欢的话题上来,「小哥儿诗写的不错,不知赏诗能力如何,
你可能谈谈对琳姑这首诗的看法?我抄下来了,你再看看?」

  我摇摇头,说,「我能背下来。」

  「哦?那随便说上几句?」老头有点意外。

  我想着,应该说到什么地步呢?全说还是留一点,或者说,等老头启发我再
说出全部?显然后者更好,但是,转念一想,他事后肯定会和琳姑说,我现在的
伪饰很快会被拆穿,反而让他们以为我很狡猾了,这是最不应该出现的情况,我
还是实说吧。我点头道,「昨夜琳姑写完诗,显得非常伤感,我就知道这首诗里
有特别含义,仔细想了一下,明白过来,这是一首藏头诗,暗藏『故园幽梦』四
字,我还疑心丁香可能也实有所指,心中牵挂,无法入睡,又去琳姑那里求证,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知道了?」老头简直像个茫然迷失的小孩,他无论如何无法想象我竟然连
丁香都能猜到。他或许本已想好了要对我循循善诱一番,大概也只打算说出「故
园幽梦」四字。现在只能沉默,过了一会,竟然是长叹一声,说道,「小哥儿如
此聪慧,老头我自然高兴。难得你这么关心琳姑,我又放心又欣慰。我猜你已经
知道,我和琳儿没有父女之实,却有父女之情。琳儿表面看着沉静,内心非常脆
弱,上无父母,下无子息,孤身一人,我实在很担心她。现在有小哥儿如此关心
她,我就放心了,想来小哥儿是个聪明人,是个善良人,不会伤害最疼爱自己的
姑姑吧。」

  这么一长串话说出来,我自然是吃了一惊,他果然对我有怀疑,只是不知道
他仅仅怀疑我对琳姑有色心呢,还是已经猜想到我们的不伦关系?不过,我想,
就算他猜想到,甚至感觉到,甚至昨晚偷听到我和琳姑的不伦关系,他也绝不会
透露出去,既然这样,我不妨把他看作自己人,透露一点东西给他。我说,「罗
爷爷,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琳姑,相反,我会给琳姑别人给不了的东西。比如
报仇,这话就在我们两人之间说说,千万不要外传,琳姑知道会担心死的,我以
前不想表露出来,就是怕琳姑担心。你放心,这个冤情,我一定会帮琳姑伸张,
只不过你明白,罗爷爷,这个人——虽然这个人是谁,我还没有确定,但我知道,
我很容易查出来,只要查一查琳姑母亲那届同学里,谁官做得最大,那就是谁—
—地位之高,想走白道,几乎没有机会,也许最后只有走黑道,那么知道的人越
少越好。」

  我说到这份上,老头自然不能不把我看成自己人了,他沉吟一下,叹道,
「也许我真的错了,不该告诉你这个,你的想法太危险。小哥儿,你要答应我,
除非万无一失,你千万不要动手,否则,后果难料,老头我罪责深重啊。」

  这我当然答应,我可不是傻子。接下来,我们其乐融融地聊天,我请他谈谈
最喜欢的古代诗人,他竟然一口气列出了几十位,从屈原一直到李易安,然后说,
「小哥儿,有空他们的代表作,你读一读,我们再聊。我相信小哥儿的智慧已经
可以交流。」我说,过奖,还要请教。老头高兴地哈哈大笑。

  对面门打开,艾妹探出头来,看到院子里只有我们两人,她走出来,穿一套
白底小碎蓝花的睡衣睡裤,头发松散,一路走过来,一路打一个长长的哈欠,走
到我们面前,笑嘻嘻招呼老头,「罗爷爷早。」好像我不在场一样。

  罗爷爷笑呵呵地说,「是不是老头子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艾妹说,「时间不早了,是该起床了。」

  我说,「艾妹,今天想去哪玩吗?我有空,陪你们去。」

  「这么热的天,白痴才出去玩。」她白我一眼,一点不客气。

  罗爷爷哈哈笑着站起来,说,「我去吩咐他们准备早餐,艾儿,叫你朋友出
来,把门窗都打开,给院子里多透点凉气。」他走出去。艾妹叫道,「馨馨,你
出来,躲房子里干什么。」馨馨慢悠悠出来,穿一条蓝色长裙,上面一件短腰素
白无袖衬衣,就像一朵美丽的勿忘我,她并没有直接走过来,不知何故,似乎故
意磨磨蹭蹭,走到紫藤架下,又故意俯身看地上的野草,还伸手摘一根,拿在手
里,看着,晃晃悠悠走过来。

  艾艾恨恨说她,「馨馨,你啊,心太软。」我有点奇怪,她们两人难道约好
了,要算计我,为难我?我看见馨馨手里拿的那根细长的草,心里一动,说,
「馨馨,你喜欢手里这根草吗?」

  馨馨点头,却没有说话。我继续问,「馨馨,你说说看,为什么喜欢这草?」
我满怀希望地看着她,盼她能说出我心中的答案,她抬头看我一眼,突然脸红了,
我大喜,知道,她喜欢这根草的原因,正如我想的那样。艾艾没有明白,追问道,
「你为什么喜欢?」

  馨馨不回答。我说,「馨馨不好意思回答,我来替她回答。艾艾你看这草,
像不像三颗心紧挨在一起?就像我们三个人啊,馨馨是希望我们三个人,就像这
三叶草一样,永远心心相连啊。馨馨,我爱死你了。」

  被我说中了心事的小丫头,脸特别红艳,我恨不得立刻搂住她一顿狂亲。艾
艾则怀疑道,「馨馨,你真为了这个喜欢这草?这种草真叫三叶草?不会这个白
痴,看到这草长着三片叶子,就胡编个名字骗我们吧?」

  馨馨低声说,「是叫三叶草。」

  我严肃起来,说,「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这种草了,早想对你们说,这草就象
征着我们三人,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告诉你,这草俗名叫三叶草,正式名称却
叫酌浆草。三叶草可以胡编,酌浆草总不能胡编吧。艾艾,馨馨,我希望我们三
人,就像这草,头并头,心连心,白头偕老。百年之后啊,就让我们的精魂,化
身这草,开遍天涯,只要三叶草在,我们的爱情就在。你们说好不好?」

                第二百七十二章、隔帘美女

  自从和小丫头相恋以来,我似乎从来没有认认真真说过「我爱你」三字,有
时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很古怪,觉得应该说,我猜想,这应该是少男少女恋爱时
的必做功课?可我也吃不准,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怎样谈恋爱了。可每次到了类
似情况,我的中年人的本能,就会抑制我,让我的话变得有点不伦不类,有点象
玩笑。今天,或者说,经过昨晚的交流,遇上今早的巧合,我觉得我应该有所表
白。

  两个丫头听了我的表白,反应又同又不同,馨馨纯是娇羞喜悦,眼睛洋溢着
幸福的光彩;艾艾除此以外,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丝怀疑,怀疑我的真诚。两个小
丫头脸色艳红,目光溢彩,呼吸都有点急促,胸口微微起伏,我的眼睛又直了。

  艾艾正想说我,那边门发出嗞噶的声响,琳姑出来了。她依然穿着丝质睡袍,
头发松松挽一个结,睡眼惺忪,满脸疲倦,好像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经过了昨晚
诗会的惨痛回忆,经过两人的欢乐缠绵,我想,琳姑内心一定很纠结,绕在自责
痛悔和留恋欢快的迷宫里难以脱身吧。

  艾艾馨馨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低着头,不肯看琳姑,琳姑发现了两
人的异样,开玩笑道,「艾艾今天这样安静?是不是还在为昨晚痴哥哥的好诗感
动啊。」艾艾抬头看她一眼,琳姑立刻接着说,「对不起,艾艾,就算琳姨说错
了,琳姨现在看见你有点怕呢。」她倒没有想到,艾艾真的没有接口。她看着我
说,「痴儿,到我屋里拿个杯子出来,就着你的茶,我喝一口。」

  我说,「艾妹啊,看来你是把琳姑得罪了,还是你去拿吧,就当给琳姑陪罪。」

  「我什么时候得罪琳姨了?」艾艾有点不解,身子没动,馨馨已经站起来,
说,「我去拿。」噔噔噔进去了。

  琳姑指着我,笑道,「好啊,叫你做一点点事都偷懒,白疼你了。」

  我还没有说话,罗爷爷带着佣人进来,端来了早餐。琳姑的撒子依然还在,
另外就是牛奶西点水果,我问道,「有没有稀饭油条?」佣人说,「稀饭有,油
条没有。」出去帮我拿稀饭去了。我说,「琳姑,我猜我自己的前世是上海的穷
小子,喜欢大饼油条泡饭。」

  艾艾接口道,「你有几个前世啊?」

  我想起来,上次开玩笑,说前世是北京的穷小子,因为爱琳姑而愤死,我自
己忘了,可她倒还记得,或许还真有点嫉妒?我就再一次开玩笑,说,「看来上
次说错了,琳姑,你哪年到的上海?应该是十六年前吧,那我前世一定是上海的
穷小子,你一到上海,我一看见你,立刻愤死,然后就投胎成白痴,成了你心疼
的小白痴,哈哈,这样一来,一切都说通了。」

  琳姑理解了我的玩笑,笑着说,「你就有意逗艾艾,艾艾,你别上当,她想
让你吃醋呢,你醋喝着喝着,就爱上他啦。」

  「谁会……爱……白痴啊。」这话说的有点结结巴巴,拿着杯子出来的馨馨
听到这句话,似乎也想起了我刚刚说的话,有点不自然,端起牛奶喝,还被呛了
一口。

  琳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她好像猜到了一点什么,不再说话,大家有点沉默
地吃饭。外面养着的几只鸡,或许闻到了里面食物的香味,偷偷走了进来,前面
一只公鸡,后面跟着两只小母鸡,走走停停,在土里翻找着,时不时的,那只公
鸡「咯咯咯」地叫着,在母鸡身边打圈,琳姑不知何故,「嗤」地笑了一声,惹
得我们都看她,她摇摇头,说,「想起了好笑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接着又
问道,「你们今天出去玩吗?」

  我们说太热了,不出去。我对艾艾馨馨说,「你们学过老舍的课文,《在烈
日和暴雨下》没有?」她们说还没有,是初二的课程。我说,「今天上午极热,
下午有暴雨,你们可以好好欣赏,就当预习课文了。」

  「说到预习课文,你倒应该预习一下呢。」琳姑看看两个小丫头,接着说,
「你琬姑今天要来,说要和你聊聊海子,聊聊文学呢,她对海子的熟悉,可比我
强多了,你当心不及格啊。」

  「哈,这有什么好准备的,越准备越慌。再说,我又没答应要和谁聊这个聊
那个,干吗弄得自己难受?我还不如睡睡懒觉,和艾妹下下棋呢。」

  「好啊,等你琬姑来了,你自己和她说吧。」琳姑站起来,伸个懒腰,「没
睡够,再去躺一会。」悠然摇摆着柳腰,进去了。

  我回过头来,低声对艾艾馨馨说,「我妈妈来了,你们千万要沉住气,不要
让她感觉到你们是知道秘密的。」

  「管我什么事,」艾妹不屑地说,「我又不参与你们的讨论,我和筠妹玩,
又不和你们聊。」

  「可筠妹今天可能不来。」

  「你怎么知道?瞎说。」

  「我猜的。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谁和你打赌。」艾艾看看馨馨,又说,「我们别拿别人的事打赌,我们还
是拿你的事打赌。既然你猜人家那么准,那你来猜猜自己,怎么样?」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今早她们一开始就有点奇怪,只
是后来三叶草一说,才把这种奇怪冲淡了,可现在又冒上来。我问道,「你们到
底想说什么,干脆说出来,再不说出来,等琬姑来了,你们没有机会说,当心憋
得脸上出皱纹,我会心痛的。」

  艾妹「哼」了一声,就说,「那你猜猜昨晚你去哪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为了这个不舒服,我原以为保姆的一句话,已经
糊弄过去了,没想到根本没有糊弄过去,可见,撒谎一定不是好办法,要不是迫
不得已,就不要撒谎,我就直接说,「去哪了?哪也没去啊,从你们那里出来,
我就去了琳姑屋里坐会。」

  「那你保姆怎么说你在屋里睡觉?」

  「她说我在屋里睡觉?她昏头了吧。」

  「也许不是她昏头了,倒是她清醒了,知道要为某些流氓隐瞒事实了。」艾
艾的语气里带着不淡不咸的又像怀疑又像嫉妒的东西,我这才明白,她今早的古
怪的来源了,我心里忍不住一激灵,一股寒气从背上冒出来,她竟然怀疑我和琳
姑?!我故意迷惑不解地道,「你胡说什么呀,我在琳姑那儿啊。」

  「你在琳姑那儿就不流氓了?也许你在琳姑那儿更流氓。」

  「艾妹!」我故意惊诧地叫一声,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更流氓」肯定不是
指吃奶,「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琳姑啊,跟你妈妈一样啊,你这么想琳姑,怎
么对得起你妈妈?」

  「你别胡说,」艾艾脸红了,「我妈妈有我,我妈妈有我爸爸,才和琳姨不
一样。」

  我倒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故意气鼓鼓地看着她,不说话,心里突然冒出恐
惧的感觉,想到,不会这小丫头昨晚确认我不在屋里,偷偷在琳姑屋子外偷听吧?
非常有可能,那么,她就可能偷听到一些特别的声音,尽管我们特别克制,可人
在这种情况下,再怎么克制,也一定会发出一些不该发出的声音!我心里真的没
底了,可再一想,艾妹毕竟没有经验,她不一定能猜出什么来,要是馨馨偷听,
也许能够猜出一点来?

  我转头看着馨馨,故意装着苦脸,说,「馨馨,你也像艾艾一样怀疑我?」
我想从馨馨的语气里探听一下,艾艾昨晚是否偷听过,是否和她探讨过。

  馨馨脸红了,「我可没有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艾艾接过去,说,「你不必纠缠馨馨,她不知道,我知道。」

  我嗔怪道,「你知道什么呀,就会胡说八道。」

  「我就知道。我听见了!」

  果然!我心里特别忐忑不安,可依然带着嘲笑的口吻说,「你知道,你知道
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就装着知道,还在人家屋外偷听?」

  艾艾脸红了,她们这样人家,家教还是很严格的,这种屋外偷听的行为,无
论如何都会感到内疚,感到丢脸,艾妹因为爱我,没有克制住她的好奇心,此刻
回想起来,艾妹惭愧了,又无法解说,就更加生气。她眼睛里含着泪水,转过头
去,不理我。

  我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艾妹,我知道你不是偷听,是因为琳姑没有克
制住自己,所以让你感到奇怪了,你又特别关心我,所以才……,对不对?」艾
妹不接口,脸色明显好转了一点,我心里一直在揣摩,艾妹到底听到了什么?她
心里到底怎么想,我回忆了一下昨晚的过程,感觉到,声音最大的,应该不是欢
好,而是琳姑的悲戚,如果她听到的只是这个,那么,对我不仅不是坏事,相反
倒是好事,我就模棱两可地探听她的口气。

  艾艾凝重地问道,「难道不是你欺负她,她才哭的?我才不信,肯定是你欺
负她,还不是吃奶,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一边歪着脑袋,似乎
在回想昨天听到的究竟是些什么声音。

  我就再把她往我预想的路上引,「昨天琳姑因为写诗伤心了,我去安慰她,
她没有想到,我竟然能够听出诗中的隐秘的含义来,伤心感动兼而有之,又想哭
又觉得在我面前哭丢脸,所以表现得很奇怪。」我把艾艾可能听到的其他声音,
就这样用「奇怪」两字遮掩过去。

  馨馨迷惑地问道,「昨晚琳姨的诗中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我很高兴,这个小丫头就是凑趣,她要不问,我直接说,就显得我臭显摆了,
她一问,我就有了用武之地。我说,「你们还记得昨晚琳姑的诗吗?我猜记不得
吧。我念慢一点,你们想一想,有什么特别含义,就当考试。『古宅夜色两依然,
园暗月明总惮蝉。幽幽不知身是客,梦回何处有丁香。』想一想,现在人写诗喜
欢镶嵌什么?」

  馨馨恍然大悟,「你说是藏头诗啊,原来是藏头诗啊。藏『故园幽梦』四个
字啊。」

  「聪明,」我夸道,「还是馨馨好,心思用在学习上了啊。」

  艾艾脸一红,沉声道,「你不要胡说,就算有『故园幽梦』四字,又有什么
特别伤心之处?」

  「是啊,那就要说到『丁香』两字了。你们昨晚,太注意自己的诗歌,没有
注意到,琳姑念完这首诗,快要哭出来啦。」

  馨馨点头道,「是真的,我看出来了,琳阿姨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呢。」小
丫头又插嘴帮忙了。

  我说,「我就猜想,这诗里应该还有更伤心的事,那就一定是『丁香』两字
了。我问琳姑,这里开满紫藤的地方,原本是不是种满了丁香花,是不是她妈妈
亲手种下的?琳姑就克制不住哭出声了。」

  她们正想继续问话,外面传来了人语声,白痴妈妈来了,我低声对两个小丫
头说,「琳姑妈妈的事,我以后再告诉你们。」

                  第二百七十三章、姐妹情深

  果然,被我言中,筠妹没有来,我故意看着她身后,问道,「琬姑,筠妹呢?」

  琬姑笑道,「她上午有课要上,下午才能来。」她坐到桌前来,说,「大夏
天的,坐在树下喝茶,很雅致啊,怎么不见你琳姑?」

  艾妹说,「我去找她。」站起来溜了,我猜她是害怕在琬姑面前露馅,不如
乘早溜。馨馨也想跟着走,琬姑却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来,说道,「馨馨,
你是叫馨馨吧,越长越美丽,真是开花的好年龄啊!不过,你要小心,像我家痴
儿万阳这样的男孩,就像蜜蜂一样,见了美丽的花儿,就会嗡嗡嗡绕着你,没完
没了。」

  馨馨脸红了,看我一眼,不敢说话。我感觉琬姑今天有点不同,不像以前那
么严肃,不知是因为女儿不在,还是因为心中日益认可我这个儿子了?

  她看着馨馨,又笑着开玩笑道,「要是痴儿敢欺负你,你就告状,千万不要
姑息他啊,男人是不能纵容的。你放心,只要你告状,我一定帮你出气。」

  我心里一动,明白了,原来她也是绕着弯子在为苍蝇说情,看来,苍蝇真的
很得外婆欢心,应该是她给女儿打了电话吧。果然,琬姑又转向我,说,「痴儿,
琳姑现在一直夸你懂道理呢,你不会欺负人家馨馨吧?」

  「我怎么会?」我苦笑道,我知道琬姑的用意,她是在拐弯抹角提醒我,苍
蝇的行为其实很正常。那么,她是或多或少明白我和小姑娘之间,不可能完全清
白的。不过,我倒反而高兴,如果她猜到这些,那意味着她并不真的严厉到极点,
多少还是能够接受万家男人好色的事实,当然底线一定还是不同的,比如,我和
艾艾之间,琳姑接受了,她就不会接受,更别说琳姑,更不能说妓女。

  琳姑走出来,依然穿着丝质长袍,一走出来就抱怨道,「琬姐,你就不能让
我清清静静休息一会?你又不是来看我的,何必非把我叫出来。你就跟这个白痴
聊去呗。」

  琬姑瞧她一眼,笑吟吟地说,「你过的可真够悠闲啊,像个睡美人。我还真
有点羡慕你呢,无牵无挂,我是一时也不得闲啊,难得片刻空闲,来看看你,还
惹得你烦我。」

  琳姑娇嗔道,「我哪里悠闲了?我哪里无牵无挂了?你以为这个白痴真的这
么省心,不需要操心?要不把他和你的筠儿换过来你试试?烦你?我就是烦你,
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圣洁模样,显得别人特别浮躁浅薄。」

  琬姑笑咪咪地转视我,「你有这么讨厌吗?好像弄得琳姑挺烦你?」

  我老老实实说,「也许有一点,反正我没事喜欢跑到琳姑那里,不管她喜欢
不喜欢。」我心里在想,今天白痴妈妈这么随和,和在上海有了极大不同,这种
不同是因为想对我显得亲近呢,还是因为在自己家里,心情放松下来的缘故?抑
或还是她本性其实也有随和的一面?也许我真要探寻一下她的内心呢,也许她内
心并非如宗教显示的那么严肃呢。她喜欢海子啊。

  「那你在琳姑那儿做什么?我也很好奇,你这么一个男孩,总跑到琳姑那儿,
做什么呢?琳姑身上什么在吸引你呢?」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模糊,有点危险,
「身上」两字可以多解的啊。我正思忖着如何回答,艾艾在她屋前叫道,「馨馨,
你来,我有事问你。」琬姑放手,馨馨低声道歉了一句,走了。我们都不约而同
目视着馨馨的背影消失在艾艾屋里,才收回目光。琬姑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那背影多好看啊。我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啊,你说对不对,痴儿?」

  好像话题转了,好像刚才那个问题不用回答了,可这两个随意的问题,其实
却是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想了解我对美女的态度。我想了一想,说,「琬姑,」
我压低声音,又道,「要不我就叫你妈妈,我觉得今天你的问题,更像一个妈妈
的关心。」

  她点点头,「可以,这个分寸你自己掌握。」她算是正式接受了我作为儿子
的身份。不过,正因为她算是正式认可了我,也许今天的考试才会更加危险,我
倒不能掉以轻心。我就低声说,「妈妈,你问我在琳姑那里干什么,问我馨馨好
看不好看,我猜都是在担心我的天性,担心万家男人好色的天性。我喜欢和美女
在一起,这是肯定的。不过,妈妈,我要你相信,我天性中的好色,更多是贾宝
玉,不是孙绍祖。」

  「说你红楼梦都读过,还很喜欢,还有不少了不得的见解呢。」她似乎是漫
不经心接了一句。

  琳姑插嘴道,「琬姐,玥姐是不是对你说过他对红楼梦的特别见解了?」琳
姑是有意打岔了。

  「玥姐还真没有提起具体的,上次在电话里,琲姐倒狠狠夸了他一番。」哦,
原来她和菲姐的妈妈来往也很亲近?」琲姐夸他了?」琳姑有点疑惑地问我,
「你什么时候和琲姑交往这么亲近了?」

  「哪里有什么亲近,近来和菲姐比较亲近,因为琳奶奶的缘故,经常和菲姐
在一起,那天琲姑就问了我一些问题,关于鲁迅和红楼梦的,我按照自己的想法
回答了,当时琲姑没有任何反应啊,想不到她在背后猛夸我。好,我喜欢,别人
都当我是傻子,当面狠夸我,背后嘲笑我。」

  白痴妈妈笑了,「说你给了她十亿资金炒股,就像给你瑛姑和玫姑十亿资金
一样呢。」

  我立刻意识到,这又是一个险恶问题,虽然没有以问题的形式出现。我没有
犹豫,此时此刻不能犹豫,我哈哈笑着说,「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我想,
这个「好」字模棱两可,怎么理解都行,我心想,从她的问题推测,她不见得对
我的「淫行」毫无知觉,比如在萌姐的葬礼上,我的表现可谓反常,可她依然毫
不犹豫认了我,也许作为万家女人,对万家男人根深蒂固的好色,总还是能够容
忍,能够理解,只要没有混账到白痴父亲那样就行。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就决定,
她要是敢把问题提的直接具体,我就敢把问题回答的直接具体。当然,她模模糊
糊问,我就模模糊糊答。

  她正要继续说什么,罗爷爷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卷纸,一进来,就哈哈哈地
对白痴妈妈笑,说,「我早说过,小哥儿是个天才,你看,昨天学着写诗,现场
命题,小哥儿和艾小姐馨小姐都作了,我写在这儿了,您瞧瞧。」他把手中的纸
在桌上铺开,我望过去,看到罗爷爷用工整秀丽的大楷写下了昨晚的两首诗,题
目都是《夏夜》,上面一首下是我的名字,一无所改;下面一首署着「艾小姐馨
小姐」,诗做了一点修改,成了「夏蝉树上叫,锦鱼水中游;徘徊藤架下,学诗
心中愁。」

  看完,白痴妈妈笑着说,「罗叔,你不公平啊。」

  「怎么不公平?」罗爷爷似乎胸有成竹,等待白痴妈妈继续问。

  「你帮他们改诗,明显是痴儿这首改的好啊。」原来老头有帮别人改诗的爱
好。

  罗爷爷哈哈哈高兴地大笑起来,「这次你可走眼喽,琬儿,艾小姐馨小姐的
诗我改过,小哥儿的诗我可一字未改。」

  白痴妈妈有点不相信,望向琳姑,琳姑点头微笑不语。琬姑低声说,「你们
不会故意弄出这么一首诗来,让我开心吧?」

  罗爷爷眉毛一挑,非常惊讶非常迷惑地望望琳姑,望望琬姑,白痴妈妈的话,
好像承认了她是白痴的妈妈,罗爷爷没有能够理解。琳姑只是微笑不语。琬姑倒
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琳妹,写诗少不了你,你写了什么?罗叔,你怎么
没有录下琳妹的诗?」

  罗叔似乎有点尴尬,看看琳姑,又看着琬姑,呵呵呵装傻一样地笑,「不方
便给我看?」琬姑语声里有点不悦,不是对罗叔,是对琳姑。琳姑淡然笑说,
「有什么不方便?你让你的痴儿背给你听好了。」

  琬姑看着我,等着,我慢悠悠沉静地背诵,「古园夜色两依然,宅暗月明总
惮蝉;幽幽不知身是客,梦回何处有丁香?」

  琬姑突然站起来,走过去,竟然抱住琳姑的脑袋,搂进自己的怀里,琳姑竟
然也顺势像个女孩一般双手紧紧围绕着琬姑的腰,脑袋紧贴着她的胸膛——多么
美妙的景象啊,多么美妙的胸膛啊,我心底暗暗赞叹,暗暗嫉妒。两人旁若无人
地紧紧相拥着,罗爷爷见怪不怪地看着,只听见琬姑声音极低地几乎贴着琳姑的
耳朵喃喃道,「琳儿,琳儿,你还在责怪妈妈吗?你还在责怪妈妈吗?妈妈心里
好痛!」她一定以为别人都听不见,可我听见了,心里产生很古怪的感觉,非常
古怪的感觉,这里的「妈妈」好像是琬姑自己?我忍耐不住,装着既羡慕又嫉妒,
走过去,极低声道,「妈妈,妈妈,我嫉妒了。」

  琬姑伸出一只胳膊,把我也搂进她怀里,我一边紧贴着她美妙温暖的胸口,
一边紧贴着琳姑娇媚的脸,心中滋生出极为奇特复杂的情感,既像亲眼看到自己
的尸身被推入焚尸炉那时那刻的惊恐悲哀,又像知道自己就要成为白痴那时那刻
的好奇狂喜。

                第二百七十四章、无限可能

  还是琳姑首先挣脱出来,故作嗔怪道,「琬姐,你干什么呀,弄得我像一个
白痴。你有一个白痴儿子还不够,还想要一个白痴妹妹?」

  琬姑还没有说话,白痴外婆出来,手里拿一块毛巾,边擦额头,边说,「这
么热的天气,不在空调屋里呆着,跑外面来受罪,真有你们的。」

  琬姑笑道,「你胖,怕热,就不要出来。我们喜欢院子,你何必来多管闲事。」

  白痴外婆道,「你这孩子,你就知道自己喜欢,把人家小孩圈在这里受罪。」

  罗爷爷插嘴道,「哈哈,丹姐,这次你可大错特错了,喜欢在院子里呆着,
喝茶,是小哥儿的主意呢,怎么说来着?只有在古色古香的院子里喝茶,才能真
正品出茶香来。哈哈,小哥儿终于让我看到了万家的风采。」

  白痴外婆嗔怪道,「你这老东西,我们什么不好啦?让你这么失望?好啦,
这次你就跟着痴儿去上海,省得看见我们灰心。」

  「哈哈,你别激我,丹姐,这次我可能真的跟去上海呢。你看看痴儿作的诗。」
老头迫不及待地显摆了。外婆看了,反应和白痴妈妈一眼,说,「老东西,你要
显示自己教学水平高,也不能这样弄虚作假啊。」

  老头子不答话,哈哈哈地笑。白痴外婆一边抹汗,一边大声冲外面叫道,
「刘嫂,给我端冰淇凌来。」然后冲着老头说,「老不死的,还不把原稿拿出来
我看?」

  老头嘻嘻笑着说,「原稿你琳儿收着呢。」

  老太冲琳姑伸出手去,琳姑笑道,「丹姨,罗叔逗你呢,这就是痴儿的原作,
一字也没有改呢?」

  白痴外婆歪头看看她,又看看我,又看看老头子,最后又看向女儿,女儿点
头。她才相信,说,「痴儿,原来你喜欢古诗啊,怪不得老头子说要去上海呢。」

  老头子插嘴道,「你又错了,丹姐,小哥儿不喜欢古诗,他喜欢现代诗歌,
特别喜欢海子。」

  老太挑起眉毛,有点惊诧地望着女儿,女儿苦笑道,「妈妈,你别看着我啊,
我可没有让他读海子,我也不赞成他读海子。」于是母女两人又看向琳姑。琳姑
冲我说,「你看,白痴,有事都怪我了吧。」

  这时刘嫂端着一大桶冰淇淋进来,我都吓了一跳,吃冰淇淋这么吃法的?刘
嫂当场从桶里给我们一碗一碗舀出来,白痴外婆吩咐她,给艾艾馨馨送两碗进去,
剩下的小半桶,估计还有两三斤,老太自己就捧着桶,用大勺剜着吃。琬姑笑着
说,「妈妈,你就改不了这个毛病,吃得太多啦。」

  老太笑着说,「你妈妈就这么一点爱好,天气又这么热,还不让我过过瘾?」
老太一边大口吃冰淇淋,一边说,「痴儿,你为了讨好琳姑,就读海子?那玩意
儿可绝对不能喜欢,琬儿喜欢,我就很不高兴。你更不能喜欢,读也别去读。」

  「为什么,外婆?」老太听我这么叫她,停住勺子,张着嘴,嘴里塞满了粉
色的冰淇淋,看看我,看看女儿,见女儿没有反应,才叹一口气,含含糊糊说,
「琬儿,何必让他知道真相,又没有什么好处——只有坏处!」

  「没人告诉他,他自己猜出来的,也没办法。」女儿轻轻叹一口气。

  老太用力咽下嘴里的冰淇淋,严厉地对我说,「别叫我外婆,也不许叫妈妈,
叫顺口了,就会麻烦!从此时此刻开始,在我家里,你不许再犯规!在其他地方,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我管不着!在这里不行,听见没有?」

  我想,老太说得对,我没有必要图一时痛快,就庄重地点头,说,「好的,
丹奶奶。琬姑,你们不要责备琳姑,我读海子,虽然有讨好琳姑的想法,但我的
评价完全出于自心。另外,我也没有海子的那种痛苦,我相信,生活应该美好,
我相信生活应该历尽曲折,终成佳果。好比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样。简奥斯汀的小
说,我就很喜欢,生活就应该这个样子。你们尽管放心,我再读海子,也不会偏
离正常生活轨迹,这么美好的生活,我怎么舍得?读海子也好,学古诗也好,只
不过增加一点生活情趣罢了。」

  「你听听,琳妹,」琬姑转向琳姑,语含双关地笑着说,「我们两个成年人,
还不如一个小白痴呢。他都能想的开,我们有何想不开?我们比他少什么了?他
有的我们都有啊,他没有的,我们也有,我们何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还是开开心
心过日子吧。」

  我接上去,笑着说,「琬姑,你说错了,最重要的,我有,你们没有。」

  「指什么?」

  「生活中的无限可能性。」

  琬姑一窒,显然,她其实还不能接受和我讨论真正严肃的话题,虽然想着和
我谈海子,更多的还是想考我吧。听我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知如何接口了。她
母亲刚刚刮完冰淇淋,心满意足叹一口气,冲老头打岔道,「琳儿的诗呢,怎么
不给我看?」看来,以前陪老头写诗的主力军是琳姑,大家都知道。琬姑立刻打
岔道,「妈,你就别提古诗了,我就不喜欢,我想来和痴儿谈谈海子的,给我一
点时间吧。」

  白痴外婆听到女儿这么说,非常诧异,不知道怎么回事。琳姑幽幽叹气道,
「琬姐你也不用打哑语了,这个白痴他都知道。」

  「什么他都知道?」母女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声来,母亲是迷惑,女儿是惊讶。
琳姑说,「诗中的含义他都知道,连丁香花都猜出来了。」

  「丁香花!」母女两人又异口同声地惊叫。这时候,进来收拾碗筷的刘嫂,
送来了罗爷爷要的笔墨纸张,他把纸张当场铺开,龙飞凤舞地把琳姑的诗写了下
来,老头的书法,看起来真的很有造诣,刚才的楷书,此时的草书,看起来都圆
润而有气势。

  看完琳姑的诗,母女两人又都疑惑道,「他怎么会知道?你以前没有对他说
起过?」

  琳姑摇摇头,罗爷爷接口道,「昨晚写完诗,琳儿潸然欲泣的悲伤模样,让
小哥儿感到了异样,才猜出来的吧。」

  母女两人好像依然有点不相信,互相望望,又望望我,白痴妈妈突然用双手
捂住眼睛,嘴里自言自语喃喃道,「痴儿痴儿,这么多年了,我的心可也是一直
痛着呢。」

  谁也不说话,我觉得,她嘴里的「痴儿」可能就不是我,我也就不出声。白
痴外婆幽幽叹气道,「老东西,都是你不好,好好的,写什么诗啊,弄得大家不
开心。」

  我说,「谁说大家不开心了?我就一直很开心,罗爷爷就很开心。琬姑琳姑
不开心,不是因为写诗,是因为往事在心里发霉,嘴上就算不说,霉味却一直在
心里存着。现在拿出来说说,好比晒太阳,虽然霉气四散,周围一股霉味,不过,
心底的霉味也许就逐渐消去了呢。」

  琳姑扑哧笑了,说,「琬姐,你刚才还说,白痴都能想的开,我们也要想得
开呢,现在自己也落下话柄了吧。你们和他接触少,不了解他的神奇。我可是自
从他醒过来,一直在他身边。老实说,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再惊
奇。而且,我现在想想,幸好有他,我心中的霉味去掉了不少呢。要不琬姐,你
干脆彻底公开认了这个儿子,把他带在身边吧。琬姐夫也不见得能拿你怎样。」

  「不要!」丹奶奶和罗爷爷同声叫道,琬姑安慰道,「妈妈罗叔,你们着什
么急,没听出琳妹是在开玩笑?琳妹,我虽然是他妈妈,可从小分离,妈妈的情
怀还真没有你和玥姐深,还是留在你们身边,别说我抢你们的儿子。」

  琳姑半真半假道,「玥姐的母亲情怀确实很严重,你知道,玥姐差不多把他
当作亲生儿子来抚养,我可没有这种情怀。有时候觉得他不错,有时候又觉得,
他小小年纪,突然变得这么老成,这么懂事,这么有学问,我都有时光错乱的感
觉,我觉得也许我应该离他远远的,我的生活才能正常呢。」

  琬姑也半真半假道,「行啊,琳妹,你回到这儿来好了,我保证每周让你见
到一批北京的精英,他们都会围着你转,到时候,你再慢慢挑一个,你就真的正
常了。」

  「还正常?你都把我吓死了,刚起来的念头,被你那一帮子精英给吓得没影
了。」

  说到这儿,气氛总算轻松下来,琳姑问琬姑道,「琬姐,你还想不想和这个
小白痴谈海子了?」

  琬姑看着我,犹犹豫豫道,「也许真像你说的,他更有资格和我谈论海子。
不过这事情总是怪怪的,就像妈妈说的那样,我也确实打心底里不愿意他读海子。
我想,我想和他谈谈海子,不是想知道他对海子的了解有多深,而是想知道,海
子对他的危害有多深。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什么危害?」

  「绝对没有,」我接上去说,「我和海子的生活相差太远了啊,海子自己说
过,『这些年甚至可以说是生活在荒野里。我的伙伴是季节、诗歌、火和遥远的
声音。我终生不渝的朋友是西藏和大海。』而我的伙伴呢?我的朋友呢?完全不
一样,我怎么可能被海子伤害?」

  「对啊,」琳姑笑着说,「你的伙伴全是美女啊,琬姐,你应该担心的,不
是他被海子伤害,而是被美女伤害才对呢。」

  大家沉默,琳姑的玩笑话,不仅没有逗笑大家,相反,一下子又把大家引入
到极为严肃的话题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罪恶痛苦

  过了一会,琬姑看着我,低声幽幽道,「痴儿,你琳姑表面说怕你被美女伤
害,实则想说的,是你会伤害美女吧。痴儿,你会吗?」

  我想,琳姑的问题,真正触痛了她心底的伤痛,现在她转过来问我,这其实
和她刚进来问我的漫不经心的话一样,都是她内心深处最担忧的事情,就是怕我
和白痴老子一样,成为一个淫恶的色鬼。如果这样,我这个儿子,就真正成了她
永久的无法抹去的痛点了。我知道,我不能随便回答,甚至不能玩笑回答,刚才
从她和琳姑的举动中,我已经感觉到,她和琳姑之间,年龄相差没有几岁,竟然
有母女般的情怀,她对我的态度,一定会影响琳姑对我的态度。此时此刻,我突
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也许琳姑一开始给我,或多或少把我看成了弟弟,而原
因就是她和琬姑的莫名其妙的关系。这么一想,我知道,我必须好好回答这个问
题。

  我沉吟道,「琬姑,这个问题看起来简单,实则很复杂。我会不会伤害美女?
从主观意愿上说,我绝不会。但从客观上说,我不知道。甚至从主观意愿上说,
我可能都无法说我自己肯定不会。比如,假如有一天,我喜欢两个美女,而且真
心爱两个美女,那么这种爱,可能就是对美女的伤害。」

  我的话,引得他们同时把眼光转向了艾妹馨馨的房间。我比喻的时候,没有
想到她们两个,但他们自然而然都想到她们两个了。

  琬姑苦笑道,「你既然知道,那你就不能预先防范,加以避免?」

  我也苦笑道,「如果人类的理性和感性,可以这样高度统一,那人类还有罪
恶吗?」

  「如果你知道这是罪恶,你就应该可以避免。」琬姑追击。我倒心里暗暗喜
欢,她肯追击我,意味着觉得我可以是探讨的对象了。

  我说,「问题是多数情况下,是不是罪恶在开始并不能看清楚,要到最后结
果显现出来,我们才发现,原来那是罪恶。比如希特勒,如果当初就知道是罪恶,
他怎么可能上台?真因为完全无法分辨,才最终酿成罪恶啊。」

  「你说的希特勒的情形虽然没错,但不算是恰当的比喻。你应该明白,你爱
上两个女人,一开始就应该觉得不对啊。」

  「比喻怎么不对呢,琬姑,我一开始没有爱上两个啊,我只是在比较两个,
到底哪一个更适合我,到底哪一个更值得我爱,到底哪一个更能够成为我终生的
伴侣。可是,不知不觉之中,突然发现两个都爱上了,这难道不可能?这难道真
是罪过?」

  「就算不是罪过,可知道那会带来伤害,带来痛苦,你就不能一开始就刻意
避免吗?比如说,就不要和两个美女常常相处啊。」说着,眼光又不自觉地看向
艾妹馨馨的房间。

  我笑道,「琬姑,我刚才的比喻,没有具体所指,你也不必对号入座。」

  「真的没有?」琬姑不放心地追问,眼睛紧紧盯着我。

  「真的没有。」我坦然回答。我知道我们两人所说的没有,不是一回事。琬
姑以为我没有同时喜欢艾艾馨馨,我是知道,她们两人已经同时接受了我。

  琬姑相信了我,就说,「那好,就算没有。那你现在已经懂得这个道理,我
觉得,你就应该能够避免将来可能的罪过。」

  「这我答应,琬姑。不过,我还是要补充一句,我不同意你说的『罪过』一
词。再套用一句海子的诗,『人类没有罪过只有痛苦』,哪怕一个人做出了很坏
的事情,他自己内心,也早已被折磨过,被人类固有的欲念折磨过,遭受过痛苦
了。或者说,人类罪过的根源还是在于痛苦。我们都应该从罪过中,看到一点痛
苦的影子,这样,我们就有了更慈悲的胸怀,也许,我们自身的痛苦,也会获得
淡化解脱的可能。」

  我起初说这话,是想为我将来可能的罪恶做埋伏,作辩护,说到后来,倒更
像是隐指琬姑内心的伤痛了,至少在场的人都这么认为,也都有点不放心地望着
琬姑。白痴外婆打岔说,「你们和小孩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也不怕闪了他的舌头?」

  琬姑沉吟了一会,说,「妈妈,你不必为我过分担心,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么多年,我现在有筠儿。过去的事,最多只是旧伤,而且是不会复发的旧伤。
现在痴儿这样懂事,我的旧伤更不会复发,拿出来说说,正像痴儿所说,也许是
好事。」

  可他们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猜想,琬姑当年的表现,让他们都心有余悸吧。
琳姑打岔道,「琬姐,这个小白痴刚才引用的两句海子诗歌,我怎么一点没有印
象,都是从哪儿出来的啊?」

  琬姑笑吟吟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不用功,还没有痴儿用功呢。那都是海子
的长诗,《你是父亲的好女儿》里的诗句,也就是那个血儿的故事,我给你推荐
过,你忘了?」看来,琬姑真是海子的铁杆粉丝。

  琳姑不好意思道,「我读过开头,可我实在无法喜欢海子的长诗。他的抒情
诗我非常喜欢,长诗读不懂啊。」

  「你能读懂吗,痴儿?」琬姑转而问我。

  我老老实实说,「我也读不懂,琬姑。不过虽然读不懂,可我总感觉里面有
我们应该理解而没能理解的东西,所以我还是读。再说,里面确实有一些非常好
的诗句,极精辟极优美的诗句,非常吸引人。」

  琬姑叹道,「你要说你能读懂,我真不放心了。要么你和海子一样怪,要么
你不懂装懂。做人,诚实为本啊。」

  「对了,我想起来,他昨天还对我说起过这么几句所谓精辟的句子,是什么
来着了?」她转头笑吟吟地看我,我当然不怕她,她才不敢把我说的,『通过泪
水血精的排泄我触摸子宫』的诗句说出来,果然,她接道,「我老了,记不清全
句,还是你自己说吧。」

  琬姑很感兴趣道,「哦?说的什么诗句,我听听,痴儿对哪些诗句感兴趣。」

  我当然不能把那天的句子拿出来,琳姑笑吟吟看着我,好像在说,「看你怎
么说。」哈哈,她还是不理解我对海子的熟悉程度啊。我说,「比如,『诗歌罪
恶深重/ 构成内心财富』,也许就概括了海子对诗歌作用的理解,对诗歌物质和
精神双重矛盾作用的理解。再比如,『泥土反复死亡原始的力量反复死亡却吐露
了诗歌』,也许表述了我们的现实时代,总是没有人真正重视本质的东西,而诗
歌就来源于最本质的东西。再比如,『生存是人类随身携带的无用的行李无法展
开的行李』,表达了海子对生活的迷茫和沉痛。还要举吗?」

  琳姑艳丽的嘴,慢慢成了O,露出两排美丽的齿贝,转头对琬姑说,「琬姐,
这是你那个白痴儿子吗?怪不得玥姐担心,他也许根本不是痴儿,而是什么人的
灵魂附体了呢。」

  琬姑眉毛一挑,不高兴地说,「她这么说过?她怎么能这么说?不是在损害
痴儿的威信嘛?无论怎样,她就是我儿子!」

  琳姑安慰道,「你放心吧,琬姐,她也就私底下对我流露出这么一丝疑惑而
已。再说,她也说过和你同样的话,无论他怎样,他都是她的痴儿。」

  「不过,他的变化也实在惊人。」琬姑又迷惑不解道。

  「是啊,」琳姑接口道,「玥姐也这么说啊,你对海子极其喜欢,对海子的
熟悉和理解,可以到大学里去开课,你才对他的理解感到迷惑。玥姐同样是。你
知道玥姐有多迷《红楼梦》,常常自诩,要到中央台去讲《红楼梦》,绝对比刘
心武要好。可第一次和白痴交流《红楼梦》,就被白痴将了一大军,都变得对自
己不自信了呢。只有你们这些大有学问的人,才对他的变化感受至深,像我这样
的傻子就没有这种感觉。哈哈哈。」琳姑最后的话岔开,也许突然想起了我对
《红楼梦》的质疑,和性有关,怕引起琬姑的疑虑,哈哈,琳姑无论怎样,总还
是为我着想啊。

  可琬姑还是问了,「哦,你是说,他一上来,就提出了玥姐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倒有兴趣听听。」她的问题是对着琳姑的,可琳姑象没有听见一样,笑嘻嘻看
着我,显然,她不准备回答,那我只好回答了。我坦然说,「琳姑不会回答你,
那个问题和性有关,还是我来说吧。我读红楼梦,感觉到红楼梦的矛盾。曹雪芹
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我想,曹雪芹一定认为,性行为,就是
男人用『泥』在污秽一泓『清水』。可曹雪芹上来却大谈特谈性,从第六回到第
十五回,全是乱七八糟的性,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问玥姑了。」

  「玥姐没有答出来?」琬姑转头问琳姑,她虽然可以和我讨论海子,可是讨
论性,那绝无可能,所以她又转过去问琳姑。琳姑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琬姑看着我,眼光又变得复杂起来。我知道,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和她探讨
性的,这是一个真正不能触及的禁区,至少在眼下是如此,这我倒要小心,我暗
暗警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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