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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柔情]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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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紫苑微微颌首。「你老了。」话语中没有嘲讽,只带着些许的伤感。

  「你却和当年一样,不,是更美了。」龙燕北片刻便恢复了常态,他由衷地
说。

  「我希望这次见面只是叙旧,不要有任何的冲突。」她美目在龙燕北身后每
个人身上各盯了一会儿,当然也包括探出头看看情况的方晴。

  「这也是我的期望,毕竟我已经退出江湖,不再管这些恩怨纷争了。」他倒
背双手,在阴紫苑之前拦住了话头。「可是有些事还是不得不管的。」

  他手一指方晴。「我受田三爷之重托将这位小哥还有楼上的孩子们安全送往
扶柳山庄,你不会介意吧?」

  一指玉无双。「这位你应该知道,是我挚友的遗孤,我不能让她有一点甚至
毛发的伤损。」

  一指南宫云。「他师傅虽与我素未谋面,但毕竟和我并称了那么多年。他要
是在我面前受伤,于情于理都不太说得过去。」

  一指傅天凡。「他是托请田三爷之人,在他到达扶柳山庄之前,我也不能让
他受伤。」

  阴紫苑点头道:「大哥还是那么重情重义,这些人我都可以放过他们,但是
这人——」她玉指遥点犹自在盘膝调气的秦风。「此人偷了小妹的东西,所以请
大哥将他交由小妹处理。」

  龙燕北忽然笑了,他微一耸肩。「这我没意见,我们只是路过萍水相逢而已。」

  「你……」南宫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传说中的那位义薄云天的大
侠竟然是……他都无法形容了。

  「那小妹就却之不恭了。」阴紫苑一摆手,身后的四长老——铜铁二老和后
来进来的金银二老便准备将仍在盘膝运气打坐的秦风带走。

  「但是如果我保护的人他们要是不允许你们把这人带走,万一动起手来的话,
我就不能不为这几个人的安全着想了。」龙燕北这句话当时就让四长老僵在当场,
现在他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回过头来向阴紫苑请示。

  「我差点忘了,大哥当年不仅刀法绝伦,而且口才同样能抵百万之兵。」阴
紫苑笑容依旧,她的视线落在了白衣少年的身上。

  白衣少年冷冷地说:「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你要动手的话就请便吧。」

  他的傲气让玉无双恨恨的又跺了一下脚。「这个笨蛋是不是活腻了?」她刚
才还打算好好抽这拦住自己马头的少年几鞭,可是现在她又为这也算和自己并肩
作战的人捏把冷汗。

  不只她,在场大多数的人包括天阴教的众人在内都认为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
题。龙燕北却不这么认为,只看他刚才飞身救护方晴的纵身一跃,就知道他的武
功独树一帜,也许他真的有把握接下阴紫苑的一击。要是万一真的接不住,再见
机行事吧。

  可是阴紫苑对白衣少年这么明显的挑衅却视而不见,她好像在这少年的身上
看见了另一个人。他们同样都是如此的冷傲,如此的孤高。

  「好吧,如果你能接住我一掌的话,今天就此作罢。我们和他的恩怨日后再
作了断。」

  「可以,如果你能一掌让我挪动半步的话,这人有什么事情由我一人承担。」
这次不但所有人都叹气摇头,连龙燕北都觉得他真的是太狂了。

  阴紫苑笑了,笑得花枝招展。「一言为定。」定字刚说出口,真是掌如疾风,
势如闪电,白玉雕成似的右手转眼就到了他的面前,而少年才刚刚来得及将自己
的双手掌心向自己,并拢在胸前。

  这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少年的双掌上,力量太大,硬是顺势将三只手掌按
在了他的胸膛上。

  「嘭」,少年晃了几下稳住了身形,双脚连半分都没有动。

  「果然是少年英雄,奴家会记住你的。」一个令所有人都心颤不已的媚眼,
阴紫苑转身飘然离去,而她的手下心有不甘的也跟着离开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阴紫苑那美丽的背影刚消失在屋外的黑夜中,少年又
开始摇晃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最后一头倒在了扶住他肩膀的
龙燕北的怀中。

  「喂,死东西……」

  「大哥哥……」

  「小兄弟……」

  已分不清是谁叫自己了,少年的头晕沉沉,嗓子发甜,胸口发闷,四肢乏力。
「看来这妖妇的功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这是他还保持最后一点清醒时所想
的。

  龙燕北运指如风迅速点了他背后几处大穴,回头招呼老宋。「宋兄弟,交给
你了。」

  老宋脸上还是没有一点的表情,但就看他刚才给秦风上药治伤的手法之纯熟,
再加上和龙燕北一起,不用想也知道此人绝非常人。他两指搭在少年的右脉上,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倒吸一口凉气。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老宋脸有难色地说:「伤很重,但绝非不能治。只是
在这里却无法医治。」

  南宫云向他深施一礼。「莫非前辈就是天山医隐宋希侯?」

  老宋没有承认自然也就没有否认。说起天山医隐宋希侯,如果龙燕北是武林
界的奇才,他就是医界的神童。十几岁便成了医术界冉冉升起的明星,二十几岁
更是能白骨生肌,说句白话,只要有口气送到他那里就能治活。但是名气太大往
往带来的不只名利双收,什么人都往他那里送,不管好人还是坏人,不管是缺腿
掉胳膊还是感冒发烧,谁让人只认名牌呢?

  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他干脆把家搬到了天山,于是便有了个天山医隐的
外号。可是谁想感冒发烧的病人没了,去找他的不是武艺高强就是身后有雄厚的
背景。治不好,本人或家属会找麻烦。要是治好了,更麻烦,病人的仇家或者敌
人就会找上门来。所以几年前,听说他已经一病不起,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为
此还有不少人扼腕叹息呢,谁料到他也躲进了扶柳山庄。

  所有人把目光又转到了小王的身上,小王嘻嘻哈哈的笑着说:「你们也别猜
我是谁了,反正你们猜不出五个人,就会知道我是谁。在下当年还小有名气,姓
王名上王,江湖中人都叫我笑面阎罗。」

  如果说这三个人中龙燕北是正义的化身,宋希侯正邪两面都不是,那王上王
就绝对是邪恶的代名词。不过他这个邪恶可是江湖上所有名门正派统一颁发给他
的,不因为他杀人,虽然他杀人时毫不留情,不论面对的是老人还是妇孺。也不
是因为他奸淫妇女,打家劫舍,他对这两样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唯一有兴趣的就是武学,他是一个正宗的武痴。作为一个武痴一点关系都
没有,但是作为一个天下第一的武痴那就有点问题了。他抢夺各大门派的武学经
典,不管是豪门大派还是微末小门,只要认为他没见过的,不会的就一定要抢来
练会为止。最后竟然胆敢夜闯少林,明目张胆夺取少林镇寺之宝易筋经。虽然没
有抢到,但还是让他杀了几个少林僧人扬长而去。

  因此江湖黑白两道颁下悬赏令,重金捉拿他。可是捉他的人之多成为他练功
的对象,他反而乐此不疲。可是十余年前,他突然从武林中消失,没有人知道他
的下落。

  知道老燕是天刀龙燕北,老宋是天山医隐宋希侯,那小王是笑面阎罗王上王
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过了一会儿,宋希侯的手指离开了少年的腕脉,对一旁充满期待的众人说:
「他的手三阴三阳经全都被震伤,任脉也有轻微的伤损,内脏有些移位,需要静
养些时日。」

  虽说必须要静养,但不知道天阴教或是别的邪魔外道会选什么良辰吉日,他
们倒不是怕敌人的武功有多高,而是他们身边有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说得
难听点就是累赘。龙燕北决定趁夜上路,反正也不会有人反驳他的话。

  三辆马车被拉出了客栈,在皎洁的月色下静静地等候着。由于意外多了两个
伤员,所以孩子们的空间不得不进一步的被压缩,腾出了两个能容纳大人的位置。

  借着傅天凡和南宫云帮着把孩子们一个个抱进车厢内,玉无双照看马匹的时
候,龙燕北将宋希侯拉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两人还未开口便都点了点头,几年相处下来,彼此的默契已经有了规模,眼
神一对就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那孩子的功力好生奇怪,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他是那人的传人。」宋希侯闭
上眼睛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龙燕北无奈的摇了摇头。「恐怕你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他把自己右手
的中食指伸到了宋希侯的面前。

  宋希侯在头顶昏暗的油灯的光照下看见他的这两根手指微微的红肿,以他的
武功估计现在没有什么能伤得了他了,无论是人还是兵器。可是现在他的手指就
像被重锤敲打过一样。「这是……」

  「是我刚才点他穴的那两根手指,点完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龙吟气功
造成的。」龙吟气功是龙燕北自创的内功心法,运将起来,就像九天神龙长吟吐
啸一般,真气能在体内连绵不断的生成出来。而且威力异常的霸道,能将任何的
护体气功摧毁。

  「反震?」

  「是的,用我的内劲反来摧毁击破我的护体真气,而且是在毫无知觉的状况
下自动发生的。这可不是什么借力化力这种小把戏能做到的。」

  「你能肯定?」

  「我年轻时曾和阴紫苑有过一次长谈,她说她的天魔功一经修炼,功力便与
日俱增,就像你今天看到的那样,要是真格动起手来,我十有八九会输在她的手
下。」看了一眼满脸写着无法置信的宋希侯。「你别奇怪,要论武功我不会输给
她,要论内功浑厚悠长我更胜她一筹。但她的天魔功每练成一层,她的魅惑之力
就会提高一个级别。以现在她驻颜返老,姿容更胜从前来看,她至少已经练到了
最高第九层中的第七层。」

  「第七层?」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宋希侯医术当世无双,可对于武学上说得
好听点叫博学广济,说得不好听就是只知皮毛。

  「她说过一旦到了第七层,天魔功魅惑之力会自行加入无论是说话动作还是
单一个眼神中,将对手内心潜在的弱点完全曝露在她的面前。」

  「你有弱点?」

  「我非圣贤又怎么会没有弱点?」龙燕北无奈的仰天长叹一声。「说回正题,
她说在魔教中唯一能制约她天魔功只有和她的天魔功同样源自天魔册的道心魔御
大法。而据说自有天魔册起,除了它的成书者谁都没有练成这门功夫。魔教千百
年来多少才智超群之人都想破解其中奥秘,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初窥门径。」

  「这是什么功夫,至今连一个人都没有练成。」

  「南北朝以来,天魔册屡遭不幸,魔教手中的也只是当年完整的一半都不到。
可就是这一半都不到的天魔册百年前又被分成了三份,天阴教、流花门、帝魔宫
各一份。她曾经一再提及不将这三份天魔册合而为一,她的天魔功就无法有质的
飞跃。因为她的师祖天阴教创始人阴毋壬聪明绝顶以三分之一的天魔册创出天魔
功,但是这功夫始终无法圆满,也就不会到达预计的顶峰。」

  「流花门的传人就是游戏人间花行间,而帝魔宫的主人是……」以宋希侯的
眼高于顶竟然在说出这个名字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是魔君……」他还是
无法说出这个名字。

  「就是一代魔中君王易什么天!啊,忘了那个字什么了。是上?是下?要么
就是中。」龙燕北挠了挠头一脸的茫然。「看来真的上了年纪,就在嘴边就是记
不起来了。」

  「是易天行,还什么易什么天。」王上王有些哭笑不得的走了过来,连他这
样平日里天老大,他老二的性格一提到这个名字连一点笑意都没有了,而这位还
有胆子拿他来开玩笑。

  魔君易天行是一个存在于中原武林噩梦中的人,四十余年前他刚初出茅庐就
敢挑战当时如日中天的一代宗师藏剑老人,而且还斗得不分胜负,五五平手。他
所到的地方,只有俯首贴耳,因为宁折不弯的人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下。而且他下
手从不管对手是白道或黑道,即使同是魔教中人,不屈服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
武林中一旦有人提到他,都只会用「那人」来称呼他。

  幸好这位不太喜欢走动,要不然中华大国说不定就会变为一片血海荒漠。幸
好这位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要不然国家早就统一了。

  「这么说阴紫苑已经从那人的手中得到三份天魔册中的一份了?」

  龙燕北点点头。「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但是那个少年身上的武功如果我猜
测没错的话,就是魔教至高武学道心魔御大法。只是据传说,这种功夫能将其所
有见过的武功据为己有,并原样甚至几倍奉还。」

  「这么神奇?怎么练的?」作为武痴,王上王一听这般奇妙的武功又怎能不
心猿意马。

  「她说这已经是魔教中人人尽知的秘密了,因为没有人不想染指这门最高武
学的。『卸去武功,死后重生』,主要就是这八个字。」

  「谁会这么傻废掉自己辛辛苦苦练成的武功?这一定是有谁心里不平衡,故
意做出的大骗局。」王上王一听必须先废掉自己的武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很多人都这么想,但也有人深信不疑,可是依法练后什么效果都没有。所
以从此就没有人再去练这损己利人的功夫了。」

  三人沉默了,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先提出下一个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最终
还是宋希侯打破了僵局。「老大,你打算怎么对那个孩子?你真的有杀他的觉悟
吗?」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龙燕北喃喃的不知是回答宋希侯还是想要回
答自己。

  「宋前辈,你快来啊!」玉无双大声的呼叫让三人暂时忘却了这个棘手的问
题。

  来到前堂,看见少年不停的咳嗽让挺拔的身体蜷了起来,他的面容已不再苍
白,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红晕,犹如滴血的红。方晴挫着手,一副手足无措的表
情。

  「老…宋前辈,你不是说他没有大碍吗?可是现在他……」方晴急切地问。

  「他的伤的确没有大碍,可是他身体内并不是只受到了掌力的伤害,针已经
进入了他的肺经。虽然点了他几处要穴,但只能暂缓针继续向心脉行进。」

  「什么针?」听者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快上路吧,我找时间再和你们解释你们解释。」

  龙燕北对南宫云和玉无双说:「现在情形有变,如果还是跟着马车走的话,
恐怕他连一半的路都支持不到。必须由你们其中的一人骑马带着他先行回扶柳山
庄,以你们的马的脚力,天亮之前就能赶到。一旦过了日出,他的性命就难保了。」

  虽然是对这两个人说,可是龙燕北的眼神始终对着南宫云,毕竟男女授受不
亲。但他的话还没说完,玉无双就抢在表哥前面。

  「龙叔叔,这件事就让我来做吧。我的马夜行能力要比表哥的好。」说完她
的脸不自觉地变红了,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她竟然会对这个才见过一面的少年有
了些异样的感觉。她的心砰砰砰急速的跳动着,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其实就
在刚才两人相持不下时,她抽他那一鞭子最后已不自觉地留了手。

  但话还是要说得好听,要不然自己岂不是被别人耻笑春情大动。而现在那个
别人正忙着干别的事,没功夫注意这里。「龙叔叔,人命攸关,我等江湖儿女又
岂会为区区礼教而罔顾他人呢?」

  她的话说得义正词严,让别人无法再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语来辩驳她。但是从
龙燕北的眼神中还是能读出,他对于这位世侄女的情感方向有所保留。而南宫云
的脸上和眼中更多的却是丝丝的无奈和淡淡的醋意。

  可是作为一个君子绝对不会为这点酸意而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南宫云小心将
昏迷的少年扶上了马背,关切地对玉无双说:「表妹,千万小心。」

  双人一骑顷刻化作了一点遥遥的红点,转眼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我们也上路吧。」龙燕北招呼一声,尾随着红马消失的方向,马车队缓缓
地开动了。

  玉无双胯下这匹红马为大宛名驹,乃金老太君以千金购得,神骏异常。日行
一千、夜行八百有些夸张,但如果快马加鞭区区百十里路,天亮之前绝对能到达。
自从得到这匹马,无论是纵马疾驰还是控缰徐行,对于她而言都成了一种享受。
那快速掠过耳边的风啸和不停变换的景色,或是高山流水阳光宜人的风光和蟋蟀
轻吟鸟儿高鸣的声响,都是她忘却所有烦恼忧愁和冷傲带来的寂寞的良药。

  但是现在她却顾不上欣赏这些了,不是因为马儿跑得太快,而是她的心跳得
太快。当少年被扶上马鞍,双臂绕住她的蛮腰,前胸毫无间隙的贴在她的后背上,
她几乎能感到少年虚弱的呼吸从自己的耳后吹到脸庞,她的心乱了,以至于当马
前出现了一个人时,她都没能及时发现。

  奔跑中的马儿一声长嘶,前蹄突然直立,几乎将毫无准备的玉无双摔下马去。
幸好她身手够敏捷,玉臂反抱将少年护住,上身紧紧的贴在马背上,这才没有造
成行驶事故。

  带着浓浓却有些懵懂的感情被人就这样打断,换了谁都不会有太好的心情,
更别提是玉无双这样喜欢使性子的大小姐了。她柳眉一竖,口气很不友好的喝道:
「谁那么不长眼?好狗不挡路,难道连狗都不如吗?」

  「我真的连狗都不如。」嘶哑的声音从一张让人作呕的脸的嘴里发了出来,
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蛤蟆眼,蒜头酒糟鼻,嘴一咧,焦黄的牙齿长得乱七八糟。
衣着倒是颇为的华丽,从头到脚金光灿灿,十足一个俗得掉渣的土包子。但他的
脸上那一副自以为是美男子的自得的表情,更让人恨不能好好扇他几个大耳光。

  猥琐的眼神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高高在上的玉无双,尤其是她那高耸的胸
前,他更是连口水都从他那张合不拢的嘴里流了出来。

  玉无双气的攥紧了手中的缰绳,要不是背后还有病人,她早就发作了。不愿
再纠缠的她一驳马头,朝着另一条路打马而去。但是才刚跑了不到一里,面前赫
然又出现了那个人。

  再转,那人再出现。玉无双知道了此人的武功尤其是这身能轻易超越自己短
途冲刺一流的神驹的轻功深不可测。她压低心中的怒火,听上去还算平和的说:
「前辈,晚辈刚才多有冒犯,晚辈友人身染重病,必须火速就医,还请前辈谅解。」

  那人摇头晃脑道:「好说,好说。我这人一向怜香惜玉,美人既然这样说,
我一定会通融的。看你朋友的样子一时半刻也不会死,不如美人你下马,何不与
我就在这月明风高幕天席地成就一番良缘?」

  玉无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她厉声呵斥道:「称你一声前辈是看你就几分年
纪,谁想真的活在狗身上了。惹恼了我,让你变成一只剥了皮的癞蛤蟆。」

  那人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笑的声音更难听。「我蛤蟆神君见过无
数女人,又有多少装作一副三贞九烈的样子,最后还不是乖乖的做我的女人。」

  「蛤蟆神君?你就是那个蛤蟆神君古都丕?」玉无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要
说坏人她见过不少也听过不少,可是要说这世上最不择手段最下流龌龊的坏人就
非这蛤蟆神君古都丕莫属。在他手中被糟蹋的良家妇女简直不计其数,他所使用
的手段之下作无耻连同为黑道中人都羞于和他为伍。

  「古都丕,今天要打得你鼓不了肚皮。」既然面前是个恶名昭昭的采花贼,
玉无双也不再讲什么客气了,皓腕一挥,袖中暗藏的长鞭闪电般的本着古都丕的
脸抽去。

  古都丕依然是一脸猥琐的笑容,可是手上的功夫却一点都不猥琐。闪展腾挪,
令鞭子沾不到他身上的分毫。躲了几个回合,他哼哼一笑,手一抖,一条银色长
鞭破空而出。

  同样使用长鞭,立刻就分出了高下。玉无双虽然鞭法精奇,招数时常能从对
手死角处攻击,但是内功却平平,出手力度不够。而古都丕鞭法略逊于她,但胜
在内力雄厚,硬是逼得她不敢让两鞭相碰。就这样玉无双很快就落了下风,一时
不慎,鞭子让对手缠住,连鞭带人生生被拽下马来。

  身子还未落地,玉无双机敏的脱开被扯住无法再施展的鞭子,一个乳燕投林
在空中翻了一个优美的跟头,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想要上马逃脱,可是看了一眼
和她一齐摔下马来至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她不由得犹豫了。

  就在这一犹豫间,古都丕抖开了纠缠在一起的长鞭,左右手各挥舞一条,一
黑一银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雨的鞭网将玉无双罩在其中。他的长鞭有一小片一小片
金属鳞片编制而成,每当舞动时,鳞片逆风则倒竖起来。一旦擦过身体,血肉横
飞。

  当然在未得到美人的身子之前,他是不会做出如此辣手摧花、大煞风景的事
来的。但他也决不会只做一些和美女跳圈圈有益身心的运动(跳绳?)。

  一道在明亮月光下闪烁着妖冶的银色光芒朝玉无双面部抽来,眼见着就要在
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留下一条永难磨灭的伤疤,她已无暇再躲避,只能下意识
的闭上双眸,紧咬银牙。可是耳中只听见「刺啦」一声,没有感到疼痛,只有阵
阵的凉意。

  睁开美目,这才发觉这个古都丕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伤害她,他刚才那一下明
显在快要击中她时鞭子改变了方向,只是将她身上那件价值千金的裘皮斗篷卷上
了半空。里面一身白色劲装将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毫无保留的勾勒出来,特别是
胸前的伟大,只看得对面这位更像一只喘着粗气,吐着舌头,直愣愣的癞蛤蟆。

  「好美的小妞,看来老子今天真的是走桃花运,赶路竟然能遇上如此美人。」
一面吐着舌头放着色迷迷的眼神,一面手上却一点松懈的机会都不给。如果说玉
无双用鞭灵巧多变,那古都丕的鞭子就像他十根手指的延伸。

  连听着「刺啦」,「刺啦」玉无双的衣袖和裤腿接连着被撕开了一条一条的
口子,露出了里面胜雪似玉的肌肤。玉无双又羞又气,手脚不得不将动作的幅度
减小,免得越来越多的漏洞曝出更多的春光。

  原本以她的武功尚不至于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之前与那对天阴教由阴
紫苑悉心调教的少年高手还能不落下风,可是现在,败势就在眼前。原因有三,
一,平日里与那些高手对阵,对手都忌惮她背后的势力三分,所以还未交手气势
则衰。而今日之敌,素来无恶不作,多她家一个敌人本就无关大碍。

  二,和那对少年交手时,她将自己的鞭法发挥至极致,在自保游刃有余之际
以长鞭突袭对手。可是现在,被对手两句污言秽语激的头脑有些发热,一上来就
抢攻。当对手完全摸清了她的底细后,以最强点攻击她的最弱点。

  三,同样用的是长鞭,但兵器上完全被对方克制。要单论鞭法的精妙,受过
名师指点的她甚至要强于对手。但是对方长鞭的特殊构造善于挂取敌人的兵刃,
而她的鞭法讲究的是行云流水。受到阻碍时万一心浮气躁无法及时改变自己的策
略,鞭法的奥义则无法完全施展出来。

  只是现在不是做总结的时候,玉无双也来不及去想这么多了。满天满地都是
飘舞散落着白色的碎布,有条的,有片的,最小不过小指大小,最大的有巴掌大
小。而她的左手现在只能捂住胸口,因为这只癞蛤蟆刚刚将她的上衣大半都撕去,
连里面那抹大红的肚兜都露出了一角。下身两条雪白粉嫩的长腿曝在凛冽寒风中,
显得无比的苍白。

  古都丕重重的吐了口气,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妈的,赚到了。好个
让人眼热的小娘皮,只要奸了你,老子十几年前受你爹娘的怨气也就一笔勾销了。」

  「你知道我是谁?」

  「一看就认出来了,你和你那骚货娘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年老子要
不是被人打伤,你爹又怎能将我两条腿打断,至今刮风下雨还隐隐作痛。」他一
提起这些往事,眼睛里充满了恶毒的怒火。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得罪了我,你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古都丕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外婆金老太君会号召天下武林中人
与官府联手缉拿我,将我扒皮抽筋,碎尸万段。但是……」他那双小眼睛贼溜溜
的瞅着已是半裸的雪白胴体。「但是如果把你肚子弄大,你外婆就只能认下我这
便宜外孙女婿,到时我还怕什么?」

  玉无双几乎当场就气晕过去,本就变形走样的动作更加没有了任何章法。一
不留神,右手手腕被自己的长鞭套住,本能的想用左手去解。可是长鞭像是活的
一样,鞭身在空中套了一个圈,而这个圈不偏不倚正将她的左手连同被缚住的右
手一起套住。

  刚想挣扎的玉无双一声凄厉的惨叫,「呀……」原来同时另一个鞭子轻柔的
擦过了她的身体,将她身上仅有能遮体的碎衣片布全部扯去,少女娇美的裸体完
全的展现在这个恶人的面前。

  远胜天鹅般柔美曲线的身姿,修长结实的双腿,不再青涩、浑圆坚挺的双峰
和翘臀,还有双腿间迷人的幽谷和淡淡的草地。

  此番景色让古都丕兽性大发,他一个扫堂腿将失去还手能力的少女踢倒,见
她仍然不屈服的用那双线条流畅的长腿不停的蹬踹着,收起自己的长鞭,单手
「咔嚓」、「咔嚓」两声将少女的脚踝扭伤。

  脚上的伤痛让少女在粗糙的泥地上痛楚的呻吟着,双手被自己的兵器牢牢的
束缚住。双腿现在稍有动作,阵阵刀剜针扎似的疼痛钻心的折磨着她。但这些都
赶不上即将到来的折磨的半分。

  古都丕轻轻踹了一脚少女平坦的小腹,尽管他已经收了力,可是余下的力量
仍然将少女踢得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不停的抽搐着,并嗬嗬干呕。

  「妈的,只要让老子舒舒服服的干你一次,你就不用再受这么多的痛苦了。」
他揉身扑上了少女似花的胴体,原以为少女经他这番折磨已经失去了斗志。谁知
他才刚一接近,少女那张微张的檀口冲着他的喉头一口咬去。要不是他闪的快,
几乎命丧在美人之口。

  气急败坏之下,古都丕再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了,高举起左手,眼露凶光。
「臭丫头,老子本不想象奸尸一样没什么情趣,现在这是你自找的。」

  玉无双毫不示弱的迎着他凶恶的目光回瞪着他,可是心却随着对方的手一寸
一寸的落下而一丈一丈的沉下。

  「把他放开!」这句几乎在玉无双的耳中就像是天籁之音的声音竟然出自从
马上直挺挺的摔下就伏在一动不动的那个少年。

  这一幕令古都丕也颇有些吃惊,但他对这看上去病怏怏,一脸苍白憔悴的少
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小子,趁你还有点气,赶快滚,有多远你就滚多远。迟
一点,老子生吃了你。」

  对他的恐吓,少年似乎一点一毫都没放在心上。「这好像是我应该说的,你
再不滚,小心你的蛤蟆皮被我扒下来。」

  对于近来年轻人愈加张狂而且不尊重前辈的趋势,古都丕虽暗自生气,但却
耐住脾气,用颇为少见的和颜悦色告诫道:「少年人不要这么骄狂,为你了现在
和将来的生命安全,还是少说些大言不惭的话语。」

  话一出口,连他都感到纳闷。换了以往,早就上去一掌把他拍死,绝对不会
浪费一丁点的唾沫。他突然发觉,当面对这个不足以构成对自己一点点威胁的少
年时,他的内心竟然在颤抖,恐惧的颤抖。因为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他潜意识感
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像极了一个他想都不愿去想,连名字都不想提起的一个
人。不是相貌,而是他的神态,特别是嘴角那一抹轻蔑的笑容都像极了那个人。

  少年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右手负在背后,左手从怀中掏出了什么,紧握
着平伸至古都丕能看见的位置,缓缓地摊开。一朵盛开的梅花,一朵做工极为精
致,花瓣片片都能张开的黑玉梅花。

  看见这朵梅花,古都丕的脸上至少变换了三种表情——错愕、兴奋、恐惧。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脸上会在短短一瞬间有这三种表情,而当他的脸上出现惊惧的
神情时,他浑身上下几乎抖如筛糠。

  「不可能,这东西怎么可能在你的手里?」他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太阳穴附
近青筋暴起,双目充满了血红。

  「为什么不可能?」少年淡淡的微笑着,左手一连变换了几种不同的手型,
但是每次变换后那朵梅花依旧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古都丕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他连话都开始说不清了。「九……九……天
十地……大……大……搜……」话音未落,他大喊一声,掉转头连回顾一眼都没
有飞也似的冲进了漆黑的密林中,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离奇的场景让玉无双看得目瞪口呆,不过全身凉飕飕的局面令她不得不装
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掩饰她的害羞和刚才受到的屈辱。「坏家伙,你装死装的那
么像,干脆真去死算了。还不快过来替我解开!」

  少年走到她的面前,单手从地上找了几块比较大的碎布,盖住了她紧要部位,
才松开了圈住她手上的鞭子。

  玉无双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本就有气,见他一直都是只用左手,而右手从
始至终都背在背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束缚一去,她立刻捡起鞭子没有任何
保留的抽在了少年的身上。

[ 本帖最后由 zlyl 于 2011-7-19 21: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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