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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柔情] 【夺命柔情】(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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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梅,你在……」唐定邦在说出这句话后,已经再说不出话了,梅的唇压
在唐定邦的嘴上,舌头已经侵入唐定邦的齿间。

  「我好想你,你知道吗?你在那边看姐的裸体看够了吗?这次姐让你看个够。」

  说完,她就在唐定邦的面前,脱去她的身上的所有束缚,一对唐定邦梦寐以
求的酥乳一下从罩杯中脱出,出现在唐定邦的面前。唐定邦不禁拿起手,伸向那
一对绝对不可掌握的大乳。

  哇,正!唐定邦没有想到像梅这般年龄的女人还拥用如此尖挺的乳房。

  梅将自己的衣物脱尽后,又慢慢的从脱着他的衣服。看见唐定邦的肉棒的坚
持,她一笑,用手敲击了一下:「小弟弟,你好坏啊!」

  唐定邦有点奇怪:「梅姐,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说呢?你这傻瓜,从你第一天看起,姐就知道了,姐也想你啊,姐所以
就把窗帘扯掉,让你看个够。」

  「梅,你真好。」

  「力……」

  梅一只手,握着唐定邦的肉棒,一只手摸索在唐定邦的胸膛。

  唐定邦一只手,握着她的尖挺,一只手摸索在她的私处。

  唐定邦迫不及待:「梅,你骑上来。」

  唐定邦手一拉,她顺势就上来了,唐定邦让她的下身对着他的嘴,唐定邦看
见了她红润的阴处,几根稀疏的毛,唐定邦把舌头伸去,用手撑开她的神秘的大
门,里面已经有点猾腻了,唐定邦吸啜着她勃起的阴蒂。她开始瘫软在在唐定邦
的身上,嘴里不停呼出的热气呼在唐定邦的肉棒上,唐定邦悄换了个方向,把肉
棒对准她的嘴,然后一挺,她不禁张开了嘴巴。

  「梅姐,帮我吸。」

  梅不熟练的用舌头撩拨着唐定邦的龟头,牙齿有些时候碰着唐定邦的嫩肉,
让唐定邦有点痛,但是唐定邦还是感到十分的快感,开始用手插入她的深处,每
次抽插都带出腻腻的嫩肉,淫水越来越多,唐定邦顺势一起用两根手指前后洞一
起上,她的后洞因为淫水的润滑,变的通畅,她在唐定邦一阵猛烈的进攻下,阴
道中涌出了更多的淫水,洞也更加紧,唐定邦要使劲才能抽得动了,她的嘴在猛
烈的吸吮着,唐定邦一时禁不住,一股浓烈的精液强烈的喷射在她的嘴里,而她
的阴道也因为高潮来临剧烈的抽搐……

  经过一阵休息后,唐定邦发现趴在身上的梅正努力的想爬起,她圆圆的妙臀
又一次让唐定邦有坚硬的感觉。

  梅惊奇的转过身:「它又起来了。」

  神态像初恋的少女,唐定邦看呆了。

  「怎么了,看不够?」

  「梅,你好漂亮。」

  「骗人,姐都三十多了。」

  「三十多才好啊,如狼啊!」

  梅一阵粉拳:「你好无赖!」

  梅下了小床,:「定邦,我去漱口!」

  唐定邦还在朦胧中,身后的梅已经环抱着他……

  她的手滑过唐定邦的胸,握住唐定邦的坚硬,:「它好棒哦!」

  唐定邦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抱起她,扔在床上,将她的腿分开,将肉棒
扎扎实实的捅进她的深处,她一阵轻呼,唐定邦开始了猛烈的狂抽,没有多少姿
势,没有言语,都知道对方的需要,过了一个钟头后,唐定邦和她同时达到了高
潮了。

  唐定邦吻向了她的嘴,舌头与她的软舌缠绕着,她已经说不出话,只在鼻间,
哼哼算是回答。

  唐定邦的手又开始在她玲珑的身体上游走,她扭动着身体配合唐定邦的手。

  她点点头。

  她赤裸裸的做在便桶上,听着浠沥沥的拉尿声,唐定邦的肉棒也硬梆梆起来,
就站在忆梅面前的唐定邦,肉棒正好就在她的面前,唐定邦向前挺了挺,她就用
手握住送进了自己的嘴巴吸啜了起来,她用舌在唐定邦的龟棱沟不停的打转,然
后就整个把唐定邦硬挺吞进了口中开始吞吐起来,让唐定邦想拉尿的感觉。

  唐定邦忙拉出来,梅的口沫与唐定邦的龟头间拉了一条晶莹的长线。

  「梅,我也要拉了,你好了没?」

  梅这是羞红着脸:「我还有大便呢?」

  唐定邦都快忍不住了:「那我都快拉出来了,怎么办呢?」

  梅用手把唐定邦的臀捏了一下:「力,你就朝梅的脸上拉,梅还没有看过力
拉嘘嘘呢,姐今天就要看一会,吃一会。」

  说完她就拉住唐定邦的鸡巴,抵在她的乳间,唐定邦一听她讲完早已经忍不
住了,一股有力的热水已经从唐定邦的马眼间射到了梅的双乳间,梅的双眼迷离
的看着,知道唐定邦撒完最后一滴,她还帮唐定邦摇晃着肉棒让没有掉落的尿液
掉尽,然后再用舌帮唐定邦洗涤一遍肉棒。

  这时候她的大便也拉完了,她正想起身擦拭,唐定邦抢先一步拿过毛纸:
「梅,我帮你吧!」

  梅娇羞的点点头,她弯下腰,唐定邦就看见菊花洞口四周都是一些黄黄的屎,
帮她擦干净后,梅整个人已经软懒在唐定邦的怀中。

  戏耍一阵后,唐定邦看见梅的眼睛又再开始迷蒙了,唐定邦知道她又想要了,
唐定邦摸索着在她的桃源洞中抽插着,房里弥漫着梅大便的味道,唐定邦起身冲
了水后,唐定邦就坐在便桶上,梅伏在唐定邦身前,帮唐定邦吹响运动的乐曲。

  唐定邦的肉棒在她的吸啜下在她的两片唇片的打击下,渐渐的有点受不了了,
唐定邦扣了她的下身,已经是淫水泛滥。

  他就把肉棒从她的嘴里拉出来,留下一脸茫然的梅:「梅,我们洗个澡再来
吧!」

  她点点头。

  在温水下,水流过她的头发顺着她的身躯聚在她的阴毛处再如瀑布般泻下,
唐定邦拿沐浴露涂抹在她的毛发处,她也帮唐定邦揉洗着唐定邦的鸡巴,唐定邦
叫她伏在浴缸边,用水洒冲着她的臀沟,她的菊花洞在温水的浸润下,渐渐的开
了门,唐定邦把肉棒抵在她的后洞口,趁她不注意,一使劲顶进了一个龟头。只
听见梅一声惨叫,身子想要摆脱开唐定邦的侵入,唐定邦按住了她,在她的耳边
说:「梅,这边留给我开苞了吧,我会轻轻的。」

  梅见事已至此,再说她也不忍让唐定邦失望,就强忍住要流出的泪:「力,
你一定要轻轻的,姐给你。」

  唐定邦见她流了泪,唐定邦就扑的一声从她的屁眼里抽出肉棒:「梅,你不
喜欢,我就不来。」

  梅忙转身包住唐定邦,用劲的把舌塞进唐定邦的嘴里,疯狂的把舌在唐定邦
口腔内搅动后,像下了最后的决心:「反正姐也没试过插屁眼的,姐行。我要把
屁眼让定邦开苞。」

  唐定邦关了水洒,在手指上涂了沐浴露,再在已经伏身等待的梅的屁股缝里
轻轻涂抹,等感到她的臀肉已经消除了紧张,唐定邦才开始用中指插入她的紧凑
处,好紧,怪不得她会痛了,唐定邦决心尝尝梅后庭的味道,把她的三洞都吃遍,
来一个大满贯。

  抽动了几下,她已经觉得不在那痛苦了,还有点拉大便时的那种快意,唐定
邦也看见了她的后洞在唐定邦塞进三根手指后都没有不适,唐定邦忙把阴茎顶在
臀后,轻一用力,这次顺利的滑进去了整根。

  梅还没意识到唐定邦已经是用肉棒了,说:「定邦,可以用你的鸡鸡了,啊,
好舒服啊!」

  唐定邦抽了抽被她后洞紧锁的肉棒,笑着说:「梅,我早进去了,现在你舒
服了吧?」

  她拿手在后洞间探了探,发觉是真的全进去了,就伸手在唐定邦屁股上打了
一下:「那还不快点!」唐定邦就开始努力的服务着。

  因为后洞的紧密唐定邦的快感来的特别快,梅可能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另类的
快感,前洞因为后洞传来的快感而不断的流出淫水,终于唐定邦一声低吼,在她
的屁眼射出了浓热的精液。舒服的趴在她的后背上,她趴伏在地板上,直到唐定
邦的肉棒萎缩变小从她的屁眼中滑出,那白白的唐定邦的精液也从她的屁眼中慢
慢流出。

  这是却见梅憋红了脸,屁眼中出现了奇怪的画面,一个气泡在梅的屁眼口,
原来梅要放屁,只见那气泡刚形成,就被从洞里涌出的气体冲爆,唐定邦哈哈大
笑,梅转身轻捶唐定邦的胸:「你还笑,都是你啦!」脸红得像樱桃。

  唐定邦挖向她的阴道处,已经湿润了,唐定邦捏住她的阴道口上的小豆,她
受不了的颤抖着身躯,唐定邦就从她的身后将肉棒捅进她的阴道开始抽动。她也
一阵抽搐再次高潮,淫水顺着她的腿间慢慢下淌……

  唐定邦没有泄,梅就帮唐定邦揉着边坐在唐定邦的身上,两个人静静在享受
着充实的快感。

  躲在屏风后的吴长天窥到了这一幕,握剑的手不禁有些颤抖。不知怎么的,
闯荡江湖大半生,不知怎么会如此激动。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杀了唐定邦。他的
手已缓缓地将剑从鞘中拔了出来。

  突然,木门洞开,一条灰影自门外飘了进来,手中兵器向唐定邦旋风般袭去。
唐定邦蓦然惊觉,抓起桌上香炉便向灰影掷去,同时凌空一掌拍出,竟发出雷鸣
般的声音,那灰影在空中竟将身形一扭,便向韩忆梅抓去,唐定邦双手齐出,分
两路向灰影拍去,灰影在空中如鬼魅一般,在空中竟又生生折了一道180度的
大弯,反从背后向唐定邦袭去。唐定邦见眼前忽然不见了人影,心中骇然,提起
瑶琴向后一挡,只听「嚓」的一声,那瑶琴竟自断成了两截。唐定邦一掌向后拍
出,只听那灰影闷哼一声便飘出了门外。唐定邦大声道:「抓剌客!」追出门外,
那灰影已不见踪影,那些士卒们纷纷跑来,却已什么也不见。

  吴长天在屏风后看得心惊肉跳,且不说那灰影形如鬼魅,唐定邦看不真切,
就是吴长天也只是依稀看出个轮廓,他来得快,去得更快,出手到逃逸只是一剎
那间的事情。而唐定邦的「霹雳神掌」也已练成了七八成火候,平日真的看不出
来。

  唐定邦转身安慰了韩忆梅两句,便吩咐手下人起轿回府了。而韩忆梅还在惊
魂未定,还在那里发呆。

  吴长天从屏风后转出来,默默地将断成两截的瑶琴收好,从茶壶中倒了一盅
茶端给了韩忆梅。韩忆梅仍自发呆,也不接他的茶杯。

  吴长天在韩忆梅对面坐下了,看着她,忽然问:「你喜欢唐定邦吗?」

  韩忆梅露出一丝苦笑:「象我们这种烟花女子,是没有什么资格喜欢和不喜
欢的。」

  她慢慢道:「是他将我捧红,是他将我包了下来,我可以不再接客;是他帮
我老母治病;是他为我们买了一栋客栈。我自小孤苦伶仃,受尽外人的气,是他
让我们有了安全感,你说,我凭什么不喜欢他?」

  吴长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了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现在,你已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你知道吗?有人要杀你,我就是被人
雇来杀你的,如果我杀不了你,有人还要杀我,而你,仍处在危险之中。」

  「为什么有人要杀我?」韩忆梅仍是不解。

  「很简单,有人忌恨你,他们不想你再留在这个世界上。」

  「我活着已经不易。难道还妨碍了别人?」

  「这是一个强者的社会,在强者把持的社会里,弱者永远都是没道理可讲的。」

  「那我该怎么办?」韩忆梅仍是淡淡地说。

  「跟我走!」吴长天斩钉截铁地说。

                 7

  依旧是那条幽长的小巷,依旧是那座古老的客栈。乘着浓浓的夜色,吴长天
背着韩母,与韩忆梅一道来到了那所富丽堂皇的陈宅前,循着地道进入了秘室,
将韩母安置好后。吴长天拉了拉屋角的一根绳子,隔了半晌,地上有几块六角砖
似乎动了一下,又过了片刻,「丹丘生」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陈老爷!」韩忆梅止不住惊呼。她知道「丹丘生」是富甲一方的富商,与
政要人物过往密切。

  「丹丘生」呵呵一笑,再往洞中一拉,提上来一个竹篮,篮中装满了酒菜,
「丹丘生」一样一样地摆上了石桌。酒是陈年的老窖,几样精美的小吃,难得还
有一只烤得喷香的烤鹅。吴长天方想起自己已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忙接过「丹丘
生」手中的犀角杯,斟了满满三杯酒,与「丹丘生」和韩忆梅将酒饮尽了。

  「丹丘生」笑着一捋胡须道:「老弟深夜唤我,必是有要事相商吧!」

  吴长天一口饮尽了杯中酒道:「不瞒兄台,这位是韩姑娘,现在身处危难之
中,老母又恶疾缠身,想请兄台帮忙治疗,并帮忙照料一段时日。我与韩姑娘出
去避避风头。不知可否?」

  「丹丘生」沉吟半晌,对吴长天道:「你随我来」,将吴长天唤至另一间秘
室中,然后道:「我晓得这韩姑娘,他可是云贵总督唐定邦的人!你别自找麻烦!」

  吴长天看着他:「不瞒你说,唐夫人要杀她,而最重要的是我爱上了她。」

  「谁说杀手无情!」丹丘生淡然一笑:「那好,你们只管走,老人的事交给
我。」

  「丹丘生」回至室内,与吴、韩二人继续饮酒。席间,「丹丘生」笑道:
「长天啊,几十年了,你可是第一次与一名女子在一起饮酒哪!还记得吗,自从
十六年前你背着行囊进京赴试以来,你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呀!」

  「唉!」吴长天重重叹息道:「朝中奸臣当道,应试的学子都要给考官送礼。
我那时穷困潦倒,连上京的路费都是你资助的,哪有银子送礼哪!」

  「丹丘生」一捋浓密的长须道:「如今咱们都老了,若是以我现在的财力。
为你谋个道台也是不成问题的。唉,别说了,我还是与你们舞剑饯行吧!」说罢,
他一纵身抽出长剑,便如行云流水般在室中舞了起来,「丹丘生」「回风剑法」
已入化境,看似轻灵飘忽,实则暗寓内力,看似舒缓凝滞,实则深厚绵长。此剑
法既好看,又中用,武林中尽知「丹丘生」是「回春圣手」,却不知他还是剑中
高手。至于市井之中,就只知他是显赫一方的富商了。

  「丹丘生」边舞边吟道:「笑劳生一梦,羁旅三年,又还重九。华发萧萧,
对荒园搔首。赖有多情,好饮无事,似古人贤守。岁岁登高,年年落帽,物华依
旧。此会应须烂醉,仍把紫菊红萸,细看重嗅。摇落霜风,有手栽双柳,来岁今
朝,为我西顾,酹羽觞江口。会与州人,饮公遗爱,一江醉酎。」

  吴长天眼中流下了泪珠。

  舞罢,已是四更时分,「丹丘生」将二人送至城外,临行送给韩忆梅一匹白
马,另有一些银票,他对吴长天道:「老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对饮。我除
了银子没有什么好送的,银子是俗物,但带着总是方便些!」

  吴长天纵身上了黑骏马,对「丹丘生」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吴长天
死而无憾了!」说罢一夹马肚,与韩忆梅并辔前行。

  行出二里之遥,韩忆梅突然勒马不前,转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凭
什跟你走?」

  吴长天转头对她说:「就凭我手中的这把剑,和着一颗炽热的心。」

  随即一勒马肚,那马便箭一般向前射去……

  亡命江湖东方已经现出了黎明的曙色。晨风吹拂着面庞。不知觉间,二人已
翻过一道山岗。

  马已经很累了,不停地打着响鼻。前面出现了一条清亮的小河,如一条银白
色的带子。两人欣喜地滚鞍下马,把马牵入清亮的小河中饮水。

  太阳悄悄地爬上了山头,射出万道金光,将小河映得金辉闪烁。

  两个人,两匹马,均沐浴在金辉中。韩忆梅动情地张开了双臂,向着阳光升
起的方向。

  吴长天默默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他们如果是一对没有任何羁绊
的情侣,那这样的时刻该是多的幸福。

  吴长天突然冲过去,将韩忆梅高高举起,在金色的光芒下旋转。韩忆梅发出
了幸福的尖叫。

  吴长天想,让我们再疯狂一下吧,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因为,他们是
在亡命江湖。

  两个人脱得光光地身体都挤在一起了,抚摸着忆梅诱人的胴体,吴长天的欲
火很快就窜了上来,阳具翘得老高!

  吴长天将她放倒在草地上,把她的两腿分得开开的,立即压了上去,阳具顶
着了她的阴阜,却不急着插入,双手把玩着那对诱人的丰乳,口里吻着她的娇唇,
忆梅显然是个亲吻高手,两片嫩嫩的嘴唇灵巧的张合,每一下亲吻都是柔柔的软
软的却劲力十足,舌头不时伸到他的口腔里与他的舌头缠在一起,缠了一会又迅
即离去,不时发出轻微的喘息声。吴长天一边贪婪的与她亲着,手脚并用,搓着
她的丰乳,捏捏她的乳头,屁股起伏冲压,阳具在她阴道周边点点擦擦,忆梅很
快就被弄得淫水直流,欲火高涨,一手伸到下边抓住了他的阳具要往阴道里塞,
吴长天还要逗逗她,故意不插进去,笑笑说,「你想干什么?」

  「想你啊,好老公,插进去吧。」忆梅无限娇媚地浪叫道。

  吴长天没想到她竟会连老公都叫出来,欲火一下窜到了后脑勺上,大叫一声
:「好老婆,我来了。」屁股一压,阳具长驱直入,一下插到了顶,两个卵蛋紧
紧地顶在了阴道口,似要带进去一般。

  吴长天将忆梅的双腿高高举起,膝盖顶在草地上,大腿根紧贴着她的双股间,
一下一下地抽插着,时快时慢,时深时浅,低头看着自已粗大的阳具在她那红红
的阴唇间出没,不一会,忆梅的淫水就不停地冒了出来,速度一快就发出一丝丝
抽插声。

  足足抽插了二百余下,吴长天仍不停地抽插,下下插到底。

  这一天,吴长天在忆梅的肉体上尽情发泄了三次,过足了瘾。

     ***    ***    ***    ***

  在晨风中,山路是越来越崎岖了。两人只好下马步行。在茂密的丛林中,山
道就象一根绳子,一头连着他们,一头伸向不可触及的未来。

  两人沿着山路前行,竟是越走越陡,此时正值春夏之交,暑热已蒸了上来,
两人又一夜未曾合眼,腹中肌肠辘辘,步子却是越行越慢了。

  山路拐弯处,赫然是一座寺庙,寺院古朴庄严,年代已经久远了。

  敲了半天门,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和尚的脑袋从门缝中探了出来。将他们引
进院中。寺内有三五个僧人在那里焚香诵经。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小和尚将他们引至上房。一名面色红润、身形微胖的老僧正在那里打坐。一
绺白须垂至腹部。老僧抬抬眼皮,扫了两人一眼。仍是微闭着双眼道:「二位施
主想来赶了很长的路,请到膳房先用一碗粥吧!」

  小沙弥将他们引至伙房,为二人各盛了一碗粥。韩忆梅举粥便要喝,吴长天
忙道「慢」,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先插入粥中试了,然后才道:「可以吃了。」
二人也是饿极,稀里哗啦便喝完了粥,又要了一大碗才罢休。

  回至禅房中,老和尚已打坐完毕,正坐着用小楷恭整地抄着《金刚经》,见
二位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狼毫,和颜悦色地请两人坐了,早有小沙弥上了茶来。
吴长天先自挑了,看着老和尚先饮了,才端起茶盅。那老僧笑眯眯地看着。将毛
笔拿在手,仔细地看着,突然,老僧臂一伸,手中的笔迅疾无伦地向吴长天刺来,
吴长天一愣,手中茶盅一挡,那笔尖刚好刺入茶盅内,只听「嚓」的一声,茶盅
已整齐地裂为两半掉在地上。吴长天大骇,这老僧好大的内力,功力竟已达到如
此化境。听说最上乘的剑客已到了「无剑之剑」的地步,随意折一枝条即成利器。
这老僧虽不至此,但也已是了得。

  正想着,老僧的笔又到了,这时,老僧已站了起来。手中的笔迟缓而凝滞,
但一笔一划中却是呼呼风声,他似乎正专心地写字,一笔一划均很认真,而每一
笔却又都在吴长天的周身大穴四处游走。吴长天左躲右闪,处处受制,被逼至墙
角。吴长天见退无可退,竟不躲闪,突施空手夺白刃功夫冲了上去,左手夺笔,
右掌以「裂石开碑手」向老僧右肩削去。老僧「咦」了一声,毛笔硬生生撤回,
身形向右撤出三尺,忽然转身剌向韩忆梅,径向她的眼中戳去。吴长天没有想到
这一手,要出招时已是不及,而韩忆梅却呆呆地坐着没有反应。正急间,毛笔却
在韩忆梅面门前两寸之处停住了。

  老僧哈哈一笑:「你果然不会武功。」一捋胡须坐了下来,「施主多有得罪。
如老衲没有猜错,施主定是吴长天吴大侠了。」

  吴长天一揖道:「大侠二字不敢当!吴某这点雕虫小技,在大师面前是无地
自容呀!」

  老僧道:「久闻吴大侠裂石开碑手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但我听说你从
不近女色,却不知为何带了这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施主?」

  吴长天一怔,微微笑道:「大师误会了。这位韩姑娘为人所害,是我救他出
来,而仇家又是极为难缠的人物。只好先出去避避风头再说。」

  韩忆梅亦点了点头。

  「那是老衲多虑了。难得你如此仗义,便在小庙中歇息一日无妨。老衲当与
大侠共进退。」

  两人已一夜没有合眼,吴长天见韩忆梅已有倦意,便应允了下来。

  晚斋毕,两人又陪老僧闲聊了片刻,便各自入客房睡觉。吴长天先替韩忆梅
安顿好了,仔细搜寻了她的房间,叮嘱她无论外边有什么变故,都不可出来,将
怀中短剑取出来给他她了,方才出来。

  吴长天假意睡下后,又悄悄起身,察看了寺院中的各个出口及方位,将形态
默记在心,才入房和衣卧了。这几日往来奔走,也委实劳累,不大一会,他即发
出轻微的鼾声。

  三更时分,一条黑影迅即地上了墙头,身法灵动诡异,转眼间已到了吴长天
门前,他悄悄地将窗纸舔开了洞,便自怀中取出一根竹筒,点上迷香,让烟雾从
竹筒中进入房内。待那迷香点尽,那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把约二尺长的柳叶刀,
从门缝插入,轻轻一推,木门应手推开了,黑衣人蹑手蹑脚地潜到吴长天身侧,
举刀便向吴长天颈部砍去,黑暗中,刀光如水般透亮晶莹。

  刀尚未及颈,榻上的吴长天突然一滚,就势一个鲤鱼打挺立了进来。

  那黑衣人见一刀扑空,也不回身,脚尖一点,身子便如一支羽箭般倒飞出去,
身法之快,当真是令人叹绝。吴长天一纵身紧追不舍,见那黑影向墙头飞去,急
提速而追。那黑影只一闪,便消失在树林中了。吴长天飞身上树,枝叶乱颤,一
气追出几里,却哪里有黑衣人踪影。突想着韩姑娘的安全,急忙提速潜回,敲了
半天门,方听见韩忆梅趿着鞋来开门的声音,韩忆梅揉着惺松睡眼开了门,问怎
么了。吴长天吃了一颗定心丸,忙说没什么,便回至房中。他再也不敢入睡,在
铺上打坐直至天亮。

  要知吴长天与「丹丘生」交好,「丹丘生」是「回春圣手」,自有制毒的解
药。吴长天出行前怀揣「丹丘生」所给的特制的药草,区区迷香,自然无所畏惧。

  第二日,用毕早膳,吴韩两人便与老僧道别,老僧送了两人一些干粮。临行
时,老僧对韩忆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韩忆梅忙装出娇羞的样子低下了头去。

  两人用足了膳,两匹马也加足了料,自然是步履矫健。日近中天,他们已翻
过了山岗,远远望去,在一条碧如绿绦的河畔,一座小镇在那里静静地立着,正
是中午,青瓦白墙的房顶上炊烟袅袅。

  吴长天突然转身对韩忆梅道:「等过了此劫!我要娶你,咱们在一个山明水
秀的地方盖一座小楼,好好地过日子。」他的目光却是望着远山,仿佛那里真有
他的小楼。

  「我真感动,但你也不问一下人家愿不愿意呀!」韩忆梅调皮地望着他。

  「你不是已跟着我了吗?」吴长天笑道。

  「人家这是逃难嘛!跟你大英雄在一起,有安全感嘛!」韩忆梅撒娇道。

  「我真的想娶你。十六年来,我都没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我在翠云湖畔买了
田产,准备闲居那段时日里,我也没有娶妻的想法,我只想读书耕田过日子。哪
知道,你却将我的血点燃了。」吴长天真诚地说,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柔
情。

  韩忆梅突然从马上跳下来,走过来将脸贴在他的腿上,柔声道:「我愿意,
我真的愿意。只要逃过了这一劫,我就嫁给你。我愿意为你生一大群孩子,让他
们围着我们快乐地嬉戏。」她的脸上,滴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8

  他们打马并辔向小镇驰去,五彩缤纷的野花在他们的马蹄下喧闹着。

  来时的路上,有一匹枣红马如飞般疾驰而来,马背上一名红衣人不停地抽打
着身下的快马,那马如一簇红色的火苗在阳光下跳跃……

  这是茶马古道上一座古老的小镇,它也许已存在了数百年了。麻石路面已被
马蹄和行人磨得光滑油亮。高大的棕榈树如一排排卫兵一般耸立着。

  阳光下,小镇上的人很少,只有路似乎无尽地延伸着。

  两匹马牵进了小镇上唯一的酒馆中,一坛老酒上了桌。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群人,将吴韩两人团团围住。为首二人,正是
「飘萍客」沈青莲和「霹雳虎」丁一虎。吴长天一怔,仍是默然无语,倒出一碗
酒一饮而尽。将一大块鸡腿夹到韩忆梅的盘中。

  沈青莲慢悠悠地挥着钢骨扇道:「吴兄,叫小弟们好找啊!英雄美人,相得
益彰,你倒有闲情逸致。」沈青莲虽在翠云湖畔被卸了一只膀子,却仍是一副自
得其乐的样子。

  「哟,龟子,你想跑。害得老子们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今个倒是把你跟这
个女娃子一齐堵住了。等把你逮住。正好让这女娃子补补老子们的亏空。」丁一
虎依然是满口不着边际的川腔。倒把韩忆梅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吴长天仍是不语,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沈青莲向吴长天一摇折扇道:「吴兄断臂之痛,沈某铭记在心,今日特来讨
教。」说着钢骨扇一挥,径向吴长天袭去,他右臂上却已安了一支钢爪,手臂挥
处,那爪箕张,倒令人感到阴森恐怖。

  吴长天仍是坐着,这时,他才将目光停驻在沈青莲脸上:「我不愿杀你,你
反而要追杀我。莫非要来送死。」

  「你搞错喽!今天是我们要把你逮回去。随我们来的全是『青龙会』教主亲
自调教的一百零八名好汉,都是不要命的。教主说过了,如果抓不了你,就杀了
你。」丁一虎面有得色。

  「四周『青龙会』帮众均是上身赤裸,手提链子枪,头缠红包头。一副敢死
队员的样子。

  沈青莲报仇心切,钢骨扇一挥,便向吴长天面门袭去。同时一按机括,九枚
透骨钉分上三路、下六路朝吴长天射去。吴长天抱起酒坛一挡,只听数声闷响,
那九枚透骨钉全打在了酒坛上。酒液汩汩涌出。吴长天单手一推,酒坛便旋转着
向沈青莲击去。沈青莲一纵身闪开,酒坛撞在一名「青龙会」帮众上,又旋转着
向丁一虎撞去。丁一虎挥掌一劈,酒坛破碎,陶片却向周围激射,只听哎呀数声,
已有几名帮众被击中。

  沈青莲见一击不中,而吴长天仍稳稳坐在那里,钢骨扇一合一分,又打出了
数十枚铁蒺藜。这一回他不打吴长天,却去袭他身侧的韩忆梅。吴长天大惊,左
手一揽韩忆梅便将她抱起向右移了三尺。沈青莲见有机可乘,右手钢爪突然暴长,
一把抓在吴长天右肩,嵌入皮肉之中。吴长天大怒,一挥袖中机括,三枚短箭便
向沈青莲射去,沈青莲见袖箭袭来,手上却不愿松,钢扇一张,将三枚袖箭击落,
同时,右手钢爪收紧,只一拉,吴长天肩上便有一大坨肉被扯了下来。吴长天大
吼一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杯盏全都跳起来,一齐向沈青莲打去。沈青莲本
是轻身功夫了得,当下迅疾避开,却苦了手下帮众,又有数名帮众被击中,鲜血
淋漓。

  这边丁一虎见吴长天受伤,却来了精神,挥起镔铁棍劈头便打,确如猛虎跃
涧。吴长天顺手操起长凳,迎身一挡,只听「 嚓」一声响,长凳已断为两截。
那丁一虎也是灵敏,当下改劈为捣,直向吴长天胸腹间捣去。吴长天一拔身形,
自他的头顶掠过,反揣了他的后背一脚,丁一虎一个趔趄便趴下了。哪知这丁一
虎人生得矮壮,对地趟拳脚自是熟悉,他就势一滚,便向吴长天下盘扫去。而那
边的沈青莲见有空隙,伸出长臂,左掌钢骨扇径向吴长天周身大穴点去,而右手
钢爪却又一张一缩,向吴长天的头、胸、腹抓去。

  吴长天已是凶险万分,而左臂间还夹着韩忆梅。此时,就只有招架之力了。
二人围攻吴长天近百合,吴长天闪展腾挪,愈战愈勇。即便是这样,大腿上也挨
了两棍,而钢爪却已将他的白袍抓得如风中败絮了。他连连按动机括,发射出数
十枚袖箭,击退了沈青莲的强攻。突地右臂一抓,抓住了吃饭的八仙桌,便向地
上翻滚进攻的丁一虎砸去。丁一虎没防他这一招,又靠得太近,桌面又宽,竟没
防得了他这一砸,当下,「蓬」的一声,丁一虎重重地挨了一砸。他忙滚出圈外
时,已是气血翻涌,「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大伙并肩子上啊!」丁一虎大喝道。

  包围的帮众已成了合围之势,他们分东、南、西、北四面合围,面无表情。
缓缓地一齐向吴长天走近。

  「哈哈哈」,吴长天发出一声长笑,放下韩忆梅,拔剑出鞘,身形一纵,便
向阵中冲去,砍瓜切菜般杀死一大片,但任他怎砍,只要这边人一倒下,那边便
有人填充上来。而且步伐之齐整,确是训练有素。

  吴长天大吼一声:「痛快!」长剑生风、黑光四射,闪展腾挪,左冲右突,
同时袖中机括连按,袖箭飞舞。胸前飞镖连发,银光闪闪。

  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约有一盏茶功夫,一百零八名好汉全都横尸当场。

  吴长天单腿跪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皮肉翻卷,体无完肤。他举首望天。
长剑拄地,如一尊石像。

  沈青莲和丁一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向镇外跑去。

  吴长天似乎没有看到,也许他不愿意看。

  韩忆梅站在那里,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镇上所有的人都跑光了。

  吴长天收剑入鞘,翻身上马。韩忆梅紧随其后向山中驰去。

  他们已没有了开始时的浪漫和温存。对于吴长天而言,前方的路再艰险,也
得走下去。他深知自己是杀手。没有一个杀手是死于床榻间的。也许马革裹尸,
这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韩忆梅完全被震憾了,这是一个何等惨烈的场面。这是一个何等悲壮的人生。

  为了一个女子,吴长天也许要付出一切,这值吗?吴长天在扪心自问,韩忆
梅也在问。

  这样一个男人,今生今世,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怪石嶙峋,枯藤老树,山高谷深,浊流翻涌。两人已到了澜沧江边。

  他们要到对岸去,但江上没有桥,只有溜索,而且溜索已被人砍断了。而江
中却处处是漩涡,处处是险滩。

  他们爬上了江畔的一个崖洞。「在这里歇一夜吧!」吴长天道。因为失血过
多,他的脸已一片惨白。

  还好,寺院里那老僧给的干粮还在。他们可以裹腹一天了。

  入夜,涛声在脚下轰鸣着。洞中燃起了一堆篝火,照亮了四方的陡壁。地上
铺了一层干草,吴长天和韩忆梅在火的两侧各自躺下了。

  这是一个溶洞,洞中尽是钟乳石。那些钟乳石形态各异,如飞禽走兽,如梯
田丘陵,如几案床凳,无一不像绝了。

  吴长天周身的伤口还在淌着血,身上带着的金疮药用完了还不够。韩忆梅又
去外面采了许多蒿叶揉成团给他敷上。韩忆梅说这是母亲教的。这时她突然道:
「不知我妈怎样了。」

  「不会有事的,在陈兄那里你就放心吧!」吴长天艰难地向她一笑。

  「我给你讲一个关于溶洞的故事吧!」韩忆梅说,「从前呢,有一个小伙子
叫阿黑,是一个唢吶手。他们村外有一眼大溶洞,谁也没有进去过;有一天,在
几名同伴的撺掇下,阿黑一路吹着唢吶进去了。走着走着却在洞内迷了路,找不
到出口。他太困了,便在洞内的一块岩石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两名鹤
发童颜的老者在那里对弈。他便上去问路,一名老者用手中的拂尘一指。阿黑梦
便突然醒了,醒后顺着老者的方向一走,果然找到了出口。回到村中一看,已是
十年有余。真是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她轻轻说着,温言软语,如吐珠玉,
虽然历尽一场亘古难见的生命决斗,却仍是从容不惊,倒令吴长天大感惊异了。

  吴长天笑了:「倘若我们也是洞中一日,世上十年,那明天我们出去,就安
全了。」笑着,睡意袭了上来,他眼睛慢慢地闭上睡着了。

  韩忆梅却翻身坐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这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心中却是万分矛
盾。呆了半晌,他忽从胸前摸出一把短剑,这短剑虽没有镶金嵌玉,却是用上好
精钢打造,是一柄吹发即断的利器,在火光映照下,那剑身上流淌着水波一般的
蓝色光芒。韩忆梅将身子慢慢靠近吴长天,从身后拔出短剑高高举起,瞅准他的
咽喉慢慢剌去。剑行到半途,她的手却颤抖无比,剑停在空中久久没有剌下,她
又将剑收回,复又睡下。嘴里喃喃道:「师父,我该怎么办?」

  她躺下后,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还是没有入睡。隔了一会,她又将剑拔出
来看了又看,向吴长天剌去,可是剑行到半空,却又剌不下去了,反复了四五次,
倒将自己搞得相当疲惫,最后她终于躺在干草上睡着了。等到一觉醒来,天光已
大亮,火堆那一侧的吴长天不知何处去了。她正着急间,吴长天从外面回来了,
手里提着几只雉鸡。虽然周身伤口仍然可怕,但比昨日看得精神多了。

  吴长天将雉鸡毛褪去洗净,便在火堆下面掘了一个洞,将雉鸡捂进洞内,约
半个时辰,洞内已飘出一缕鸡肉的香味。吴长天将鸡从洞内取出,递给韩忆梅一
只,便大口大口地吃开了。韩忆梅见他吃得香,便也顾不得太多,也是狼吞虎咽
的吃起来,手上、脸上、鼻子上,到处都是油,倒惹得吴长天哈哈大笑起来。

  吃罢丰盛的早餐,二人便到了江边。看着浊浪滔天,激流翻滚的澜沧江,要
想游到对面,真比登天还难。吴长天想了想,便让韩忆梅在那里守着,自己沿江
去找竹子,约走了三里多,却发现了一大蓬野生的凤尾竹。吴长天大喜,便取出
长剑砍起竹来。只一顿饭工夫,便已削好了几十根凤尾竹,吴长天再从山崖间采
来了藤葛,将竹子牢牢捆好了,扎成一张竹筏。便与韩忆梅一起坐着竹筏顺流而
下。

  吴长天拿着一根撑篙,看哪里有礁石便用撑篙顶开。竹筏在波峰浪谷间起伏
漂流,一会涌上高峰,一会跌入深谷,韩忆梅从未坐过竹筏,一开始还觉得好玩,
到后来越坐越害怕,干脆坐在竹筏上,双手紧紧地抓住筏边。吴长天两脚叉开,
使出千斤坠的功夫,那竹筏便平稳一些了。

  竹筏向下游漂去,却是越漂越快,波涛也越来越涌。吴长天正欲将竹筏撑靠
岸。却见西岸边一队官兵骑着马跟着竹筏跑来,那队官兵张弓搭箭便向吴韩二人
射来,可惜射程太远,劲力全失,倒教吴长天以手中竹篙一一打落。吴长天高呼
道:「这几位官爷,好不讲理,光天化日之下射草民作甚?」江涛之声虽极为宏
大,但吴长天内力浑厚,早将这句话清清晰晰地传到官兵的耳中。

  领头的一名小官高声骂道:「你放屁,唐总督有令,只要遇见吴长天就杀。
若是过了边界就没法了。」那声音倒也洪亮,字字句句传入他耳中。

  「我不是吴长天,我是撑船的渔民。」吴长天道。

  那小官一边打马奔跑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对照着看了半晌,忽然道:
「放箭!」数十枚羽箭又向筏上射来。吴长天只好一边抵挡一边道:「韩姑娘也
在这里,你们要是伤了她回去怎样交待!」

  「总督吩咐过了,格杀勿论。」那最后一声却穿过涛声飘到吴韩耳中,韩忆
梅突然从筏上站起来,涨红着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边羽箭如蝗般射来,
吴长天臂弯中了一箭,韩忆梅急把箭拔出来,却是血流水注。吴长天从囊中将连
弩取出来,张弓搭箭,将那支箭射回去,立时有一名官兵翻身落马。其余官兵发
箭越急。

  吴长天只好将竹筏撑至另外一方,正撑间,对面岸上草丛间却突然立了一大
帮人,其中一人高呼道:「青龙会帮众在此恭候多时了。」

  便有二三十只铁蒺藜向筏上打来,吴长天按动机括,袖箭连连发出,将那些
铁蒺藜一一打落。吴长天忙迅疾地将竹篙在礁石上一抵,那筏便又回到了江心。

  时至现在,两边皆靠不上去,只好让竹筏信马由 地漂了。

  两边岸上,那队官兵和「青龙会」帮众仍是追着竹筏跑着。

  吴长天转头对韩忆梅说:「看来,你跟我走跟错了,弄不好我们都得死。你
怕吗?」

  「不怕。」韩忆梅大声说。

  「你后悔吗?」吴长天又问。

  「跟着你,即便死了,也算值了,我又悔什么了。」

  「那就好。」吴长天道,身上的血仍在汩汩地流着。

  韩忆梅突然冲过来,紧紧地抱着吴长天,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

  吴长天索性坐了下来,让韩忆梅靠在自己身上,任竹筏在浊流间起起落落。
只用竹篙把着方向,不让它撞在礁石上便行了。

  竹筏一直向下游漂去,水势越来越大,去势越来越快,岸边追兵的身影渐渐
远了。而就在此时,两人均发出了一声惊叫。那竹筏竟头朝下竖直往下掉去,两
人皆觉得身体腾云驾雾起来,便失去知觉了…

                 9

  吴长天醒来时,自己已躺在江边一座小茅屋中。耳畔仍是汹涌澎湃的涛声。
他只觉得全身每一处都痛,喉头干得冒烟,他想坐起来,但自己的身体好象不是
自己的,全然不听使唤。他想睁开眼睛,却老是睁不开。他颓然地仰面躺着。不
禁问自己,我还活着吗?

  一滴水珠自他的口中淌入,渐渐淌入喉头。他只觉得非常舒服,喉结开始抖
动,一泓清泉已渐渐流入他的胸腔。他抬起艰涩的眼皮,仿佛那有千斤重。但他
还是终于睁开了眼。他看到了一张芭蕉叶,那是一张翠色欲滴的芭蕉叶,一道清
亮的泉水自叶面上流下了,流入了自己的口中。芭蕉叶上面,是一只洁净细长的
纤手,再往上,是一片无与伦比的红色,如一簇熊熊燃烧的火苗。在火苗的中间,
有一张无邪的大眼睛,把关切的目光投向他。

  「醒了,醒了!」那女孩拍着手道。

  「你是谁?」吴长天下意识往腰间一摸,剑没了,什么也没了,身上穿的,
是一件很旧的白色的麻布衣。他大惊,想要翻身坐起。却感到一阵眩晕,不由自
主地倒了下去。

  「你别怕,吴大侠。我叫唐晓月。我也是边城人,我早听说了大侠除暴安良
的故事,我是来救你的。」红衣少女语速很快,说话如连珠炮似的。

  吴长天闭上了眼睛,他想,现在,她就是杀他,他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了。

  「你好险,撑着竹筏从那宽那高的瀑布上跌下来,不死也算命大,幸好竹筏
扎得牢,没有散架,你们都昏过去了,可你左手仍死死地抓着竹筏,右手还紧紧
抱着那个韩姑娘。

  「韩姑娘呢?」吴长天大叫道,忽地坐了起来。

  「嘘!」唐晓月一竖手指,「她睡着了。在那呢。我早听说吴大侠冷酷无情,
从不近女色。看来这句话说错了!」说着,娇笑着自己倒红了脸。

  吴长天不顾他,顺着她的手势望去。果然见韩忆梅犹自在那边的草坪上昏睡
着。他要走过去,却被唐晓月一把拉住了。「让她睡吧!」唐晓月说道。

  吴长天望着眼前的红衣少女,诚恳道:「谢谢你!小姑娘。」

  唐晓月格格笑道:「我都十六岁了,还小姑娘吗?」说着,模仿戏曲的道白,
道了个万福道:「久慕大侠高义,能助大侠一臂之力是理所应当的。」倒把吴长
天逗笑了。

  唐晓月忽然将吴长天拉到一旁,走出数百尺,直到看不到韩忆梅为止才道:
「吴大侠,韩姑娘是你身边的剌客,你要小心了。」

  「胡说。」吴长天一把扭住唐晓月的手,「她怎么会是剌客?她怎么会是剌
客?我费了千辛万苦,正是为了救她脱逃!」

  「唉!」唐晓月长叹道,「你有所不知。这说吧,柳如烟你认识吧,是你很
久以前的恋人是吧!她现在是云贵总督唐定邦的第一夫人是吧!」

  「你怎么会知道?」吴长天愣了。

  「我是谁?我是唐定邦和柳如烟的养女,是唐府的小姐。这下你信了吧!」
唐晓月调皮地望着她。

  吴长天如在五里雾中,心中大骇。手捏得更紧了:「你真是唐定邦的女?你
养父要追杀我!你养母要杀韩姑娘!你却来救我。真有这样的事?」

  「你不信我可要走了。」唐晓月甩开他的手,「人家一颗好心反被他当作驴
肝肺。你以为找你好找?救你好玩。人家都已几天没吃一顿饱饭,没睡一个好觉
了。」唐晓月说着,竟自顾走了。

  「慢!」吴长天腾身一跃,越过她的肩头,拦住了她。

  「闪开!」唐晓月挥拳打了过来,却挟着呼呼风声,与唐定邦的「霹雳神拳」
如出一辙,却又不似。吴长天一格,唐晓月却呼的一声,已钻到了前面。

  吴长天大惊,看这小丫头不似习武之人,身法却是诡异,连怎跑出去的也看
不清楚。

  吴长天一抱拳道:「别生气了,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

  「这还差不多!」只听唐晓月嘟哝了一声,「呼」的飘来,已在吴长天前面。

  「你那韩姑娘你道她是谁?哼,她就是柳如烟的徒弟!」唐晓月又道。

  吴长天又犯傻了:「柳如烟是她师父?不可能吧,她又不会武功。如果真是
柳如烟的徒,柳如烟又为什么要杀她?」

  「人说恋爱中的男女都是傻瓜,我看一点也不错。柳如烟要叫她杀你。怎会
是杀她。我是偷听到他们的计议才来找你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主要看得起你是条
汉子。你以为本小姐吃饱了撑的。跑那几天几夜的路来找你啊!」唐晓月又似放
枪般叫了起来。

  「好好!我信。」吴长天颓然坐了下来,他心乱如麻,竟至于又昏厥过去了。
唐晓月见他如此,便守着他坐在那里,直至明月中天,吴长天方又醒过来。

  「唉!我还是不信。」吴长天看着远处仍在昏睡的韩忆梅说。

  「好吧,我也不与你争,只不过本小姐看你也实在虚弱,我便护你一程吧!」

  「你能护我?」吴长天笑道。

  「现在,唐定邦已集结官兵要捉拿你。『青龙会』要杀你,柳如烟也要杀你。
我不护你谁护你。不过,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只能跟在你身后,在暗中保护你。」

  吴长天看着圆圆的月,心中感慨万分。我到底怎啦,怎会有那多的人都要杀
我。当然,杀手难免要战死疆场的。我原本就已心如死灰。可是,偏偏就是这个
时候,偏偏就在我情感的火焰悠悠复苏之后,我就要死了。而我爱着的人,也许
正是要叫我死去的人,好吧,来吧,都来吧!

  他知道,一场恶战势所难免,而没有足够的体力是不行的。待韩忆梅醒后,
他和她采野果、猎飞禽、找野物,将肚子填得饱饱的。很快,他们的体力奇迹地
恢复了。转眼十日已过,「青龙会」帮众也好象消失了,官兵也失去了踪影。就
连唐晓月,也已不知到哪去了。

  韩忆梅仍是原来的韩忆梅,那清丽脱俗,那小鸟依人。吴长天怎也想不到,
她会身怀武功。吴长天也曾试过她几次,可那双手仍是那柔若无骨。有一次吴长
天故意失足慢慢跌下山崖,可韩忆梅只能干着急,伸出一根竹竿将他拉上来。吴
长天想,她要是会武功,她会下意识地伸手救他的,就在他跌下去的那一瞬间,
因为他是慢慢跌下去的。

  第十一日,他们开始上路了。吴长天的剑已被唐晓月收在茅屋中。他的衣物
也还在,那件白衫已成了血迹斑斑的破布。他们也许再翻过一道山,便可到达界
碑了。他们就可以通过这条茶马古道走到另一个世界之中。在那里也许有更好的
生活在等着。

  在他们的面前,澜沧江仍是如长蛇般向远处蜿蜒而去。三面山交错夹杂的山
洼里,有一个小村庄,一座座竹楼相连,有说不出的风韵,高大的风尾竹与芭蕉
树在村落旁围绕着。几个摆夷女子扭着纤细的杨柳腰,顶着水罐去汲水。吴长天
被这种异域风情迷住了,他对韩忆梅道:「今夜我们就寄宿在这里如何?」韩忆
梅笑着答应了。

  在摆夷人的竹楼上,他们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主人为他们做了鸡肉烂饭,请
他们喝糯米酒。摆夷小伙子的芦笙和摆夷女子的歌喉让他们陶醉了。

  入夜,隔着一堵竹篱笆,吴长天对韩忆梅道:「这真是个好地方。」

  韩忆梅打趣道:「你就在这里倒插门好了。等以后我来看你。」

  话间却不无酸意。

  吴长天自顾笑了,躺在竹榻上不多会便打起了呼噜。

  四更时分,清风吹拂着竹楼,将竹林吹得哗啦啦作响。一名黑衣人突然钻入
了吴长天的房中,摸到吴长天的榻前,举起一柄柳叶刀,犹豫了片刻,举起刀又
放下,突然,寒光一闪,那刀已向吴长天砍去。一砍下去,只觉得软软的却没有
声音。黑衣人一摸,糟了,被子下面却是两个软软的枕头。黑衣人一转身,却见
有一人正在门后向他冷笑,不是吴长天是谁?吴长天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哪知那手却是油一般的滑,「哧溜」一下便钻了出去。只见那黑衣人一纵身从窗
子里跳出,在竹林间飞掠出去,宛若一片竹叶般轻灵。

  吴长天一纵身,提气便追,但那人身法奇快,在竹枝间飞越似入无人之境。
吴长天还要稍逊一筹。而那人在飞掠的同时,还将竹子掰弯曲后弹过来。吴长天
左躲右闪,眼看那人便要走了。

  突然,又一名黑衣人伫立在竹枝上袖手而立,拦住了黑衣人去路。黑衣人一
怔,向左斜掠而去,可是那人身法更快,还没见他身子移动,又已拦住了黑衣人。
那黑衣人又斜飘向外,又被拦住了。情急之下,抽刀在手,向那人砍去。

  这样一拦一砍,吴长天早已赶到,挥出一掌,向黑衣人背心劈去。只听那黑
衣人闷喝一声,便往下坠去。吴长天与那人便也向下掠去,同那黑衣人一道落地。

  吴长天一把扯下那人面罩,失声叫起来:「是你!」

  「是我!」韩忆梅淡淡地说。

  「为什么偏偏是你?」吴长天吼道。

  「师命难违。师父说得不错,她说你一定会爱上我。让我侍机杀了你。因为
你武功高强。如果不让你动了真情绝杀不了你。」

  「你本来有很多机会的。为什么不下手?」吴长天脸色铁青。

  「是的,机会稍纵即逝。很多时候我可以乘机杀了你。可我下不了手。因为,
我也爱上了你。」韩忆梅此刻一改平日的娇柔,露出少有的豪气。

  吴长天没有说话。

  「今日,既已被你识破。你便杀了我吧!」韩忆梅道,「我是一个不称职的
杀手。我死无憾。」

  「哈哈哈哈」,吴长天突然口吐鲜血,「柳如烟呀柳如烟,我可真是低估了
你。你是要让我尝尝爱人的滋味然后让我爱的人杀了我。

  这是何等歹毒!你知道我并不怕死,但是这样的死真是让人五内俱焚啊!「

  对面那人发话了,「还不止如此,即便韩忆梅杀不了你。唐定邦也饶不了你。
你纵有天大的本事,岂能逃得过官兵和青龙会的双重剿杀!」

  吴长天点了点头,这一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让他肝胆俱裂,他的心在滴
血。

  他挥挥手,对韩忆梅说:「你走吧!」

  「求你杀了我!」韩忆梅将柳叶刀双手举起。跪了下来。

  「我不会杀你!你还是回到你师父那去吧!」吴长天转过了身子。

  「如果你不杀我,我还会再杀你。」韩忆梅道,「我从小孤苦伶仃,是师父
接济我,传我武功。再生之德,永世难报。我只要活着,只有尽力完成师父的嘱
托。」

  「我不听你解释!现在很多人都在要我的命,也轮不到你来杀我了。你只是
一个工具,你懂吗?你滚!」吴长天怒不可遏。

  韩忆梅突地一纵身,向远处尽力掠去。一声长啸远远向外传开,啸声尖厉而
凄凉……

  旭日初升,霞光万道。山谷间江涛滚滚,林间翠色欲流。

  吴长天和唐晓月并辔向南而去。只要今天转过这道谷口,翻过那座山,吴长
天就可以到达另一个国度了。他可以在那里暂避一段时间。

  唐晓月仍是穿着一袭红衣,如一团燃烧的火苗。她告诉吴长天自己是被人送
进唐府的,因为唐夫人柳如烟没有生育。而柳如烟是出了名的悍妇,唐定邦对她
畏惧三分,一直不敢纳妾。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把她送
给了一名富商。后来那富商在一次玉石珠宝生意中血本无归,变卖家产东去。而
她也就被那富商辗转送了人。最后,进了唐府,做了唐定邦的养女,那时她五岁,
已是稍懂事了,唐定邦很喜欢她,对她很好,可那唐夫人柳如烟总是对她横眉冷
对,从不给她脸色。她便想侍机报复。那一日,柳如烟突然张罗着要给唐总督纳
一个小妾,她就知道这柳如烟又要转什花花肠子了。果然没有猜错,他是想借刀
杀人。唐晓月在窗下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实在气不过,才跑出来找到了吴
长天。

  「她为什非要置我于死地?」吴长天大惑不解。他搜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有
找到一个可以理由。

  「晓月,你不要跟着我,这很危险的。再说,你父亲会很生气的。」吴长天
爱怜地对她道。他也很奇怪自己会突然动情,而且,对于这个唐晓月,这个突然
从地底下钻出的唐晓月,他有一种说不清的信任感。这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不
可思议的。

  「不,我就要跟着你。」唐晓月一撅嘴,已打马朝前。她转过头来,向吴长
天笑道:「现在你是在跟着我喽!」

  吴长天苦笑,真拿她没办法。

  转眼他们已进入了一个冲积扇,那是一块极其平坦的沙滩。两条支流一左一
右汇入澜沧江,而三面山又将这块冲积扇围了起来,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伸
向远方。

  吴长天与唐晓月正要打马进入沙滩,忽然对面半山腰突然传出洪钟般的声音
:「吴长天,你束手就擒吧,本督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正是唐定邦。

  「唐定邦,你为何苦苦相逼?」吴长天一勒马道。

  「 ,这几年来,犯在你手上的血案还少吗?本督不生擒你决不罢休!」一
挥手,手下兵勇万箭齐发。吴长天从马上一纵身,右手提起唐晓月便朝后退。羽
箭纷纷在他前面的沙地上跌落,那两匹马也身中数箭。

  「放我下来!」唐晓月挣脱了吴长天,向对面喊道:「父亲,我也在这里,
你要射死我吗?」

  「你给我快上来,否则弓箭无情!」唐定邦吼道,那破空的羽箭倒也停了。

  「我偏不上来,看你怎么样!」唐晓月一叉腰,就站在那里不动。

  「哎呀!」唐定邦一拍大腿,「给我上!将吴长天生擒!」手下兵勇便拾起
刀枪冲下山来。吴长天缓缓地向鞘中拔出长剑。屹立沙地,他的双脚,深深地陷
入沙中。

  数名兵勇冲了上来,手执长枪向吴长天搠去。吴长天身形动也不动,待对方
逼近,长剑一挥,黑芒闪处,人头落地,吴长天剑尖斜垂,鲜血,自剑尖一滴滴
溅落,钻入沙中便已不见。

  其余兵勇全都呆住了,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将吴、唐二人团团围在中间。

  「你们还敢真来啊!」唐晓月双手一挥,手中已多了两柄双股剑。「吴大侠,
看我的!」她剑尖一抖,挽了一道剑花,「你们谁先上啊,还是一起来。」

  「别理她,连她一起捆了。」那边唐定邦高声道。

  这边兵勇们缓缓逼近了。圈子越缩越小。吴长天仿佛没有看见,抱剑伫立。
唐晓月突然笑了,笑靥如花,她一纵身,一道红光在空中一闪,又落回到原地,
只见七八名兵勇缓缓倒下,每人额上均是一个圆洞,那洞中汩汩流出鲜血。

  好快的剑法,连吴长天也没有看清她到底是怎样出手的。

  「你们配与我相斗吗?别枉自送了性命,退回去吧!」唐晓月盈盈一笑。

  那些兵勇看到她诡异的笑,不禁面面相觑。一步步退了回去。

  吴长天向唐晓月投来一瞥,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

  一时间,双方已形成对峙之势。

  忽地,一道灰影自对面阵中掠了出来。在空中连续换了几道身形,双钩如闪
电般向吴长天百会、太阳、风池、咽喉、丹田等大穴袭去,当真是厉害已极。吴
长天一按机括,九枚袖箭一齐向那条灰影袭去,那灰影被逼在吴长天面前一丈处
站定,却正是前几日遭遇的灰袍客。吴长天剑尖平指,目光如电。那灰袍客双钩
一前一后,状如螳螂,却是蓄势待发。吴长天突然一声长啸,向那灰袍客袭去。
灰袍客突然腾空而起,向后急退,吴长天剑尖直指对方面门,向前飞掠。忽见眼
前灰影一闪,人已不见。吴长天迅疾地向前后左右连刺四剑,身形一落,却见那
灰袍客已将唐晓月抱起就走。他身形奇快。一纵身已是丈外。吴长天提气直追。
那人向对面山上冲去,吴长天也紧跟着冲出,却仍有一丈之距。唐晓月大喊大叫
蹬着腿,对那人仿佛一点影响也没有。

  那边唐定邦见灰袍客已将唐晓月控制在手,便大声喝令放箭。一时间箭矢如
飞,但吴长天却仍不减速。那些羽箭被他手中的长剑打落不少,身上却也中了七
八枝箭。

  忽然斜剌里一道青影飘出,向那灰影轻轻一掌拍去。那灰袍客躲闪不及,却
被那青影一把将唐晓月抢了过来。那青影也是拔足飞掠,一瞬间已回至沙滩,灰
袍客见人已没了,又冲了过来。青影将唐晓月一抛,便与那灰袍客动起手来。只
见剑光闪动,双方却已拆了七八招。

  唐晓月被一抛,身形在空中便如一只大鸟般飞了出去。她借力一弹,便向兵
勇阵中冲去,双剑一分,如斩瓜切菜般将弓箭手砍倒了一大片。吴长天乘机向后
一纵。身上,却已百孔千疮。唐晓月一边从身上取出金疮药给吴长天上了,一边
将箭头逐一拔了出来。

  蓦地,山谷中鼓号齐鸣,数百人马从谷口冲了出来。为首两人,正是沈青莲
与丁一虎。二人将阵势在沙滩上排定,向对面山上一揖,齐声道:「属下参见总
护法!」

  「哈哈哈哈!」山谷中传出了唐定邦雷鸣般的笑声,「你们来得正好。今日,
我们要将恶贼吴长天和他的同党一齐剿灭。吴长天,本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
若投降,自有你的好处。你若要 ,就将你碎尸万段。」

  「原来你不仅是官府中的总督,你还是『青龙会』的总护法。」

  吴长天淡淡道。

  「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唐定邦说着,向帮众一挥手,「沈青莲丁一虎听
令,将吴长天拿下。」

  「是!」二人钢骨扇、镔铁棍双双袭到。唐晓月双股剑一挥,便加入了战团。
那边『青龙会』帮众见唐晓月冲了上来,忽啦啦便有四五名帮众将唐晓月团团围
住。

  这『青龙会』的帮众比起官府兵勇来说,却又难缠多了,这些帮众大多都是
亡命之徒,又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自然骁勇无比,这边唐晓月剑法虽是奇诡,
但禁不住他们人多,杀尽了一群,又围上来一伙,唐晓月闪展腾挪,却已是大汗
淋漓。而吴长天又受了伤,体力消耗又已太大,虽然武功比沈丁二人高出许多,
却也一时伤不了二人。

  「你们打群架老子不玩了!」正与青衣客相斗的灰袍客突然跃朝一边,「老
子打架打得好好的。被你们这些娃娃吵得心烦,老子先去喝杯酒再来玩。」说着,
竟几个起落,便纵到半山腰的唐定邦那里。

  那些兵勇正要阻拦,他却已坐在唐定邦身旁了。

  「来人,给王捕头抬一壶酒来。」此人正是唐定邦手下的王捕头,却也是武
中高手。那些兵勇将酒扛来,灰袍客竟将酒坛抱起大口喝着。

  「好汉子!」唐定邦高声道。

                10

  这边青衫客腾出手来,呼地掠至吴长天身侧,长剑生风,他那轻灵飘忽的剑
法左挑右剌,转瞬间已将丁一虎和沈青莲各刺了三剑。吴长天精神大振。玄铁剑
如乌龙入海。一招「天崩地裂」,长剑改挑为劈,竟将丁一虎镔铁大棍拦腰砍断。
顺势一带,丁一虎腹部被生生剖开。丁一虎惨叫一声倒地,肚肠均流了出来。那
边沈青莲心一慌,早被青衫客将右臂斫断,他大叫一声,左手钢爪奋力一抓,袭
向青衫客肩头,青衫客没防这一招,被他钢爪抓起一块皮肉,露出白色的肩骨。
青衫客大叫一声,一脚将沈青莲踢飞。沈青莲在沙滩上滚了几道不动了。而他的
钢爪却还在紧紧地嵌进青衫客的肩头。

  两位堂主重创,『青龙会』帮众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吴长天、唐晓月
和青衫客团团围住。

  「老兄,你怎么来了!」吴长天又惊又喜,紧紧捏住了「丹丘生」的手。

  「老弟,家门不幸。你走后不到两日。唐定邦即派人包围了我家。我全家大
小三十六口人全被他抄斩了。其中也有你那韩姑娘的老母。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
我想着你们凶多吉少,哪知正遇上了这场劫难。」

  「我连累了你!」吴长天恳切地道。

  「看来,今日我们得一起并肩战死沙场了。」「丹丘生」笑道。

  二人正说着,对面山腰唐定邦高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众军士给我上啊!」
他转过头对灰袍客道:「王捕头,你亲自带兵剿杀。」

  王捕头道:「那晓月姑娘呢?」

  「连她一起杀!」唐定邦高声道,「放箭!」

  「慢!」谁敢放箭,我就斩了他。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准了唐定邦的喉头。

  拿着匕首的却是灰衣矮胖的王捕头。

  「给我撤!全都给我撤!」王捕头厉声道。

  兵勇们面面相觑,『青龙会』帮众们呆立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王捕头手中的剑尖已刺入唐定邦肥胖的脖颈。一缕鲜血从匕首上渗了下来,
流到了王捕头的手上。

  「还他妈的愣什么。撤!」唐定邦大呼一声。

  兵勇们缓缓向江边退去。

  「青龙会」帮众缓缓地向谷口退去。

  金色的沙滩上,留下了几十具七零八落的尸体。

  吴长天、唐晓月、丹丘生均感到了愕然。他们想不到事情会有这好的转机。

  江风呼啸,长发飞扬。三人静静地伫立当地,他们此刻的心情是任何语言也
难以描述的。

  就在这时,两柄剑,极快而又极轻极准地刺过来,一柄刺向吴长天,一柄剌
向丹丘生。

  唐晓月发出一声尖叫,展开奇诡的身法,如一团火焰般扑向了吴长天。而就
在此时,那柄剑已迅疾无伦地剌到。

  火焰慢慢地飘落在地。那柄剑,准确地剌入了唐晓月的胸腔。

  丹丘生摇晃了两下站定了,他听到唐晓月的尖叫时已迅疾地展开了飘忽的步
法。可是那剑如影随形跟了上来。刺中了他的肩头。那里还留着沈青莲的钢爪,
那剑恰恰刺向了钢爪,钢爪落了,丹丘生肩头血流如注。

  吴长天心念一动,剑已出鞘,一道黑色光芒闪过。剑尖已指向柳如烟的咽喉。

  丹丘生长剑出手,几乎在同一瞬间将剑架在了韩忆梅的脖子上。

  「你杀呀。老娘早就活够了!」柳如烟吼道。

  吴长天默然。

  「唐定邦,你这头蠢驴。你连一个吴长天都杀不死。算什么好汉!」柳如烟
依然大吼。

  唐定邦已经无语,因为一把匕首正对着他的咽喉。

  他只缓缓道:「我真的不是好汉,但吴长天绝对是。我即便杀了他,他仍然
是好汉,而我仍然不是。」

  兵勇和「青龙会」帮众已经退尽。

  柳如烟和韩忆梅的穴道已被吴长天用独门守法制住。丹丘生先为自己止了血,
再为唐晓月疗伤。

  吴长天对柳如烟道:「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有很多事情是不必问为什么的?」

  「但我今天要问。」

  「你还不明白?吴长天,十六年前,你我倾心相爱。那时我们尚未结婚而我
已有了身孕。可你却为了无望的功名丢下了我说是上京应试。一年多了,还没回
来。我生下了咱们的女你还没有回来。我只好将女送人。那家人本是富商,却在
一夜之间被强盗劫了。女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伤心欲绝的还是我。我是一个多令
人心动的女子啊,却在江湖上有一个恶名叫『夺命罗煞』,都是因为我见了恶匪
必定全部杀光不留一个活口,那是为什么呀!就为了找到咱们的女。

  后来我改了嫁,嫁给了一名俊美的公子。那时你刚失意而归,却还说我是负
心人,我也不想解释了,我们之间已经完了。哪里知道后来我俊美的丈夫却被你
这『边城第一杀手』在一次行剌中杀死了,这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你知道吗,
吴长天,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要杀了你。天可怜见,有一次我救了微服私访路遇
劫匪的唐定邦,被他一眼相中,娶为夫人。我又让我的徒成了唐定邦的新欢,然
后请你去杀她。这样,你就会爱上她。她就可以侍机刺杀你。而你夺走了唐定邦
的新欢,他也绝不会放过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爱上她?」吴长天问道,他的脸已变得极苍白。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还有我,至少从你十多年不娶妻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我的徒太长得象我年轻时的样子。而且比我更有内涵,更有韵味。你一定不忍下
手,我再一逼,你就会救她,于是你就有条件爱上她。」

  韩忆梅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一句话也不说。

  「你本来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杀了我,为什么不杀?」吴长天身子已开始摇晃
起来了。

  「你一生杀人如麻,死又何憾?关键要让你感受到那种沉浸在爱河中的滋味
才死,让你心有憾事,还要让你最爱的人杀了你。这样,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说罢,柳如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吴长天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丹丘生正在为唐晓月止血疗伤,却突然说道:「咦,真是奇怪了,这唐晓月
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一朵梅花?」他要将金疮药敷在伤口上,自然得将衣衫解开。

  「梅花,她胸口上有梅花?」柳如烟虽身不能动,但听觉仍是非常灵敏。

  「正是!难道这是故意人为刺上去的。」丹丘生道。

  吴长天也被这两声对话唤醒了,慢慢挪过去一看,不错,在唐晓月的胸口两
乳之间确剌有一朵梅花,非常显眼。

  「让我看看!」柳如烟急道。吴长天替她将穴道解开。她跌跌撞撞地冲上前
去一看,不禁失声大哭:「我的女呀!」

  吴长天大震,突地跪了下去,不禁涕泪潸然。无言的眼泪顺着他的面颊一滴
滴渗入沙土。

  唐晓月突然艰难地睁开眼,努力地向柳如烟笑了一笑,随即头一歪,一缕黑
血自她的嘴角沁出。

  「她死了」丹丘生道,「我这回春妙手也治不了她了。那剑已穿破了她的心
脏。」

  韩忆梅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她的下唇上渗出了一缕缕鲜红的血丝。

  柳如烟突然拔出剑,向自己的颈部抹去。丹丘生眼疾手快,一掌将她的剑拍
落了。

  「别救她,随她去吧!」吴长天淡淡地说。

  柳如烟复拾起长剑,缓缓地走到了唐定邦的身侧,用手轻抚着他的脸,蓦地,
她手一扬,一剑穿入了唐定邦的胸膛,然后横剑向颈部一抹。二人仰天倒了。

  王捕头猝不及防,一惊之下只好缓缓离开。

  王捕头走到了吴长天身侧,慢慢地从脸上撕去了长须与面皮。吴长天一看,
惊道:「你是『空谷幽兰』」?

  「对,正是在下,当年比武输给你,我隐姓埋名易容做了捕头。」『空谷客』
全然已没有了以前的悍气。

  「灰袍客是你,老僧是你,王捕头也是你。」吴长天道。

  「不错,我本想杀你,但见你是条汉子。杀了你我就没有对手了。明年四月
十七,咱们再比一场如何?」

  「一言为定」。

  「空谷客」哈哈长笑,飞掠而去。

  吴长天转身将韩忆梅穴道解了,对她道:「你走吧!」

  「不,我要跟着你!」韩忆梅坚决地说。

  「你还想杀我?」吴长天道。

  「不,我想囚禁你,让你永远做我心灵的囚徒。」

  丹丘生大笑。

  落日熔金,江涛如歌。

  吴长天、丹丘生、韩忆梅三人衣袂翩然地向远山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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