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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古香] 【别有香】(佚本)作者:【明】桃源醉花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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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回龙妖颠倒娉婷

  诗曰:

  万物惟龙称最灵,施霖降泽驱雷霆。

  或潜或跃不可测,陡焉头角风云生。

  但憎本性太淫浊,遇物成媾不论 。

  至今子孙诚浩繁,绵绵九种满河渎。

  更嫌冒迹混尘寰,穿闺踰闼倒狂澜。

  颠乱花衾人不识,莫不掩涕惊相看。

  能教谌母不震怒,一剑横空霜飞处。

  速清海字净妖气,犹赖中流有砥柱。

  这首古风,单道龙之为物最灵。能大能小,能屈能伸,倏忽变幻,全不可端
倪。若潜修海底,敛形遁迹,毫不见其异。一觉云路,则扬髯舞爪,群咸仰其泽。

  所以龙称鳞族之长。但其性好淫,遇物就交。与鼋交了,生出来的叫做鼋龙;

  与鼈交了,生出来的叫做开龙;与江猪交了,生出来的叫做猪婆龙;与蛟交
了,生出来的叫做蛟龙;及与牛交了,生出来的又叫做麟;与驴交了,生出来的
又叫做麒;与马交了,生出来的又叫做驹。外国之人,将牝马系于海口柳阴下,
候龙来交。生出来的小驹,就价值千金。渡水登山,如越平地,即所谓千里马。

  也有诗云:

  霜蹄掣电无留踪,履危越险何从容。

  长嘶所志在千里,不与凡马悲秋风。

  不特喜与物交,且又能化为少年,迷人妇女。一沾其身,就遍体生鳞,久之
亦成此类。如江西孽龙,不知书了多少女子。幸得许旌阳真君收伏,在铁柱宫里,
垂戒来世。然其种类甚繁,间出迷人。亦随赖神威洗净,不可枚举。聊占其一二,
以供一笑。

  宁海海口,所居人家,皆以打鱼为业。屋靠丛林,门迎海面。亦是极僻野的
所在。有一家姓窦,专以贩鱼营生,往来宁绍之间,也积蓄得些。只在海口,将
钱放与渔户。渔人捉得鱼回,先还了他,多余才去别卖。窦老因这个便,止一母
一妻,遂移在海边住了,以取收鱼之便。一日,载了鱼往放账。不题。

  忽夕,婆媳二人正在灯下纺纱,只闻得扣门响。婆对媳道:「我儿去不多日,
怎的就回?」媳道:「想是好脱手,即便回来。」婆就立起身去开门。只见一俊
雅少年,衣冠齐楚,向婆揖道:「迷路的,前面黑暗,不辨路径,望老婆婆慈悲
方便,借坐一宵。」

  婆道:「客官不便。家无一个男子,止我婆媳二人,怎好留你孤单行客。这
个实不便,请再往别家。」那少年又恳道:「婆婆,你岂不闻:救人一命急,胜
造七浮屠。

  这般黑暗天气,莫说强人,就是蛇蝎,也要怕人。婆婆若肯留我一宿,我有
白银十锭在此奉谢。「婆子是老人家,尼父说得好,及其老也,戒之在得,见了
这十锭银子,忖道:」我儿子挣了半世,不曾有这许多银子,便留他一夜也不妨。

  「正所谓见利忘害。有诗云:

  世间惟利动人心,入眼因忘患害情。

  不是奸心施撒漫,何由身得傍娉婷。

  婆即应道:「我老人家不好占主得,我去与媳妇说声,再来覆你。」婆入对
媳道:「外面有个客人要借宿,我初不肯,彼情愿送我们十锭银子,只要宿一夜。

  我和你楼上歇,便等他在楼下宿一晚。算来也没事。「媳道:」婆婆,他只
要歇,原何肯捐这许多银子,莫非怀甚么歹意。「婆道:」有甚歹意。彼不过怕
遇强人虎豹,就没了命。送我们做保命钱的。「媳道:」如此,悉凭婆婆。「婆
就收了他银子,出道:」我与媳妇说明了,请客人里面坐。「那少年忙忙的入来。

  婆即关好了门,进到楼下相见了。妇将眼把那少年一瞧,甚生得风流潇洒,
才貌出群。

  心下亦就念道:「好个后生。」

  只见那少年也只把一双眼儿,留在那媳身上,转也不转一睛,看他两人纺纱。

  问道:「纺这样一日,也有多少利息?」婆道:「甚微细,不过分数道路。」

  少年道:「这等薄,做他恁的?譬如留我一夜,就有十锭。肯留十夜,那怕
没百锭。

  何苦如此微 这路。「婆听了这句话,尚不解意。媳心下明白, 道:」客
官,你这句话差了。我们清白人家,不是甚么娼家妓院。说恁的一夜十夜,肯留
不肯留。这个所在,不是你安身的。你银子分文不动,快些拿去。「那少年见妇
变下脸来,忙陪笑道:」小生一时失言,实出无心,幸勿见罪。「

  正答话间,忽间得一派响,如千军万马天轰地裂之声。少年忙问道:「甚么
响?」婆叫媳道:「儿,不好了,海又啸了。快走。」说未毕,水早已到脚边。

  忙立凳上,水已到凳。及跳上桌,水又到桌。婆媳慌了,哭道:「怎上得楼
再处,天那要烟没了。」只见那少年道:「莫慌。我救你们上楼。」就在水面上,
三脚两步,跳到桌上,右手挟了婆子,在手搂了媳妇。复从水面上跳到梯上,步
步挨上楼来。三人到了楼上,齐立定脚,傍着月光,望那洪水好利害。只见:

  白茫茫的奔驰飞涌,乱滚滚的屋宇崩颓。

  涛声儿刮耳惊心,浪头儿堆花骇目。

  看看又平了楼板,那水势愈盛,

  却像吕梁洪断了闸,星宿海倾了天。

  婆子哭道:「我儿,这遭逃不脱了。」媳扯住婆哭道:「婆婆,愿做一块死。」

  那少年道:「你两人且莫哭。我有个法能令水立退,救全你两命。你只要把
媳妇伴我一宿。」婆道:「果能救得,譬如淹死,情愿依你。」少年道:「看我
手段。」

  向水喝道:「速退,还我平壤。」好古怪。只见那水,浪就低了,声就息了,
渐渐的平下去。婆媳谢道:「不是遇着客官,我两人只索休了。」少年道:「这
也是缘分,幸勿悔口。」媳对婆道:「当初急了,是这等应承。但只把他原银还
他,就是我们谢了。若做了这勾当,你儿子回来,岂不埋怨杀。」婆道:「也说
得是。」

  回对少年道:「蒙你退水,本不该翻悔。但我儿子烈性,知得这件事,要与
妻儿合口。情愿送还你的前银,你权在楼下宿一宵去罢。」少年道:「婆婆差矣。

  你既不肯,当初不该应我。今退了水就悔,人心何甘。我退得水去,岂叫不
得水来。

  罢!等水再来罢。「立楼上,指地下残水喝道:」复来。「只闻得又一声响,
水滚滚的又泛起来。婆向媳道:」儿,累你救我老命,依他罢。况这件事,你知
我知,我儿何由得知。「扯媳就少年道:」速退了水,我儿愿伴你。「少年便搂
了道:」今番不悔了么。「又喝声水退。水果又退了。

  少年揍媳道:「你房在那里?」媳遂与同入房。把出许多的温存来,与他解
衣卸裤,紧搂深偎,将根茎儿插得满满的。急抽了一回,又慢抽一回。慢抽了一
回,仍复又急一回。抽得那媳妇麻了一阵,丢了。

  见少年正是兴头上,那茎更觉得雄壮,更觉长大,塞得里面紧紧的。擦了又
摩,摩了又擦,擦得里面如火一般热。热过了几阵,早又不觉一阵麻来,这一麻
就麻了半刻。那少年犹不歇手,紧紧的挨着门,复紧紧的抵着户,如乌龙入洞的
钻个发。那两个子,如和尚摇铃的摇得发,约又有三五百回。媳真是神酥骨软。

  道:「哥,我这番真死了。」口唇红冷,两目紧闭。那少年见了笑道:「好
浪态。」

  一泄如注。有诗云:

  爱惜良宵片刻金,枕边做尽万般情。

  佳人三倒牙床上,倦眼婆娑宛动人。

  少顷,媳醒。见少年相抱而睡,轻问道:「客官何姓?你果是人,亦不是人?」

  少年道:「怎么说?」媳道:「我见你要水退,水就退了。要水来,水就来
了。

  这岂是人做得来?又一件,我和丈夫房事。他便高兴煞,到了一二百合,便
觉懈缓。就是我里面麻,十次之中,不过麻了一次。你今夜就弄了几千回,叫我
麻了两三次。若是人,如何能够?故我问你,是人不是人。说得明白,我愿和你
相交。「

  少年笑道:「你倒也乖觉,早瞧破了。我实不是人,吾乃龙君。见你在海边
浣衣,便生爱慕。故扮这个模样,想出这个计较,谅事必妥。你果有心,吾每夜
必来。

  不必与婆说知,我云里来,雾里去,虽邻人亦不觉。「媳闻,惊得浑身战栗
不祝少年道:」无畏。我爱汝,必不害汝,你但不可轻泄。上帝功令森严,取罪
不便。

  你日后要钱钞珠宝,可到海口,有杨柳三株处,扣中一株道:「柳三郎君,
我需钱。『即于树下得钱。此言只可自知。」遂起别。

  婆媳相与送下楼。家中什物器皿,毫不侵损,若不经水的一般。嘱婆道:
「这件事无闻你的儿子,管你银子用得安稳。你若说破,我依旧像叫水来样子叫
了去。」婆应道:「不敢说。不要来叫了去。」但见他自冉冉而去。有诗云:

  既知上帝法森严,何事贪心恋玉颜。

  海藏逍遥宁不贵,耽他枉法畏苍天。

  媳听了少年之言,心中尚半信不信。安排午饭,奉婆婆吃了。道:「且偷一
刻儿工夫,到那柳树下,试一试,便见真假。」瞒了婆婆,竟到那柳树下。望着
当中这一株,连扣三下道:「柳三郎君,我要银。」看未毕,只见那柳树上,撇
下一个包袱来。媳慌忙收了,打开一看,果尽是白银。心下快活不杀,悄悄的拏
回来,藏在箱里,心下信得真真的。

  到了晚饭过,就到房,把个被儿熏得十分香彻,把个席儿拭得十分光洁。另
换一个新枕儿,内里衬些香草。重添上些油,点得房里通红。因就把个牝儿洗得
净净的,随安排个红绢儿的汗巾,思与他拭茎。诸事悉备,只等龙君来。

  正坐在床上,忽门呀的一声,那少年立在面前。媳忙立起迎道:「郎君来也。
承赐白银,令妾满意。妾固知郎君是异人,敬焚香烧烛以待。」

  少年接道:「甚劳卿心。明日来树下,我与珠一盒,妆一个满头珠翠可也。」

  媳谢道:「正妾所爱。」途各就寝。其抽递交接,比昨更是绸缪。媳又泄了
三次,我的心肝哥不知叫了多少。事毕,两下就睡。

  媳问道:「可带我到宫中一看么?」少年道:「你凡胎未脱,怎生去得。今
腹已有孕,必生一子。那时鳞甲成,我自带你去也。」

  迨晓,送他出,婆尚未起。因送到海口,少年足未及水,就有一片云来相护
而去。

  从此无夕不来,妇腹渐大,而家计日饶。夫明知,亦佯为不晓,有诗云:

  俗人惟爱富,那识名与节。

  中馈丑难言,彼自泄泄悦。

  偶一日,窦老在门上收鱼。只见一道人,蓝布道袍,镶着青边。系一条黄丝
絁,两垂过膝。脚穿着多耳麻鞋,手执着白驱麈尾。口不言语。开着一双眼,望
来望去。动着两只脚,走上走下。贾老想道:「这道人好古怪。又不见他化斋,
又不见他化钞。在此东望望,西张张。莫不是歹人?等我问他一声。」

  道:「老道长,你在我贱地行走,要化些甚么来?」那道人见问,就住了脚
道:「小道见妖气聚在于此方,此方不久成于深渊。我不忍小民鱼鳖,特来驱除,
保此一方。」

  众闻得说,一齐团将拢来,问道:「看是那一家?」道人道:「我今未说破。

  待我唤下了六丁神将,布了天罗地网,安了镇地符,使此地不即成溪。然后
上门,先除了他孽种,不令飞去。后入海根究那妖,为尔众除害。「众各叩谢而
散。道人独立窦家门首,默诵其言,暗施前法。不题。

  贵老进到家里来。婆问道:「外边为甚的这般扰嚷?」贾老把道人之言一一
告诉了一遍,彼心想:「妻所交好者,未必就是妖魔。」其妇心下就慌了,问道:
「那道人曾去了不曾?」窦老道:「尚在门首。未知他是真是假,或是妄言惊众
的,也不可晓。故我走了归来。」

  妇心终是惊惶,不觉腹痛,要生产起来。贾老道:「真是要坐草。婆婆老了,
我去接两个邻舍女眷来相帮一相帮。」遂忙忙跑出门来。但见那道人端坐在大门
上,面前竖一把剑。窦老心忙要去接人,那里有工夫去顾看那道人。

  及接了人,又忙忙的跑入家去。等他坐在那里,更没工夫问他做甚的。看看
将次产出来,正来得一个头,身尚在母腹中。那道人走到房中,把剑指道:「吾
在此,休想飞去。人云: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发。速去取来。」

  只见那剑飞去,连到母腹上。那小孽种已出母腹,飞到屋椽边,欲钻椽飞出。

  那神剑来得速,斩为两断,跌将下来。惊得窦老并接来的人,俱魂不附体。

  打眼一瞧,却是一条有头有角有鳞有甲的一个怪物。众问道:「这是甚么妖?」

  道人道:「此孽龙遗种,及今不除必为害。」指窦老道:「汝妇所与交者,
孽龙也。

  吾奉上帝旨,必往诛之。汝速移,虽符水镇住,恐彼余党正炽,复来骚扰,
汝辈无教类矣。「遂平地飞升,倏不见影。众莫不叹异。贾老回视,妇已惊死不
动。

  遂与众谋道:「吾妇已死,不如抛之如海。令孽龙见了,知他已死,不复再
来,或此地不即沉没。」众道:「说得是。人已死了,更何足惜。」果相与举尸,
葬之于海。有诗云:

  贪淫不问妖和孽,终日欢娱成。

  抛尸水底恨茫浩,空教费觉。

  波臣笑道何称冤,只为连根长枝叶。

  早知苦海无了休,悔不些儿。

  日后道人   不 妖魔不可问,遇不多  。窦家失火,孽龙所贻金银珠
宝,悉化为灰烬。贾老 将    自己所挣的,亦 之惊 。正所谓:

  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再说鄱阳湖口,又有一老姓阮,亦以打鱼为业,家颇饶裕。遂打船三四只,
唤人下湖捉鱼。他船无获,被船必满载而归。此亦是投运逼来,人 慕不着的。

  但阮老心下还只是不快道:「银子换了些,没个尾巴,要他何用?」可见人
不能两全。有了银子,常苦没了儿子。有了儿子又苦没了银子。有诗云:

  创业箕裘不可佩,天必付托却成铿。

  多财不若多男子,试问无儿向阿怜。

  阮老止生三女,长唤做新姐,次唤做英姐,三唤做满姐。虽不是瑶池阆苑之
葩,却也妖娆袅娜,一见生春。阮老因无子,把三个女儿,招三个女婿在家,撑
持门户,帮扶家业。故家里亦像个兴旺的。其家有水阁三间,紧面着鄱阳湖。

  阮老看船出去,看船归来,常凭在阁上。或闲暇无事,时亦有几个相知朋友,
淡酒蔬菜。每每在阁上望那湖光水色,巨舰风樯。烟云变幻,凫鸟出没。这派景,
真如滕王阁赋所云: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偶一日天暑,三姐妹闲玩阁上,即呼丫鬟携汤洗澡。闭上了阁门,只开南窗
二扇,喜其风来,可以解愠。三姐妹取次洗完,俱裸体摇扇。新姐笑对满姐道:
「三妹,你这个腰儿,好似我的。」满姐道:「大姐姐怎见得?」新姐道:「你
看白松松,壮突突,象粉儿捏出的一般。更光溜溜,无一根毛儿,看了也动火。

  不像我的,多了这一丛毛,把个腰儿遮盖了,却像个胡子遮了嘴,你道要吞
吐便当么?「满姐笑道:」姐姐是这般说。据我看来,雪白的一个腰儿,丛着青
松松几根毛儿,正是妙处。如一个山没了几根草,这山好看不好看?姐姐,还是
你的好。「新姐笑道:」三妹也说得是。但是草不要大蓬松,如二妹的毛儿正好。

  说无,论得丛丛的有一堆。说有,他又稀稀的只数根。如相面的说得好,依
稀见肉始惊奇。二妹的比我又好些。「英姐道:」大姐姐也不要说我的好与三妹
的好。

  再迟一两年,我的毛,二妹的毛,俱长出来,和姐姐的一般。就如人说得好,
莫笑我胡子,将来君一般。「

  新姐拍手笑道:「这说得极是。我当初一根也是没有的,如今一把了。三妹,
我又要问你,三妹夫小小年纪,这件事儿也来得么?」满姐笑道:「忒老到,夜
夜不放空。」新姐踏脚恨道:「你姐夫初做亲的时节,也是这般。如今要躲懒了,
或隔一日,或隔两日,方来一次。」英姐道:「姐姐你没用。我不放空,他若不
来,我爬上他身去凑他。惯了他一夜,他明日就思量躲懒了。」

  三姐妹正说得动火,只见一美少年扳窗而上道:「贤姐姐,他又痛快,说得
爽利。使小生听了,心痒难挠,特来冒恳,望乞笑留。」三姐妹见了,扯裤的,
扯裙的,扯衫儿的,先把来遮了面前那件,喝道:「那里来的恶少?如此无状,
敢擅闯入良家。且去叫人来打这厮。」一哄各自跑散了,随即着人来看,那少年
亦不见影。有诗云:

  薰风初试小兰汤,论牝风生引兴长。

  欣动游鳞潜出听,扳缘惊散各飞忙。

  三女归房,亦不声张。到了次早,众姐妹又聚拢来。新姐问道:「好奇怪。

  这水阁面前是大湖,那人从何处扳缘上来?「英姐道:」想是他在船上,听
得我们说话,一时乘兴扒将起来。「满姐道:」真奇事。我们悄悄在阁里说话,
又隔着一重轩子,那里就听得。也没有这般狂妄,竟自扒起来窥望的。「

  新姐道:「我们再到阁上去,看那水离窗多少,怎生扳得上来。好对爹爹说,
杜绝了这个漏洞。」三姐妹同来阁上,倚窗一看。水面到窗,尚差十数丈高,且
崖又陡绝,毫无着手处。就是在船上,望那窗还隔五六丈。况窗槛下,又是一带
砖砌的,光滑不便踏服。除是飞,或飞得进。

  新姐道:「看这般势头,恁你穿壁踰墙,也难措手。那人怎生上来得,真不
解得。」三姐妹正在那里胡猜乱想,只见咋那少年又走到阁上来,向前作礼道:
「三位姐姐拜揖了。」三姐妹一齐喝道:「我们良善人家,那容你无端乱撞,正
要禀过爹爹拿你。」

  那少年陪笑道:「不必拏,小生在此。只求三位贤姐高抬玉手,借宿一宵,
小生再不来了。」三姐妹又喝道:「更胡说。那个陪你这样人宿。」

  偶窗边有木棍三四根,三女各执了一根,乱打将来。那少年笑道:「你不从
我,只怕你后悔迟了。」把袖一拂,跳出窗外踏水而去。三女看得呆了,新姐道:
「世上有这等怪事,亦莫言语,爹爹不信。且人有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途各分头散去。到了晚黄昏时候,诸各就寝。大女婿走到房里,见其妻的已
睡,就解了衣,吹了灯,钻入床里来。见妻仰卧,便高兴起来,摸着那腰儿,把
个茎插入去,抽递个不了,约有百余合。觉得紧凑有趣,搂了亲个嘴道:「我的
心肝,你今朝那话儿紧得有趣。」只见那妇跳将起来道:「你是甚么人?来戏弄
我。」那人道:「我是你丈夫。」那妇道:「好象个姐夫声音,原何来我床上?」

  那人道:「你亦好似三姨娘声音,原何来我房中?」两人忙起穿衣,点起灯
来一看。一个果是姐夫,一个果是三姨。两个惊讶不已。满姐道:「快去看大姐
姐在那里。」不说他二人来寻。

  再说二女婿也到房里来,见妻先睡,忙靠了门,收拾儿,就向床上一滚。见
妻向里睡着,把个茎儿做个隔山取火,向后捣将进去,抽了一二百抽。觉点点顶
在那心儿上,甚是畅快,附耳道:「我的宝冤家,你今朝凹儿觉浅了些,我下下
洞着底。」那妇就喊起来道:「你是那个?」那人笑道:「是你的的亲的家公。」

  那妇跳起来道:「你是二姨夫,怎的这般没道理?」那人亦慌了,忙跳下床
来道:「大姨娘因何睡在这里?」忙挑起残灯,一看,两个各自羞惭。不题。

  再说三女婿吃得醉了,一头走,一头解衣。撞入房来,不见了妻。望帐子里
如玉人横倒,知妻已睡。把灯灭了,竟摸上床来,就去摸他牝儿,心里暗喜道:
「怎么一日就长了几根毛儿?」就把那茎放入去,不住手抽了三四百,不见一些
水儿来。那人道:「好了,如今干了些了。」那妇听得声响不是,把手一格道:
「是那个睡在此?」

  那人便搂道:「是我,是我。」妇失惊立起道:「好似三妹夫。」那人亦惊
道:「好象二姨娘。妹子那里去?叫姨娘在此。」那妇道:「快点灯来。」灯尚
未明。只见三妹同大姐夫也来了,诉说前事。说尚未终,又见大姐姐同二姨夫来
了,亦诉说前事。

  新姐对二妹道:「奇得紧。我明明睡在自房里,不知怎的,倒在你床上。」

  英姐道:「正是。我亦明明在自房安置,不知怎的,却在三妹房里。真奇得
紧。」

  满姐道:「难道自家的房也不认。或大姐姐差了,我和二姐姐不差。或二姐
和我差了,大姐断不差。却好三人亦齐差了,古怪的事。不解,不解。」大女婿
道:「莫声张。他人闻得,只道我们彼此打换,不然怎的一差就差到底了。其中
必有古怪,且慢慢的访。」众道:「说得是。」就各领了对儿,各自归房。有诗
云:

  阮家女儿诚妖娆,嘲风谑浪惊龙妖。

  求欢不遂遭毒计,颠倒如把神魂招。

  三姐却伴姐夫睡,二姐来共妹夫交。

  张惶惊觉已错乱,好花却被风颠遥

  犹恐丹唇传未已,吞声忍气心自挑。

  到了次早。三姐妹见了,面面相觑。新姐道:「好村煞。我见妹夫们来,却
远远走开,今倒一床儿睡起。这羞惭怎洗得了。」英姐道:「正是。我们姐夫姨
娘,不交一言的。今做这个勾当,昏也不昏到此。」

  满姐道:「且不要论这事。我昨夜想这个,明明是那少年做作我们。因我们
不从他,他说你们不要后悔,把袖一拂,想是把我们的魂都摄了去。就没些主意,
你走了我的房,我走了你的房,反认做自的房,做出这般样子来。我心下还慌哩。」

  两个阿姐问道:「你慌甚的?」满姐道:「你看那人水面上走得去,岂是平
常人。

  只恐他还不放我们,要来缠帐。奈何?「新姐道:」这不难。叫他们三个一
齐拢来,把这事告诉一遍,使他们晓得。设一个长计摆布他,便不遭毒手了。「

  正商议间,只见那少年又跕在面前道:「恭喜,恭喜。如今大姨娘要叫做二
姨娘,二姨娘又叫做三姨娘了。略施小计,脱不得我的妙手。你们自去思,好好
从我,保你举家安净,我有明珠一升奉谢。若不从我,思量怎的摆布,只恐这隙
地不够成溪。」把一封珠子撇下,竟飘然去了。

  三姐妹惊呆了半晌,把那封儿拆开一看,俱上好圆活的珠子。新姐道:「这
事怎了?」英姐不敢做声。满姐道:「事到其际,没奈何,爱了身子,失了一家。

  为了一家,爱不得身子。我想他不过要和我们睡睡儿,我从了他,他自不害
我。

  今日之计,只说我们要去烧香,净身斋戒,叫他们不要来搅。我和姐姐另收
拾一间房,三个同一处,看那人怎么样来。可遣可从,再作计较。看那人亦不是
以下的。「两个姐儿点头道:」我依你。「遂按计而行。即于水阁左侧收拾房一
间。

  三姐妹各叮嘱其夫已罢,复同来一处。

  至晚将近初更,只闻门呀的一声,那少年已入来相见道:「小生非他,即海
蟾仙师。见汝三姐妹有仙风道骨,可度成仙,故来相混。我终日在海中蓬莱深处,
仙童仙女,音乐满前,岂羡你尘凡女子。因有这段良缘,故来尘世耳。」三姐妹
谢道:「我道郎君非下人。愿乞指迷,度我凡身。」那少年道:「看缘分。先沾
雨露,先得道。」三姐妹闻了这言,就着了魔。有诗云:

  凡胎那得能成道,轻信魔言便卸衣。

  美玉瑕生乌可濯,徒教魂梦一番迷。

  那时俱各解衣,先自登床。那少年见了这三个身子,如白玉琢的,怎教兴不
陡发。忙解衣迫就道:「我虽是这般说,还是事从长起。」遂搂新姐,直捣玄房,
猛抽狠送,一口气有三五百合。新姐虽勇于担当,曾未尝经此风雨,觉气也透不
来。少年看了道:「且松你一着。」

  下搂英姐,提起双弯,逼就奥室。又当滑透之际,更不歇手,一抽又抽有三
四百回。抽得英姐麻得骨头也是酥的,沉沉的睡去。少年亦撇了,复搂满姐。

  看其牝户无毛,洁如冰玉,羡道:「好东西。」把茎送入。三战之下,势亦
少缓。然频顿频挫,搂了又纵,纵了又搂,抽抽递递,亦不止三四百合。满姐是
小敌当此大阵,亦觉禁不得了。面不觉胀得红起来,手脚不卖麻得软起来,更且
呼呼的不住声。少年见了道:「还是阿姐可当大任。」

  复及新姐。新姐那时又养了一息儿的气力,长了一会儿的精神。大开双股,
凭他抽递。且阵头雨又过了,这一会两个如扯锯的,一上一下,畅心满意。那人
方才泄了,一齐起来。

  那少年道:「汝姐妹筋骨窍脉,吾已窥见一斑。俱有些仙气,俱可成道。但
不能一时同登仙境,自有后先。我今去,夜夜断来。先授你化石为金的法子,后
授你飞升遐举的真传。以后但只要一人来陪,资次轮流,免得你丈夫聒噪。」三
女一齐称谢,相决出阁。

  只见那少年飞身水上,倏然不见。三姐妹真信遇仙,每日里轮一人来陪。往
来将及三月,家中陡然大富,俱是那少年所携。丈夫亦不究其何来。乡邻之中隐
隐闻些风声,有几句口号说:

  别家养女求嫔妃,他家养女求神仙。

  神仙夜夜降曲院,传授金丹不了缘。

  自长及少俱遍及,赢得金珠满家园。

  若使养女尽如此,何必苦苦求儿贤。

  忽一日,少年日正当午,便至其家,搂三女戏耍。至晚,挟一同睡。当初来
时,祇是夜间,丈夫假做痴呆,瞒人眼目。到了日里来,这事怎么掩得。三女婿
私议道:「此不是仙,一定是妖。若仙,岂肯混在凡家,睡人妇女。我们今晚各
持兵器,躲在门外,听他在里面讲恁的,斩门而入,驱除了他。岂不为美?」三
个议定了,持鎗的,持斧的,持棍的,一齐伏在门外。只闻得里面笑声。少顷,
又歌响。歌道:

  朝游海岛兮暮蓬莱,出没烟波兮轻徘徊。

  遇尔佳人兮趁我怀,欢娱长夜兮怎放开。

  三人听了,不卖怒起,一哄打入门来。只见妇与少年俱赤身相抱,棍斧一齐
乱下。少年却慌了,现了原身,把尾一摆,屋宇尽倾,驾一道云走了。三人虽被
压坏,却不伤身。如今在邻右舍都晓得了,齐来说道:「这是孽龙无疑,当初孽
龙赖得黄堂谌母授法许真君收了,锁在铁柱宫,至今余党犹存。不是许真君,谁
收伏得他。不早为计,莫说你们屋宇池荡化为龙潭,我们亦留不得。这利害不是
小可。」

  阮老亦吓得无策,问道:「如今那得个许真君再出?」众道:「到宫里求真
君,要他显圣诛此逆妖。」阮老首肯。遂带了三个女婿,备些香烛,一步一拜,
拜到铁柱官来。焚香叩首把妖迷女并摆倒房屋等情,—一通诚。拜了又祷,祷了
又叩,方才收拾回去。把三个女子坐在一房,三婿家人持利刃守着。

  坐到初更,只闻得门外风响,摇林振壑。屋上的瓦,如飞蝴蝶,雪片飘打。

  众都慌了道:「这屋一倾,吾辈尽成齑粉。怎的好?」正惊惶间,只见一老
母入来。众却骇道:「这老不怕死。这般大风,屋子将倒,尚那里走。」老母道:
「汝众速退。孽龙来了,待我诛之。」众果依言,悉退。只留三女在房。老母隐
于床后。

  少顷,风息。那少年入来,对三女道:「我待你三人不薄,你那丈夫反欲害
我。你三人速随我去,我将此地滚为深渊。」言未毕,就去搂那三女子。只见老
母从床后出道:「啊!我在此。孽畜那里走?」就一剑砍去。那少年抱首而窜,
飞在空中。老母亦飞向空中,神剑挥去,斩为两段。众在火光中望见,一齐喊道:
「好了。那少年斩为两段了。但不知老母是何菩萨?」

  只见那老母伫立云端,高声道:「吾乃黄堂谌母,窥见逆畜无状,正欲诛降,
意欲会同真君。真君因赴华胥大会,故我自来除灭。今此妖既斩,汝众无恙。可
于水阁上列我像,保你海不扬波,诸孽不作。」众就地上叩首道:「愿供老母。」
但见祥云上护,母复高升。

  阮老就唤匠人刻谌母神像,供之水阁。当时作颂赞谌母之德。颂曰:

  天生谌母,秉正一法。修神炼气,威灵赫烁。

  孽龙为妖,肆毒海 。授法旌扬,首除逆恶。

  今党复兴,母为消 。功在万世,众生踊跃。

  瞻母遗像,是苦海后。绵绵香火,百年如昨。

  自后此地竟不成渊,亦谌母之功。阮家虽复无恙,三女相继病亡,其精神血
气,都为龙妖所耗 也。纵家饶裕,亦不写乡里所齿。不及半年,而阮老亡。又
不及半年,三婿入海取鱼,覆舟全没。 改为谌母堂,田产供焚修者。这般看来,
家有妖孽,非家之福。而龙之好淫毙身,亦与世之好(下缺)

[ 本帖最后由 scofield1031 于 2011-8-6 20: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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