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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品花时录】[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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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1-41]

楔子

  陈羽六岁那一年还不叫陈羽,而是叫扈三,是他爹扈老实的第三个儿子,因
为不会取名字,所以兄弟们就按照长幼自动排序为扈大、扈二、扈三。就在那一
年,他身上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事,他身上穿着露裆裤正在后山坡放羊的时
候,突然觉得脑后就像是挨了一闷棍似的猛地一疼,然后就昏了过去。被同伴抬
回了家之后,他爹扈老实请不起大夫,便听邻居的话以为他是突然中了风,往他
脸上连着抽了几个重重的耳光,果然就抽醒了。

  只不过被耳光抽醒了的扈三却又胡言乱语起来,不停的问着莫名其妙的问题,
比如这是哪里我是谁之类的傻瓜问题。大家一致认为,他这显然的是中风越发严
重了,因为扈老实他们家是请不起大夫,所以也只好把他关在屋里不许出来,派
了他的二哥在门口守着。

  过了几天之后,饿昏了头的扈三终于不再胡言乱语了,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
安生的做起了扈家的第三个儿子。

  不过从那时起,扈家人就发现,这个原本憨憨的老三突然变得聪明起来,而
且很多时候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这下子倒让家里人逐渐的敬畏起来,连他爹有
什么事都得跟他一个六岁的小屁孩商量商量。

  也还倒别说,扈三这小子还真是很有主意,甚至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做扈平,
还说这是平安的平,于是连带着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敬畏起来,而且最让庄户人家
吃惊的是,这个六岁的小屁孩居然连里正老爷都不怕,这也让扈里正很是不满,
便跟扈老实说,这孩子是个邪崇,将来必有大祸事。

  第二件事,话说这扈里正可是方圆十几里的闻人,谁不怕他三分,他的话自
然是有道理的,于是乡亲们对扈三不但敬畏且回避起来,无论老幼见了他都要早
早的躲开,那样子就像是生恐撞了邪一般。

  他爹听了扈里正的话自然也是惊恐不已,他苦苦的干了十几年,去年总算是
置办了三亩半坡地,加上种着蒋老爷家的二十亩好田,正是自他出生以来最好的
一段日子,可不能让这邪崇给坏了自己的好光景。于是他便不顾孩儿他娘的哭泣
和哀求,硬着心去和扈里正商量着把这小三卖给个大户人家做个小厮去,这样一
来,他也得个活下去的门路,家里又可以平安无事的。

  扈里正犹豫一番之后,便矜持的答应了。

  说来也巧,几天之后扈里正去镇上见蒋老爷的时候,恰逢有人从镇上路过,
正是个惯来做人口生意的。在镇上的茶厮里,扈里正攀谈之下不由大喜,便作主
二十两银子把扈三给卖了,回去跟扈老实一说,说是有人愿意出三吊大钱买了扈
三,而且是去大户人家做小厮,不打不骂的好吃好喝。

  扈老实便感恩戴德的答应了,着老大老二拉住孩儿他娘,自己和扈里正将个
六岁的扈三捆了起来塞上嘴带到了镇上,扈里正自去茶肆交了人领钱,这茶肆可
是扈老实不敢进去的,那里是来往的老爷们喝茶的地方,他扈老实如何敢进,便
老实的在外面等着。

  不多大会儿,扈里正领了钱出来,当场把那三吊大钱给了扈老实,然后义气
的拍着胸脯子说,你把我里正老爷当什么人了?我怎么能要你卖孩子的钱!

  话是这么说,可到了晚上,扈老实还是送了五百文钱过去,扈里正便收了。

  第三件事,且说这扈三被人带到了百里之外的大周国都城长安,很快就和其
他十几个人一起被卖到了新升任户部尚书的陈大人府中。

  于是,扈三变成了陈羽。

  说起陈羽这个名字,还有个缘故。当初扈三刚进府时,走路都挺着腰杆子,
连弯下腰问个安都是不肯的,于是免不了棍棒交加朝打夕骂的。

  吃了三顿大棒之后,扈三总算是变得聪明了一点,他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能怎
么反抗呢。于是他便一变而成为一个嘴上抹了油的小家伙,将府里的管事老爷们
奉承的甚是高兴,都夸说这小子这张嘴倒是油滑,且很知道些路数,倒不像是个
六岁的娃娃,于是便纷纷断言,他将来是会有出息的。

  后来,扈三用那次偶然在二少爷房外拣到的一块玉贿赂了当家的大管事,那
管事便跟总管美言了几句,正赶上二公子房里要个聪明伶俐的小厮做伴读,总管
便跟老爷夫人禀明之后,将扈三派给了二公子房里,并经老爷首肯之后请府上清
客们给起了个墨雨的名字,大号叫做陈羽的。从此,扈三才算是变作了陈羽。

[ 本帖最后由 贼仔 于 2013-3-28 22: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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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春情(上)

  更新时间2007-9-1 4:28:00字数:2598

  “死人!净拉拉扯扯做些什么,哎呦,要死啦你!”

  凤仪楼的小丫鬟杏儿一边娇笑着闪避开陈羽贪婪的嘴唇,一边抬起袖子拭去
左腮上的吻痕,见陈羽不肯干休,便急急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好了,我的好人
儿,你家少爷可正在里面呢,别闹出动静来叫他们听见!”

  陈羽一听这话,虽有些意犹未尽却也只好停下了手脚,这陈家的规矩大得吓
死人,陈羽自六岁时卖身入府,便不敢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饶是这样,也
挨过数不清的板子。十几年下来,他倒成了一个合格的伴读。

  只是,他虽看上去恭顺得很,显得比任何人更会讨好主子,却又总是变着法
儿的引着陈府二少爷学那些个纨绔子弟的行当,这心思当真是奇妙的紧。

  这些事儿暂且按住不说,且说目今陈羽看着杏儿那如花的笑脸,只觉得心里
痒的难受,当下心里一动,便说道:“好杏儿,咱们去看戏如何?”

  那杏儿闻言捏了捏手绢,“看戏?看的什么戏?那刘宝儿的《牡丹亭》倒是
我们小姐喜欢的,说是词儿又好,音韵上又有些风流的,我原也是极喜欢的,可
是眼前价你我走的开么?便是走得开,我一个丫鬟你一个小厮,不管自己的小姐
少爷,却自己个儿跑去听戏,问出来看不要了你的命!”

  那陈羽闻言笑着说:“这你可是猜错了,我哪里说过要去听那个戏来,我是
说……”

  说着他伸手指指里间,那是凤仪楼头牌郁巧巧大小姐的香闺,那可是个按品
轶出入的地方,不是有钱就能进得去的,能进到这件房子里的,都是世家勋贵。
就在那里,二少爷才刚刚进去不到一盏茶时间。

  “里面被翻红浪,可不就是一场好戏么?”陈羽指着里间伏在杏儿耳畔小声
说道。

  杏儿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陈羽的意思,却又不由羞得满面红晕,一边
作势欲打,一边嘴里嗔道:“哪里来的这些个花花肠子,你家少爷知道了,看不
打死你!”

  陈羽一把掐住杏儿刚刚举起的手臂,伸出手指在嘴间一放,轻轻“嘘”了一
声才小声道:“莫要扰了少爷和郁姑娘的花花兴致,走,你且跟我来!”

  这杏儿小脸通红地反手掐了陈羽一把,却抵死不肯挪动一步。听墙根儿这事
儿她是听说过的,凤仪楼就有几个动了春心的小丫头子偷偷办过,鹦哥还好不好
的跟她说起过自己听自己家姑娘墙根儿的事儿。

  当时杏儿还调笑她干脆进去搏个红儿得了,须少不得些银子给的,说不好那
少爷一高兴,就包了她呢,甚或一顶小轿抬回家去,做个现成的姨奶奶,那也是
掌不住的事儿。

  当时那鹦哥便说,伊还在乡下等着哩,说是最迟明年就来赎了身,到时可是
要回去安安生生过日子的,怎能不给他留个干净身子!

  然后虽然又说了些谁谁谁真的就被哪位公子老爷的看中了,可不就几锭银子
往怀里一拍,就入了房之类的话,但是杏儿却只是在意的想着那赎身的事儿。

  要说自己却是个真真可怜的人儿,不记事的时候就被卖了出来,这些年迎来
送往里过活,可是连个情哥哥都没有,眼瞧着豆蔻之春都过了,却有谁肯为自己
攒银子赎身呢?

  要说也便只有眼前这个没良心的罢了,只是,他也不过一个外生子的小厮,
连身子都卖给了陈家,却拿什么来赎自己?便是赎的起,他可愿意么?

  想到这些,杏儿便不由得又看看眼前猴急地要扯着自己去做那龌龊事儿的陈
羽,心里哀叹一声,冤家呀,你若是真心个疼我,便快快攒些银钱把我赎出去吧,
到了外面,有什么事依不得你,便是那再羞人的事儿,也只好听你的便是。若是
再晚些,只怕嬷嬷就要给我找个人了,到时开了脸,你便想要也不容易了。

  想到这些时,杏儿没来由的心里一软,罢了,便听他的就是了,兴许顺着他
些,他心里便能时时想着我,说不定便要将我赎了去呢。

  当下陈羽嬉笑着扯着杏儿的小手,两人蹑着脚步走到门前。

  刚才在一边待着说话时,倒不觉得有声音,此时走近了里间,便顿时听见了
里面的淫声浪语,杏儿的脸便越发的红了。

  这里间和外面是有一扇小门的,杏菱的门扇上糊的恰是一副仕女图,放眼金
陵,也只有她郁巧巧敢这般作贱卞大家的画儿,据说是三千两银子买了来糊在门
上的,寓意她卞赛赛的画儿再好,也不过是妓家用来遮羞挡眼的东西罢了。

  陈羽不知怎么心里一动,便在那侍女恰似流风的下身上轻轻一点,顿时便戳
出一个小孔来,只是那价值三千金的仕女兰花图上的仕女却刚刚好好的在下身两
腿间开了一个洞。

  杏儿抬眼时刚好看到他这个动作,不由得大惊失色,急急的伸手扯他,却还
是晚了,看那仕女图在那个羞人的地方破了一个洞,她不由急道:“要死了你!
这画是小姐天天见个无数遍的,这下子弄破了,她问起我来可怎么交代?”

  陈羽笑道:“好杏儿,你不要害怕,你没看我只是戳烂么,手指又不是湿的,
回头你找个背了眼儿的功夫,把它仍摁回去就是,大不了就是用点水沾一下,包
你无事的。”

  杏儿听了这话,心里便长出一口气,心道既然已经弄破了,自己也只好如此
了。

  这时陈羽却又说道:“便是万一遮掩不住,你家姑娘真个问起来,你即管推
到我身上就是,到时我自有话答她,管叫她只会高兴不会恼!”

  谁知这杏儿闻言却是突然就撅起了嘴,伸手便要甩开陈羽的手,陈羽见了不
由讶道:“怎么了这是?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了?”

  杏儿冷哼一声道:“你当我知不道么?你不就是一直惦记着我们姑娘吗,可
是又出不得钱来,便净想些个这样那样的招术,要小姐稀罕你!我劝你还是趁早
死了这心,便是再过几年姑娘红不得了,也有数不过来富家老爷等着赎了回去做
妾呢,何时能轮到你!”

  那陈羽听她这一席话,便不由得脸上有些讪讪,只是却又腆着脸儿低笑道:
“好我的宝贝杏儿,这种事我哪里就敢想去了,不过是凑巧了一句话,却惹出你
许多牢骚来,罢了罢了,到时随你怎么说便是,挨了打骂须怨不得我!”

  杏儿闻言不由想到,果真个如人家说的,男人都是贪腥的猫儿,便连游在水
里的鱼也不忘了惦记着。不过这死冤家虽花心,却也是自己眼下唯一的盼头了,
又能拿他怎样呢。好歹他这念头根本是够不着的,自己又何必吃这花钱都买不到
的醋呢。因此她心里的怨气竟也渐渐消了,只是作势嗔了陈羽一眼,便仍任由他
拿着自己的手。

  劝好了杏儿,那陈羽便探头将眼睛对准了小孔往里面瞧去。

  这里面他是跟着自己家少爷进去过的,原就熟悉,所以此时不过一眼就看向
了那粉红的流苏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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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春情(中)

  更新时间2007-9-1 4:30:00字数:3215

  因为闭着门,所以那流苏帐就被高高的挽了起来,按照少爷的话说,黑漆漆
的少爷我干个屁?我怎么知道自己身子下面躺着叫唤的是郁巧巧还是要饭婆?这
事儿,须得眼里看着耳里听着手不闲着下边忙着,才有些些儿情趣,不然干个鸟
劲!

  陈羽顺着那小孔首先就看见自家少爷耸着屁股向下一顶一顶的甚是得趣儿,
然后就听那郁巧巧柔媚娇软的吟哦声忽长忽短,跌宕起伏之处,比那刘宝儿的唱
腔还要摇曳三分。只是当陈羽找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孔时,却发现好巧不巧,那张
脸刚好因为视线的关系被帐子给挡住了,陈羽不由得心下暗叹,这下子见不到少
爷口中所说那迷离的眼神儿了。

  少爷的身子虽英挺不凡,却也不见得比自己强了去,又有什么看头,倒是他
身下那具玲玲有致的身子看着着实让人眼馋。

  陈家二公子从十几岁上就让小厮们到处帮着搜罗春宫画儿,因此上每日跟他
形影不离的陈羽倒也看过不少,那春宫画上的女子当然是作画之人挑貌美者方可
入画,因此一个个也都是纤侬得度,即管燕瘦环肥的,却总是撩人的紧。

  可是她们若是比之当下床上躺着的郁巧巧,却又算不得什么可人儿了。只是,
似郁巧巧这般的妙人儿,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便是如刚进府的七姨奶奶一般是
些高官大宦的宠妾,再或者就是郁巧巧这般有钱都未必招她待见的红阿姑,那些
靠作画换些银子养家的画师如何见得到呢。

  陈羽一边想着一边看那对白嫩的挺拔随着自家公子的耸动而不住地前后打着
摆子,真真个如少爷所说,那奇景便恰如波浪一般,只是这郁巧巧虽挺拔,身子
却仍嫌太瘦,陈羽见那饱满之下明显露出有根根肋骨,便暗自想到,若是这妙人
儿能再丰腴些,便更好了。

  这时就听公子说道:“我说宝贝儿,你倒是卖些功夫啊,我这般费心费力的,
你倒是只顾着闭起眼来享用,都不肯使些本事出来让二爷我也舒爽一阵么?”

  然后陈羽就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优美如天鹅颈一般白皙的脖颈,暗恨那该死的
帐子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无法亲眼看着美人儿说话。

  只听一个颤悠悠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好死不死的,我有什么功夫可卖,
不过就是这副皮肉还值两个钱罢了,要是觉得我这里不爽,二爷尽管其他人那里
淘乐子去,趴在我身上做什么!”

  二爷闻言不由陪着笑说道:“这值个什么了,就又恼了,我不说就是,不说
就是。”

  过了一会儿,二爷却又说道:“我说巧巧,你那个丫鬟叫杏儿的,着实不错,
那小模样出落得真是可人疼,找个机会,叫我梳理了她如何?”

  陈羽在外间听了这话不由得暗自骂道:“狗屁的二爷,若敢动我杏儿,看不
阉了你!到时不过与我做个娈童罢了,便是做娈童,小爷我都懒得要你!”

  这时就听见郁巧巧说道:“少做他娘的春梦了!我一个人搭进来还不够,你
还想让杏儿也跟进来沾这脏水,我劝你趁早收了这心,你若是敢打她的主意,姑
奶奶将来饶不了你!杏儿是个好女孩儿,我将来要为她择个好人家嫁了这才安心
呢!”

  那二爷闻言嘿嘿地笑了两声道:“不打主意,不打主意,好宝贝儿莫生气!
来咱们换个式样。”

  说着,就见两人略调了下姿势,那二少爷便又吭哧起来,陈羽在窗外就见郁
巧巧那纤细的小蛮腰挺得越发笔直,显是少爷这一阵变个式样筛送的让她甚是得
趣儿。

  只是陈羽见状却不由暗自说道:“这算个什么,美人儿,我下身这家伙可比
我家公子强去了百倍,若换我来,你怕不要乐死了!”

  心里这样想着,却听耳畔传来细小的一声冷哼,然后就听见杏儿问道:“我
家姑娘的身子可好看么?”

  陈羽闻言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当下便恋恋不舍的扭过了脸来笑着说道:“好
我的宝贝儿,我知道你的身子定是比你家姑娘还美,什么时候饶我看一眼,便为
你死也值了,可好么?”

  杏儿闻言不由得转怒为喜,娇嗔道:“做那美梦呢!”

  只是抬头看了陈羽一眼,却又小声说道:“你要看时,却也没有什么不行的,
只是……”

  陈羽闻言大喜,忙追问道:“好我的杏儿,只是什么,你快些说吧,非要馋
死我你才甘心么?”

  杏儿闻言又娇羞地嗔了他一眼才徐徐说道:“只是你须得赎了我出去,到时
莫说看了,这身子便是你的,你要怎样便怎样,我一定百般依你,如何?”

  陈羽听了嘻嘻一笑说道:“好宝贝儿,原来你为的是这个,这却有什么难,
我虽然只是个伴读的小厮,这些年来却也攒下些银子,为你赎身想来也该够了,
但是这事却又几处妨碍,若不然,还用你说,我早就赎你出去了!”

  那杏儿闻言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地问道:“是什么妨碍?”

  陈羽扭头向房内瞥了一眼,见里面激战正酣,便携了杏儿的手离开小门,到
那厅中椅子上坐下,又伸手要拉着杏儿在他腿上坐下,杏儿推不过,只好依了他
羞羞地坐在他腿上。他这才开口道:“这第一处妨碍,自然是我家那二少爷,她
原本就垂涎你的姿色,若不是一直以来你家姑娘护着你,只怕你早就遭了他的手
了,我若是要赎你,你说说,这可是妨碍不是?”

  杏儿闻言作不得声,陈羽见状便又说道:“这第二处妨碍,你家姑娘可愿意
让你跟我走?”

  杏儿闻言抬起头来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显然,她也
没有把握说自家小姐一定会答应让自己这辈子就跟了陈羽,毕竟他陈羽只是个连
身份自由都没有的下人小厮。而一旦小姐不答应,那即便是陈羽把银子给的再高,
相信嬷嬷也不敢冒着得罪郁巧巧大小姐的危险放走杏儿。

  何况,若是小姐不答应,那么他陈羽又能出的起多少银子?京城里的老爷们
不知有多少人得不着郁巧巧便打着杏儿的主意呢,这一点杏儿又岂会不知。除此
之外,那既有出身又有才华的青年才俊也不乏其人,这样排下来,何时才能轮得
到陈羽呢。

  见杏儿不说话,陈羽便又问道:“这第三处妨碍,却是我自己了。”

  “哦?你自己?你自己却有什么妨碍处?莫非……?你并不愿意……”

  “好我的宝贝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巴不得早日赎了你出去了,又岂会不
愿意,千万不要胡思乱想的!我是说,我现下不过一个外生子的身份,原就是奴
才的,即便是私下里藏着些银子,可那张卖身契还在陈府里呢。试想,我自己的
身份都还是奴才呢,即便赎了你,倒时却是怎么个区处法?”

  杏儿听了他这话,心里乱成了麻,一张小脸儿凄凄苦苦,险些便要流下泪来,
唬得陈羽忙抱紧了她,口中说道:“怎么了这是,我的好杏儿,话虽是这么说,
但是你放心,不出半年,我一定能赎了你出来,你且放宽心等着就是!莫哭了!”

  杏儿闻言愈发泫然欲泣,只见她眼皮儿微红地问道:“刚刚才说了那么许多
难处,现下里再说出这话来,可不就是给我吃放心丸嘛!既然你有诺大的本事,
半年内必能赎我出去,又怎么有这三处妨碍出来说给我!”

  陈羽闻言嘻嘻一笑道:“这你可是会错了意,这三处妨碍着实让人头疼,可
是最近正有一桩天大的机会,我正要借这个机会谋个出身,就此便离了陈府,到
时候,莫说是赎你,便是赎你家姑娘那也是没二话的事儿!”

  杏儿闻言一愣,心里寻思这是什么机会,能让他这般郑重其事的,口中却说
道:“哼!你倒是念念不忘我家小姐!”

  陈羽闻言陪个笑脸道:“好杏儿,你好是好,要说这脸蛋儿身架儿都是顶顶
好的,须不比你家姑娘差多少。可是这善妒的性子倒也是将你家姑娘学了个十成
十,这却是要不得的!”

  杏儿闻言脸上顿时升起一股担心的表情,只听她急忙道:“你放心,你说的
这个我自己也是知道的,只要你赎了我出去,我是一定会改的,倒时便是你娶个
三妻五妾的,只要你娶的起,便也任由你娶去,只要你待我好就是了,我再也不
说这些话烦你的!”

  陈羽笑道:“如此最好!若是这样,我岂有个不尽力早日赎你出去的理儿!”

  那杏儿闻言将身子伏进陈羽怀里道:“嗯,那我便等着你了!只是,刚才我
见你说的郑重,不知是什么天大的机会,你倒是说给我宽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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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春情(下)

  更新时间2007-9-1 4:30:00字数:2696

  陈羽嬉笑道:“这个却是说不得的,说了出去指不定就跑了!倒是我的宝贝
儿你,该让我宽宽心才是!”

  杏儿闻言抬起头,讶然问道:“我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

  陈羽闻言将手搭在杏儿圆鼓鼓的胸脯上,道:“便是这些日子厮混的这么熟,
你也不肯让我碰一下,我这心整日猫抓一样痒痒的紧,可不就是提着心呢嘛!好
杏儿,今日得闲儿,你便容我亲近亲近吧,可好么?”

  说完,他等不得杏儿说话,那手便灵活地从她颈下探进了衣服里去,杏儿抬
起手刚想拿住他,却又在半空一顿,终于放下了,任由着陈羽的手在衣服内推开
了自己的抹胸,恣意地在自己那对日见硕大的娇乳上揉搓,不一会儿,她脸上便
泛起一抹浓浓的艳红。

  那陈羽虽然只是跟府里太太的丫鬟绮霞有过几次苟且之事,却对此道精通的
紧。他那手在一对娇嫩玉乳上每次揉搓都恰恰的让杏儿忍不住一阵心悸,很快,
她坐在陈羽身上的两条腿便紧紧地绞在一起,身子不住地打着颤栗。

  陈羽见状不由暗自得意,便将那手指在乳头上轻轻一捻,便听杏儿忍不住娇
吟出声,身子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杏儿忙伸手按住陈羽作怪的手,伏在他耳
边央求道:“好人儿,今日且饶了奴吧,里面还有两个人呢!”

  陈羽的手吃她按住,却扔在那胸脯上揉了一把作势道:“不饶,你个小蹄子
害我苦熬了多少时日了,今日还不得让我得些趣儿!”

  只是话虽这样说,他那手到底是停下了,也不过就是在乳头上打着转儿解解
馋罢了。他也怕被里间的人听见,到时他和杏儿都不免要吃大亏了。

  杏儿见状也不再拦他,却又伏在他耳边道:“待奴改日出去了,一定好好侍
候你。”

  “嗯。”陈羽答应着,另一只手却还是忍不住探到了她两腿之间,杏儿本来
闭上了眼睛,此时感觉腿上有异,便急忙睁开眼,然后便伸手抓住了陈羽那手,
眼里满是乞求的神色看着他。

  陈羽心里暗叹一声,真是想早日摆脱这奴才的身份哪!

  就在这时,只听里间里二少爷喊道:“杏儿呢,给我和你们小姐沏两杯茶来!”

  杏儿和陈羽闻言都是一惊,杏儿忙一下子推开陈羽的手,陈羽也忙把手从她
衣服内退出来。杏儿站起来道:“好人儿,你快走,别被他们看见了!”

  陈羽也站起来点了点头,只因这妓寮里的规矩,少爷进去了,随行的小厮必
得要退到前面大堂子里去等。试想,就是哪一家,也没有少爷进去嫖姑娘,门外
守着自家奴才的道理,到了这妓寮里,自然有姑娘们的丫鬟伺候着。

  杏儿一边答道:“是,少爷,这就来!”一边理了理自己被弄乱了的衣服,
然后就小声冲陈羽道:“还不快走,他们定是已经完事了,这才要茶吃呢,再不
走当心真被抓住!”

  陈羽答应着又伸手去在她小手上捻了一把,然后说了声,“安心的等我的好
信儿!”然后便小心翼翼的拉开了一扇门,探身走了出去。

  这里杏儿进去奉了茶,便又退了出来,却见房门还开着,那陈羽正在门口探
头探脑地往里看,便又急忙冲他使了几个眼色。谁知那陈羽非但没走,却反而进
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唬得杏儿急忙回头看自己把里间的门关好了没有。

  杏儿正作势欲嗔,只听陈羽说道:“好杏儿,容我再亲一下就走!”

  说完便将脑袋伸了过来,杏儿却是猛地一推他,然后回头看了看,先是嗔了
陈羽一眼,才对着里间说道:“小姐,炭火儿不够了,嬷嬷也没差人送过来,我
去催一催,马上就回来。”

  然后就听见里间一个娇媚无比的声音答道:“快去快回吧!”

  杏儿应道:“是了,小姐。”然后她推了陈羽一把,把那托盘放到桌子上,
便拉起陈羽的手,先向门外看了看,见确实无人,这才急忙拉着他出去,口中说
道:“快些儿,莫被人撞见了。”

  杏儿带着他来到隔壁的一间房门口,一边推门进去一边说道:“快进来,这
里便是我住的地方了!”

  陈羽闻言大喜,忙一步跨进去,见杏儿去点蜡烛,便急忙的关了门,回过身
来就要去抱杏儿,杏儿却轻轻巧巧地一下避开,道:“你终日说要看看我住的地
方,我又岂会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今日咱们可说好,只许你在这里说说
话儿,我这身子却是不许你碰的!”

  陈羽急道:“这又是为何?”

  杏儿幽幽地说道:“我素来知道你们男人的性子,到手了的,便再不是好东
西,只有吃不到嘴的,才显得稀罕,我这身子你要也可以,却得是等你赎了我出
去之后才行!”

  陈羽闻言不由得苦了脸,却又辩解不得,便只好叹了口气,那神情颇为懊丧。

  杏儿见状主动将身子偎进他怀里,口中说道:“虽是吃不得,却也可以……,
可以让你解解馋,只是,你不可撩拨我太过了,怕被我家小姐看出来!”

  只是现在陈羽的兴致却是已然去了,便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等我赎了
你出去了再说吧!”

  那杏儿见状,竟主动拿起陈羽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好人儿,别生气嘛,奴
也是身不由己啊!其实,叫你过来还是有件事要问你的。”

  陈羽见她眼中满是求饶的神色,便揽了她的腰,手掌在她胸口掬弄着问道:
“是什么事儿,值得你这么问我?”

  杏儿道:“这些日子听说,陈府刚娶进了一位七姨奶奶,原来是户部左侍郎
刘大人的爱妾,你可知道吗?”

  陈羽看了她一眼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要说起来,这七姨奶奶长得可真
是仙女儿一般,怪不得我们家老爷花了那么大力气弄倒那刘侍郎,还不就是为了
要把她弄到手嘛!”

  杏儿闻言却没有嗔怪他的花心,反而惊喜道:“你竟然知道这事儿么?快说
给我听听!”

  陈羽奇怪道:“这有什么可打听的,你问这些个干什么!”

  杏儿忙解释道:“你们那位七姨奶奶进刘家之前,也曾是这凤仪楼里的头牌,
当初我还做过她的小丫头子,就是我们小姐,也跟她学过一个多月的琵琶,我们
小姐那么傲气的人儿,独独的服她,口中总要称老师才肯谈起她。自从那刘侍郎
出事,小姐就百般探问,可是来的这些老爷公子们却难得的个个守口如瓶,一丁
点也不肯说起,即便说了,也不过是些揣测之词。就是你们家那位二少爷,也是
不肯讲一个字,让我们小姐越发想知道,连我也是挂记着,本来刚才就想问,只
是让你一乱,就给混忘了,如今你可得告诉我!”

  陈羽闻言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可不许告诉你
家小姐,否则,这消息就是从我嘴里露出去的了,被府上知道,非得生生的打死
我不可!”

  杏儿闻言不由蹙眉,不过最后她见陈羽坚持要如此才肯说,便只好点头答应。

  陈羽见她点了头,知道这个年代人最重承诺,这才放心地开口说道:“说起
这七姨奶奶,我倒是真的知道点儿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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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残荷(上)

  更新时间2007-9-1 20 :29:00字数:2792

  陈羽说道:“说起这七姨奶奶,据说原来名叫柳昹,本是大户人家小姐,后
来十三四岁时家里犯了事,遂沦落至京城教坊司。她十六岁时以柳隐之名出道,
不出旬月便声震京城,被好事者评为京城四大名妓之一,在教坊司呆了一年有余,
她随后被这凤仪楼的后台老板不知生了什么法子,硬是从教坊司给买了过来,到
了凤仪楼,她的名声更响了。”

  杏儿闻言不由嗔道:“谁要你说这个,我会不知道么?这些个掌故我比你都
熟呢!”

  陈羽嘿嘿一笑,却又接着说道:“却说这柳隐在凤仪楼呆了也不到两年便被
人硬是给赎了身,这赎她的人,就是那位刘侍郎了。之所以他刘侍郎能把柳隐赎
出去,是因为这柳隐爱极了他,并以死向嬷嬷做威胁,这才让刘侍郎能抱得美人
归。殊不知,惦记着柳隐的人可多着呢,不过是那嬷嬷抵死不肯卖,而且各位老
爷们又因为怕传出去伤了清名所以不肯下狠手而已。可是一见这刘侍郎居然把美
人儿娶回家了,自然就有人不忿了,于是,自柳隐嫁入刘家开始,这两年来,刘
侍郎身上是官司不断哪!”

  杏儿闻言点头道:“哦,我和小姐也常听到那刘侍郎几乎是被满朝攻讦,原
来倒真如小姐所说是这个缘故。”

  “没错,”陈羽揽着她到床边坐了,另一只手便放到了她小腹上,口中却是
没停,“但是他们这么些人也比不上我们老爷一个呀!自从七年前升了做内阁首
辅,老爷的权柄是越发的大,满朝上下谁不敬他三分,我们老爷也不知是怎么就
动了念头,于是一个贪渎的帽子扣下来,那刘侍郎便乖乖的亲自带了自己的小妾
到我们府上求救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也没什么呀,为什么那么些人都不敢说呢?”杏
儿问道。

  “你知道些什么,这官场的老爷们讲求什么?他们讲的就是祸从口出啊!尤
其是这事有关系到我们老爷,他们没事儿冲你们嚼什么舌头根子,普天下谁不知
道,你们这里消息通的是最快的,凡事只要你入了你们的耳,那么不出一日就长
安皆知了!”陈羽答道。

  杏儿闻言嗔怪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才又问道:“那后来呢?她现在在你们
府上怎么样?日子可好过吗?你们府上那么多姨奶奶,会不会难为她?”

  陈羽“嘶”了一声,然后腾出手来揉了揉被掐疼的地方,然后才慢慢说道:
“要说难为,那是不会的,老爷有令,非得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七姨奶奶
住的那怡晴院。”

  “哦,那还好,你们老爷还算疼她。”杏儿闻言点了点头感慨道。

  陈羽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什么疼不疼的,要说自那刘侍郎把七姨奶
奶送到了府上,第二日便开了罪,不过是远远的贬了出去,倒也没怎么为难他。
只是老爷却至今也没有要咱们这些下人改口,七姨奶奶这个说法,也不过是我们
这些人不好叫她的名字,便这么混叫罢了,其实她还并不是姨奶奶,老爷也不曾
在她房里留宿过,最多的一次,据说是在她那里呆了一炷香的时间。”

  “哦?这又是为何?千辛万苦的弄了去,怎么倒也君子起来?”杏儿好奇地
问道。

  “这你让我哪里知道去!我们是连那怡晴院的门都不敢走近的!”陈羽道。

  杏儿闻言点了点头,想说什么时,却又忽然想起来,自己出来的时间已经不
短了,这时小姐该找人了,便急忙从陈羽怀里站起来,说道:“坏了,时间可不
短了,小姐该找我了,你快些走吧,我要回去了!”

  陈羽知道她说的倒是实情,便也不再阻拦,只是起身时在她脸蛋儿上香了一
口,然后便闪身先出了门,到外面大堂里等着他们家二爷去了。

  陈府里规矩,不许夜不归宿,因此这二爷是必得回家去的。陈羽在大堂里同
几个龟公丫鬟们谈笑几句的功夫,果然二少爷就下来了。陈羽忙凑上去问安,那
二少爷摆了摆手说,备车去!

  因为《大周律》有文,曰非有爵禄者不得乘轿,违者杖五十,徙三千里,所
以这二爷虽是当朝首辅之子,却因为没有品秩爵位也只能坐车罢了。

  天色入秋,但是这平康里却是丝毫感觉不到秋意。一路上,满楼红袖,笙歌
未歇,仕子游人往来如梭,某某姑娘接客之声此起彼落。陈羽知道,此时姑娘们
接的客,大约都是要在此度夜了,这也是一天之中姑娘们收入最丰厚的一笔。

  因着街上车水马龙,所以二爷陈谦便命马车慢些跑,然后自己掀了帘子同外
面的陈羽说话。

  “墨雨,你说这四小花魁之一的郁巧巧已经是如此的风情,那柳如眉、苏小
小、卞赛赛等四大花魁又该是怎样的妖娆呢?你想啊,四大花魁总得有些本事吧?
不然有谁愿意白花花的银子捧她!”

  “二爷想知道这些还不简单,把您这内阁首辅公子的招牌一亮,凭她什么四
大花魁四小花魁的,还不都得来给您露笑脸儿?”

  “你知道个什么!那四大花魁岂能同四小花魁相提并论,她们那里岂是什么
人都能进得去的!即便是凭着身份进去了,也讨不了什么巧儿,据说这四个人的
脾气,那是个顶个的古怪,只爱那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不爱银子也不爱权势!
前些日子,武威王爷家的老二不就去柳如眉那里了吗?结果怎么样?三巴掌,给
轰出来了!”

  顿了顿,二爷陈谦又说道:“再说了,父亲在这方面历来是管的最严,我来
巧巧这儿父亲不会理我,但是如果是进去了四大花魁的房间,那不出一日就是长
安皆知啊,到时候,父亲不家法处治我才怪!”

  “二爷说的是,还是二爷考虑的周全。只是,刚才二爷一说,小的就暗地里
琢磨,凭着少爷的满腹才华,大可以不报真实名姓的进去呀,就凭着您的才华,
还不足以让那四大花魁什么的动心?小的可是听说,那几位姑娘都是对寒门学子
分外欣赏的。听说只要是被她们谁给看中了的,还有不少银子帮衬呢!”

  “呃,这个么,我擅长的是经世治国之道,而非那些浓词艳赋之类。”陈二
爷道。

  陈羽闻言心里偷笑一阵,脸上却是一副恭谨的表情,口中说道:“那是,那
是,少爷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岂能同那些闲来无事的学子相提并论!”

  陈二爷咳嗽一声,停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前些日子咱们在后花园子里遇见
那个七姨娘的时候,你注意看了没有,长得怎么样?我当时根本就没敢抬头看,
她毕竟就要成了我的姨娘了,总要避些嫌嘛!”

  “回二爷,小的也就是偷偷瞄了那么两眼,也没怎么敢看。要说七姨奶奶长
得,那可真是漂亮!漂亮到,让小的想不起来用什么词来说她!”

  “是嘛!真有那么漂亮?”

  “是,确实漂亮!”

  陈二爷闻言往靠背上歪了歪,口中小声地叹道:“老爹真是好福气呀!啧啧,
……陈侍郎的爱妾,……好福气呀!”

  然后他又趴到窗口问:“哎,墨雨,我记得,她那时候也是当时的四大花魁
之一是吧?”

  “是,少爷真是好记性,小的也听人说过这个,说她是当年四大花魁里最有
风头的一个,可惜后来就看上了这刘侍郎,死活的要嫁给他。结果还不是老爷一
句话,那刘侍郎就屁颠屁颠的把人给送过来了!”

  陈二爷闻言只是“嗯”了一声,却再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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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残荷(中)

  更新时间2007-9-2 7:33:00字数:3138

  转眼之间,就到了陈府的角门,二少爷下了马车,小厮们自驾着车走小门去
了,这里陈羽随着陈二爷一路回到家里,正是鼓敲二更。

  那陈二爷自去新纳的二姨娘房里安歇不提,单说这陈羽送少爷到了地方之后,
便要回角门单着身的奴才们住的小院去,二爷却又突然差人把他叫了回去。

  陈羽忙忙的又赶回去,只听二爷隔着门帘子吩咐道:“明天赵小侯爷家有个
小宴,也给我下帖子了,不好不去。你明天一早就去学里回先生,就说,二爷偶
染风寒,今天不能到学里听讲了,再代我向先生告罪一番,另外,我这里你拿十
两银子去,买些东西给先生,请他就不要在父亲面前提起了。你可听明白了?”

  “是,小的明白了,只是,那明儿去赴宴的时候,小的就没法子跟着二爷了
呀!”

  “蠢奴才!你不跟着,二爷我就不能出去办事了?让李贵跟着就是,你只管
去学里帮我把先生那里料理妥当了,回来自有你的赏钱!”

  “是,小的明白了。那,小的告退了!”陈羽领了十两银子之后躬身出来,
走到院门才敢直起身来,心里已是大骂不止。

  好歹的回到院子里洗着凉水澡,又想起晚上要去做的美事儿,心里才舒坦了
些,却仍是恨不得将那陈二爷碎尸万段才好。

  “羽哥儿真是好体魄,天儿这么凉了,这还洗凉水澡哪!”恰逢角门上换了
班的周二回来见到陈羽赤着身子往身上浇凉水,便不由说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羽爷都是寒冬腊月的洗凉水澡的,我们这些人穿着棉衣
冻得直跺脚,羽爷却是一瓢一瓢的凉水往身上浇,那个时候,我看的都浑身打寒
颤哪!”路过的郭小常打个躬之后凑趣地奉承道。

  “那是那是,羽爷身子骨就是好啊!”周二本是个老实人,所以才被派了去
看角门,本是把住篱笆谨慎出入的意思,不想现在也活络了起来,听见郭小常喊
羽爷,他也跟着叫起了羽爷。

  陈羽呵呵一笑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不过就是懒得烧水罢了,哪里是你
们说的那些个!”

  周二还忙着点头连声地说“是”的时候,郭小常却是眼睛一亮,便说道:
“这样说来,小的可算找着个机会孝敬羽爷了,小的别的没有,帮你烧点洗澡水
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嘛!没说的,以后您羽爷的洗澡水就归我郭小常了!”

  陈羽忙道:“这哪里使得,不行不行,传了出去,我不被老爷打断腿才怪!”

  郭小常闻言却说道:“羽爷这是哪里话,您每日价跟着二爷,为府里办了多
少事儿啊!小的给您烧点水洗洗身子,不也是为了让您舒服点,第二天能把二爷
伺候的好点嘛!也就是这烧个热水吧,换了其他的,哪里轮得到小的我来孝敬!”

  陈羽见状倒也不好推辞,便打了个哈哈道:“这事儿以后再说吧,现在天气
还不冷,我先洗着,等到要热水时找你便是。倒时你须推脱不得!”

  “羽爷这话说笑了,小的在茶水房里混个差事,这别的不敢说,要热水,只
要羽爷打个招呼就成!”

  陈羽点了点头,麻利的将身上胡乱擦了擦,便要去拿那挂在树杈上的衣服,
郭小常见机忙先去拿了,恭敬的递给陈羽,旁边的周二看的有些尴尬,便暗骂自
己没有眼色。

  这里陈羽穿上衣服道:“行了,你们且去吧,我累了一天,也要睡了!”

  这一次周二几乎是和郭小常同时躬了躬身子道:“羽爷慢走!”

  陈羽点了点头,径直拎了水桶往自己的小屋走,到屋里先在床上躺了会子,
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才悄悄的起身,打开门一看,外面倒是朦朦胧胧的,起先
还算亮堂的月光现在已是淡了下去,心想这倒是个好天气。

  他四下里一看,并无人迹,想来大家都已睡下了,便轻轻的掩上门,起身往
后花园来。

  陈府的后花园是四年前圈了地又另建的,这园子占地甚广,直将当时府后的
两条街都圈了进来。里面一年四季花开不败,或湍流急瀑,或湖水波光,或亭轩
小榭,或秋千长廊,处处柳浪闻莺,端的是美不胜收。

  这后花园名为归思园,里面还有归思堂,老爷取这个名字寓意着自己每日下
朝之后会到这里来反省自己一天做的事可有什么疏漏与不足,另外,还有一层渴
望回归田园生活的意思。只是陈羽向来不信他会舍得弃了这当朝首辅的位子归隐
田园罢了。

  归思园的正门叫做旷性怡情门,说是正门,其实整日都关着,只有老爷兴致
来了去走一走的时候,或者是家里有些重大的事情要摆大戏,才会打开了供人走。

  家里人常走的是东边的角门,这里不像正门有三四个人守着,这里看门的是
徐小寺。据说他小时候家贫,是进了庙里剃度了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还了俗,再
后来便到陈府用身子换了三十两银子,然后被安排在这里看门。人们因他自称姓
徐且行四,便称他徐小四,再有那些知道他过去掌故的人一说,徐小四就成了徐
小寺。

  其实下人们多是不识字的,徐小寺和徐小四又有什么区别呢。府里面便也只
有总管和几位管家老爷知道这名字的可笑之处,所以笑得出来。徐小寺见自己换
个名字,管家老爷们便能每每颔首而笑,便从此不许人们叫他徐小四了。

  但是“四”和“寺”两个字的发音是分不清的,于是每次有人大声叫他,
“徐小寺!”,他便先是答应一声,然后解释道:“是寺庙的寺,不是一二三四
的四。”

  一来二去,这事竟成了府里的笑料,管家们便也不去理他,那登记的簿子上
写的仍是徐小四。

  要说徐小寺这人倒是极憨厚的,只要不笑话他娶不上媳妇,他便无论如何不
会恼,即便你骂他是孙子,他也一样的端着笑脸看你。

  这事情说起来也有个缘故,据好事者称,徐小寺是在寺庙里呆着寂寞的紧了,
这才偷跑出来,可是家里已经没人了,更没处说个媳妇去,三五日过去,偷的干
粮吃完了,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就更别提媳妇的事儿了。

  这时有个人跟他说,你把自己卖了吧,大约可以换个十两卖身银子的,我可
以用这些钱给你找个老婆。于是徐小寺便听了这话,那人便将徐小寺卖给了陈府
里做粗活,当晚从平康里下等的妓院里找了一个粉头便充作媳妇推进了徐小寺的
屋子。

  据说是那女人只呆了一刻不到便出去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原来是
个傻子,又有脏死了之类的话。

  徐小寺第二日便到了府上,后来连粗活也做不好,便被分派来看门,却又不
敢让他看对外的门,便只好来看这归思园的角门了。只是从那时起他便记住了这
个忌讳,再也不许人提他娶媳妇的事儿的,只有跟几个亲近的人,如陈羽,才会
偶尔的说一句,“女人,真白,真白!”之类的浑话,倒也没人去理他。

  且说陈羽一路走来,光是疏柳扶墙风起婆娑的景致,便已看的沉醉了,想到
那柳荫深处的美人儿正在翘首以待,心里更是乐陶陶的。

  要知两人都是每日跟着夫人少爷们转的,所以夜里来此销魂一番,第二日必
是没有精神,故而两人约定了,每三日才许来这里见一次面。

  陈羽正想着那轻解罗裳压倒一地残红的韵事儿,抬头便见这角门已然到了。

  还没等陈羽过来,徐小寺已经从窗子里探出头来看见了陈羽,便忙不迭的打
开门跑出来,迎上来说:“进去了,女人,漂亮!”

  陈羽呵呵一笑道:“这个小四,见了多少遍了都,今天怎么又絮叨起来,不
就是绮霞嘛,容我进去见她。”

  徐小寺仍是笑着说:“不是,女人,漂亮!”

  陈羽轻“咦”了一声,往徐小寺胸口捶了一拳,口中说道:“看你那熊样!
改日我们成亲时,一定多给你喜糖,只是你记住一点,这些事不许说出去!无论
是谁问,都不许说!你可记住了?”

  徐小寺答道:“记住了,记住了。”

  陈羽见状跨进门去回头道:“行了,关上门吧。好好的守着,不许放人进来!”
说完陈羽便往园子里走去。

  陈羽这一路行来,只觉秋风渐凉,竟吹的身上有些寒意,想来绮霞在园子里
也定是会有些冷了,正好我来帮他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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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残荷(下)

  更新时间2007-9-2 14 :45:00字数:2869

  且说这园子,陈羽跟着二爷是常来的,因此倒也没什么看头了,虽然是晚上
另有一番风韵,但是毕竟天已入秋,园子里的景致即便是再好,也不禁有些萧瑟
之感了,更何况自他与那绮霞有了男女之情,便每隔三天就要来一遍的,因此也
就不再看什么景致,脚下直直的奔着两人约好了的地方而去。

  一路来到蓼汀小筑,陈羽在前面没有寻着绮霞,正欲往北走,去后面柳林里
找,便见淡淡的月光下,小筑里坐着一个上身穿碎花夹袄下身着浅红裙子的女孩
子。

  陈羽一见之下不由心中暗喜,心道果然是月下看美人,这绮霞往日里虽然漂
亮,可是今日这月光下一个远远的背影已经是比以前所有勾人的表情都更加的撩
人了,自己刚才心急着找她,却反而被柱子挡着了没看见,这美景便不免要晚见
了一刻。

  当下陈羽不待细看,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那女人犹自对着湖面发呆,竟
丝毫未察觉已经有人逼进她身边了。

  只是当陈羽走近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一者是这身量。绮霞那小妮子的细腰
固然是只堪盈盈一握,可是眼前这女子的小蛮腰却是几可做掌上舞,便是那流风
束素也不外如是。

  二者便是这发髻了,大周旧俗,未出阁女子只做三丫髻、单环髻等,绮霞虽
是丫鬟却也是未曾出阁的女孩儿,于是她便经常梳着陈羽喜欢看的双鸭髻,而眼
前这女子却是梳着莲花髻,这是少妇才梳的发髻。

  看到这里,不由得陈羽悚然一惊,再仔细看时,却觉得这全身都不像了,绮
霞的身子骨从后面看断然没有如此的风流妖娆,便是这衣服也不对,几年来见她
穿过几十身衣服,却从来不曾见过这一身,而离了三四步远看过去,这面料分明
是上上等的极品苏缎,府里太太奶奶小姐们得了几匹都还宝贝的了不得,绮霞一
个丫头如何会穿上身?

  看到这里,陈羽已经断定这人不是绮霞了,来不及想这人是谁,又为何会深
夜来此,他只是想赶紧躲起来先找到绮霞再说。

  当下陈羽又蹑手蹑脚地要溜回去,只是刚走出两步,却见靠近岸边的荷叶下
突然有一条大鱼窜出水面打了个水花,又噗通一声落回了水里。那女子听到声音
便扭头往这边看来,第一个便看到了抬起一只脚尚未放下的陈羽。

  “你是谁?为何深夜来此?”那女子开口问道。

  陈羽不由得暗叫一声倒霉,然后便转过身来迎着月光看向那人。一见之下,
不由得陈羽不大吃一惊,这人竟是前两天刚进府的七姨奶奶。

  见陈羽转过了身来,她只看了一眼便扭过了脸去,口中说道:“原来是你!”

  陈羽醒过神来忙躬身道:“见过七姨奶奶,呃,七姨奶奶认识小的?”

  “什么七姨奶奶!?谁让你们这么叫的?”

  “呃,”陈羽不由得暗骂自己嘴笨,这七姨奶奶的叫法不过是下人们没事聚
在一起嚼嘴时的称谓,而并没有任何一位老爷太太少爷奶奶的说她就是府里的七
姨奶奶,倒是叫她柳小姐更恰切些。

  陈羽心里想了想,然后躬身答道:“小的们只是胡乱猜测,都觉得既然老爷
……”

  “好了,不必说了,你且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柳隐打断了陈羽的话之
后问道。

  陈羽闻言暗自咬了咬牙,然后赶忙把头垂的更低了,几乎要跪了下去,口中
说道:“小姐饶命,小的只是听了别人的胡羼才一时不慎这样叫了出来,以后断
然不敢了,求小姐不要告诉老爷太太!”

  “谁说要告诉他们了!我不过是问问你的名字罢了,也值得你这样!不说就
算了,你且说说,你深更半夜的跑来这里作甚?”

  陈羽想了想才回答道:“小的,小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怎么就想到这园
子里来逛逛,因此,就来了。”

  “哦?”柳隐怀疑地看了陈羽一眼,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轻轻伸手拂
去了落在裙子上的一片枯黄的柳叶,然后指着离开她两步远的一个石凳说:“既
然你也来了,就当作是有缘吧,你且坐在那里,陪我说会儿话吧。”

  陈羽忙说“小的不敢,既然小姐要在这里赏景儿,小的这就回去了。”

  “哪里来的那么些啰唆,让你坐你就坐便是!这里左右无人,有谁来责罚你?
我不过是闷得慌了,出来散散心,你便陪我说说话儿可有什么不行的?”

  陈羽闻言不敢再答,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成了七姨奶奶,到时漫说是故意的
要整治自己了,就是随便的一句话,都能让自己脱层皮。府里下人们犯了错,便
是打死也是常有的事儿。因此他只愣了一下,便依言到那石凳上坐了,只是却不
敢坐实了,只不过屁股挨着石凳的边儿坐上去一点点而已。

  那柳隐许久不说话,只看着湖面发呆,陈羽偷偷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不敢
再看。过了一会儿,她才重新转过脸来看了看陈羽,一见他坐的那样子,便奚道
:“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知道你吗?这府里那么多人都对我好奇的紧,但是见了
我却又都不敢抬头看,那日在这个园子里遇到你跟那个少爷,独独的你敢偷偷看
我,眼神儿那般猥亵,我岂有个记不住的。”

  她顿了顿又说道:“只是,我原以为你虽然未必就是什么好人,却也是个胆
子大的,谁知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也不过银样蜡枪头罢了。”

  陈羽闻言不敢作答,只好垂首不言,那柳隐见状又说道:“怎么,你竟没有
话吗?”

  陈羽胸中纵有血气,此时却也不敢撒野,只好垂着头说:“小的当时对小姐,
只是一见之下惊若天人,所以偷偷的多看了两眼罢了,断不敢有什么猥亵的心思,
小姐想是误会了。再说了,这府里面偷偷看小姐的,可不止小的一个。”

  柳隐闻言冷哼一声却不说话了,只是过了一会儿,却又无缘无故的叹了口气。

  这蓼汀小筑依水而建,自岸上有三条小廊通过来,一条便是起自这碧心湖环
湖小路的东南拐角,离陈羽进来的那个角门很近的,另一条则是通往东北边的洗
心庑,还有一条,便是刚才陈羽过来时走的路了,这条路恰在其他两条的中间,
距岸最近。

  时当秋日午夜,晚风堪凉,又何况这蓼汀小筑离岸十余丈,四周皆是湖水,
湖风迎面吹来,即便是陈羽也觉得身上渐凉,那女子更是不时的身子猛缩一下,
想来也是耐不住这湖面上的寒气了。

  陈羽正记挂着绮霞不知哪里去了,当下便起身道:“天色已晚,夜风甚凉,
小姐还是回去休息吧。”

  柳隐闻言并不说话,照旧的看着湖面。如今盛夏已过,原本湖面上荷叶连田
田的境况早已不在,只剩下几许残荷还荫蔽着想要跳出水来的鱼儿。

  过了一会儿,柳隐看了一眼躬着身子站在一边的陈羽,喟然叹道:“留得残
荷听雨声,这残荷,莫不是只有被雨给打了才有风致?难道盛夏一过,荷叶便只
有被打残的时候才能再娱人之耳目吗?”

  话说完了,柳隐转头看陈羽仍是垂着头就像是没听见自己的话一样,便不由
又问了一句,“你且说说看,要你来赏这荷叶,你可忍心听雨打残荷吗?”

  陈羽闻言心里一转,便想到,这位柳隐大小姐,未来的七姨奶奶,不会是在
自叹身世吧?仔细想想,这柳隐本是仕宦之家的小姐,父亲犯了事便被打入教坊
司,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心仪的人,也死活的配成了佳偶,谁知现在却被自己挑中
的情郎为了保住官职给当礼物送到了陈家,她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想到了这里,陈羽便说出了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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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知音(上)

  更新时间2007-9-3 8:07:00字数:3618

  只听陈羽说道:“小姐该知道,这荷叶荷花,美则美矣,却有一点是万分无
奈的,那便是没有自由。须知,荷这个东西,人把它种在了哪片水土里,它便只
有在那里生长,即便是再美,主人再爱它,它也动不得地方,为何?他是个死物
嘛,不能自主,所以,也就只有暗地里乞求苍天,让那种下它的主人,给它一个
好着落罢了。设若不是它,而是那会跑会跳的鹿儿,纵然是被关进了这院子,却
也是无时不刻的想着脱身出去的,也就是没办法脱身罢了。”

  顿了顿,陈羽又说道:“当然,也有那在院子里生活了几代的鹿,就忘了自
己本来是奔跑在山林草原上的了,所以,也就不想出去了。而这些荷与这些鹿,
便只能听凭主人处置罢了。看够了荷叶莲花,便来听听雨打残荷,玩腻了仙鹿牵
衣,便杀了来吃鹿肉,这也是难免的事儿了。”

  柳隐闻言静静地看着躬着身子的陈羽,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倒是没想到,
你一个小厮说出话来倒是有些见地,那么依着你说,我是这荷呢,还是这鹿啊?”

  陈羽闻言忙道:“小的不敢,小姐误会了,小的是说自己个儿呢!小的六岁
的时候被家里爹娘二十两银子给卖了出来,辗转到了陈府做个没身份的下人。少
爷奶奶们高兴了赏点东西倒也是有的,不过,心里不顺了拿来打上几棍子出出气,
这也是不断的事儿。这样看,小的可不就是和这荷叶这鹿是一样的的嘛。”

  那柳隐闻言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才说:“这样看来,你我倒是同病相怜了。”

  陈羽忙道:“小姐这是说哪里话,小的我,可不敢高攀。”

  柳隐闻言冷笑道:“高攀?呵呵,高攀?只怕我还不如你呢!”

  陈羽闻言不敢接话,只是弯着腰站在那里。这时那柳隐说道:“你也不必弯
着身子这般谦恭了,这里原也没有外人,你就坐在那里,咱们说说话儿吧。”

  陈羽应了一声“是”,便又如先前那般在石凳上坐了,只听那柳隐问道:
“刚才我进来时,在这亭子里影影绰绰的看着有人,像是个女子,想来你这么晚
出来该是与那人幽会来的吧?”

  陈羽闻言一惊,刚想坐起来却就听那柳隐又说道:“你不必站起来,我不是
你的主子,也不愿管你的那些闲事,你只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子就是了。”

  陈羽闻言不敢作声只好又坐了回去。这私通之罪若是被府里知道了,可是要
打死的,如今被这柳隐看见了绮霞,他竟是不敢争辩,只好乖乖的听话罢了,心
里只盼着这柳隐可千万要说话算话不要说出去。

  柳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的心事,却也并不说破,只是看着湖面上疏离的荷
梗,良久才幽幽地说道:“你既有情人,应当知道这情字之重,当是可以贵过万
事万物的,情到浓处,便连性命都顾不得了,又何况其他,所谓‘问世间情是何
物,直教生死相许’便是说的这个了。可是,为何总是有那么许多东西,让人遮
蔽了自己的眼睛,还有自己的心,就忘记了那生死相守的誓言呢?难道说,情之
一字,竟是虚妄不成?或者是,真的有东西是贵过情字的?”

  陈羽想了想才答道:“小的见少爷奶奶小姐们常常的赏这荷花,说是荷花有
多美,多高洁,小的却暗自想,这荷花再美,若无荷梗将它托上水面来,大家不
是谁都看不到了吗?到时别说是开花了,只怕就要憋死在水底了。照此看来,这
荷梗竟是比花要重要多了。这花便比如是那情字,而这荷梗,便是小姐口中的其
他东西了吧?”

  柳隐闻言道:“你每每以物喻人,竟是有些庄周的风范了,不曾想,这首辅
大人的府邸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只是,你这说法我却不敢苟同!”

  说着,她站起身来,双手抱肩迎风而立继续说道:“物之一理,每每天定,
如这莲梗,生了来便是注定要做衬托之物的,又岂能贵过了莲花去?天生莲花,
便是要光彩夺目的,又岂能以莲梗这细枝末节而要莲花来为之陪葬?”

  晚风徐来,吹得蓼汀小筑上双手抱肩的柳隐下身的裙裾飘飘,越发的清气逼
人。陈羽也站起来在一边听她说完,然后说道:“陪葬?小的不知小姐所言何意。”

  柳隐便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陈羽的话一般径自继续说道:“难道说,为了要保
住这莲梗不被人折去,便要舍了这莲花,让她转到别人枝头去盛开吗?殊不知,
这莲花正恋着它,是断然不肯到其他枝上去的,它宁肯就此枯萎了,也不愿自己
蒙羞!”

  陈羽知道柳隐的故事,故而一开始便听懂了她的意思,只是听到这最后一句
时,却不免心里一跳,难道说,这柳隐因为被送到了陈府里来,竟已是存了死志
吗?

  当下陈羽思量了一番,然后说道:“小姐说的甚是,不过据小的想来,这也
怨不得那莲梗,倒是该怪那莲花没有眼力,选错了自己的莲梗啊。这样为了自身
一点利益就把自己的情份拱手送给别人的人,不过一介犬儒罢了,又岂值得这莲
花为它枯萎呢?”

  说完陈羽不待柳隐开口便又说道:“小姐博学多才,想必知道花蕊夫人的事
迹吧?小的也是闲着时喜欢看书,从书上知道的。这花蕊夫人本是前蜀国的王后,
国降之日,她做了一首诗,这首诗便是‘君王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
万将士齐解甲,竟无一人是男儿。’。小的读到这里时便想,那蜀国国王之所以
投降,想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这个时候,情这个字已经被他
抛诸脑后了,这样看来,他不过是如花蕊夫人所说,是一个庸钝无能而又胆小如
鼠的人罢了。”

  “而后来花蕊夫人在南山隐居不出,从来不想着到长安来探望一下降了的违
命侯,想来便是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深恶痛绝吧。只是,她知道那君王对自己的情
甚至是不如对生命的眷恋的,却也没有因此而消沉。小的想,她一定是这么认为
的:这份情是假的,那么,世上便没有情了吗?这个人是小人,难道天下男儿都
是小人了吗?小姐,您说呢?”

  那柳隐闻言久久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看着湖面,口中说道:
“好一张利口,倒是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反过来说的,偏还说的有些道理。只是,
哀莫大于心死,哪有那离了枝头的花儿能长久的呢!”

  陈羽道:“小姐谬赞了!小的只是想说,且惜花与萼,留待他年春哪!”

  柳隐闻言笑道:“且惜花与萼,留待他年春?呵呵,好个且惜花与萼,留待
他年春!你倒是个出口成章的才子了,只可惜的是,正如你刚才所说,这鹿与这
荷,都是没有自由的,这他年之春,却从何处寻来?”

  陈羽闻言愕然,这个问题却是没法作答了。当下他便只好说道:“可是总比
放弃要好吧?活下去,总归还是有一点希望的,死了,就永远只能留下遗憾了。”

  说完了,他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道:“既然没有自由,那就自己去
争取得到自由,寻思、逃避,可算个什么英雄所为?!”

  柳隐听到最后一句,眼睛中精光熠熠地看着陈羽道:“实在是没有料到,你
竟是有如此见地,柳隐受教了!”

  说完她敛首一礼,陈羽忙避开道:“这可不敢当,小姐这可折煞我了!”

  那柳隐闻言一笑,抬起头看着陈羽道:“只是,我却不是那英雄,只不过是
一个弱小的女子罢了。你说的话,且让我仔细思量思量再说吧。”

  说完了她又看着湖面道:“这茫茫尘世之中,浊浊陈府之内,你倒也算的一
个知音了,以后有些事还要向你多多请教才是,嗯,请教你的高姓大名是……?”

  “呃,请教可委实不敢当,小的不过是自己有一点感悟罢了,说出来都怕污
了小姐清耳,以后小的有事,倒是想找小姐帮忙呢!哦,对了,小的名叫陈羽,
大家都叫我墨雨,现下跟在二爷身边充个伴读。”陈羽躬身答道,心想若是这柳
隐以后真的做了七姨奶奶,今晚倒算是一桩奇缘了。

  “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帮得上,你尽管开口便是,一定尽力为你去办,这世
上,除你之外我便连个知音也没了,独独你还懂我一点心事。只是,以后跟我说
话再也不要弓着身子,也不要称什么小的,这才是污了耳朵的话。你我只做朋友
一般谈心便是了。哦,还有,你以后若是要看我,尽管光明正大的看,切莫再用
那种猥亵的眼神儿看人了,让我看见了没的恶心!”

  陈羽刚想躬身答是,却又想起她的话,赶忙直起身子来学二爷他们朋友见面
时的样子双手一拱道:“是,谨尊小姐之命。”

  柳隐看他那样子很是拿手拿脚的,便不由得浅浅一笑道:“罢了,我也冷了,
也乏了,赶明儿个再找你说话儿吧,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来,我柳隐虽是女子,
也没什么本事,却也甘效绵薄。”

  陈羽闻言点头道:“是,要不,我送小姐回去吧,一路上都没什么人,且月
光不好,不免阴幢幢的,我怕小姐……”

  那柳隐本已要走,闻言却又停下来看着陈羽笑道:“我虽不是什么英雄,却
也不是那等走路都要害怕的弱质女流,好意我心领了,不必!”

  说完她裙裾飘飘而去,只是走到那小廊上却又半途停了下来,转身说道:
“你那女伴想还等着你,快去找她吧!改日再会!”

  陈羽等她走远了,才从她绝世的风姿里醒过神来,又慌忙地找起绮霞来。

  只是他在左近看了看,却并不见有什么人影,正想往北走去找找看,却听一
个声音在背后道:“别找了,我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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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知音(下)

  更新时间2007-9-3 16 :09:00字数:2938

  陈羽忙转过身来,那俏生生地立在树下的可不就是绮霞嘛。

  她今晚穿了一身上下一色的绯红小夹袄和长裙,即便是在月光下隔了很远也
能看出她是刻意装扮过的,比白日里更显得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真真是眉如远
山含春,眼若秋波带水。若是仔细看去还会发现,就是那裙子的束腰都被她刻意
的束的紧了些,使得她看上去更显风流袅娜,想来定是对每三天与情郎的一次幽
会甚是看重。

  此时她正在风里轻轻提着裙子走过来,陈羽忙迎上去一把揽在怀里道:“好
我的宝贝儿,可担心死我了!”

  绮霞闻言哀怨道:“你倒是担心个什么,奴才担心哩。又怕你惹恼了七姨奶
奶,又怕你身上穿那么单薄,别被湖上的风给吹着了,还担心着自己被七姨奶奶
看见不敢靠得太近,因此上也听不见你们说什么,你说说,倒是你担心的多,还
是奴担心的多?”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心想若是换成杏儿,管她什么七姨奶奶,醋坛子只怕早
就被她喝光了,还是这绮霞既知道疼人又是体贴的。于是他便笑道:“好好好,
我说宝贝儿,是你担心的多成了么?且不说我,你在这风里等了那么久,身上可
冷么?”

  绮霞闻言摇了摇头,却是往他怀里偎的更紧了。陈羽便说道:“其实你可以
先回去的,不必非在这里等我,走到门口给小四留句话不就行了嘛!”

  “奴也知道是这样,可就是想等下去,哪怕等到最后,只是在你怀里略歇一
歇也好,回去也就安心了。”

  陈羽闻言感动不已,忙把她搂的更紧,口中说道:“好个可人疼的乖乖,我
陈羽真是好福气啊!”

  陈羽揽着她一路走到洗心庑外,找了处背风的地方才又把她揽紧了,两人便
这般默默的温存着。过了一会儿绮霞才问道:“刚才你跟七姨奶奶在亭子里那么
大会子,她都问你什么了?”

  陈羽信口答道:“也没什么,她一开始嫌我叫她七姨奶奶,还为这发了下脾
气,不过后来就没事了,只是,我从她话里猜测,她好像是不怎么愿意做这姨奶
奶,因此一直到现在府里老爷太太的也没个说法拿出来。到了后来,我还跟她聊
了会子天,她还说我是她的知音呢!”

  听出了陈羽话里的骄傲,绮霞仰起脸来微笑着看着他,却是丝毫都不怀疑陈
羽说的是不是真的。照理说,那柳隐是姨奶奶的身份,便是多半个主子,而陈羽
不过是个小厮,哪里能谈得到知音这个话儿,但是陈羽这么说了,绮霞便深信不
疑,这皆因在她心里,陈羽便是这世上无所不能的一个奇特的存在,她爱陈羽,
陈羽就是她的天。

  “连七姨奶奶那样有学问的都夸他呢!这是我未来的夫君啊,娘亲,你若是
地下有灵,也该带着泪花儿笑着看着我们了吧!”绮霞心里默默地说道。

  两个人谁都不愿意破坏这难得的氛围,便一直就这么搂抱在一起,陈羽随意
的说着些话儿,绮霞看似一丝不苟地听着,思绪却早已飘到了以后的日子里。

  想象中,两人应该在角门那里有两间小小的屋子,还应该有两个活蹦乱跳的
淘气孩子,冬天里可以支起炭炉,自己这一向和太太房里管茶水的钱嬷嬷那里关
系很好,她应该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让自己拿些上炭回家的,这样窗户再糊的严
实实的,屋里一定暖和极了。

  每天一早起来,他去二爷房里伺候,我就留下来照顾两个孩子,洗洗涮涮,
浆补浆补,照顾好这个家。剩下的时间,还可以到府里洗衣房去接点活儿,这样
子多少能挣几个钱,可以买几块布,自己找时间做出来,孩子过年的新衣裳也就
有了。

  还有呢,一定要告诉他,平日里嘴甜着些,多奉承几句好话又不掉块肉的,
逢了二爷二少奶奶的赏莫要自己拿去吃了酒,月钱也不要乱花,都该攒起来将来
让个男孩子去念书。这辈子两个人都是人家奴才,可不能让孩子也跟着一辈子做
个啥也不知道的下人,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读书出息才是。

  到了晚上他回来了,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吃饭,饭菜虽然比不上在房里吃的好,
但是胜在吃着舒心,就一定比房里那些鸡鸭鱼肉显得还要香一些。等吃完饭,他
和孩子们说说故事吹吹牛的时候,自己又可以在灯下纳鞋底子。

  等到夜深了,自己先把两个孩子哄睡了,再给他打热水洗脚,一定要自己给
他洗才行,他一天天跟着二爷东跑西跑的,又坐不得车,可比不得自己整天待在
家里清闲,让他自己洗,肯定是脚伸进去晃悠两下了事,那样子不解乏。再说了,
娘在世的时候不是说,给自己的男人洗脚是一个女人在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吗?

  再往后,再往后,他肯定要缠着自己做那羞人的事儿了,自己……,便依了
他就是,看他每次见面馋的跟猫儿似的,自己这身子本已是他的,他但凡要,便
给他就是了。他在外伺候主子一天,事儿那么多一定很累,回到家里再不可让他
心烦的。

  正想到那羞人的事儿,便又想起两人在花丛里压倒了一大片花儿的那第一次,
脸上便不由得热了起来。这人真是的,平日里看起来倒还有些斯文样,像是跟着
二爷念过书的,可是一碰到自己的身子,就颠狂起来了,那样子,就跟个几天没
喂的饿狗似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浅浅地笑了起来。陈羽见状便伏在她耳边道:“好宝贝
儿,想起什么了这么可笑?”

  绮霞闻言风情万种地嗔了他一眼道:“哪里想什么了,人家何曾笑了?”

  陈羽见状不由得手开始不老实起来,隔了夹袄就在她身上摸摸索索的,绮霞
见状知道是怎么回事,便把身子往他怀里一侧,陈羽的手便不费力的解开了一个
纽扣,探了进去。

  只是刚进去陈羽却又顿住了,便隔着内衫也不碰那对娇挺,倒是净往外面的
夹袄上蹭,绮霞略一想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定是他知道自己的手在外面被
风吹得凉,所以便不敢碰自己的皮肉,怕冰着自己,这才在夹袄上蹭来蹭去,他
是想等手暖和些了才碰自己呢。

  本是温情脉脉的旖旎事儿,绮霞却扭过脸去靠在陈羽背上不出声地哭了出来,
心里说道:“娘啊,你看见了吗?他可疼我哩,都怕手凉了会冰着我。我一定不
会像你一样的,他可不是爹爹那样的人。”

  陈羽心里正是火热的时候,便没注意到绮霞已经偷偷的伏在自己肩头哭了,
待自己的手暖和了一些之后,那手便探了上去,先是隔着内衫和小衣揉搓了几把,
却又觉不顺手,便退回来从下面伸到内衫里去一把推开小衣,顿时便把那细腻嫩
滑的娇挺握在了手里。

  绮霞嘤咛一声之后便作声不得,只是两条手臂蛇一般迅速伸上来,然后便把
身子挂在了陈羽脖子上,听任他胡作非为起来。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不对劲
儿,她又把自己的身子微微往外欠了欠,使她和陈羽之间闪开一点距离,以便于
他那手在自己身子上作怪,这才合上眼睛再也不动弹了。

  陈羽在这方面倒是一把能手,不一刻间,绮霞的嘤咛已是连成了串,陈羽也
觉身子发热,下身也探头探脑的不甘蛰伏了,便一下子抽回了手,将她拦腰抱起,
便要往那花草繁茂处走。

  这时怀里的绮霞突然扯了扯他衣裳小声道:“哥哥,今儿,且免了吧,这风
怪大的,你做那事儿时又要出汗,万一让风一吹……”

  陈羽闻言四处打量了一眼,口中说道:“免不得,前两次你说是月事要来还
有情可原,今晚却是无论如何免不得了,这些天可把我熬坏了。你等等,让我找
个既要背风又要软和的地方。

  绮霞闻言便“嗯”了一声,说了句“我听哥哥的”,便又缩回了陈羽怀里。

  且说陈羽思量了一会子,便抬脚奔北边的品花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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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幽会(上)

  更新时间2007-9-4 8:33:00字数:2507

  且说陈羽抱着眉眼含春的绮霞快步来到品花堂,走到东边游廊的一扇窗户哪
儿,他把绮霞放下来,然后伸手在窗子上推了推,果然有些松动。

  这品花堂在整个园子的东北角,却是夏日里休憩时一处极佳的所在,附近百
花盛开,香气袭人且不说,门前还保留了三株原来就有的大树。那大树怕不有几
百年了,遮天蔽日的,树下呆着便甚是凉爽,加上湖上吹来的阵阵凉风,端的是
一处避暑的好去处。

  而且,这品花堂不但适合夏日午睡,也适合春秋游园时稍作休息。因这归思
园是个不足数的长方形状,也就是西北那儿没有伸出去,所以若是从正门出发,
一路顺着往东北来,这里是最北端也是最东端,到了这里便算是走了一大半,由
此往南便是折回角门出去了。故而老爷太太每每到园子里闲逛时,总要在这品花
堂里稍作休息。也因此,这里备了一应的被褥床榻等物什,此时倒成了陈羽心中
做那销魂事儿的好地方。

  陈羽之所以选中这里还有一个原因,他记得夏天时有一次伺候着少爷来这里,
少爷在树下午睡,他便在四周游逛,当时便曾见到东边有扇窗子坏了关不住,稍
一弄便开,大概是因为夏天老爷太太们根本就没进去过吧,管园子的方管家便也
懒得让人修,于是后来陈羽来过几次见这里还是坏的,便不知不觉记在心里了,
没想到此时有了用。

  只见陈羽略拉了拉,那窗子便果然应手而开了,他便回头笑着看了看绮霞,
口中说道:“幸而这里是没人常守着的,不然怎么好便宜给咱们寻乐子。”

  绮霞本来见他摆弄窗户以为他要做什么呢,此时见到窗子一拉便拉开了,心
下便以为定是这坏人早就在这里做了手脚了,只等着自己投进来呢,当下却也不
说,只等陈羽扭过脸来说话时才好不好的嗔了他一眼。

  这窗子离地并不太高,打开之后也不过就是到陈羽大腿那里,只见陈羽退后
半步,然后一跃就过去了。落地之后他推开了另外半边窗子,这才从里面递出手
来,一把揽过绮霞,手臂往下一探,便把个轻轻巧巧的女孩儿给抱了起来。转眼
间,窗子又从里面关上了。

  陈羽点上蜡烛,扣上罩子之后却又放到了床脚地上,这样火光传不远,加之
有窗户的阻隔,便无人会知道这里面藏着一对欢喜鸳鸯了。

  见绮霞拿了那丝缎的被褥在床上铺好,陈羽便要伸手解她的衣扣,但是绮霞
却是轻轻地将他手臂推开,然后便拉着他的手,将他按到床边坐下,半蹲下身子
像个小妻子一般为陈羽宽衣解带起来。

  陈羽见状笑了笑便安然处之,等脱得只剩下了下身的亵裤,陈羽便拉住她的
手说道:“好个乖巧的小媳妇儿,来来来,让相公为我的娘子更衣。”

  绮霞闻言甜甜的一笑,灯光由下照上来,那脸庞便显得又圆润了几分,倒真
像是个初做人妇的小妻子了,一时间两人心里皆是温馨可可。

  夹袄、内衫、长裙、亵裤一件件除去,半裸的娇躯逐渐显露在陈羽面前,因
着屋子四下里门窗还算严谨,东边纵有小恙却又是离墙没多远,所以在这屋子里
捂的甚是严实,倒比外面要暖和的多,即便脱了衣服也不觉得怎么冷,只是当绮
霞身上只剩下小衣和下面一根布绫子的时候,她却是抵死也不肯让陈羽再动了。

  最后陈羽只得先上了床躺下,那绮霞后面也跟着上来,却是轻轻地伏在陈羽
胸口,按住了他想要伸到自己身上来的手说道:“哥哥,奴,奴有个事想要跟你
说。”

  陈羽心里一愣,心道怎么这个关节又要说起事来?只是他略一想便明白,绮
霞一贯对自己是百依百顺的,此刻船到桥头了却又生生的止住说是有事要说,那
么她要说的便必然是件大事,因此他也不做异色,只是伸手将绮霞揽到自己身上,
一抬手拉过一床锦被将两人都裹了进去。

  绮霞见陈羽倒也没有怒色,神情便不由一松,口中已是小声说道:“奴前两
次不是说算着日子快到月事了嘛,可是,可是,等到了现在它怎么还不来呢?奴
又不好去找大夫看,你随着二爷读了许多书,你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嗯?”陈羽闻言一愣,吃惊地看着绮霞,绮霞便委屈地不敢看他,只是往
他怀里缩得更紧了些说道:“奴,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以往的月事都是极
准的,从来不曾前后差过一天,可是这回,竟是过去了七天了却还是没信儿,奴
心里也是急得很,可是越急它就越是不来,奴这两天吃不下睡不着的,就想着今
天见了你问问呢。”

  陈羽做这个伴读,书是读了不少,可是却从来不曾涉猎医科类的书,加上他
又是个对这些事不怎么关心的人,因此这个问题倒是把他给难住了,他思来想去
还是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是怎么一
回事儿,赶明儿个你还是要看个大夫去,到底是大夫那里说的话有准头,切莫讳
疾忌医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绮霞虽觉得这事羞于启口,只是陈羽既这般说了,她便只有咬着嘴唇点了点
头,然后乖巧地趴在陈羽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说道:“这事儿我也不敢跟别人
说,也就是只有跟你说说罢了,说起来可奇怪呢,好几年了未曾有过现在这般状
况,奴也担心便是自己的身子出了什么事,这才刚刚的找到了一辈子的靠山,莫
非我却是个没福的人,竟消受不起吗?”

  说着说着,她竟又流下泪来,陈羽忙劝道:“好了好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不就是月事迟了几天嘛,会来的会来的。”

  绮霞闻言点了点头,任陈羽为她把眼角的泪珠拭去,这时陈羽却突然想起一
个问题,然后心里一惊之后就是一喜,便不由得喊出了声来,“不会是,有孕了
吧?”

  说着,他一下子掀开锦被身上带着绮霞就坐了起来,然后突然伸出双手拿住
她的双肩,脸上满是喜色地问道:“绮霞,你不会是有孕了吧?”

  绮霞被他这句话给惊得一呆,然后不能置信地看着陈羽,脸上先是一喜,继
而却满是愁色,口中喃喃说道:“有孕了,有孕了,怎么会有孕了?”

  俩人都是新丁,没有丝毫这方面的经验,按说家里女儿嫁人时,做母亲的会
把这些东西教给女儿,可是一来绮霞的娘去世的早,二来她和陈羽也还没有拜堂
成亲,所以,这些东西她哪里晓得。

  故而听了陈羽的话,她先是为自己有了小宝宝而高兴了一下,却马上又想到
了严厉的家规,便又马上犯起愁来。自己和陈羽这样,若是真的怀了孕,一旦被
家里人看出来,自己和陈羽怕都是要直接杖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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