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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最全] 【红楼遗秘】(01-100+139)【作者: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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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集:惊魂

  第四十一回:虚以委蛇

  命根子被别人攥在手里,哪个男儿都难免气短,饶是神通广大的北静王世荣,
一时也慌了,生怕眼前的辣手圣姑不由分说,就把他这未来天子断子绝孙了,赶
忙软声道:「圣姑饶命。」

  白藕手上稍稍着力揉握,吃吃笑道:「那你告诉人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掌中之物虽只是软绵状态,却已令她合不拢指,心中不禁一荡,暗道:
「好大的宝贝……」

  世荣俊额发汗,呐呐道:「这……这是奴才的命根子。」

  此时他已明白这妖女为什么死盯着自已的脸和脖子了,浓粗的眉毛与突起的
喉节都泄露出他绝不是一个真正的太监。

  道姑粉容往前,近近地瞧着他的眉目,道:「你一个小黄门,怎么还能留着
这样东西?」

  世荣心念电转,苦着脸道:「奴才入宫时,因为怕……怕痛,净身时送了内
相些银子,因此混了过来。」

  宫中历来有这种事,偶有漏网之鱼,也不算太离奇。

  白藕笑道:「怕痛?我瞧是舍不得吧?」

  忽将朱唇凑到他耳边轻轻道:「你用这东西在宫里勾引了多少女人?」

  世荣双手乱摇,故作惊慌道:「圣姑莫吓我,奴才怎敢冒此大罪!」

  白藕又问:「你是哪处宫馆的太监?叫什么?」

  世荣道:「奴才叫小石子,是……是织霞宫里的。」

  他只听过迎晖馆和织霞宫,生怕连累了元春,便谎报了后一个。

  白藕道:「好土的名字,你又知我是谁么?」

  世荣道:「奴才不敢乱猜,既然如此装束,又在这采琼阁中,莫不是皇上前
阵子钦封的三位圣姑之一?」

  白藕道:「还不算呆,我问你,刚才那丫头是你的小情人么?」

  世荣忙道:「不是不是,奴才也是对那大炉子好奇,一时糊涂,便跟着她来
偷看了,圣姑娘娘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往后再也不敢乱走了。」

  白藕妩媚笑道:「你莫哄我哟……」

  玉手不放少年,反而握得更紧了,刺激得他那宝贝微微雄起。

  世荣心中一惊,内里恶念横生,差点就想兵行险着,欲出其不意地运功将之
格毙,却听她悠悠接道:「若不是小情人,你敢冒砍头的大罪陪她溜进禁地来么!
哼,你瞧见了大炉子,还瞧见了什么?」

  世荣明白她言中所指,忙道:「没……没有,没有瞧见什么。」

  道姑媚目在他脸上又睨了一会儿,绵掌终放开了少年的命根子,却一把拿住
了他的手腕,道:「你跟我走。」

  世荣道:「去哪里?」

  白藕一言不发,只拉着他沿廊而行。

  世荣心中惊疑不定,心忖:「难道她要把我交给宫中的禁卫?」

  但看样子又不太似,只好硬着头皮跟她前行。两人转了数转,来到假山脚跟
幽僻处的一间净室前,妇人推门进去,但见里边纤尖不染,布置得素素淡淡,并
无半件世俗玩器,只有一几一席,数只莆团,席边地上摆着一个阳羡砂盆儿,种
着几苗碧润润的水仙,令人神清气爽。

  世荣正揣测妖女之意,忽见她反手关上了门,神情妩媚地贴近前来,双眸水
汪汪地瞧住自已,心头不禁一荡,体内玄功立生反应,暗暗自警道:「这妖女精
通媚术,可莫着了她的道儿。」

  妇人忽道:「你刚才真的没瞧见么?」

  随手将身上的玄葛丝袍脱了,洒然丢落地上,露如两条凝乳似的玉臂来。

  世荣道:「瞧见什么?」

  心中省悟,忙接言道:「没……真的没瞧见。」

  心想她一个道姑为皇帝宠幸,毕竟非名正言顺,定是顾虑被别人发觉。

  白藕又凑近几分,粉面几贴至世荣鼻尖,颊染薄晕道:「方才在假山上你…
…你没瞧见皇上宠幸我么?」

  世荣心知赖不过去,只好道:「圣姑饶命,奴才无意撞见,一时回避不及…
…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说着又要跪下。

  白藕轻哼一声,笑道:「回避不及?你有想回避么!怎么还在那外边偷瞧了
许久?」

  身子慢慢地挨了上来。

  世荣哑口无言,但瞧眼前道姑似嗔似笑,一时真不知她欲意何为了,身子不
由自主向后退却,谁知妖女却仍往前迫来……

  两、三步间世荣背已靠墙壁,只听妇人一丝嘤咛,竟跌了过来,他避无所避,
慌忙接住,顿受了个满怀软玉温香。

  两人身子贴做一处,白藕腻声道:「你呀……你才不想回避呢,你偷瞧了人
家多少?馋死了是不是?」

  玉手探到底下一掏,又隔裤握住了少年的肉棒,削肩微微一缩,银衫领口滑
开,半露出滴酥粉乳,轻喘道:「小冤家,这会儿用不着偷偷地瞧啦。」

  挺起胸脯送到世荣眼前。

  原来这妖女自幼便被葫芦道人收为徒儿,专修阴阳采补功夫,素来最喜俊秀
少年,在宫外不知迷诱过多少公子哥儿,倒也十分自在快活,如今随她师父进了
皇宫,入幕之宾便只余皇帝一个,偏偏这位万岁爷又远非敌手,每每要紧关头便
把她吊在半空,方才于假山之上又是被弄了个不生不死,谁知意外瞧见了扮成小
太监的世荣,不但脸蛋出奇俊美,体资更是雄健非常,不禁春心哄动,那满怀未
退的欲火都发了出来,当即把他带到僻处施以妖娆引诱。

  世荣何等机敏,此刻已完全明了眼前状况,暗忖:「这妖女好大胆子,皇帝
还没走,她就敢在这里偷人。」

  故做惊慌地闭上眼睛,哆嗦道:「圣姑娘娘是皇上的女人,奴才万万不敢放
肆。」

  白藕闻言,霎收了笑容,哼道:「不敢?只有偷瞧的胆子是么?那好,我这
就去告诉万岁爷去,瞧你脖子上的脑袋和底下的这根宝贝哪样能留得住!」

  一手拉了衣裳,作势欲行。

  世荣赶忙拉住她手腕,脸上惧色尽露,装得惟妙惟肖,颤声道:「我……我
敢,奴才敢啦,奴才都听圣姑的。」

  道姑眉花眼笑,呢声道:「莫害怕,只要乖乖的,姐姐岂会害你?只会……
会让你美上天哩。」

  纤手拽开少年衣领,朱唇轻轻游吻其颈,随而又沿胸慢慢舔下……

  世荣倚墙而立,享受着销魂滋味,眼见妖女边亲边脱,渐至腹间,感及她那
张湿润烫热的嘴儿即将覆于自已的宝贝上,不禁勃如一柱擎天。

  白藕舌挑少年脐心,双手解下他裤子,忽有一物怒弹而出,紧紧地顶在她下
巴上,挪颔低首瞧去,只见一根勃得如金似铁的巨杵傲立眼前,正以十分诱人的
姿态朝上优美弯起,那粗壮之度更是匪夷所思。

  妇人身子顿然酥了半边,心中惊叹:「我的天,想不到竟在宫里遇着这样的
绝世宝贝,幸好当初没被阉掉。」

  两目直勾勾盯着那物,仿佛欲将之吞下去,好一会后才吐出丁香,从根底舔
抹而上。

  世荣只觉妖女嫩舌灵巧无比,有挑、揉、包、舐、刮、刺、鞭、卷种种奇趣,
而那吸纳之功更是绝妙,不但咂吮力道刚好,深度也属罕有,竟可让棒首屡屡送
到娇嫩至极的喉蒂之处,心道:「原以为孔雀儿的品箫功夫天下无双,哪知这皇
宫里还有个不逊于她的。」

  白藕舌儿感觉出少年愈来愈坚硬,亵裤内早已混湿了一块,眼睛又睨见那宝
贝表皮绷得光润发亮,心里不禁痒坏,当下吐了肉棒,如蟒攀上世荣的躯体,香
息滚烫地薰其面上,轻喘道:「小冤家,想不想……当一回皇上?」

  世荣日思夜想都是得天下,只觉妖女这话最为受用,况且他本就风流好色,
暗道:「如此尤物,既是自已送上门来,怎可暴殄天赐?」

  想想还能送与狗皇帝一顶龟帽子,心中愈觉痛快,当下应道:「想。」

  白藕玉容生春,只道少年已被她迷坏,娇躯倚着世荣,双手自松绦带,将衣
裳件件解下,最里头竟是一条半透明的墨色纱绸亵裤,也不完全脱下,只褪在腿
弯,便急吁吁地来个凤凰登枝,嫩手捉住少年的擎天柱,移股挪穴,对着棒头接
准慢慢坐下,尚有一截未没,已被龟头顶到花心,不由软嗳一声,低呼道:「果
然美死人!」

  嗯呀呀地折腾了好半天,身子才挂了上去,一溜娇音哼道:「好闹人的宝贝,
这般难弄。」

  世荣闷哼一声,肉茎被箍得美不可言,只觉妇人阴内窄紧有如处子,暗忖道:
「明明一个妇人,照理不该这般窄紧,此妙却胜我的孔雀儿一筹,不知她修炼的
什么淫功媚术?」

  白藕见少年形容快活,面有得色地腻声道:「美不美?」

  世荣点点头,底头瞧去,只见她那玉贝光光洁洁,纤毫不生,竟是白虎,数
瓣花唇线条分明,外粉内赤,上角夹着一粒圆润蚌珠,虽然不大,却是清清楚楚,
整颗已从溪底勃出,无遮无掩地透露着主人的情欲,他阅人无数,仍不禁暗赞:
「好姣净的花溪,稀罕稀罕。」

  白藕阴内滚烫麻涨,不自在起来,忍不住娇嗔道:「傻小子,怎么不动?」

  世荣心想被你损了大半天,也该换我折磨你了,故做不解道:「怎么弄呢?」

  妇人喘息道:「你真的没玩过女人么?莫骗姐姐呢。」

  她可不大相信这样一个俊俏少年,在美女如云的宫中会没有胡闹过,就算他
不懂勾引谁,也定会有久旷怨女自送上门。

  世荣道:「没有。」

  为显真实,又圆谎道:「她……她不肯让我碰。」

  白藕道:「哪个?方才跟你一起溜进来的那个小宫娥么?哼!青青涩涩的有
什么好,她便是想,也挨不了你这根大宝贝,嗯……还是待姐姐给你尝一回真正
销魂的滋味吧。」

  言罢,蜂腰自摇,雪股轻拆,整个人挂在世荣身上妖妖娆娆地婀娜起来。

  世荣十分受用,身子靠在壁上不用出力,眼睛只顾欣赏那交接处的美景。

  白藕只觉阴内涨满如裂,却有无数美感窜上心头,不过套了几个起落,蛤嘴
里已涌出一缕浊腻来,睨见世荣目不转睛盯着自已的下边,只当他真是个没有过
女人的小男孩,心里浪了起来,吃吃笑道:「想不想摸呢?」

  春情暴发,迳拿了他的手放到阴户上,腻声道:「给你耍一下。」

  世荣先时还故做生涩,只是这里点点,那里按按,后渐忍不住放肆,竟将她
那花瓣层层翻开细赏,但见里边含滑蓄腻,如细露般薄薄地罩在晶莹碎肉上,已
显十分娇嫩,再被自已的巨杵一犁,更是艳亵淫糜动人心魄。

  白藕被他碰得阵阵发酥,抬眼乜着他,咬唇哼道:「小冤家,好会玩女人。」

  世荣食拇两指提捉住妇人那粒花蒂,揉捏把玩,捉弄道:「圣姑娘娘,是什
么呢?这般可爱。」

  妇人星眼含饧,娇吟道:「这会又没别人,你叫我姐姐好了,那……那是女
人的花蒂子,最不经粗鲁的,你可轻些儿,弄痛人家哩。」

  世荣应了一声,手上却不见温柔,不时一下用力捏挤,戏耍得妇人白腰乱闪。

  白藕痛楚钻心,又觉爽利煞人,若是由他,着实难挨,待欲唤停,却又十分
不舍,芳心大乱间,那花底淫津更是如泉冒溢,腻腻地流了少年一腹,又顺雪滑
的粉墙淌落,污了好一片白壁。

  世荣每逢她套得深时,就觉龟头被什么吮咂一下,想起紫姬,心中荡漾道:
「此妙又与孔雀儿一般,花心子也是会咬人的。」

  只不知是修炼出来的还是天生名器。

  白藕枝头乱颠,愈弄愈酣,她入宫这数月来皆是半饥半饱,此刻突逢敌手,
幽深内竟有了一丝丢意,只觉独个儿折腾不能爽透,忽对少年娇喘道:「小心肝,
抱我到那竹席上去,姐姐教你怎么玩。」

  世荣便将之抱至竹席,妇人躺下,把少年拉到身上,笑道:「你怎么支着身
子,怕压着我么?」

  藕臂缠住他脖子,紧紧搂入怀里,腻声接道:「你尽管躺下来,这会儿压得
愈重,姐姐便愈舒服哩。」

  世荣依言重重压下,妇人又道:「你且把屁股抬高,然后呀……再朝这下边
顶过来……」

  双手把着少年两胯,边说边教他如何来淫自已,竟真把一个风月冠绝都中的
北静郡王当成初生牛犊来指点。

  世荣自幼便得异人指点,后又因奇缘习得阴阳采补中的第一神通「月华精要」
府中藏了几十房娇姬美妾,至今不知采御过多少女子,可谓男欢女爱中的大行家,
如今头一遭遇见这种新鲜事儿,只觉妙趣横生刺激异常,初时还装生涩,只是慢
慢抽耸,数十抽后暗将手段使出,那出没之势有如流星疾虹,勇猛之形更若恶蛟
蛮龙。

  白藕立时筋麻骨软,美眸翻白,娇呼个不住:「对对,便是这样,哎呀呀,
被你弄死啦!嘶……奇才奇才,一学即会呦,哎呀,这一下真好……小心肝小心
肝姐姐爱死你哩!」

  世荣听妇人声音既娇又涩,柔媚勾魂,又见她顶上的紫凤髻如墨散开,一蓬
青丝坠落胸前,半遮了雪腻腴乳,愈觉诱惑袭心,当下尽根拚入,仿佛欲将花宫
刺穿方才甘心。

  妇人身心美透,双腿分挂世荣两边肩上,玉笋勾住少年脑勺,借力将蛮腰乱
拱,雪股振起,玉户疾套巨杵,只把嫩花心来咬龟头,明明爽得无以复加,嘴里
却娇呀呀地颤叫:「小冤家,快把人家顶掉了!」

  世荣见她那两条玉腿如瓷光洁,腿肚线条更是柔美之极,心中销魂,肉茎也
畅美,他巨杵上的冠沟又深又棱,尽情抽耸间,将妇人蛤嘴里那些粉滑如脂的嫩
物都犁了出来,娇娇烂烂地乱缠乱绕,洗得棒身有如油浸,润腻光亮。

  白藕只觉少年勇猛异常,花径内那根宝贝似乎又涨了一围,棒头有如炙铁烫
石,顶煨得娇嫩花心麻痹难挡,生怕美妙突止,颤颤哼道:「你要射了么?」

  世荣胡乱应道:「好象要尿啦。」

  白藕芳心一缩,娇呼道:「好弟弟,千万挺一会儿,姐姐就来了。」

  她入宫数月来从未有过这般酣畅,眼见就要攀至峰顶,怎甘就此功亏一匮。

  世荣故做不懂:「姐姐说什么?什么就来了?」

  妇人闷哼道:「要丢身子哩。」

  上身迳自弓起,两团丰腴雪乳揉磨少年胸膛,两粒软中发硬的殷赤奶头四下
乱刮。

  世荣最识玩趣,还要诱这美妇愈加淫秽,再问道:「什么丢身子呢?」

  饶妖女从来就淫乱放浪,一时也不知怎么答他,极美中迷糊哼道:「便是…
…便是……女人快活透了,就会……会流……流一种东部出来……嗳……你只再
忍一下,过会儿便知啦!」

  世荣故意急她,戏道:「可是好难挨过去哩。」

  白藕识得七、八种让男人坚持的法子,只恨此刻心身皆酥,半点教不得他,
急急叫道:「别……别……姐姐这就丢了,你……你等等……啊……啊……啊呀!」

  当下拚力将玉股高抬,蛮腰拱紧,尽将至痒处送与少年顶刺,倏一下似被龟
头揉到花眼里的娇嫩,蓦地全身酥坏,花眼怒绽,一口咬住龟头前端,玉浆乍迸,
如乳浇淋。

  世荣被她那花心刁住龟头,如婴嘴般不住地密密咂吮,只觉里面嫩不可言,
深处更似有阵阵吸力传来,腰肌猛地绷紧,差点就要射精,所幸体内的月华玄功
立时自生反应,紧紧地锁住精关。

  白藕紧紧搂住少年,神情如痴如醉,口中娇啼连连:「丢……丢了,小心肝
……你顶姐姐……姐姐呀!」

  世荣双手捧妇人两股,拚力揉刺花心,暗将其精悄悄汲纳,一点点由龟头收
至丹田消化,只是怕被觉查,不敢使出「月华精要」中霸道无匹的「吸」字诀。

  过了好一会,白藕泄得心满意足,这才妖娆呼道:「差点儿死掉哩,小心肝,
你不用忍了,就射姐姐里边吧。」

  世荣怕她生疑,忙将玄功散去,蓦地龟眼奇痒,浑身绷紧,烫浆已一滴滴劲
射而出。

  白藕如滕爬树般紧紧缠住他迎受,玉颊晕得深酡,方才丢完,但被世荣热精
一灌,花心里又有丝丝酥浆滑出,不禁眼波似醉地软嗳道:「好烫。」

  她修习数种汲纳之术,不知怎么,对这美少年却不舍得使出来。

  其时天已转凉,竹席上铺着一条薄单,被妇人的浊腻一淋再淋,早已狼籍不
堪,一团团地黏粘两人身上,更添淫秽。

  白藕软蜷少年怀侧,纤指在他身上慢慢乱画,忽道:「小冤家,你别回织霞
宫了,往后就跟着我吧,包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哩。」

  世荣忙道:「这怎可以呢,若给大太监寻着奴才,怕不被他们打个半死,不
定还要赶出宫去哩。」

  白藕脸贴住他胸膛道:「尽管放心好啦,只要呆在这采琼阁里,谁能动你一
根寒毛!日后我再去求万岁爷,别说讨一个小太监,就是讨十个,他也会答应。」

  世荣哑口无言,心知她毫无言过其实,方才在假山上的碧源瑶厢里,他就亲
眼看见那堂堂天子被她当做马儿骑。

  白藕只道他答应了,心神转回眼前,笑咪咪道:「小心肝,你还真能耐哩,
竟能坚持得这样久。」

  世荣道:「差点就挨不过去哩,只是不敢惹圣姑娘娘生气,因此死命忍着。」

  白藕笑道:「怎么又这样叫?以后没有旁人时,你唤我姐姐便是……已算你
能耐啦,若是换了别人,怕不早丢盔弃甲哩。」

  顿了一下又道:「待我日后传些奇妙功夫与你,更能酣畅持久呢。」

  到想美处,欢颜于表。

  世荣暗暗叫苦,心道:「若是叫这妖女缠住,别说脱身,只怕凶险倍增矣。」

  妇人歇了一会,心中意犹未尽,贪恋方才销魂,还想再美一回,缠着世荣,
妖娆又露,欲诱他梅开二度,谁知房门突被推开,跑进来个小道姑,年纪极小,
模样却已清丽,妙目瞄了世荣一眼,慌张道:「师父,皇上醒了,正在唤您哩。」

  妇人慌忙起身穿衣,那小道姑也上来帮手,两人乱成一团,还未完全整好衣
发,人已往外走去。白藕忽然回头,对世荣含情脉脉道:「小冤家,你乖乖地留
在这里等我,哪儿都不许去呦。」

  到了门口还不放心,又叮咛一句:「千万要等我回来哦。」

  待妖女与那小道姑一走,世荣便呆不住了,心底盘算道:「趁此时还未露馅,
赶紧走人吧,在这里呆得越久,被拆穿的可能便越大,若是这妇人当真去跟狗皇
帝要人,到时执事太监接旨一办,回奏说查无此人,那可非说笑的,三十六计,
走为上矣!」

  当下起身匆匆穿好衣衫,方要寻机溜出去,心头突然一动,思道:「前几日
在藏锦坞中,听那葫芦妖道说在宫里收服了一个得宠的嫔妃,不知是何人?而那
屯蓄了八万神兵的极乐谷又在何处?若是能将这两桩大秘密查出些眉目,对我圣
门大业既有莫大的好处。」

  人虽走到了门口,却不禁犹豫起来,继而忖道:「那妖道打算捉我,我却偏
偏藏到他的窝里来,虽然十分凶险,倒也出其不意,再挨个三、五日,想来我已
几乎复元了,那时就算真的被他发觉,我也未必走不脱。」

  不觉怦然心动,天人交战许久,终究抵挡不住诱惑,遂返身躺回席上,双臂
枕首,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妖女回来。

  这日课罢,宝玉与秦钟一同从学里出来,见天色尚早,正思量往哪儿逍遥去,
不想一人从后掩来,将宝玉拦腰抱住,茗烟、锄药、双瑞、双寿四个小厮也不阻
挡,只是笑嘻嘻旁边观望。

  宝玉转首一瞧,原来是古董行的程日兴,欢喜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日兴道:「专程来等你的,都在这里站半天了。」

  宝玉问:「什么事呢?」

  程日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是薜大爷的好事哩,叫我来请你去一个地
方,你先打发小厮们回去,路上再仔细告诉你。」

  宝玉一听是薜蟠来请,便给了些散钱,命茗烟几个小厮先回,正待欲行,秦
钟却来告辞,原来他知薜蟠对自已有些意思,但心中偏偏不喜那呆霸王,因而避
开。

  宝玉也略知秦钟心意,不好勉强,只好放他去了。

  程日兴雇了辆大车,两人一起坐上,与车夫报了个地名,宝玉没听清楚,道:
「瞒神弄鬼的,到底要往哪儿去?」

  此时车已行走,程日兴才道:「听过紫檀堡么?」

  宝玉点点头,道:「怎么没听过,居说是个世外桃源,也是处藏娇纳玉之地
哩,只是那儿离城要有几十里路,我们大老远跑去做什么?」

  原来紫檀堡位于都中东郊,离城约二十里地,山清水秀,景致如画,本只是
一个人口稀少的小村庄,但不知从何时起,都中的王公贵胄、富户商家开始在其
处安置私妾宠妓,久而久之,那里便渐渐成了一处专门藏娇纳玉的名地。

  程日兴笑答道:「因为薜大爷在锦香院新收了匹瘦马,叫做弄云,说是今年
品花榜中有名的,心里得意,也在紫檀堡买了几亩地,置办了几间房舍金屋藏娇
哩,今日摆了酒席,请我们几个过去品一品哩。」

  宝玉顿来了精神,也笑道:「啊呀!品花榜上有名的,那可绝非庸脂俗粉了,
原来是这等美事,当去当去。」

  他老早就想见识一下那艳名远扬的紫檀堡,趁此正好去瞧一瞧。不知怎么,
忽想起那个可人的香菱,心中轻轻一缩:「薜大哥真迷糊了,屋里放着个这么标
致的人儿不怜惜,却跑到外边寻个青楼姐儿来宠。」

  程日兴又道:「你猜猜薜大爷为此事花掉了多少银子?」

  宝玉想了想,道:「五百两内怕是弄不成吧?」

  程日兴笑了笑,扳着指头道:「跟你估的可差远啦,有几件都是我帮他办的,
这笔帐且算与你听听,头一件,那绵香院里的花儿可不容易摘,而这弄云姐儿又
是品花榜题名的,价更不菲,从递牌到梳拢,咱薜大爷半月内就花掉了六百多两
银子。」

  宝玉早知四大青楼是销金窟,却没想糜费至此,若在外边,六百两银子已可
买到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做妾了,不禁道:「还是薜大哥的银子多,这么狠的价
也下得了手,不过为了品花榜上的人儿,怕也是值得呢。」

  品花榜乃百锦营第一品花师爷柳不乱所作,择天下娼妓中优者而录,每年更
新一次,因撰者乃风月名师,那品花榜深得风月中人推崇,几被拥为风月圣典,
青楼花寨之人一经品题,便能声价十倍,而不得列于其榜者,皆自引以为憾。

  程日兴点点头,道:「有这价便有人要,只是得象薜大爷这种主儿才奢侈得
起哩。第二件,在这紫檀堡买了四亩二分地又花了五百六十两。」

  宝玉道:「这也贵,都中许多地还没这个价。」

  程日兴道:「如今这紫檀堡已是炙手可热的宝地哩,只怕日后还要再涨价呢。」

  顿了一下续道:「余下建房子办家私约使了三、四百两,前前后后统共超出
一千五百两。」

  宝玉咂咂舌,叹道:「不得了不得了。」

  心底恨不得立刻赶到紫檀堡,瞧一瞧那个让薜蟠大撒银子的弄云姐儿是个什
么模样。

  第四十二回:销魂夜宴

  两人一路谈笑,倒也不无聊,直到夜幕降临,方到了紫檀堡。宝玉掀起窗帘,
但见四下树影层叠,黑暗中点点霓灯透亮,隐约描出花木丛中的一栋栋精致楼舍
的边角,又有丝竹管弦之声缈缈飘来,泄露出这里实是繁荣华之地。

  程日兴也朝外观看,边认路边指点车夫行走,忽然道:「到啦,便是这里。」

  唤停了车,两人一同下地,进了一围篱笆,绕过数丛细竹,眼前现出几间精
美房舍,皆为紫脂泥墙,檐下挂着数盏大红纱灯,门口几个小厮迎上来,都笑唤:
「程爷。」

  却不认得宝玉。

  程日兴携宝玉迳自入内,大叫:「宝二爷来啦。」

  堂上数人快步围过来,为首正是薜蟠,后边竟跟着贾蓉与贾蔷哥儿俩,又有
冯紫英、单聘仁、詹光与胡斯来等几个狐朋狗友,这个抱腰那个拽手,闹哄哄道:
「怎么现在才来?」

  宝玉笑道:「我得上学哩,又不能象大哥这样,想去就去,想歇便歇。」

  薜蟠上学,不过是因为学里有几个标致弟子,偶动了龙阳之兴,便假装也要
读书,开头还三日打鱼两天晒网,不时去应个卯,待哄了香怜、玉爱那几个契弟
上手后,便再也不去了,闻言讪讪笑道:「我只是最近忙了些,过几日还要回去
上学的。」

  宝玉哪里信他,只笑道:「忙什么呢?又背着大家弄来个新嫂子吧!」

  薜蟠听宝玉口称「嫂子」心中高兴,道:「不过图个新鲜罢啦,来来来,酒
席早已摆好,专等你哩。」

  携了他的手,往北间宴厅而去。

  进到里边,见有几名侍儿正忙着摆碗按箸,绣屏前又有数女或立或坐,粉粉
艳艳地围了一堆,手里持抱着红牙檀板箫管琵琶诸器,竟是个个衣鲜鬓秀,容颜
俏丽,真谓桃羞杏让,燕妒莺惭。

  宝玉一瞧,立知都是些什么人,心中怦怦乱跳。程日兴旁边低声笑道:「今
日这般奢侈,可见咱薜大爷多高兴哩。」

  薜蟠朝当中一个眉目如画的美人叫道:「云儿,快过来拜见你叔叔伯伯。」

  那美人盈盈一笑,莲步行来,朝众人一一衽裣作礼,薜蟠说伯伯她便叫伯伯,
唤叔叔她便唤叔叔,音如黄莺出谷,举止娴淑温柔,哪有半点娼家之气,大方之
处尚胜许多名门闺秀。

  宝玉见她身穿淡花绣袄,底下紫绫罗裙,一条芙蓉软巾低束蛮腰,秀目藏媚,
娇靥含春,果然妍丽过人,他从来见不得美女,心里不禁微微发酥,暗道:「果
然是品花榜上的人儿。」

  见过礼后,薜蟠招携众友入坐,举盏呼饮。弄云与四名侍儿前后服侍,流水
般端上时鲜果蔬佳肴美酒,那班丽人却在一旁调丝弄弦弹奏助兴。

  贾蓉忽道:「怎么就喝了起来?咱薜大爷今日丰席款待,不知是什么原故?
我们大老远从城里赶来,可不能吃得不明不白。」

  众人一听,皆跟着起哄,要薜蟠说话。

  薜蟠叫道:「有什么原故?只不过多日不聚,思念大家哩!若说还有其他,
也就是在这地方新置了几间房屋,因此做个东道,把你们哄来吃几杯薄酒呗!」

  众人见他没说到点子上,哪肯放过,同声逼问道:「新置这几间房屋又做何
用?」

  薜蟠哈哈一笑,将弄云柳腰儿一揽,大声道:「金屋藏娇呗!还不晓你们想
听什么,喝酒喝酒!」

  弄云满面晕红,只垂着首帮男人斟酒,旁边那些丽人皆望着她嘻嘻而笑。

  一群猪朋狗友高谈阔论,觥筹交错间无非谁家的园子好,谁家有奇物异宝,
谁家的戏子俊,谁家的丫头标致,初时还有点规矩,后渐露出本相,一个个言中
猥亵不堪。

  宝玉一入此间,便闻到一股细细香甜,竟似在哪闻过,坐在那里一直神不守
舍,终忍不住悄悄问薜蟠道:「你这儿点的是什么香呢?」

  薜蟠一听,满面狎笑,翘起大拇指低声道:「好鼻子,能闻出这香与众不同,
只是莫问我。」

  一把扯过旁边的贾蓉道:「问他问他,这宝贝香儿是他弄来的。」

  贾蓉听了薜蟠的话,斜过身来冲宝玉低声笑道:「宝叔真乃识货人,这香可
是侄儿特地从家里带过来助兴的,唤做春风酥,价比黄金哩。」

  宝玉心中一跳,猛想起这便是在可卿房里闻过的香味,他又曾听秦钟说过此
物功效,热着脸道:「这……这……不是房……房里边用的东西么?」

  薜蟠瞧了瞧他,道:「今儿就是专要点这香的,待会才好快活。小爷儿,你
居然也知道这宝贝,哥哥我真瞧走眼啦。」

  贾蓉眨眨眼接笑道:「此香乃点玉阁所出的房中圣品,极能燃情助兴,却丝
毫不伤身子,宝叔只管受用,待会便知道它的好处啦。」

  宝玉脸红了起来,哪敢再接他们俩的话。

  旁边的女人毕竟不是小家碧玉,酒酣耳热间没谁顾忌,几个跟弄云已见过面
混得略熟的,还不时跟她狎言调笑。

  这姐儿十分乖巧识趣,依在薜蟠身畔笑颜对应,矜持中不乏风情。

  冯紫英乃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年纪青青已袭指挥之职,平日里就鲜把谁放在
眼里,灌多了几杯黄汤,又被那春风酥暗中一撩,此刻更是轻狂,见弄云甚是可
人,竟嚷嚷要她过去陪酒。

  薜蟠丝毫不恼,朝女人道:「云儿,小将军喜欢,你便过去敬一杯,我们兄
弟俩不分彼此,敬他就如敬我一般。」

  弄云斟了酒,道:「奴家敬小将军一钟。」

  笑吟吟上前敬献,孰料被冯紫英忽一把搂入怀内,借着酒劲道:「若不跟我
交杯,定须陪一杯方可去!」

  姐儿乜了薜蟠一眼,见他不来解救,只好笑道:「小将军高兴,陪一杯也没
什么,只是奴家不能多饮,就饶半杯可好?」

  冯紫英见其娇俏可人,又闻缕缕淡香袭来,心里酥了一半,紧紧地圈住她的
蛮腰,喷着酒气道:「也成,就在这陪,免得赖帐。」

  云儿嫣然道:「奴家岂敢在将军面前赖帐。」

  就坐在冯紫英的腿上,探臂到桌上又斟了半杯酒,端过来对他妩媚一笑,杯
口往男人的杯底轻轻磕了一下,柔声道:「小将军请。」

  翠袖半遮檀口,迳自饮起来,转眼间便把杯口朝男人一扬,竟是一气干了,
丽目随之斜斜乜向他手里的那一杯。

  冯紫英目瞪口呆,心中已是迷坏,忙举杯也饮,谁知云儿趁机一挣,已从他
大腿上溜了下来,轻烟般躲入薜蟠怀内,耍娇弄嗔地仰着螓首,不知跟男人诉说
什么。

  众人瞧得心旌摇荡,冯紫英更是难过,腿上还麻麻的,恨不得再将这尤物一
把捉过来揽着。

  胡斯来嚷嚷道:「小将军有人敬酒,我们怎就没人理睬呢,莫非此处只有他
是个官儿?」

  薜蟠哈哈大笑:「都有都有,今个儿不单有人敬酒,还有人陪酒呐!」

  遂同怀内美人道:「叫你姐妹们歇一歇,都来与叔叔伯伯们陪杯酒。」

  原来旁边的那些弹奏的华裳丽人,皆是锦香院里的姐儿,今儿被薜蟠请来作
陪的。

  云儿朝她们挤挤眼,笑道:「有劳姐姐们啦。」

  众美早有默契,纷纷放下手里的乐器,笑嘻嘻地斟了酒,各自寻一个男人敬
奉。

  来敬宝玉的是个唇红齿白的女孩儿,生得俊俏伶俐,干净利落地斟了酒,抢
在别人前面来到他跟前,双手捧杯妩媚娇甜道:「奴家敬公子一钟。」

  惹得旁边几个也想染指宝玉的姐妹直噘嘴儿。

  宝玉忙接过饮了,谁知这俏姐儿竟一屁股坐到大腿上,一臂勾着他的脖子,
一臂复去桌上斟酒。

  宝玉俊脸通红,偷望四周,原来都是一样,席间坐位根本无多,那些姐儿皆
坐于男人腿上,心里这才稍稍定下来,问:「姐姐怎么称呼?」

  俏姐儿嫣然道:「不敢,奴家叫罗罗,公子尊姓大名?」

  说着捧杯又敬。她方才在旁弹奏时,悄悄打量席间众人,瞧见宝玉衣裳锦绣,
容颜俊美,气度不俗,更难得的是没有丝毫纨绔之气,心忖此人绝非寻常人家的
公子,早有几分喜欢,因此薜蟠一叫陪酒,她便抢先挑了宝玉。

  宝玉忙举杯回答。

  罗罗一听,心跳道:「原来是荣国府的公子,难怪别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心里又添了几分喜欢。

  众人正迷乱,薜蟠忽唤待儿取过琵琶来,命弄云亲自弹唱助兴,却是一阕冯
大才子新填的《点绛唇》待其檀口一启,才知音色出奇甜美,吐字也腔悠气柔,
只听得众人不住拍手称赞大声喝彩。

  宝玉见她精通音律,又颇得神韵,心道:「这云儿不但容颜出众,兼而多才
多艺,更有绮情媚趣,难怪薜大哥丢下屋里的俏人儿不顾,却大老远跑到来这儿
宠她。」

  旋而暗叹道:「唉,若非青楼妓户的手段调教,寻常人家,哪个又能养出这
般风流的女孩儿呢!」

  贾蔷嚷道:「这阕《点绛唇》虽好,却嫌斯文做作,不合今夜之宴,须得再
来一阕动兴的。」

  薜蟠一听,便叫道:「既然不好,再唱再唱。」

  云儿抱着琵琶笑道:「这冯才子填的词都还不好,那唱什么呢?」

  贾蓉狎笑道:「就来个《十香词》吧!」

  众男人一听,个个叫好。

  云儿晕了脸,笑道:「这个我可不会呢,换别的可好?」

  众爷只是不允,皆道:「莫哄人,这《十香词》可是当今最红的,都中的姐
儿,哪个不会唱?」

  冯紫英更道:「若是不唱,便再来陪我饮三杯!」

  云儿拗不过,只得将琵琶放下,换了檀板,重启朱唇,细啭莺喉,娇滴滴唱
道:「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宝玉早闻这《十香词》极为艳亵,细吟详赏数遍女子身上美处,听了头一句,
心道:「这说的是头发了。」

  听云儿又唱:「芙蓉失新艳,莲花落故妆;雨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单聘仁笑道:「既说粉腮香,且当印证一下。」

  便捧了怀里姐儿的玉颊,在上边亲了一口。

  胡斯来道:「有理有理。」

  也把腿上的女孩儿香了一回,笑道:「果然不错。」

  场面已微微乱了起来。

  云儿接唱道:「蝤蠐那足並?长须学凤凰;昨宵欢臂上,应惹领边香。」

  众爷们这回争先恐后,纷纷把鼻口往美人的领口里钻,一个个叫道:「好香
好香。」

  惹得怀内姐儿耍娇弄嗔,低声俏骂。

  云儿继唱:「红绡一幅强,轻闲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乳香。」

  这一句愈是淫糜,冯紫英最张狂,领头把手往姐儿的领口里探,猥笑道:
「什么叫做颤乳香呢?」

  程日兴紧随其后,也一臂深插入女孩领内,一掌扪扣住玉峰,把怀中美人弄
得娇喘吁吁,笑道:「此处平时皆有遮拦,最透不得气的,需咱助以摇晃,使内
里所蕴香气流出,这便是颤乳香了。」

  宝玉见场面愈来愈是不堪,涨得俊脸通红,虽然平日也是胡闹,毕竟不曾这
般放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罗罗晕着脸笑道:「真粗俗呦。」

  转首来瞧宝玉,道:「他们都胡闹,公子却怎么不玩呢?莫非不喜欢奴家?」

  宝玉忙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怕唐突了姐姐。」

  云儿此时已唱第五句:「非关兼酒气,不是口脂芳,却疑花解语,风送过来
香。」

  罗罗见宝玉情状,已知他面嫩,芳心不禁悄喜,忖道:「这小公子的品性跟
那些人大不相同。」

  从古至今,姐儿爱俏,更喜赤子,暗暗决意要笼其心,当下使出青楼妓户中
的勾魂手段,娇滴滴道:「公子不轻薄奴家,奴家也敬重公子,来,让奴家再敬
公子一杯。」

  双手奉了酒又柔柔献上。

  宝玉忙伸手来接,谁知却被她轻轻推开,笑盈盈地把酒杯送到他嘴边,竟是
亲自来喂。

  宝玉心里迷迷糊糊的,情不自禁张嘴饮了,尚余三分时,那罗罗便抽手退了
杯子,道:「你都喝了,不留一点给我么?」

  宝玉烫着脸道:「你喝你喝。」

  只觉她那软绵的身子依偎上来,焐得小腹一团温热。

  罗罗双目水汪汪地望着他,却道:「奴家也要你喂。」

  宝玉点点头,欲接杯子喂她,谁知罗罗又摇螓首,秀目水盈盈地望着公子,
微微娇喘道:「你用嘴。」

  宝玉何曾遇过这样的挑逗,周身血脉贲张,眼角瞥见厅中男女也有搂抱亲嘴
的,早已乱得火热,便噙了那杯里的残酒,颤颤然地凑过去跟女孩对了嘴,再一
点点地哺过去……

  罗罗秀目迷朦,只觉眼前男儿实在俊美,嘤咛一声,舒臂将其颈紧紧圈了。
间中一缕酒液从两人嘴角漏出,流了她一胸,湿处隐隐透出里边肚兜上的纹缕。

  宝玉哪里还能把持得住,也将女孩一把抱住,领了个满怀软玉温香,耳边只
听那云儿荡人心魄地唱:「和美好滋味,送语出宫商;定知郎口内,含有暖甘香。」

  一旁的贾蔷见他们这般,便扯了腿上的姐儿,笑道:「快拿酒来,我们也耍
一回这皮杯之趣。」

  云儿又唱道:「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和装;元非漱沉水,生得满身香。」

  这一句描摹的是女子的体肤,惹得小爷们上下其手,在众美娇躯上大肆禄山
之爪。

  他们这帮高梁纨绔,往日在薜蟠或冯紫英的书房鬼混,多少还有点约束,如
今移到这逍遥自在的风月圣地来,更是放浪忘形,肚内黄汤一多,再被那厅里燃
放的春风酥一撩,不单这些爷们的,竟连几个姐儿也有些按捺不住,当下便有人
当众荒唐起来,那帮丽人皆是青楼娼妓,半推半就便欣然相从了,地上顿然丢了
许多霓裳罗带,只羞得几个递汤送菜小待面红耳赤。

  又听弄云唱道:「既摘上林蕊,还亲御苑桑;归来便携手,纤纤春笋香。」

  罗罗低声道:「知道这一句说是什么吗?」

  她胸前残酒被乳温一蒸,和着女人的体香飘袭上来,薰得宝玉神魂离舍。

  宝玉早已迷坏,哪里还听得清楚云儿所唱之词,随口应道:「是什么?」

  罗罗悄悄探手到底下,隔着裤裆握住了他的玉茎,妩媚地轻喘道:「捉你的
是什么便是什么。」

  宝玉闷哼一声,只觉被她捏拿得无比舒美,一股热流从丹田疾窜而下,玉茎
旋即昂首勃起。

  云儿继唱道:「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谁将暖白玉,雕出软绵香。」

  对面的贾蔷大笑道:「我暖我暖,怜香惜玉我最拿手!」

  竟将怀中美人莲足捧起,动手欲摘她的绣鞋儿。

  那美人生得唇红齿白,漆眸如星,模样娇憨清纯,不知罗裙何时被解,莲足
一举,便裸出一大截雪白的粉腿来,羞得耳根殷赤,况且女儿家足踝最是隐秘,
怎肯当众示人,慌忙死死捂住,软语央求。

  厅中人声沸杂,宝玉听不见她说什么,陶然之际只觉甚是可人,心道:「这
女孩儿生得跟晴雯倒有几分相似,如今却沦落妓家,真真可惜了。」

  此际弄云已唱至《十香词》的最后一句:「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那织
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余音未落,已丢下手中檀板,溜回薜蟠怀里,撒娇道:「口都干了,快拿酒
来喝。」

  薜蟠哈哈一笑,倒了满满一杯酒递上,道:「前边的我都听得懂,独独这最
后一句不知唱的是哪儿?好云儿,你便告诉我罢。」

  云儿在他腰里拧了一把,娇啐:「不知道!」

  冯紫英一直盯着云儿,瞧得眼热,一股欲焰直窜心头,遂把陪酒的女孩儿抱
到桌上,笑道:「我可知道,便是这儿!」

  竟掀起女孩已松脱的罗裙,扯下亵裤,当着众人指点幽秘。

  那女孩儿羞不可遏,尖声连呼拚命挣拒,惹得冯紫英性起,迳自解了裤头,
掏出早已勃如金铁的话儿,对着娇嫩处硬生生地刺了进去……但见女孩霎间酥软,
在男人胯下缩成一团。

  众爷们瞧得无比动兴,纷纷与陪酒的美人强索欢好,但见席间玉茎乱挺贝户
流膏,又有闷哼娇呀不绝于耳,厅内霎已是浓云密雨春色无边。

  薜蟠百般都玩腻了,要的正是这种新鲜绮趣,快活地大声道:「难得今日聚
得这么齐全,大伙儿尽情痛饮,不醉不归呀!我这里有许多房间,都备了枕席,
若当真醉了,只管随意躺去。」

  赏着满厅声色,淫欲炽起,也挟着云儿求欢。

  不知是否因那春风酥催情撩欲的奇效,云儿只略做推拒,便饧着眼应允了,
身子趴在桌上,被薜蟠在底下剥去罗裙小衣,一枪给挑了。

  厅内愈来愈乱,众人荒唐相戏,美人娇娃这个含嗔,那个带笑,你指我,我
羞你,在席边闹做一团。又不知谁先带了头,公子爷儿竟换起伴来,这个到东边
采一阵,那个去西边搅一回,除了薜蟠身底的云儿,宝玉怀里的罗罗,其余姐儿
几被乱遍。那些淫形秽状,你入我目,我落你眼,糜艳交映,愈加销魂,真是荒
淫中的好风光。仿填一阕《鹊桥仙》来助兴:粉黛模糊,花容粘露,妩媚妖娆难
描。绮席销魂声呢喃,岂逊瑶池玦珮鸣。

  雪肌芬芳,月貌笼烟,欢喜娇嗔怎辨。春厅荡魄香氲氤,更胜碧霄云霞飞。

  宝玉牵挂那个容貌有几分似晴雯的女孩儿,目光悄随其转,见她正被贾蔷抱
在腿上,粉颊如桃,娇躯摇晃不住,下边虽被桌子挡住,却也能猜出是什么情形,
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罗罗见宝玉东张西望,并未如别人乱来,只道少年脸嫩,人前不敢放开,便
凑到他耳边道:「公子醉了没有呢?想不想睡去?」

  宝玉乜见贾蔷提着裤头从那女孩儿身上起来,又跟贾蓉换了女人,再也瞧不
下去,点头应道:「有一点儿了,去哪儿歇才好呢?」

  罗罗遂从宝玉身上立起,悄声道:「奴家知道个好地方,公子请跟我来。」

  牵了他的手,撇下众人,往宴厅旁间溜去。

  第四十三回:姐儿风情

  罗罗拉着宝玉,从宴厅的旁门溜出去,转了几转,便到了一间小小暖阁,但
见里边铺锦垂绣华丽非常,壁上挂着一副对联:醒时只在花前坐,醉罢还来花下
眠。

  宝玉肚里好笑,这联也算雅致,只是想到此处的主子乃是他薜大哥,便显得
有点不伦不类了。

  罗罗香躯依着他,呢声道:「公子觉得此处可好?」

  宝玉见她熟门熟路,似乎以前来过这里,想及此姝不定还与薜蟠有过一段露
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应道:「好是好,只嫌闷了点。」

  罗罗道:「那边有扇窗子哩,奴家去打开。」

  蝶儿般飞到东首,推开纱窗,忽然愣住,宝玉正纳闷,见她笑嘻嘻地回过头
来,招手要他过去。

  宝玉走过去一瞧,原来窗外草地上一对男女正在颠鸾倒凤,男的正是冯紫英,
底下压着个几被剥光的女孩子。

  罗罗在他耳边悄悄道:「别出声……」

  忍不住又笑道:「他们倒真会挑地方呀,正好送我们瞧春宫呢。」

  宝玉红了脸,见那女孩儿身材瘦瘦小小,显得娇弱不堪,冯紫英却是大弄大
创,叫人不禁为她能否承受得住而担心。

  果听那女孩儿断断续续地娇哼起来:「爷慢些呀,奴家……奴家……」

  纤腰一闪一闪地似欲躲避什么。

  冯紫英哪肯怜香惜玉,淫笑道:「你要丢了么?那便快出来吧,哥哥都接着!」

  不敛反扬,愈是大开大合,双手捉紧她那细细蛮腰,玉茎一下下直寻幽深处
的花心鼓捣。

  罗罗紧紧地往宝玉身上挨去,腻声道:「小依这回可惨哩,她从来经不得粗
鲁的。」

  宝玉凭着月色乜见她腿间一片狼籍,浊秽中似夹着一缕鲜红,心中老大不忍:
「原来这女孩子叫小依,连名字都似弱不禁风,哎,碰上了冯紫英这样的大爷,
当真够她受的啦。」

  小依纤腰被固,躲闪不得,螓首连摇,雪白着脸呻吟道:「爷轻些儿,奴家
才快活哩。」

  娇嫩处明明已出了血,只是不敢言痛。

  冯紫英一枪长挑,道:「你告诉我,是方才那个爷好,还是此刻的爷好。」

  原来是跟刚才玩她的胡斯来争威风。

  小依忙道:「此刻的爷好。」

  声音都给男人弄颤了。

  冯紫英又喝道:「哪个强?」

  拼根耸尽,似乎想把底下的蛋子都塞进花径去。

  女孩迭声道:「爷强爷强,呜……爷快弄坏小依啦……哎呀……啊!」

  也不知是苦是乐,一对白腿在绿茵上乱蹬乱蹂,荡人心魄。

  罗罗跟宝玉越贴越紧,丝声嘤咛道:「这小将军好厉害呀……唔……奴家也
有些酒呢,我们去睡了好么?」

  她刚才在厅中,也吸入了不少春风酥,此际瞧见这绮景,春情暴发,只盼能
与这俊公子立时欢好一回。

  宝玉虽常说要跟薜蟠、冯紫英等狐朋狗友去妓院快活,临了却总是不敢真的
去,至今尚未尝过一个青楼姐儿,此刻听了罗罗的话,又触到她那滚烫的肌肤,
再难把持得住,暗暗为自已寻了个借口:「只试这一回,下不为例!」

  心头「怦怦」狂跳,点头应道:「嗯。」

  两人携手上了床榻,罗罗先将钗环取下,摆在枕边,又脱了外头衣裙,身上
只余一只浅桃肚兜一条雪纱亵裤,才过来跪在宝玉跟前,温温柔柔地帮他宽衣解
带。

  宝玉见她面如喷霞,秀眸水汪汪地不时望向自已,瞧得心里酥麻麻的,呼吸
渐粗了起来。

  罗罗褪下他外裤,瞧见亵裤裆上搭着个高高的帐篷,嫣然一笑,竟俯下头去,
隔着亵裤轻轻舔吻起来。

  宝玉一阵销魂,心里想道:「薜大哥他们常夸青楼姐儿的风情多好,果然没
有言过其实。」

  罗罗挑舔了一会,只觉裤裆内的东西越涨越大,稍稍退后一瞧,不由怔住,
心里纳闷道:「怎么挑得这般高了?」

  忍不住扒下裤子来看,不看还好,这一看顿唬得个目瞪口呆,暗讶道:「天
底下哪有这么大的宝贝!」

  原来宝玉此时情动已极,气血充盈,整根玉茎全都勃发起来,比方才罗罗在
宴厅里摸时又大了近倍。

  罗罗十四破瓜,至今不知接过多少客人,却从未遇见这等雄伟之物,不禁又
惊又喜,心如鹿撞道:「他年纪少小,怎么有如此奇宝,只怕是天下无双的,今
日竟叫我给遇上了,哎呀……不知弄进里边又是怎样滋味?」

  想到此处,娇躯已酥了九分,哆哆嗦嗦又用嘴儿去亲吻,这回没有丝毫阻隔,
感觉更是震撼,自已腿心内已是淋漓一片,泞泥如淖。

  宝玉十分受用,不觉往后仰倒,舒舒爽爽地躺在被堆里,倏一下被女孩吮得
骨头发麻,忍不住哼道:「罗罗姐,你真好。」

  罗罗闻言,吮咂得愈是卖力,不时舔舐宝玉腿缝阴囊,更销魂地是偶尔还用
舌尖去点刺他的肛眼。

  宝玉美不可言,只觉此姝舌功尚在凤姐儿之上,绷紧了身子哼吟道:「罗罗
姐,若再这样耍,便要弄出来了。」

  只盼能快快交接一回,便手伸到底下去拉她。

  罗罗嘤咛一声,从底下爬上来,晕着脸趴在宝玉胸膛,娇声腻语道:「你不
想弄出来么?」

  宝玉揽住她蛮腰,道:「若是这么弄出来,我们便耍不了啦。」

  罗罗媚眼含波道:「不敢陪你耍啦,这么大的宝贝,只怕弄死人哩。」

  宝玉一听,急了起来,道:「怎么会,难道……难道只是这样么?我跟……
跟家里的丫鬟玩过,也没什么不行的。」

  罗罗瞧着他笑道:「你没出来玩过么?」

  宝玉燥着脸点点头,心想准叫这娃儿瞧逊了。

  罗罗却是心中喜欢,暗思道:「这小公子不是在外边鬼混之人。」

  又笑道:「可是人家害怕哩,还是……还是用嘴帮你弄出来好啦。」

  宝玉更急,忙道:「我们且试一试,慢慢地来,若是真的不行,我便立时作
罢。」

  罗罗还是摇头不允,玉指轻拔少年乳头,只道:「不敢试。」

  宝玉被她吊在半空,连连低声央求。

  罗罗急得他够了,才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人家……人家就试。」

  宝玉不知是诱,喜道:「你说。」

  罗罗道:「公子送我一样东西吧,算是今夜的纪念,奴家便舍命陪君子。」

  宝玉道:「怎不早说,应当应当,嗯……送你什么才好呢?」

  罗罗目光从垂下的云发里透过,斜睨旁边的衣服堆,道:「随你。」

  宝玉省悟,忙去衣服堆里寻找,片刻翻出一只从腰上解下来的玉玦,道:
「罗罗姐,这个送你可好?」

  罗罗笑靥如花地接了,跪在被堆里娇娇地行了一福,欢欢喜喜道:「奴家谢
过公子啦。」

  宝玉见她妩媚非常,色胆壮起,上前环臂抱住,笑道:「只是这么谢而已么?
方才怎么说的?」

  罗罗斜乜他一眼,甜声道:「还怕人家赖帐么?」

  说着轻轻把公子推倒,跪在被堆上自个褪了亵裤,露出一只小馒头般的玉阜,
圆润光洁,底下毛发水光闪烁,早已蓄饱了汁液。

  宝玉瞧见,伸手一捋,晃着两指笑道:「都已湿成这样,却还哄我呢。」

  罗罗被他掏得雪腹上浮了一片鸡皮疙瘩,撒娇道:「你再笑人,便把玉拿回
去,奴家不要啦!」

  宝玉忙陪不是,拉着罗罗的柔荑,只要她快快去攀自已的擎天柱……

  罗罗一手底下扶着,对准宝玉的巨棒战战兢兢地坐下,原想十分难入,孰料
阴户一触到龟头,立觉烫热逼人,身子便似融化般不知从哪涌出许多滑腻来,蛤
口也着魔似的自启,竟将巨硕无朋的龟头缓缓吞入,雄浑的茎身也随之一寸寸揉
入……

  宝玉早已叫这姐儿诱得欲焰如焚,龟头才触着娇嫩,便情不自禁地抬臀一耸,
巨棒破开嫩脂,一气至底,只是茎身实在粗长,尚余三分露在女人的花瓣外。

  罗罗娇哼一声,三魂六魄差点都被顶散,缓过神来,才觉花心已被采去,自
脐以下蓦地都麻了。

  宝玉见她似乎受用,底下得意道:「怎么样?岂有不好的?」

  罗罗颤声道:「杀死人哩,瞧你从头到脚都斯斯文文的,怎么这根东西却这
般要命?」

  宝玉笑道:「如此好不好呢?」

  底下拱了拱,龟头在花宫深处揉出一块嫩滑之物,软绵中微微发硬。

  罗罗娇躯慌乱朝上缩起,哼呀道:「你先别动,让人缓一缓……奴家来好了。」

  双臂支榻,一下下轻轻地蹲耸起来。

  宝玉瞧见女孩露出的一截玉乳白得可爱,便扯扯她的肚兜儿道:「好姐姐,
把这也脱了吧?」

  罗罗「嗯」了一声,返臂背后,边摇边解,摘了肚兜,露出一身雪粉般白腻
的肌肤来,惹得宝玉上下其手,扪乳揉腹,不亦乐乎。

  罗罗媚眼如丝地摇着摇着,只觉这少年的宝贝实在昂硕,幽深处的花心子几
乎下下碰着龟头,美得心肝都颤了,不觉伸手到底下去探,摸到不能没入的那截
茎根,神魂一荡,忽地打了个摆子,从花底冒出一大股腻液来,淋了宝玉一身。

  宝玉遇过凤姐儿几回这样,知是女人快美之象,却笑道:「姐姐怎么了?」

  罗罗羞道:「你敢笑,还不是你摸的。」

  宝玉猛地朝上大拱了两下,笑道:「只是摸的么,这里就不快活?」

  罗罗「嗳呀」一声,软弯下身来,粉乳贴着宝玉胸膛,酸得花容失色美目湿
润,粉拳无力地捶着男人,断续道:「原来你这么坏的……」

  宝玉在她耳畔道:「姐姐这般斯文,怎能达那极乐之境,还是待我来吧。」

  见罗罗默不吭声,便将她翻转过去,压在身下,打开她两条白腿,开始一下
下耸刺起来……

  罗罗初时只嘤嘤低哼,待男人加速发力,口里也渐渐流出些淫声浪语来,皆
是宝玉没有听过的:「小冤家,花心子要给你顶掉了!」

  「哎呀!顶到肝儿了!」

  宝玉听得新鲜无比,心道:「青楼姐儿的风情果然跟家里的大不一样,单单
这些吟叫便已迷坏人。」

  当下更如暴风疾雨,难以自持。

  罗罗阅人已众,寻常人便是坚持数百抽,也不见得能令她真的动兴,不想今
夜遇着了件罕世异宝,其主子又是个俊秀非常的美少年,只不过近百抽,花眼里
便开始麻痒了起来,隐隐间已有了一丝丢意,两手抓揉着床单,情不自禁哼叫道:
「好人儿,想要怎样?都与姐姐说。」

  宝玉赤额粗颈道:「姐姐再说些浪话儿我听。」

  罗罗便流水般吟啼个不住,把青楼中多少淫言猥语都叫与他听,秽亵之处,
非笔墨能摹。

  宝玉听得血脉贲张,心道:「难怪世上总有人放着家里的娇妻美妾不爱,却
偏偏大撒银子逛青楼,原来真有些非常销魂。」

  被她惹得狠挑怒刺,癫狂之度再胜一层。

  罗罗秀目迷眩,只觉丢意渐浓,又颤呼道:「小冤家,还想要姐姐怎样?」

  宝玉道:「姐姐也动动。」

  罗罗便咬了樱唇,两肘支榻,拱腰举股迎合男人,岂知愈摇愈美,越撼越爽,
渐至忘乎所以,更是哼哼呀呀地死命迎送,仿佛想把宝玉的巨杵尽根吞没,无奈
她那花径只是寻常,哪能如愿?反折腾得自已花心酸坏通体麻软,浊蜜直冒涂了
少年一腹滑腻。

  宝玉抽耸至此,也觉有了一点泄意,巨龟头只寻罗罗幽深处的那粒娇嫩之物
顶刺。

  罗罗突然整个顿住,俏容情状有如憋尿,宝玉还没回过神,已乜见她那小肚
皮迷人无比地一下下抽搐起来,龟头上也猛地一烫,茎身霎间就被一股浆液包裹
住了。

  罗罗只逞强了一小会,倏地软成一团,白股坠回榻上,雪腻的小腹仍不住抽
搐。

  宝玉见她丢了,忙拼根送入,只想跟着一齐美透。

  罗罗美眸翻白香舌半吐,双手乱推男人,雪颈上的筋管根根凸现,倏地出了
一身大汗,尤如方从水里捞起似的,花底又沥沥排出一大股阴精来,只是比初时
稀薄了许多。

  宝玉见状,不禁吓了一跳,想起薜蟠给他瞧的那些淫书里所述的脱阴之兆,
哪敢再挥军追杀,忙将玉茎半退,龟头离了花心,双手捧着女孩的头,嘴对嘴与
她渡气。

  不知过了多许,罗罗魂魄才返,轻推开宝玉,雪白的俏脸还了一些血色,喘
息道:「差点儿活不过来啦,你在救我么?」

  宝玉道:「姐姐怎么了?刚才的模样好吓人。」

  罗罗道:「奴家也不知晓呀,那会儿什么都想不了哩,只是整个身子都麻了
……」

  双眸含嗔带媚地盯着宝玉,咬唇接道:「都是你害的哩。」

  宝玉呐呐道:「我……我还以为你快活啊。」

  罗罗目光飘往别处,晕着脸道:「人家是快活呀。」

  又道:「嗯……公子不累么?躺下来歇一会儿吧。」

  宝玉红了脸,只好拔出玉茎,恋恋不舍地离开女孩的销魂洞,翻身躺倒床上。

  罗罗见宝玉那巨棒仍昂头翘首,又瞧他苦着脸,不禁「哧」的一笑,螓首钻
进他臂弯里,低声道:「让人歇会儿嘛,等下还陪你耍哩。」

  宝玉心中一荡,将她蛮腰搂住,手掌轻抚其背,道:「姐姐只管歇着,我没
事。」

  罗罗细声道:「你怎么这般强呢,玩了老半天却还……还不出来。」

  柔荑去摸他那宝贝,上边残着尚未干透的秽物。

  宝玉也觉最近愈来愈能持久,只不知是因何原故,记得上回连把袭人玩丢了
三遭,自已却还不能泄出,应道:「其实刚才我也差不多了,但姐姐推我,只好
作罢了。」

  罗罗撒娇道:「人家受不了嘛,心肝都差点儿蹦出来了。」

  心底暗暗感动,思道:「从前嫖我的客人,快活的要紧关头,哪个有他这等
心肠。」

  不住游吻宝玉胸颈,忽道:「我在玉柳巷有一处自已的房子,你日后闲时,
可……可愿意去瞧我呢?」

  宝玉此际已被她勾去了魂魄,点头道:「当然愿意,只怕姐姐嫌我烦哩。」

  罗罗大喜,跟宝玉说了住址,甜丝丝地腻在他怀里,千叮万嘱莫要忘记,轻
咬着他胸肌道:「你一定一定要来哦。」

  忽听有人粗声道:「这间阁子最好,我们里头耍去。」

  又传女音道:「奴家好累了,让人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续闻一男子笑道:「嫂子尽管歇着,雯雯一个侍候我们哥儿俩。」

  再有一女啐道:「你做梦!」

  珠帘掀起,从门外相拥着进来两男两女,男的正是薜蟠与贾蓉,身畔各携一
女,皆是罗裳零落,肌肤半裸。

  宝玉仔细瞧去,原来薜蟠搂着的是弄云,贾蓉拖着的却是那个跟晴雯生得有
几分相象的女孩子。

  贾蓉秽笑道:「双剑合璧,可比刚才销魂多了,我们哥儿俩定教你……」

  声音突然顿住,四人皆瞧见了腻在床上的宝玉与罗罗。

  罗罗低嘤一声,忙扯过锦被遮住身子,宝玉面红耳赤,暗自后悔方才怎么忘
了把门关上。

  第四十四回:合欢大会

  薛蟠等四人回避不及,欲走又怕太着迹,反而上前笑嘻嘻地瞧他们。贾蓉见
罗罗云鬓散落花容狼狈,一副神饧气弱地娇模样,笑道:「宝叔好手段,竟把罗
罗玩成这样。」

  宝玉一时无言以对,倒是罗罗从容,斜睨着他身畔女孩笑道:「谁不知蓉哥
哥的厉害呢,我妹子才销魂哩。」

  那女孩子闻言,羞得俏面如桃,恨道:「瞧我不把你这浪嘴儿撕了!」

  扑上床去欲打罗罗,两女霎已闹成一团。

  宝玉躺在外侧,被那女孩放肆地从身上跨过,竟一眼乜见她亵裤底的一块湿
迹,又有香风钻入鼻子,不禁一阵心猿意马,言不由衷道:「你们要来这儿歇么?
那我与罗罗换个地方去。」

  薛蟠大咧咧道:「换个鸟!难得我们哥儿在这地方碰上,此刻不分彼此,齐
来耍个合欢大会。」

  挟着弄云,也挤上榻来。

  贾蓉跟着扑上床来,从后边抱住那女孩儿,还不明伸手去袭罗罗的酥胸,笑
道:「宝叔害什么臊!今儿来这,便是要寻个痛痛快快。」

  罗罗道:「别闹我,让人家歇一会。」

  爬起来跨过两人,躲到了宝玉身后。薛蟠与贾蓉也不理睬,迳与带来的两女
纠缠,竟不时交换玩伴,淫秽之处不堪入目。

  宝玉瞧得目瞪口呆,原以为薛蟠大撒银子梳笼了这个弄云,自是珍爱非常,
不想他却肯将之与别的男人分享。而那两女虽然都撒娇矜持,不过却是表面文章,
淫乱之中弄云竟偶与贾蓉亲嘴,那女孩儿更是连唤薛蟠:「好姐夫亲亲姐夫。」

  薛蟠忽冲宝玉笑道:「你蔫了么?怎么不一块儿耍,快来帮我冶冶这浪蹄子。」

  竟如与小儿把尿般,抱着那女孩送到他跟前。

  宝玉慌忙摇头,虽然心里十分喜欢女孩,被里的玉茎也坚挺如柱,却呐呐道:
「我也累了,歇会儿。」

  薛蟠又挟着那女孩迫前几分,将她那诱人的玉腿往两边大大分开,猥笑道:
「累个屁!前边给你,我们哥儿耍个双剑合璧!」

  宝玉这才瞧清楚薛蟠插住的是女孩的后庭,前边的嫩蚌玉缝悄启,花瓣上丝
丝浊腻横溢,正鲜媚无比的微微蠕翕着……

  宝玉大吞口水,不知罗罗是否觉察,居然也在后边悄声怂恿:「若是馋了呀,
便去耍一耍,人家现在浑身无力,还陪不了你呢。」

  宝玉又瞧女孩,见其樱嘴微张双颊如火,一副香魂欲化的模样,愈是怦然心
动,只碍面皮太薄,仍在犹豫,不防罗罗背后轻轻一推,人已朝前栽去,身子触
着女孩肌肤,只觉滑腻非常。

  薛蟠又催促道:「快上快上,哥哥旱道,你走水路,怕是用不着百来下,便
把这小蹄子搅丢啦,哈哈!」

  宝玉情不自禁抱住女孩,迷迷糊糊地往前一刺,半粒龟头已挑入她那嫩蚌之
内,下体着力压耸,巨杵便一分一寸地缓缓没入……

  女孩「唔呀」一声长哼,本是媚眼如丝,蓦地睁大了瞧向宝玉,只觉底下的
花径涨扩欲裂,难挡中却有一种妙不可言的刺激流荡全身,两只尚穿着绣鞋儿的
小脚猛地翘了起来,勾人心魄地在半空里轻轻娇颤。

  薛蟠瞥见女孩的反应,探头往前一瞧,看到宝玉露于花底的一截肉棒,不禁
吸了口气,心中讶异非常:「我这兄弟外表斯文柔弱,底下那话怎凭地粗大!」

  他原本对自已的本钱甚是自负,一比之下竟有些蔫了。

  宝玉不久前才和秦钟联袂枪挑凤姐儿,已有那双剑合璧的经验,初时还略嫌
生涩,后来渐渐自如,竟能跟薛蟠你进我退你来我往,耍个不亦乐乎。

  女孩芳心乱战,在两个男人中间挣扭个不住,销魂处螓首往前倾俯,不觉靠
在宝玉肩膀上,嘴儿贴着他的肌肤娇娇低哼。

  宝玉见状,心中生出亲密之感,于她耳心悄语道:「请问姐姐芳名?」

  那女孩儿羞不可奈,心道:「这会儿问人姓名做什么?」

  烧着耳根细如蚊声答道:「奴家叫琼雯。」

  宝玉一听,又多了几分喜欢,心道:「她不但与晴雯长得相象,竟连名字也
是这般相近。」

  屋里的众丫鬟中,他心底最爱晴雯,无奈这辣丫鬟却从来对他不假辞色,别
说象袭人般跟他胡闹,就连吃她嘴上的胭脂都是幻想,当下便把琼雯当做了睛雯,
将一腔久积的欲望都李代桃僵地施于其身。

  琼雯从前也领略过这双剑合璧的滋味,只是哪曾遇见似宝玉这般昂硕的巨物,
顿觉挡无可挡拒无可拒通体欲融,花底流滑有如油浸。

  贾蓉那边瞧得来劲,也将弄云抱过来凑在一起耸弄,笑道:「这才叫做合欢
大会哩!」

  三个男人把两女夹在中间,面对着面边淫边赏,真个热闹非常销魂无尽。

  两女羞不可遏,皆紧合丽目,死咬樱唇,生怕被他们当众弄出秽声来。

  薛蟠动兴道:「我们比一比,瞧瞧谁先把女人搞出浆来!」

  贾蓉叫道:「这怎公平?我是一对一,你们却是双剑合璧哩。」

  他乜见宝玉的巨杵,不禁骇然,心道:「竟有这么大的话儿!」

  暗惭形秽间又安慰自个:「幸好他没我这身手,要不当真要被他比下去了。」

  薛蟠秽道:「你还便宜呢!适才在外边,云儿已吃了我一千杀威棒,差不多
就要掉了的。」

  云弄忍不住哼吟道:「求求你们莫闹了,羞杀人哩。」

  琼雯也娇嘤道:「再这样下流耍人,往后便也不来了!」

  薛蟠同贾蓉哪睬她们的嗔言涩语,口中反而更是淫秽不堪,戏得二女目迷心
乱无所适从,模样变得愈加妩媚撩人。

  宝玉哪曾这般荒唐,觉得既是新鲜又是刺激,一种从未有过的淫糜快美在心
里膨胀发酵,抽耸之势有如暴风疾雨怒海惊波。

  琼雯浑身酥麻起来,抬手咬了自个的掌背,一缕秀发掉在脸上,状如失魂落
魄。

  薛蟠显然以前玩过此姝,冲宝玉笑道:「雯雯咬手哩,我们再耍几下狠的,
定叫她丢身子!」

  说着已从后边大弄大创,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撞到宝玉的肉棒上。

  宝玉闻言,昏头涨脑地也跟着大开大合,竟能在这边感觉出薛蟠肉棒的形状,
不过数耸,果真听雯急啼道:「要……要流啦,快放人下来!」

  贾蓉忙从弄云后边探过头来,亵笑道:「云儿快瞧,雯雯被你男人耍丢啦。」

  宝玉与薛蟠也皆盯住琼雯的花底,只见她雪腹抽搐起来,蓦地数股奶白的浆
汁从肉棒插住的玉蛤逢里迸滚出来……

  琼雯迷糊中乜见三个男人凑首过来,皆直勾勾地瞧着自已丢身子,不禁羞得
雪颈殷红,恨不得立时寻个洞儿钻进去,那幽深处的丢泄愈是强劲如喷,股股阴
精随着无与伦比的快美夺径而出……

  突然听薛蟠叫了起来:「唔呀,我的儿,浪蹄子后边好绞人!」

  原来琼雯丢得浑身绷紧,股内肌纹也在剧烈收束,箍得他肉棒辣美交集。

  宝玉见他赤着眼,「哎呀呀」地又闷哼几声,倏地往前一冲,狠叫道:「过
不去了,瞧我把这浪蹄子射掉!」

  顶得琼雯朝前扑去,幸有宝玉奋力接着,三人才没跌下床去。

  琼雯粉乳在宝玉胸前压得变形,猛觉股内一片滚烫,心知薛蟠在里边射了,
她本已丢至强弩之末,被此一激,不禁又哆哆嗦嗦地排出一大股精浆来……

  过了好一会,薛蟠才松缓下来,一头栽倒床上,粗喘道:「不行了不行了,
累死我哩。」

  弄云从贾蓉怀里挣出来,跪在他旁边,取了一条汗巾为他抹汗,心痛地娇嗔
道:「谁叫你这样狠!」

  琼雯早已酥软如泥,背后一松,整个人就在宝玉怀里瘫做一团。

  宝玉见她那麻软模样,十足一个病晴雯,不由起了怜惜之心,忙将之轻轻放
到被上。

  薛蟠一臂揽了弄云,朝宝玉懒洋洋笑道:「雯雯弄坏哩,你与蓉哥儿来耍云
儿吧。」

  弄云闻言,粉拳直往男人胸膛乱捶,恨道:「没良心的,再不睬你了!」

  贾蓉过去,又再纠缠弄云,笑嘻嘻道:「我们还没耍完,怎么就逃了,你相
公这会儿又痛不了你。」

  弄云要拧贾蓉的嘴,却被他一把紧紧抱住,百挣不脱。

  贾蓉朝宝玉叫道:「快来帮我,云儿好大力气哩!」

  宝玉笑道:「我可不敢对嫂子无礼。」

  薛蟠当弄云的面啐笑道:「你嫂子早让蓉哥儿玩了!若你日后肯叫秦钟顺我
一次,便算是报答我啦。」

  没等宝玉答话,又接道:「她可是今年《品花榜》上题名的,里头有样名器,
比别的女人美妙百倍,大哥今儿可是益了你呢。」

  宝玉听得心中直跳,道:「什么名器?」

  薛蟠道:「你自个尝去。」

  他方才在宴上海喝牛饮,又连挑数女,只觉困乏无比,迳倒一边睡了。

  贾蓉拗手抱腰,将弄云挟到宝玉跟前,秽笑道:「快呀,我们叔侄也来个双
剑合璧,让云儿姐美上天去!」

  宝玉忙张臂接住,见弄云眼中似有一丝薄嗔,才想退缩,谁料罗罗却从背后
拥来,环臂从胁下搂住,嫩脸贴在他侧面,娇笑道:「你不玩么?我云姐姐身上
真有一处妙地方,日后可莫后悔哟。」

  弄云大叫道:「罗罗!你也来捉弄我!」

  罗罗笑道:「上次你又怎么捉弄我的,难道忘了么?」

  竟把一手探到底下,扶了宝玉的巨杵,对准弄云的花溪挑去……

  宝玉只觉龟头所触软绵湿润,眨眼间已深深刺入一处滑腻天地,他本还顾虑
弄云是薛蟠的女人,但听她们戏耍之语,渐知这些青楼姐儿其实极淫浪放荡,若
是自已傻乎乎地正经,只怕到头来叫她们背后笑话,当下放肆起来,学着贾蓉尽
情玩耍。

  弄云被宝玉一刺,顿然魂飞魄散,娇呀一声,不由低首去看,竟瞧见一根昂
硕得吓人的巨杵插在自已的蛤口中,又听罗罗对面轻笑道:「姐姐美不美?送你
这根大宝贝谁吃亏了?」

  弄云酥麻之余不忘还嘴:「哎哟哟,这根宝贝是你的东西呐?」

  罗罗红云上脸,从背后推耸宝玉,咬牙切齿道:「上回她捉弄得我好惨,公
子快搞她,帮人家报仇呀!」

  宝玉欲焰早已如炽如燃,笑应道:「好!」

  当即奋力抽送起来,还没几下,脸上竟露讶异之色,原来每刺到幽深处,便
觉有数重软滑的嫩肉圈圈绕来,卷得肉茎美不可言。

  贾蓉亵笑道:「怎么样,弄到了那些肉儿没有?」

  边说边擎玉杵顶刺弄云的菊眼,霎已攻陷了后庭。

  宝玉点点头,吸气道:「这便是你们说的名器么?」

  贾蓉道:「云儿这名器叫做『玉螺』,古人的《搜珍记》中有述,居说万中
无一哩。」

  宝玉昏昏思道:「女人身上原来还有这些名堂,日后我也寻那《搜珍记》来
瞧瞧。」

  连连深挑弄云,受用着那数圈嫩肉缠绕,既觉有趣又觉快美,贪恋不已。

  弄云羞得双颊如火,眼中却湿汪汪似欲滴出水来,只觉此子阳物实在长硕,
每每插到深处,花心便无所遁形,且那名器遇着异宝,两下相交,更是销魂。她
初时尚存怯意,后渐忘乎所以,竟伸双臂去搂宝玉,嘴儿不时跟他对接亲吻。

  宝玉最喜女人与他亲昵,不觉神魂飘荡,抽耸得愈是酣畅淋漓,与贾蓉前后
密集交攻,须臾已过百抽。

  贾蓉从弄云肋侧绕过手来,大肆揉抚她那雪腻绵乳,捏握出千形万状。

  宝玉瞧得眼馋,也探手花底,却是去剥莲摘蒂。

  弄云通体皆美,津如潮涌,秀眉轻蹙领受着。

  宝玉忽以两指轻轻捉住蛤嘴里的那粒嫩滑肉蒂,如蝶儿振翅般地捏揉起来…

  弄云立时柳腰又挣又扭,轻啼一声:「不敢弄哩!」

  颤挛着来吻宝玉,竟把香舌儿渡到他口中,含含糊糊娇羞无限道:「痒煞人
啦……唔……什么都……都兴你玩么。」

  原来宝玉那次见秦钟用手将凤姐儿玩丢了身子,不由大为艳羡,过后便硬缠
他传了这套出自百锦营的「小摘蕊手」今回一试,果然收以奇效,把弄云玩得花
容变色。

  罗罗见他们拥吻得十分亲密,不知怎么,心底泛起一丝酸意,竟在后边推波
助澜,娇躯贴着宝玉的背膀一下下往前狠冲,杀得弄云大声娇哼起来。

  宝玉得佳人助战,更是勇猛非常,手上不停,龟头连连怒破幽深处那些嫩肉
的纠缠,直顶至女人的花心上。

  云儿魂飞魄散,嘤啼道:「罗罗,你好!你好!」

  罗罗嘻嘻笑道:「这会儿还要给我颜色瞧么!」

  双臂环着宝玉的腰,就着冲势使劲一送,咯咯笑道:「酸死你!」

  弄云儿只觉宝玉的肉杵猛地撞到嫩心子上,身上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要
命关头,偏偏又有贾蓉在后边顶来,夹戳得体内某处酸胀不堪,爽利之度非比寻
常,欲仙欲死地苦捱了片刻,腹腔乍紧,不觉尖呼一声,蛤内尿眼乍然睁开,竟
如喷泉般地尿了出来,热乎乎地溺了两个男人一身。

  贾蓉叫道:「哇!这一下好狠,把云儿搞尿哩。」

  罗罗吃了一惊,笑道:「怎会这样?好姐姐我不故意的。」

  弄云哪睬得了她,原来花心上的嫩眼儿也麻痒了起来,宝玉的龟头却还在那
里狂采个不休。

  宝玉从未遇过这种事儿,只觉刺激万分,他已连挑两女,此际已有些射意,
淋漓中捧住女人两股,更是一味狠顶疾剌。

  贾蓉也鼻息粗浓地从对面狠命压来,隔着一层皮肉故意与宝玉相互顶揉。

  云儿颤叫了起来:「不要了不要了。」

  双手乱推男人,两条白腿也在乱蹬乱蹂,蓦地神饧气缓,「嗳呀」一声,竟
又丢了身子,一股股浓稠的阴精从宝玉塞住的蚌缝里迸涌出来。

  贾蓉赤着脖颈,在云儿股内越刺越疾,数息间竟抽送了百十下,突地顿住不
动,无声无息地在里边泄了,三人身底更一片浊秽狼籍。

  宝玉贪恋云儿幽深处那些妙物,仍拚根顶去,鼓捣不住。

  云儿边尿边丢,无法挨处,竟抽泣恸哭起来,瞧得旁边几人目瞪口呆,罗罗
与琼雯既是害怕,又觉羡慕,情不自禁皆想个中滋味。

  宝玉见开弄云的反应比琼雯刚才更甚,哪敢再逞狂下去,忙将玉茎拔出,将
其放下。只是先前与罗罗和琼雯欢好,已强忍过两次,如今又不能一泄而快,只
觉浑身烦躁无名,颈后感到罗罗滚烫的鼻息熏拂,心中忽然一动,返过身去一把
抱住,笑道:「你适才说还要陪我耍的,歇了这么久,难道仍不行么?」

  罗罗秋波盈盈望着他的俊面,娇笑道:「原来你这么厉害的,人家不敢陪你
耍啦。」

  宝玉见罗罗嘴里不肯,面上却是满是妩媚娇娆之色,大有诱惑之嫌,一把将
之按倒,笑道:「又要逃么?这回再由不得你了!」

  双手分扼她两腿,打开一瞧,顿见玉阜花唇油润发亮,耻毛上也水光闪闪,
原来早已是春潮泛滥了。

  罗罗弓起身子来搂宝玉脖子,娇羞道:「别瞧呀。」

  宝玉身子前倾,以手探花,道:「这又怎么说?」

  罗罗矜持尽抛,叫道:「小冤家,姐姐想煞你哩,快来吧。」

  宝玉方擎杵掩上,一棒剖开玉蚌,陷脂而没,这回只盼能痛痛快快地将阳精
泄出,一上来便如暴风疾雨。

  罗罗双颊如蒸,不过数十抽,已有吃不消之感,只觉对方如排山倒海似地来
打过来,腹下欲丢欲尿,终忍不住低呼出声:「公子可怜则个,奴家挨不过哩。」

  宝宝闷哼道:「我快要来了。」

  抽送却松缓了些许。

  罗罗闻言,心底想要笼络他,咬唇道:「那还是象方才那般来吧,只莫忘了
人家的好。」

  宝玉闻言大喜,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宝玉定然不忘!」

  担起罗罗瓷器般的美腿,分挟于两边胁下,抽耸之势更比先前狠勇近倍。

  罗罗双臂支榻,挺着腰肢死命挨着,嘴里乱叫道:「嗳呀……啊……啊……
花心子要掉了!啊……啊……真要坏掉啦!」

  宝玉阳精渐至,听了她那淫声浪语,再也按捺不住,龟头狠狠疾戳罗罗的嫩
花心,仿佛真欲将之采掉下来,蓦地脊上一酸,精浆已迸。

  罗罗本离至美处尚远,孰料被宝玉的玄阳至精一射,只觉炙如炭火,顿把花
心烫开,失声呼道:「怎会这样的!」

  雪腹抽搐起来,花浆也吐,陪着男人又丢了一回。

  榻上三男三女东倒西歪,交叠躺卧,半响才听贾蓉说话:「今儿这等快活,
真乃神仙不换哩。」

  琼雯忍不住娇嗔道:「你们爷们快活,我们却被折腾得好惨哩,以后再也不
与你们耍什么双剑合璧了。」

  贾蓉翻身将她抱住,笑嘻嘻:「你方才不快活么?」

  琼雯道:「不快活。」

  贾蓉与她纠缠不休:「那我们再来耍一耍,这回定叫你快活透了才罢。」

  琼雯早已百骸俱散,哪里再经了半点风雨,唬得远远地溜到床角,抱着被子
缩成一团,嘴上却不肯吃软,轻蔑道:「你还行么?」

  贾蓉道:「浪蹄子敢小瞧人,待我这屋子里再点一炉那春风酥,包不片刻,
定让我们几个爷生龙活虎起来。」

  琼雯啐道:「那鬼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贾蓉邪笑道:「今儿若非因我带来这好东西,你们岂能这般来劲,又怎得那
些罕世绮趣呢!你瞧云儿不是爽得连尿儿都标出来了?」

  宝玉听见,想起方才的销魂畅美,的确与平时大不同,心知皆是那春风酥之
奇效,一时馋了,暗想弄些回去放屋里燃了,也让袭人享受享受,忍不住对贾蓉
道:「那香你有多么?可否送我一点?」

  贾蓉忙道:「此物虽然十分希罕,但若宝叔喜欢,尽管拿去。」

  说着从衣服堆里寻出一只荷包,递与宝玉,又叮嘱道:「每次只可用一厘,
这香甚是厉害,切切不贪多了。」

  宝玉满心欢喜,接过荷包,见其上绣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绿牡丹,做工十分精
细别致,不似市面之物,赞问道:「好针线,这荷包原先便是配香来的么?」

  贾蓉听他一问,猛记起那荷包乃是可卿亲手为自已做的,心中生悔,正欲开
口将荷包讨回,旋又思及北静王府之事,想想与可卿当初的如胶似漆甘之如饴,
到如今的同床异梦形同陌路,不禁一阵心灰意懒,遂胡乱应道:「没错,也是个
风流浊物!」

  宝玉没听出他的双关之意,道:「我倒觉得这荷包叫里边的东西给玷污了。」

  手上把玩着,越瞧越是喜欢,遂取过衣服将之收入袖里。

  罗罗一直搂着宝玉,忽咬着他耳朵道:「小色鬼,你也要用这东西去害人么!」

  宝玉与她低声笑道:「打算拿来害你呢,日后去寻你,便要带着哩。」

  罗罗芳心荡漾,把粉拳轻轻捶他,笑道:「你敢么!」

  两人纠缠着嬉耍调笑,渐觉困乏。

  罗罗受了宝玉的玄阳至精,只觉周身酥绵暖和,舒服得眼睛发涩,慵懒懒地
搂着男人,不一会儿便已甜甜入梦。

  宝玉瞌睡了一会,忽地清醒过来,四下悄然无声,原来全都已经睡着了,望
着满床东倒西歪的男女,忽感荒唐不经,想起袭人前阵子的殷殷叮嘱,心里更觉
不该,悄悄拿开罗罗的粉臂,起身寻了自已的衣衫穿上,蹑手蹑足走出暖阁,路
过几间屋子,皆见有赤裸男女交股而眠。

  宝玉出了薛蟠的院子,望着满天的星星,踟躇道:「这会子哪里有车回城去
呢?」

  旋又思道:「便是没车,我也要赶回去睡,免得又惹袭人生气。」

  况且这几天一直没机会施展轻功,此时正好尽兴,当下默默思念那股神奇之
气,片刻间,忽有一股气流自胸口传入体内,顿觉神清气爽,他又回忆白婆婆与
凌采容所授之法,驽驾那气流循行各穴,身子刹那轻盈了起来,走了几步,便已
能凌空飞起,当下大步流星地往都城方向奔去。

  不一会儿,宝玉已奔出了紫檀堡,沿途嗅着草木清芳,欣赏着夜色幽景,一
路倒也不乏乐趣。

  他的轻功前些天已能跟殷正龙不分上下,此时连奔数里,只觉那气息绵绵不
绝地从胸口流入,不但毫无疲累,反而愈奔愈速,愈奔愈畅,不知不觉中已进了
一层新境界。

  宝玉正心畅神怡,眼中忽然掠入一道城墙,定睛一看,竟是已到了都城之外,
想起紫檀堡离城约有二十里路,心中暗自讶异:「好象还没半个时辰,怎么就到
城外了?」

  宝玉奔至城墙前,才想起此时城门已闭,不禁又烦恼起来,心道:「唉!终
究还是要惹袭人生气的,今晚怎样都无法赶回去睡啦。」

  对着城墙怔怔地呆了半响,忽发奇想道:「何不试一下,看看能否跃得上去。」

  仰首朝城头望去,竟觉这墙并不太高,当下退后数十步,先把体内气息运转
得盈盈畅畅,猛地发力往前疾奔,尚距城墙七、八步时,便以两足顿地,向上奋
力跃起……

  第四十五回:真假宝玉

  宝玉只觉身轻如燕,真若腾云驾雾般地高高飞起,眼看城头就到,心中不禁
一喜,体内气息稍滞,身子便倏地往下沉去……他大吃一惊,忙乱中双手朝前搭
出,所幸扣住了一角城垛,整个人悠悠晃晃地挂于其上。

  一阵夜风吹拂过来,宝玉回望城下,心中怦怦直跳,想及刚才要是掉下去,
只怕此刻已成了一团肉饼,正待攀垛翻上,忽听脚步声响起,忙又挂在垛外不动,
原来是一队城卫巡逻而过。

  宝玉待他们走过,又挨了许久,耳中再无什么动静,这才翻上城头,蹑手蹑
脚寻路下城。虽是都城,但终非战时,守卫并不十分森严,溜到梯道转角处,才
瞧见有几个军士或倚或坐在避风处守着。

  宝玉只好躲藏一旁,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他们有散去的意思,心中焦急起来,
忽想起那采花大盗于群雄围剿中夺路而出的情景,竟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
趁他们不备,猛地从暗角奔出,竟是疾如白过隙驹。

  几个军士守了大半夜,此刻正是最疲倦之时,忽觉身边一阵风起,似有什么
东西掠过,定神一瞧,却又未见什么异物,不由面面相觑,心里皆打了个寒栗,
有人强笑道:「怎么会有风吹到这边来呢……」

  另几人谁敢接他这话,一时齐静了下来。

  宝玉奔出老远,直跑到一条小巷里才驻足喘气,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仿如
做梦一般,心中又是害怕又觉刺激,想道:「我竟能翻城而过哩,真成了那些飞
檐走壁的江湖人啦。」

  他满怀兴奋,一路轻奔,不一会已到了荣国府外,也不走大门,溜到梨香院
这侧,正打算翻墙越过,忽见那边屋顶上似有什么闪了一下,心中吃了一惊:
「难道又有什么采花盗来了?」

  赶忙一步藏到树后。

  只见一条人影飞掠过来,只在墙头上点了一下,便跃了进去。

  宝玉暗道:「不好,真是来我家的!」

  轻轻一纵,也跟了进去,见那人身形肥大,从背后瞧去,竟有点似曾相识之
感,心中纳闷起来,思道:「我哪有识得轻功的朋友?」

  那人前边纵跃,忽在一处路口停下,东张西望,似在认路,脑袋一转,侧面
给宝玉瞧见,立时把他给瞧傻了,原来那人并非什么采花盗,却是刚刚在紫檀堡
一起鬼混的薛蟠。

  宝玉一时糊涂了,心道:「薛大哥怎么也识轻功?而且我出来时,他明明还
在床上睡觉,如今却反而先到家了?」

  见薛蟠站在那里犹豫,不觉好笑:「看来薛大哥喝多哩,竟连回家的路都想
不起来了。」

  正要上前招呼,已见他又往前奔去。

  宝玉见他方向没有弄错,悄笑道:「毕竟还没醉到连家都忘了的地步。」

  转身欲返自已的院子,忽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在那里呆了半响,也没想出个
所以然,心中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又朝着薛蟠逝去的方向跟去。

  追到梨香院后园,正见薛蟠无声无息地翻墙越过,宝玉心道:「薛大哥定是
与我一样,也怕回来晚了被人发觉,所以去学了一身轻功……他倒守得了秘密,
竟瞒得我半点不知。」

  突又一阵悚然,想到薛蟠大大咧咧的性情,怎么可能如此,犹豫了一下,便
也翻墙而入,摄手摄足摸到屋边,便听香菱唤道:「臻儿,你爷回来哩,快去弄
些汤水来。」

  臻儿从侧床上惺忪爬起,应了一声,披了件小衣去外屋烧水。

  薛蟠却道:「不用了,这就睡吧。」

  坐到床边,眼睛勾勾地盯着香菱瞧。

  宝玉屋外听了他的声音,心中莫明其妙地生出一种怪异之感。

  香菱先与薛蟠脱掉外衣,又跪到床前,低眉顺目地帮他脱靴,轻声道:「用
汤水泡会儿脚,最能解乏哩,爷困了只管躺着,一切由妾身来好了。」

  薛蟠再不作声,片刻间臻儿已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放在床前的鞋踏上。香菱
用手试了水温,抱了男人的脚放进去,还小心问道:「烫不烫?要不要加点凉水?」

  薛蟠道:「不用,正好。」

  香菱温柔地为他搓揉了一会脚,待水温稍减,便捧起来抱在怀里,取了一条
软巾仔细拭干,搬到床上放好,又去衣橱里取了内衣来帮男人更换,弄到底下,
竟见阳物高高昂翘起来,俏脸不觉飞起一抹淡淡地晕红。

  薛蟠见臻儿端盆出去,一把抱住女人,猛地按倒床上,嘴巴朝她脸上胸口乱
亲乱吻。

  香菱喘息道:「不要……不要。」

  手上轻推男人。

  薛蟠道:「怎么不要?你不是我女人么!」

  香菱道:「爷莫生气,妾身那个昨儿来了,爷竟忘了吗?」

  薛蟠竟问道:「什么来了?」

  香菱只道男人要羞她,红了耳根,嚅嗫道:「妾身去唤臻儿来侍候爷好么?」

  薛蟠粗息道:「不成,就要你!」

  手上发力,硬来剥女人的衣裳。

  香菱知道他的脾气,恼起来可不是说笑的,虽然十分不便,却哪敢再阻拦他,
只好抓了一条汗巾在手里备着,任由男人索取。

  宝玉听屋里男女声息喘起,心中明了是怎么回事,暗道:「薛大哥好大的劲
头,上半夜那样胡闹,下半夜却还这么有兴致。」

  想起香菱的模样,虽觉不好,但又舍不得立时离去。

  忽听薛蟠道:「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香菱细细声道:「头两天流量自然多些哩。」

  声音虽然极小,不知何故,宝玉竟能听清清楚楚,恍然道:「原来香菱来红
了……哎,薛大哥真是百般不忌,也不怕日后倒霉。」

  过了一会,香菱开始呻吟起来,极是娇柔迷人。

  薛蟠十分动兴,动作越来越大,从女人身子里掏出一大堆秽物来。

  香菱用汗巾拭了又拭,突然轻叫道:「哎呀!流到床铺上了……臻儿,臻儿!
快拿条大毛巾来。」

  宝玉听臻儿跑进屋去,薛蟠却仍粗喘个不住,如非已在紫檀堡鬼混了大半夜,
这会儿还真有些受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听薛蟠闷哼一声,香菱也跟着娇啼起来,片刻之后,屋里
这才归于平静,又见臻儿推门出来,唤外屋的小丫鬟起床烧水。

  宝玉此时困倦已极,正待要走,忽听薛蟠道:「拿衣服过来,我还要出去。」

  香菱讶道:「现在就要去?离天亮还有近两个时辰哩,爷睡一会儿再去不好
吗?」

  薛蟠沉声道:「明早有要事,半点耽误不得,定须提前去准备的。」

  女人没了声音,默默服侍他漱洗更衣。

  宝玉心中疑惑又生,暗奇道:「这时候会有什么要事?难道薛大哥要赶回紫
檀堡去陪云儿么?」

  又觉实在太没道理。

  不一会便见薛蟠从屋中出来,穿过院门头也不回的往前行。

  宝玉忍不住又悄悄跟着,那薛蟠到了转角处,望望四周,倏地又施展轻功,
窜向园后僻静处,沿着围墙快步奔行,显然是想寻一个没人的地方翻出墙外。

  宝玉紧紧跟在后面,相距不过十几步,忽听薛蟠哼起小调来,声音竟完全变
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不禁毛骨耸然,脚下稍滞,将一段枯枝踏出声响来。

  薛蟠猛地顿住身子,肥大的身躯缓缓转过来,阴沉沉地游目四顾。

  宝玉躲在枝丛之中,透过缝隙偷偷瞧他,背后顿有一股寒意沿脊流下,只见
其目光阴骘残忍,哪里还是薛蟠的眼神。

  那薛蟠突然身形暴起,反身翻出了围墙。

  宝玉哪有半点江湖经验,心中一急,忙从枝丛中跃出,一步纵上墙头,趁着
月光四下瞧去,哪里还有那薛蟠的踪影。

  正在犹豫该往什么方向追寻,倏地颈后一震,蓦地天旋地转,整个人已从墙
头栽了下去,昏迷前似乎乜见了薛蟠的大胖脸,正邪恶嘲弄地笑着……

  不知什么时候,宝玉在颠簸中惊醒过来,身子被人担在肩上,浑身麻软无力,
眼中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心中一阵恐惧,大叫道:「这是哪儿?快放我下
来!」

  耳中听见嗡嗡回音,仿似在一处密封的空间内。

  担着他的那人只是默不作声,高高低低一路直奔,黑暗里似转了无数个弯,
竟无半点磕碰。

  宝玉连连大叫,不见任何作用,他虽时常荒唐迷糊,却并非蠢人,便闭了嘴
不再浪费唇舌。

  又颠簸了好一会,突觉那人停了下来,也不知他去弄了什么,只听「哐」的
一声,又有扎扎声响,好似开了扇极为沉重的铁门,那人继续前行,这回却是斜
斜向下。

  宝玉鼻中嗅着丝丝腐物气味,心头一片惶惑:「好象是在地道之内。」

  那人担着宝玉又走许久,似又连开两扇铁门,一把将他摔落地上。

  宝玉跌得五脏翻转,耳中隐隐闻得水声,眼前忽然一亮,原那人点着了一支
插在壁上的火把,缓缓转过身来,面容在火光里晃动不定,赫然便是那个奇异的
薛蟠。

  宝玉颤声道:「你……你倒底是不是薛大哥?」

  薛蟠道:「你瞧我哪里不是了?」

  脸上笑容异样古怪,那肥大的身躯忽然一圈圈削瘦下去,片刻间已不见了三
分之一,衣服立显太过宽阔,都垂皱下来。

  宝玉目瞪口呆,真不知眼前的是人还是鬼了,又见他走到一张放着许多瓶瓶
罐罐的大石床前,取了其中一只,倒了什么物事在手里和着,走到不远处蹲下,
双手掬水,往自已脸上泼洒去。

  宝玉借着火光瞧去,原来那边竟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难怪刚才听见水声,
他又游目四顾,才知此处异常宽宏,除了这边的一面青砖墙壁可见,其余三面及
顶上皆是漆黑一片,想来必是极远极高,连火光都照耀不到,心中更是讶异:
「都中哪有这样的地方?」

  正在迷茫,「瘦」了近半的薛蟠已从溪边立起,转身走回来,笑道:「瞧瞧
我又是谁?」

  宝玉凝目瞧去,简直不能相信自已的眼睛,回来的薛蟠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
个人,竟是正心武馆的弟子白玄,不禁张大了嘴巴道:「白大哥?怎么是你!」

  白玄笑道:「不相信是不是?哈哈,说明我扮得太象了,连你也瞧不出这薛
蟠是假的。」

  宝玉骇然道:「你真的是白大哥?」

  想起刚才的事,旋又怒道:「你!你竟扮成我薛大哥的模样去……去占便宜!」

  白玄舔了一下嘴唇道:「那大傻子天天往外边跑,屋里放着个大美人竟不知
痛爱,我代他怜香惜玉一晚,又有何不可。」

  宝玉忍不住道:「你怎能扮得这样象的?」

  白玄开怀笑道:「跟你这草包又怎说得明白!江湖中有一本无上秘籍,叫做
无极谱,学了不但可以易容,还可以仿声,更神妙的是能通过运气移骨改变形体,
修炼到最高境界,别说瘦子变胖子,矮子变高个,就是以老变童也是等闲。」

  宝玉只觉匪夷所思,道:「那岂不是成了能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了?」

  白玄哈哈大笑:「作无极谱之人当年被称为『千面王』,又何止七十二变!」

  宝玉瞧他笑得有些疯狂,心中害怕起来,道:「这是哪儿?为什么捉我到这
里来?」

  白玄瞧着他,怪笑道:「若非你偷偷跟踪我,也没如今的事,现在嘛……我
倒有了个妙不可言的主意。」

  宝玉毛骨耸然,道:「你想怎样?」

  白玄不答,伸手捏住宝玉的下巴,翻来扭去的仔细观看。

  宝玉莫明其妙,心中生出丝丝寒意。

  白玄细瞧了半天,才将他放开,搓了搓手,兴奋溢表地走到石床前,将其上
的瓶瓶罐罐打开,倒出许多各种颜色的泥状物,照着一本书籍调弄,间中不时返
身来瞧看宝玉。

  宝玉想不出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又惊又倦躺于地上,昏昏沉沉地几欲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忽觉有人在脸上拍了拍,迷糊中睁眼瞧去,刹那间周身
汗毛竖起,睡意消逝得一干二净。

  若是瞧见了什么厉鬼恶魔,宝玉恐怕也没这般惊怖,原来他看见的竟是另外
一个自已,宛如平日照镜子一般,只不过那个是影子,眼前的这个却是活生生的
人。

  宝玉瞠目结舌,半响方能说出话来:「你是谁?」

  对面那宝玉也露出一样的惊骇之色,道:「你是谁?」

  声音竟也几无分别。

  宝玉心跳欲停,战栗不住道:「我知道是你,别蒙人!」

  那宝玉也颤抖道:「我知道是你,别蒙人!」

  宝玉面如死灰,只盼此刻是在梦中。

  那宝玉乍然狂笑起来:「象不象?要是去给你家里人瞧,有几成机会能分辩
出真假来?」

  宝玉瞧着他忖道:「象如这种程度,若是我们两个站在一块让人辩认,或许
还有点可能分出真假,若是只有他一个,恐怕谁也会不知道这是另外一个人了。」

  念到这里,便再也不敢往下想了,牙关交击不住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白玄笑道:「说与你听吧,我自幼便为孤儿,为了活下来,不知受过了多少
冷言白眼多少羞辱折磨,因此,我天天都梦想着有朝一日大富大贵,叫任何人都
不能再羞辱我折磨我……」

  他转了个身,仰首黑暗,续道:「老天爷总算没有负我,让我吃这么多苦头
后,先让我知道了这地方的秘密,让我找到了足以傲视武林的凤凰磐涅大法,又
让我得到了这能变幻莫测的无极谱,我白玄出人头地的日子已为时不远了,哈哈
哈!」

  原来此处正是前大内司库府的地下秘库。三朝元司丁翊为皇家掌管了近七十
年的内库,其间不知监守自盗与私下截留了多少东西,直至三年前被镇国公牛清
等数位重臣联名弹劾,才被满门抄斩。其后朝庭对这座府第进行了几次大规模地
搜查,收缴了数量极为惊人的奇珍异宝,皇帝却认为尚有遗漏,正待下旨掘地三
尺,但因有东太师与前朝数位元老奋力劝阻,只好暂时将这占地数百亩的府第束
之高阁,在京都的繁花中荒置了三年,至今仍未征挪它用。

  江湖上不知何时开始,渐有了各种传说,这个说尚未找到的是一件事关皇朝
兴衰的圣物,那个道其实是数样足以倾覆天下的至宝,而皇帝之所以不敢轻举妄
动,乃因这座府第的地底藏着皇族的龙脉。

  白玄日思夜梦出人头地,听了那些传说,也顾不得是真是假,拚着砍头的大
罪偷偷进入寻探,机缘巧合,多少行家都勘不破的关键,却叫他给攻破了,竟从
中寻到了凤凰磐涅大法的秘籍。

  「而你……」

  白玄又转回身来,冷冷的盯着宝玉,继而愤声道:「一个百般无用的大草包,
凭什么一生出来就锦衣绣食,凭什么就能养尊处优,还不是因为你落在了个好人
家,因此,只要跟你对调一下,我便能享受到你的一切,从今天起,我就是荣国
府的尊贵宝二爷,不但可以躲在最安全的地方修炼凤凰磐涅,还可以……」

  他凑近宝玉的脸,淫邪道:「还可以在酒足饭饱之余享受享受温柔乡,尝一
尝你屋里那些娇婢美妾的滋味,说不定将来还能娶哪家王公将相的千金小姐做夫
人哩。」

  宝玉听得脸都白了,想起家里的宝姐姐、林妹妹还有晴雯、袭人、碧痕那些
俏丫鬟,当下几欲哭出来,道:「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

  白玄眼中满是嘲弄,笑道:「我怎么不能?为什么不能?你瞧,我们的相貌
一模一样,我们的声音也无分别,要是我们当中只剩下一个,另一个就是真正的
宝二爷!」

  宝玉心头升起一股寒意,颤声道:「你……你要杀我?」

  白玄点点头,道:「只有这样了,这世上总不能有两个宝二爷吧。」

  他举右手,瞧着它赤红起来,眼睛移往宝玉,目光里似乎充满了怜悯,轻声
接道:「凤凰磐涅打在身上会很痛苦,不过,看在你死得冤枉的份上,我出手会
尽量重些,好让你快点儿死去。」

  言罢,一掌缓缓朝他胸口印落……

  宝玉身子抖个不住,一片火红映赤了他那惊恐万分的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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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回:粉身碎骨

  瞧着那只赤红得可怖的手掌缓缓按下来,宝玉心中升起一种死亡的恐惧,突
觉胸前的通灵宝玉处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流,麻软的身子刹那间充满了活力,猛地
翻滚出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白玄一怔,心道:「我明明点了他身上数处要穴,怎么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就
解开了?」

  不及细想,一个箭步跨上追击。

  宝玉心知此时生死系于一线,转身就跑,那神秘的气流源源不绝地从胸口传
入,此刻为了逃命,速度不知比先前从紫檀堡赶回都中时还要快上多少倍。

  白玄大为讶异,心忖此子武功似乎并不怎么样,轻功却竟然这般出奇的好。

  一时追赶不上,只在后边封迫围堵,望能将之逼入死角。

  宝玉有如惊弓之鸟般乱奔,昏暗中只见四周黑影重重,待近一瞧,竟是一具
具大小不一的石棺,心头的惊悚更是难以形容。

  白玄笑道:「这里有许多空棺材,你自个先挑一个吧。」

  宝玉越往前奔越是黑暗,渐至伸手不见五指,心中惶然无助:「这边半点光
亮都没有,九成不是出路,后边又有那恶人追着,老天爷呀,叫我如何是好?」

  他从小娇生惯养,宠得生性懦弱,更从未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差点就要哭出
声来,突然脚下踏空,只听「卟通」一声,却是掉进了水里。

  白玄听见,赶忙驻足停下,他知这里边有一条地下河,心道:「那小子定是
掉进了河里,不知他懂不懂水性?」

  宝玉生自北地,丝毫不识水性,一跌入河里,只觉冰寒刺骨的冷水四下涌来,
慌乱中已灌了几口,挣扎着冒出水面,才呼吸了半口空气,身子霎又沉了下去…


  白玄黑暗中凝耳细听了一会,闻得河中再无异声,心中反而犹豫起来:「料
是沉下去了,不知此河有多深?这里面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探明,干系重大,万一
他没溺死,麻烦可就大了。」

  沉吟半响,终究放心不下,脱了外衣鞋袜,沿着河旁步下水去,触着冰寒的
地河水,不禁打了个哆嗦。

  白玄拜殷正龙为师前,曾在江南流浪过几年,因而略识水性,此时又修习了
凤凰涅槃大法,有存息闭气之能,在河面上寻游了一会,不见宝玉踪影,便深深
地吸了一口气,一头扎入水里,潜下河底搜寻。

  宝玉灌了许多水,昏昏沉入河底,幸有胸前那块与生俱来通灵宝玉护着,源
源不断地供气与他,身子时起时落地随着河底的暗流飘行,不知过了多久,忽觉
顶上一片透亮,心中猛然惊觉:「若是再这么下去,定然溺死无疑哩!」

  双手乱扒,摸索到了河床边,正巧此处地形甚是平缓,便慢慢攀行上去,十
几步后,脑袋压力一减,鼻口竟已露出水面,不由惊喜非常,爬到岸上,还没吸
两口气,就觉胃里涨得恶心,倏地伏在地上呕吐起来……

  宝玉呕尽肚里的河水,又赔上几滴青胆汁,这才缓过劲来,身子一软,仰面
倒在地上,猛见顶上悬着千百灯火,照得四下一片雪亮,眼睛在黑暗里呆久了,
哪能完全睁开,心中大奇道:「这又是什么地方?莫不是我死后魂儿上了天?」

  他呆了半天,坐起来四下细看,但见周围尽是用白石砌成,壁上以五彩画满
了奇花异草,怪兽珍禽,数丈以上至顶,画的却是无数鬼神,有千手千眼的,也
有三头六臂的,神情或嗔或喜,或哭或笑,皆画得栩栩如生庄严肃穆,令人心生
敬畏。

  宝玉何曾见过这等景象,瞧得不觉痴了,又见远处金烂烂的一片,心中好奇,
走过去一瞧,却是一字排开四具白玉棺材,旁边堆放着许多金坛玉匣,里面盛着
金银、珍珠、玉器、宝石、翡翠、珊瑚等无数奇珍异宝,各种美丽的光芒交织相
映,耀得人目眩神迷……

  宝玉瞠目结舌,如果说刚才是在做恶梦,那么现在又是在做美梦啦,他用力
捏捏手臂,痛得几叫出声,这才相信自已还没有死,走近前去,猛见那四具玉棺
与所有奇珍异宝皆放在地面上画的一个大圈子里,圈内绘着阎罗鬼判牛头马面等
阴神,正领鬼役百般烤打熬炼许多幽魂,却是一副十八层地狱图,心中觉得怪异
非常,想道:「哪有人在棺材下面绘这种图的,岂不是咒逝者下地狱么!若是有
仇,怎么又堆了这许多金银财宝在周围供奉着?」

  白玄换了几次气,在河里搜索甚久,只是找不到宝玉,琢磨道:「河底有一
股暗流,刚好与水面相逆而行,那草包会不会被带走了?」

  料定宝玉已无生望,但他生性从来谨慎,没寻着尸体便始终放不下心,竟又
再次潜入河底,循着那股暗流摸去。

  白玄潜游了约半里地远,因此段皆在地底,没有空间可以换气,肺里贮存的
氧气渐渐耗尽,心中慌了起来:「这河怕是流往地底更深处的。」

  正要返回,忽见顶上一片透亮,不禁大奇:「此乃地河,上边也不过是地底,
怎会有光亮?」

  急忙浮了上去,脑袋冒出水面一瞧,顿时呆了:「此处怎么有人点了这许多
盏灯火?」

  他爬上河岸,细瞧那些灯火,只见光芒均匀,毫无晃动,不象是油火蜡焰,
便提气往上一纵,瞧得真切,抓了一团光芒在手,落地再瞧,竟是一粒混圆的宝
石,有如萤火虫般地透出光晕来,只是亮度强了许多。心中一凛:「难道是夜明
珠之类的宝石么?这里怕不下近千盏,每盏放着一颗,那岂不是便有……」

  白玄心中通通直跳,游目四顾,突瞧见那边似有一人立着,急奔过去一瞧,
果然是掉进河里的宝玉,那发梢衣边皆尚滴着水,模样狼狈不堪,不由大笑道:
「你能逃到哪里去?今天的忌日已是铁定无改啦!」

  正想一掌将之结果,却见他呆若木鸡,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前方,不觉疑惑,
便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瞧见那四具玉棺旁及周围无数的奇珍异宝,立时也被镇住
了,猛想起江湖上的种种传说,心中又惊又喜:「有人估计丁翊的地底宝库不只
一个,果然没有猜错。」

  白玄寻找到第一个地底秘库时,除了得到凤凰涅槃大法的秘籍之外,并没有
其它太多的收获。他在前边曾寸缕不余地搜寻过无数次,却始终没有新的发现,
久而久之,也就死心了,不想今日为了追杀宝玉,竟意外地发现了这第二个秘库,
狂喜中使劲拍了脑瓜一下,大笑道:「哪里都想透了,怎么唯独没去想这条河呢!
幸好老天终究不负我,又叫一个大草包把我带到这里来,哈哈!」

  宝玉见右首第一具玉棺上架着一管碧箫,晶莹柔润,好不可爱,精美之度似
非人间之物,不知不觉拔足往前……

  白玄眼角乜见,猛地暴喝道:「凭你也想染指!」

  一掌疾拍他的背心。

  宝玉胸前的通灵宝玉一颤,心中忽生警兆,向前斜里滑出,整个人直扑到地
面,才堪堪避过那索命的一掌。

  两人这么一击一逃,离那四具玉棺又近了数步,白玄正要发第二掌追击,眼
睛忽瞧见左首第二具玉棺上架着的一只令牌似的物事,不禁一怔,心中霎而狂喜
起来:「莫不是那传说中白莲教的掌教之宝——圣莲令?」

  疾步奔过去,一把将那物抄在手里,臂膀立时一沉,居然甚是沉重。

  宝玉趴在地上,猛瞧见那十八层地狱图中的因果警示:一名鬼役正用利刃剖
剜贪财鬼的心脏。不禁唬得魂飞魄散,心道:「我怎么着魔了?那些东西不过是
身外之物,还是快快想法子逃命要紧!」

  趁着白玄不备,悄悄爬起,慢慢往后退去。

  白玄细观那物,果然是一只长约半臂的令牌,只见其通体晶莹滑润,白里透
碧,正上雕着一朵盛放的莲花,翻转背后,却见刻有两行小字:「淤泥源自混沌
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他心中再无疑惑,不禁狂笑起来:「果然是圣莲令,哈哈,数年前随着前白
莲教主一起销声匿迹,多少人苦寻不获,谁知今日却落在了我的手里!」

  他万分兴奋,丝毫没注意到在踏入十八层地狱图的刹那间,周围已悄然起了
变化……

  宝玉忽觉后边的河水有些异样,转头瞧去,只听「哗」的一声,竟从水里冒
出半只巨大无比的轮子来,其上有筒有链,升到一定的高度便顿住不动,轮圈开
始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转动,初时还只缓缓旋转,后来却越来越快,也不知因河
水带动了它,还是它在卷动河水。

  白玄犹自忘乎所以,高高举起圣莲令,仰首凝望着,想到得意处,按不住又
狂笑起来:「天下无敌的凤凰涅槃大法,变幻无穷的无极谱,再加上这支号令百
万白莲教徒的圣莲令,我白玄何止出人头地,简直可以称霸江湖啦!哈哈哈!」

  宝玉望着那只转得飞速的巨轮,一时不明所以,忽听一种平日从未听过的轧
轧声响起,从河里传往两边的墙壁,循目瞧去,才注意到四具玉棺背后所绘的画
像,细看之下,原来是佛家的十八罗汉,各展降龙伏虎威姿,表情却与别处大不
相同,皆是一色的狰狞忿怒,心中害怕起来:「莫非此处是什么圣人的墓穴,被
我们胡闯进来亵渎了,如今连鬼神都发怒起来哩!」

  白玄如痴如醉,不觉催功运劲,挥舞那支圣莲令,蓦感令中竟生出一股奇怪
的气流,冲击得他差点捏握不住,赶忙运起凤凰涅槃大法,只见令身掠过一道红
晕,令首突喷出一道淡赤的芒焰来,不禁更是惊喜非常,心忖:「江湖上传说这
圣莲令不但能号令白莲教徒,更有一种把使用者功力放大的奇效,此说果又非虚。」

  当下连连运功试验,竟连河里冒出个大轮子也无动于衷。

  宝玉听那轧轧声越来越响,慌得东张西望,忽见那十八尊罗汉像往旁一闪,
每图后面皆开出一扇门来,一眨眼弹出十几条人影,齐往中间扑袭,心中大惊:
「不好!那些罗汉真的显圣啦!」

  白玄这时才发觉有异,猛见四周有人包抄过来,竟然势如奔雷疾若飞电,不
及细想,运起凤凰涅槃朝最先扑到的拍出一掌,只听「当」的一声鸣响,击中了
那人的肩膀,顿感所触硬如铁石,反震得血气翻腾,不由微微一怔,脑后又有一
股劲风袭至,急忙挥令格挡,但已慢了霎间,才举一半,肘关已挨了重重一击,
通条臂膀立时酸麻不已,手中那支圣莲令捏拿不住,远远地飞了出去……

  宝玉人已退到十八层地狱图的圈边,处境比白玄好了许多,只有一人朝他袭
来,但他不识武功,毫无抵御之力,只得施展轻功逃避,慌乱中脚底一绊,整个
人已摔倒地上,那人一击不中,丝毫未见顿滞,臂如巨鞭般又朝宝玉头顶砸落。

  宝玉见来势雷霆万钧,吓得筋麻骨软,人已来不及躲闪,忽见一物飞砸在地
上,正巧弹跳到跟前,原来正是白玄脱手飞出的圣莲令,情急中本能地抄住,奋
力往上一格,只听「豁喇」一声,竟把那人砍下半条臂膀来,趁着这一闪即逝的
机会,连滚带爬地逃出老远。

  那人断了手臂,却连哼都不哼一声,直追到十八层地狱图的边缘,才转回身
去,与余人合击白玄。

  宝玉坐在河边大口大口地喘气,凝目瞧去,不禁吓得目瞪口呆,身上浮起了
一层鸡皮疙瘩,原来那些所谓的「人」竟然无眉无眼,无鼻无口,混身精赤,从
头至尾皆是青碧之色,背后皆连着一根可伸可缩可弯可拐的长轴,他便是做梦,
也想不出世上还有这样的怪物。

  白玄被它们团团围住合击,身上霎已挨了数下,心中凛然:「从哪里来了这
许多高手?」

  双掌奋力还击,打到对方身上,只听「当当」鸣响,仿佛拍在金属物上,这
时他才瞧清了那些人的模样,不由吸了口凉气,猛地想起了传说中的少林「铜人
巷」原来丁翊以三朝大内司库之便,在几十年里收罗了无数奇珍异宝,一来害怕
给朝庭发觉,二来担心被人偷盗,便在他这占地数百亩的府第下面,悄悄建了
「青龙、白虎、玄龟、朱雀」四个大型秘库,分类收藏各种宝物,被白玄最先寻
找到的秘库是「玄龟」而这个藏着无数金银财宝与四具玉棺的秘库便是「青龙」
原本的设计各库并不相通,而宝玉与白玄经过地河,误打误撞地进入这「青龙」
秘库里,只是意外中的意外,倒避过了通往「青龙」路上许多极为厉害的机关陷
井。

  但这「青龙」秘库中收藏之物非同小可,丁翊还在库内布下了最后一道也是
最利害的一道机关,名日「伏魔罗汉圈」乃由当年一名从少林寺叛逃出来的神秘
僧人所设,以十八具青铜铸造的人偶组成,利用地河的水力驱动,通过水轮转换,
再经机关轴承的巧妙传送操控,自动攻击一切踏入那十八层地狱图范围内的活物,
虽然仿自少林寺内的「铜人巷」但威力之强,却远在其上。

  白玄若已练成了凤凰涅槃大法,今日倒有一战,但他此时只学了个皮毛,如
何抵挡得住那十八个铜皮铁骨的怒罗汉,偏偏他刚才贪恋那圣莲令,一迳走到了
玉棺旁边,正好位于十八层地狱图的中心,转眼已深深陷入那些铜人的层层包围
圈内,哪里还能逃得出来。

  白玄击中那些铜人,最多只是令得它们稍微顿滞,而一旦被它们击中,千均
机械之力送到身上,却是下下都分筋错骨痛彻心肺,心中渐渐慌了起来。

  宝玉瞧瞧手中圣莲令,见其虽然有棱有角,但并无什么锋利之处,不禁纳闷
怎能将那铜人海碗粗的手臂斫断:「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竟比铜铁还硬。」

  忽听白玄闷哼一声,显然是挨了重击,抬首望去,见他有如风中败絮,在那
些铜人中间东倒西歪,已呈不支之相。

  凤凰涅槃大法若是击在血肉之躯上,中者立如烈火炙烤,万分痛苦,而那些
铜人皆为青铜铸就,耐得高温,没有半点感觉,阵势丝毫不乱,白玄几次硬闯突
围,皆被那此铜人打了回来,渐觉筋疲力尽,心中愈来愈惊:「若再脱不了身,
只怕得被它们活活打死!」

  腹部突又挨了一下重击,痛得肝脾似裂,立时惨叫起来。

  宝玉听白玄呼声惨烈无比,心中不忍,朝他大声叫道:「地上那圈子好象有
古怪,你快想法子逃出来,或许它们就不打人了!」

  心中盘算若是那些怪物还追出圈子来,到时便只有跳进河里逃命了,难道它
们也会游水不成?

  白玄哪里不想逃出重围,无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已,肚里叫苦不迭,灵光
一闪,突然奋力朝上跃起,刹那间纵过数只铜人的头顶,眼看就要从空中跳出包
围,心头方才窃喜,眼前倏地飞起一条青影,霎已挡住去路,一拳重重地把他击
回中心。

  白玄魂飞魄散,心脏随着身子直沉下去:「这些铜人竟能跳起,真是天亡我
也!」

  只听「咔嚓」一声,蓦地剧痛钻心,肘关挨了一下,料是被打断了,他斗志
崩溃,竟对着那些铜人求饶起来,连呼道:「饶命……饶命……我什么都不要啦!」

  宝玉瞧白玄掉回那些怪物当中,惨呼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吓得浑身直战,心
道:「幸好我刚才没有再往前走,否则定然也逃不出来。」

  对面铜人勾拳痛殴,正正地击在白玄的腹上,打得他弯腰俯首,面上接着吃
了一膝,顿然满堂开花,涕泪浆血一并爆出,又往后边仰倒,另一铜人刚好掩至,
一拳挥出,势如奔雷直袭他背心……

  白玄此刻身上功力尽散,哪能挨得住那千钧之拳,通体一震,猛见一条海碗
粗的青臂从自已胸膛穿了出来,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地四下狂洒,顿把周围几个
铜人都染赤了,喉中悲嘶一声,就此无声无息。

  宝玉听白玄的惨叫声嘎然而止,不觉毛骨耸然,混身都麻痹了。

  当年的神秘僧人极为心狠手辣,将这「伏魔罗汉圈」设计得残忍非常,那些
铜人若不将闯入守护范围之内的活物完全清除,便绝不会停止罢休,白玄明明已
被它们击毙,却仍一下下毫不留情地重殴,倾刻间,便把他的尸身击成血肉模糊
的一摊烂泥。

  直至确定防护圈内再无活物,那十八个铜人这才住了手,并腿敛臂合成僵尸
般的一条,由背后的轴承收回各自暗门之中,外边的十八罗汉像缓缓移回原位,
狰狞地注视着前面那血淋淋的十八层地狱图。

  只听轧轧声渐稀,河里的巨轮也慢慢停了下来,续而缓缓沉回水底,一切都
重归于寂静。

  第四十七回:意外收获

  宝玉强忍住胸中的呕意,生怕弄出点什么声响,又会把那些怪物惹出来。他
不敢再看那滩地狱图上的血肉,挨了好一会,方才缓过劲来,想起不久前还生龙
活虎的一个人转眼已成烟云,心中感慨无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果
然半点不假,可怜世人多是这般痴痴迷迷,营营碌碌的自寻烦恼!」

  他与秦钟平日就自以为见识过人,素来轻屑那些功名富贵,此刻更是深深地
钻进了牛角尖。

  胡思乱想了许久,宝玉又为眼前的困境发起愁来:「终不成就这么干等着,
此处不知在地底下多深,怕是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有人寻来哩……」

  忽地想起了黛玉:「颦颦要是从此见不着我,不知会怎么样?」

  生出满怀牵挂与好奇,当即回了些许精神,游目四顾,瞧了半天,也没见有
什么出路,心忖道:「不如我还从河底游回去,那边肯定是有路出去的。」

  他瞧瞧那四具玉棺周围的东西,纵是仙玩圣宝,也不敢再有半点留恋了,掂
掂手里的圣莲令,想道:「还是带着这根东西吧,免得遇见危险时手无寸铁。」

  便将之插在腰里,用汗巾紧紧扎住,整束妥当,这才慢慢步下水去……

  宝玉仗着胸前的灵通宝玉相助,在河底摸了老久,感觉着那股逆流的方向,
终于回到了前面的「玄龟」秘库。他爬上河岸,又呕了一肚子水,躺在岸边歇了
约半盏茶时光,才爬起来寻找出路。

  走到那只大石床旁,心中不由一动,便过去翻看,只见上面有十几只小小的
瓶罐,每只外边皆贴了一张注明颜色名称的小标签,里面盛着五颜六色的泥状物,
想起白玄先前的一举一动,忖道:「这些莫不是那厮装扮薛大哥和我时所用的颜
料?」

  又见那边放着一只小藤箱,打开来瞧,原来里面放着一枚碧玉戒子,一只墨
色小瓶,一柄蟒皮短匕,还有两本册子,头一本书名赫然写着「无极谱」三字,
宝玉心头一震:「难道就是那厮所说的无极谱?」

  忙拿起来翻看,内容果然是教人如何改形换貌的,共分易容、变形、仿声、
摹态四大篇。

  宝玉越看越觉有趣,简直欲罢不能,心道:「天底下居然有这样奇妙的书,
我何不带回去慢慢看?」

  拿起第二本书,见封面绘着一片赤焰,当中一只翱翔凤凰,书目却非行非草,
非隶非篆,迹异形奇,不似中原文字,不禁奇道:「这又是什么书呢?」

  也翻开来看,立时耳根热了,原来里边面绘着许多图画,却是一个全身赤裸
的异族美女摆出的各种奇姿异态,遗憾的是身上画了一个个小点,又有密密麻麻
的两种小字做旁注。一种字体与封面的书目相近,半点也认不出是什么意思,但
纵横尚算规规矩矩;另一种字体却是中土的行楷,繁繁琐琐地记着经穴脉络名称
等字样,写得或歪或斜,有些还覆盖到那异族女子的图像上。

  宝玉连叹:「可惜可惜,这些点和字把画面破坏掉了。」

  明明是一本绝世武功秘藉,却被他当成了异国春宫来看。这淫人把玩了半响,
实在爱不释手,盘算着把这「春宫」带回去给秦钟看,自寻借口道:「反正那厮
已殆,这些有趣的东西留在此处也是毫无用处。」

  当下把床上那十几只小瓶小罐一股脑装进藤箱里,背在身上,继续寻找出路。

  转过一面青砖壁,突见那边有一扇小铁门,宝玉大喜,忙奔过去推拉,却是
纹丝不动,再去细看周围,瞧见旁边凹处藏着一支黑黝黝的铁机括,试着用手一
扳,只听扎扎声响,那扇门便缓缓往一边退开了。

  宝玉探头出去,外面漆黑一片,不能见物,又转回取了壁上的火把,这才走
出去,行了数十步,再以同样的方法打开另一扇铁门,路已开始斜斜往上,周围
墙壁也越来越显干燥,不禁心喜:「此道定是出路无疑了。」

  经过极长的一段甬道,面前又遇一扇铁门,只比下边的那两扇要宽阔许多,
寻着机括打开,刚刚走出,便听背后扎扎声响,宝玉回头瞧去,见那门竟在缓缓
关上,心中讶异:「这扇门怎会自个关闭?古怪古怪。」

  待门完全关上,他才瞧清楚外面是一色的白壁,上前仔细瞧看,竟然不见丝
毫缝隙,续在周围搜寻,也没能找到任何开展门的机括。

  宝玉用手敲敲那壁,只听声音实在,更觉不可思议,若非刚刚才从里边出来,
简直不能相信前面还藏着一扇秘门,仿佛为了证明自已曾经到此一游,便拔出腰
间的圣莲令,在粉壁上划了个圆圈,这才转身继续前行。

  转过十几间房子,但见四处皆是蛛网厚尘,空无一人,心中纳闷非常:「这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都中可谓寸地寸金,怎会让这么多房子虚置?」

  直到出了中门外,立在坍墀上回首一瞧,看见门楣上歪斜着一只大匾,书着
「三朝元司」四个大字,这才恍然大悟,许多疑惑刹那间都解开了:「原来是被
朝庭封掉的前大内司库府,难怪会有这么多空房子,都中私下皆传此处藏有秘密
宝库,尚未被官中发现,不想我却亲自探历了一回。」

  此时天际已朦朦发亮,一阵清爽的晨风迎面拂来,顿觉心旷神怡,想起昨夜
的惊险奇遇,宛若大梦了一回。

  宝玉施展轻功一路飞奔,到了荣国府外,寻人稀处跃墙而入,先悄悄溜去凤
姐儿后院的小木屋里,把那圣莲令与藤箱塞入床底,出来复锁好门,这才匆匆赶
回自已的院子。

  袭人整整担心了一晚,负气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倒是晴雯听见动静,迷迷糊
糊地起来帮他更衣,叹道:「我的小爷,再这么胡闹下去,只怕日后谁都不理睬
你了。」

  宝玉笑嘻嘻道:「别人都忍心,只怕你却不能。」

  晴雯俏脸一红,啐道:「我怎不能?我比别人还狠心哩。」

  碰到他身上,不由一怔,低声道:「掉水里啦,怎么衣裳都是潮的?」

  宝玉笑道:「你真聪明呢,一猜就着。」

  晴雯哪里信他真的掉进水里,只道宝玉胡言乱语,咕哝道:「你还顽皮,小
心叫她知道了,又要给你脸色瞧。」

  把湿衣都丢在一旁,又跪下去帮他除靴子。

  宝玉忽想起贾蓉给他的春风酥,忙捡起衣服,从袖里取出那只绣着绿牡丹的
荷包,递给晴雯道:「明儿替我放在太阳底下晒,小心莫被别人拿去玩了。」

  睛雯接过瞧了瞧,道:「什么好东西,谁希罕呢。」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有点佩服那荷包的上的针线。

  袭人于侧床上偷偷听着,隔着纱帐瞧见晴雯手里的荷包,恼道:「他昨晚定
然去胡闹无疑的了,那荷包不知又是哪个混账东西送的哩!」

  心中又气又苦,几呕出血来。

  此后便与宝玉冷战了数日,任之如何低声下气甜言蜜语,只是连手儿都不肯
让他碰。

  天气愈来愈冷,这日更是阴霾欲雪,宝玉想起近日薛宝钗在家养病,还未去
探过她,便出了院子往北而去。

  到了梨香院中,先入薛姨妈室中来,正见她分派针黹与丫鬟们,宝玉忙上前
请安。

  薛姨妈一把拉了他,抱入怀内,笑说:「我的儿,这冷天难为你还想来,快
上炕暖着罢。」

  命人去倒了滚滚的热茶来。

  宝玉问:「哥哥不在家?」

  薛姨妈叹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天天忙不了,哪里肯在家里呆一日。」

  宝玉又道:「姐姐可大安了?」

  薛姨妈道:「好些了呢,她在里间不是,你进去吧,里间比这外边暖和,我
收拾收拾就进去和你说话儿。」

  宝玉便下了炕,来至里间门前,掀帘迈步进去,就瞧见宝钗正在炕上作针线,
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鬓儿,身着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底下葱
黄绫棉裙,一色的半新不旧,毫无奢华之感。

  宝玉道:「姐姐可大愈了?」

  宝钗抬起头来,见是宝玉,连忙起身下炕,含笑答道:「已经大好了,倒多
谢记挂着。」

  说着让他在炕沿上坐了,即命莺儿去斟茶,一面又问老太太、姨娘及众姐姐
妹妹们可都好,宝玉一一答了。

  两人坐在炕上说话,聊了些许时候,宝钗瞧瞧宝玉,忽笑道:「成日家说你
的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我今儿倒要瞧瞧哩。」

  说着挪近他身边来。

  宝玉忙凑了过去,把那块灵通宝玉从项上摘了下来,递与宝钗。

  宝钗托在掌上,只见那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又有五色花纹缠
护,正面注云: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反面注云: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
福。

  宝钗翻来覆去的细瞧,口内喃喃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念了两遍,乃回头向莺儿笑道:「你不去倒茶,尽在这里发呆作什么?」

  莺儿嘻嘻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象和姑娘的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

  宝玉听说宝钗有一只金锁,只是从未瞧过,忙笑道:「原来姐姐那项圈上也
有字,快让我赏鉴赏鉴。」

  宝钗面上掠过一抹薄晕,道:「你别听她的话,没有什么字。」

  宝玉见宝钗面似芙蓉,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已翠,鲜媚非常,心
底生出亲近之感,拉住她的手,笑央道:「好姐姐,你的不让看,却怎么瞧了我
的呢?」

  宝钗被缠不过,只好道:「还不是因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所以錾上了,叫
天天都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

  一面说,一面解了胸口排扣,从里面大红袄上将一只金芒灿烂的璎珞掏了出
来。

  宝玉接住那锁观看,果见其上有两句吉谶,正面刻着四个篆字,注云:不离
不弃,后边也有四字,注云:芳龄永继。他念了两遍,又念自己的两遍,笑道:
「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

  莺儿一旁笑道:「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

  宝钗不待她说完,便嗔还不去倒茶,岔开话题又问宝玉从哪里来。

  两人此刻处得极近,宝玉闻到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不知系何香气,遂
问:「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味儿。」

  宝钗笑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熏的烟燎火气的做什么。」

  宝玉道:「既然如此,这又是什么香呢?」

  宝钗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是我早上吃了丸药的香气。」

  宝玉笑道:「什么丸药这么好闻?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

  宝钗笑道:「又混闹了,连药也能乱吃的?」

  宝玉还要纠缠,忽听外面小丫鬟说:「林姑娘来了。」

  话犹未了,已见林黛玉婷婷袅袅地掀帘进来,一见炕上的宝玉,便笑道:
「嗳哟,我来的不巧了!」

  钗、玉二人忙起身让坐。

  宝钗笑道:「这话怎么说?」

  黛玉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宝钗柳眉悄扬,道:「我更不解这什么意思了。」

  黛玉笑道:「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
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既不至于太冷落,又不至于太热闹了,
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思?」

  宝玉嗅出了点火药味,却哪敢插嘴分说,瞧见黛玉外面罩着大红羽缎对衿褂
子,急中生智,岔开话问道:「外边下雪了么?」

  黛玉却闭了口不答。

  旁边的婆子们道:「都下了大半日了。」

  宝玉对跟来的丫鬟道:「取了我的斗篷来不曾?」

  黛玉便道:「是不是,我一来了他就该去了。」

  宝玉陪笑道:「我多早晚儿说要去了?不过叫她们拿来预备着。」

  这时薛姨妈已摆了几样点心果品,唤他们出去吃茶。因听宝玉夸东府那边珍
大嫂子的鹅掌鸭信好吃,忙也把自己糟的取了些来给他尝。

  宝玉吃得津津有味,想起那日可卿的话,笑道:「吃这些东西,须得有酒来
佐才好。」

  薛姨妈便令人去灌酒。李嬷嬷忙上来道:「姨太太,酒倒罢了。」

  宝玉央道:「妈妈,我只喝一钟。」

  李嬷嬷道:「不中用!当着老太太,太太,哪怕你吃一坛呢,想那日我才走
开一会,不知哪一个没调教的,只图讨你的好儿,不管别人死活,给了你一口酒
吃,却葬送我挨了两日骂。」

  又转头对薛姨妈道:「姨太太不知他那性子,吃了酒便耍脾性哩,何苦我白
赔在里面。」

  薛姨妈笑道:「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许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
问起,还有我呢。」

  一面令小丫鬟:「来,带你奶奶们去,也吃杯搪搪雪气。」

  那李嬷嬷听如此说,只得作罢,和众人去吃酒水。

  宝玉见酒送来,急急便要喝,道:「不必去暖了,我只爱吃冷的。」

  薛姨妈忙道:「这可使不得,吃了冷酒,写字手打颤儿。」

  宝钗也笑道:「宝兄弟,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难道就不知酒性最热,若
热的吃下去,发散就快,若冷的吃下去,便会凝结于内,以五脏去暖它,岂不受
害?以后再不要吃那冷的了。」

  宝玉听这话说得有理,便放下冷酒,命人去暖来方饮。

  黛玉一旁磕着瓜子儿,只抿着嘴笑。可巧小丫鬟雪雁送来手炉,黛玉问:
「是谁叫你送来的?」

  雪雁答:「紫鹃姐姐怕姑娘冷,唤我送过来的。」

  黛玉道:「难为她费心,那里就冷得死我。」

  接了抱在怀中,眼角乜了一眼宝玉,接笑道:「也亏你倒听她的话,我平日
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她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哩!」

  宝玉听这话,知是黛玉借此奚落自已,却哪敢多言,只是嘻嘻地陪笑。宝钗
素知黛玉是如此惯了的,也不去计较。

  倒是薛姨妈道:「你素日身子弱,禁不得冷的,她们记挂着你倒不好?」

  黛玉笑道:「姨妈不知道,幸亏是姨妈这里,倘或是在别人家,人家岂能不
恼?好象说人家连个手炉也没有似的,巴巴的从家里送个来,不说丫鬟们太小心
过余,还当我素来是这等轻狂惯的呢。」

  薛姨妈道:「你这个多心的,倒有这样想,我就没这样心哩。」

  说话时,宝玉已喝了三杯,李嬷嬷又上来阻拦。

  宝玉和宝黛姊妹说说笑笑的,正喝得心甜意洽,哪肯就此不吃,但李嬷嬷是
他奶妈,总不能放肆,只得央道:「好妈妈,我再吃两钟就不吃了。」

  李嬷嬷威胁道:「你可仔细哩,老爷今儿可在家,提防着问你的书!」

  宝玉一听说到他老子,心中立时不自在起来,慢慢地放下了酒。

  黛玉瞧他本来兴致盈然,转眼竟被弄得垂头丧气,心底甚是不忍,便道:
「别扫大家的兴!舅舅若叫你,只说姨妈留着呢。」

  瞥了李嬷嬷一眼,接道:「这个妈妈,自个吃了酒,却又拿我们来醒脾了!」

  底下轻推宝玉,悄悄说:「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乐咱们的。」

  那李嬷嬷还不知趣,道:「林姐儿,你不要助着他了,倒是帮着劝劝他,只
怕他还听些哩。」

  林黛玉冷笑道:「我为什么助他?我也不犯着劝他,你这妈妈太小心了,往
常老太太也有给他酒吃,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一口,怎么就不行了?必定姨妈这
里是外人,不当在这里吃的是不是?」

  李嬷嬷听了,又是急,又是笑,说道:「真真这林姐儿,说出一句话来,倒
比刀子还尖,你这算什么呢。」

  宝钗也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把黛玉腮上一拧,说道:「真真这颦丫头的一张
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

  薛姨妈这才对宝玉说:「别怕,别怕,我的儿!来这里没好的与你吃,别把
这点东西唬的存在心里,倒叫我不安,只管放心吃,都有我呢,姨妈也陪你吃两
杯,待会吃了晚饭再回去,便是醉了,就跟着我睡罢。」

  又命丫鬟:「再去烫些酒来!」

  宝玉大喜,方又鼓起兴来,心中暗暗感激黛玉,底下悄悄在她手心里捏了一
下。

  黛玉俏脸一红,把手缩了回去。

  又喝了一阵,薛姨妈怕他真的喝多了,千哄万哄地劝他罢了,命丫鬟婆子上
饭,再唤人做了酸笋鸡皮汤,宝玉痛喝了两碗,吃了半碗碧粳粥。

  众人吃完了饭,又沏了酽酽的茶来,薛姨妈方放了心。

  雪雁等三、四个丫头也吃了饭,进来伺候,黛玉见天色不早,便悄声问宝玉
道:「你走不走?」

  宝玉乜斜倦眼道:「你若走,我和你一同走。」

  黛玉听了,遂起身道:「咱们来了这一日,也该回去了,还不知那边怎么找
咱们呢。」

  说着,二人便向薛姨妈告辞。

  小丫头忙捧过斗笠来,宝玉把头略低一低,唤她戴上,那丫头将那大红猩毡
斗笠一抖,没头没脑地罩到他顶上。

  宝玉喝多了酒,就来了少爷脾气,骂道:「罢!罢!好蠢的东西,你也轻些
儿,难道没见过别人戴么?让我自己来吧!」

  黛玉在炕沿上站了起来,道:「过来,我瞧瞧吧。」

  宝玉忙就近前来,黛玉用手帮他轻轻笼束发冠,把那一颗核桃大的绛绒簪缨
扶起,颤巍巍露于笠外,这才将笠沿掖在抹额上,整理已毕,端详了端详,说道:
「好了,披上斗篷罢。」

  宝玉闻着黛玉身上发出的丝丝幽香,受用着她的轻抚细笼,不觉心魂皆醉,
只盼此刻能直至永恒。

  一场初雪之后,接连几日皆是天高云淡的好天气。这日午后放学,秦钟又邀
宝玉一起去宁国府。

  宝玉笑道:「有鹅掌鸭信么?」

  秦钟道:「这次是庄户献的几只野鸡,据说深山里打的,剥了毛掏掉内脏,
扔进滚热的锅里烫,除了盐,其它佐料一概不放,只六、七成熟就捞起来,上月
我尝过一回,味道真真鲜美哩。」

  宝玉吞了吞口水,道:「听起来倒不错,只是我们一去,又要占你姐姐的屋
子歇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呢。」

  秦钟道:「那边屋子有多少,还用得着你劳心么!何况今日请你过去,也是
我姐姐吩咐的。」

  宝玉听得心中一跳,脱口道:「真的?莫骗我呢。」

  秦钟瞧瞧他,笑嘻嘻道:「只是请你过去吃东西,有什么好哄的,这般大惊
小怪!」

  宝玉面上一热,不敢再往下说。

  两人到了宁国府,尤氏早有准备,只陪他们吃了一会茶,便着人烫锅下鸡,
道:「吃完早些去睡,下午还要上课哩。」

  只候了片刻,地上的婆子们从锅里捞起鸡,可卿跪在炕上,一手擎绳,一手
执箸,扒下一碟鸡肉,先送至尤氏跟前,又扒了两碟子分与宝玉和秦钟,续而张
罗厨房另做鸡汤佐食,倒比那些下人还忙。

  宝玉一尝那鸡肉,果然鲜美无比,且又嫩滑非常,吃得几连舌头都欲吞下,
转眼便已扫了一碟,可卿瞧见,伸手过来取碟子,又接着帮他扒鸡肉。

  宝玉心中惶然,对她道:「你自也坐下来吃些吧,这么我可受用不起呢。」

  可卿笑道:「只要你们两个好好读书,便算是谢了我啦。」

  论辈份她只是宝玉的侄儿媳,但岁数却比宝年长了几岁,跟他说话,口气一
直有如姐弟。

  宝玉从来最听不得别人劝他用功,要是换了别个,只怕立时便要反唇相讥,
不知为何,今儿听了,却是满怀舒服,又道:「这些野鸡果然味道极美,但若能
有几口酒来佐,恐怕还会更好吃哩。」

  尤氏笑道:「就知你想吃酒,早叫人烫去了,只是须得再吃些肉才喝,免得
等会儿醉呢。」

  又吃一会,果然见丫鬟送了壶烧酒上来,宝玉大喜,与秦钟相视而笑,两人
你一杯我一盏,吃得不亦乐乎。

  尤氏也吃了两杯,道:「我眼皮子好沉,先去睡中觉了,你们慢慢吃吧,记
着别喝多了。」

  宝玉笑道:「大嫂子尽管歇息去,我们再喝几口就罢了。」

  话虽这般,却哪有照做,待尤氏一去,与秦钟更是喝得兴高采烈,过不多时,
已把那壶烧酒喝得一干二净。

  秦钟挨着他姐姐道:「不尽兴不尽兴,再叫她们烫一壶来。」

  可卿瞪了他一眼,道:「本不该一壶都喝光的,你却还想要!」

  宝玉喝得口滑,也帮着说:「还有这么多肉,没酒可难吃下去了。」

  可卿道:「我瞧你们也该饱了,别哄我寻酒吃呢。」

  秦钟有了三分醉意,竟用双手抱了可卿的腰,脸贴到她胸脯上去,道:「好
姐姐,只再要一壶,反正我们吃完就可以去睡觉,不碍事的。」

  可卿唬了一跳,虽说他们姐弟早已荒唐有时,但此刻屋里满是丫鬟婆子,对
面还坐着个贾宝玉,怎可露出这般惹眼绮态,右手正在桌上舀汤,所幸左手还在
桌子底下,把秦钟腿上使劲拧了一下,狠狠地瞪着他道:「你再不听话,待我回
去告诉爹爹,瞧他怎么跟你理论!」

  秦钟这才发觉失态,忙放了手,把身子坐正。

  宝玉虽然也有些醉意,但那方才一幕却是清清楚楚地落在眼里,猛想起秦钟
曾经告诉过的秘密,蓦地口干舌燥,情不自禁伸手去握可卿的柔荑,道:「姐姐
莫生气,不过一壶酒哩,我们不喝便是。」

  第四十八回:水轩绮梦

  可卿吓得花容失色,没等他碰到,手已丢了汤匙,鱼儿般地疾缩到桌底下去,
心中怦怦直跳:「该死,他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来!」

  粉面飞起一抹红晕,为掩羞涩,却笑道:「真是馋嘴巴,为了一壶酒,竟连
辈份也肯降了。」

  地下的丫鬟婆子都笑了起来,孙嬷嬷道:「他们两个爷这么想吃酒,少奶奶
就宽一点儿吧。」

  宝玉瞧着可卿,只觉其妩媚绝伦,不禁痴了。

  可卿道:「也罢,你们再去烫半壶来吧,赚了个便宜儿,我也拼着挨婆婆骂
啦。」

  瞧见宝玉眼睛无礼,心里恼了,风流本色不觉悄露,背着众人,美目睁得圆
溜,直直地望着他。

  宝玉溃不成军,竟被她那勾魂摄魄的目光逼得低下头去,心脏突突直跳,周
身血气翻腾,暗暗自伤道:「这么一个妙人儿,怎么偏偏成了我的侄媳妇!」

  半壶酒很快又喝得精光,其中八九是给宝玉干掉的,秦钟饧着眼笑道:「只
有这么点了,宝叔怎么还抢着吃呢。」

  可卿柳眉微蹙,不为人知的悄叹了一下,席罢竟不亲送他们,只命众丫环婆
子扶了两人,仍往自己屋里歇去。

  宝玉在床上躺了一会,突地坐了起来。

  秦钟关切道:「怎么了?要吐么?」

  宝玉已翻身下床,道:「尿尿。」

  外衣也不穿,便推门出去。他喝了近壶的酒,发渴又饮多了几碗鸡汤,蓄了
一肚子汁水,在厕里痛快淋漓了一阵,方才出来,乜见月洞门那边火红一片,煞
是好看,不觉信步过去,原来都中位于北地,秋天来得甚早,但见会芳园中红叶
翩翻,景色如画,一时留连忘返。

  瞧得前面一株白柳横坡,十分得趣,便续往前游去,上了坡,又见一个清碧
大池,四周种了许多青嫩垂柳,真谓清怡妙境。

  正自赏心悦目,忽见那边柳荫里蜿蜒出一条曲折竹桥来,跨水接到对岸的三
间小轩,只觉别致非常,便落坡上了竹桥,直走到那水轩前,抬头看上悬的小额,
楷书着「醉碧轩」三字,品嚼了片刻,步入轩中,但见三面临水,北面却有一堆
危石叠成的假山,高高低低种了千百竿凤尾竹,把纱窗都染得浓绿。

  宝玉只觉五脏如洗,连赞道:「好地方好地方!」

  又见轩内置有小几竹榻,几上有泥炉茶具,榻上有竹枕软毡,铺设精雅,纤
尘不染,心中更是喜欢,掇了只绣墩倚栏杆坐着,推开一扇纱窗探头出去,原来
轩顶植有薜荔藤萝纶组紫绛等藤蔓,错落有致地倒垂下来,几遮了窗口,倍添荫
凉,不禁笑道:「会芳园我来过多少次,怎没寻着这处神仙妙境?」

  迎面阵阵微风拂来,肚里的酒也闹了起来,只觉神饧目涩,便软身躺下昏昏
睡去……

  可卿席罢,不知因何,心里竟闷闷不乐起来,失魂落魄地在园中四下游荡。

  路过那只百孽于端的秋千,远远地望着,居然不敢靠近前去,呆了半响,拧
首走开,心海却不可遏制地思念起那个人来:「口口声声答应要来瞧我,怎么这
许多天过去了,却连个影子都不见!」

  她虽然仍以那颗观花琳琅安慰自己,但心底深处已开始慢慢动摇:「小钟儿
说他府中姬妾无数,个个皆有花容月貌,而我不过是那残花败柳,又岂能真的让
他放在心上?」

  想到心痛处,几把唇儿咬出血来。

  可卿满怀郁结,长叹短吁地想着念着,眼前忽又浮起了宝玉方才的神情,一
时不觉痴了,走到竹桥上,踏到腐蚀处,发出「咯吱」一声,这才猛然惊醒,不
禁十分害怕:「我怎么又想到这人身上去了?该死该死!」

  强行收敛心神,瞧瞧四周,原来已到了醉碧轩面边的竹桥上,她素有午睡习
惯,此际已微觉困倦,心道:「轩中长年备有枕席,我便在此处胡乱打个盹罢。」

  可卿懒懒地步入轩内,猛见竹榻上睡着个人,定睛一瞧,不是宝玉是谁。怔
道:「他不是与小钟儿去我房里歇了么,怎么却在这里躺着?」

  忙转身要走,又看他只穿一件大红棉纱小袄子,下面绿绫弹墨袷裤,散着裤
脚,身上也没盖被子,心道:「好糊涂的人,这么冷的天怕不一下子便冻着了。」

  踟踌了半响,终鼓起勇气,蹑手蹑足地走过去,悄悄从榻上拿起一条芙蓉毡,
方欲帮他盖上,忽一眼瞥见悬于他腰间的荷包,顿觉十分眼熟,心中一跳,凑近
仔细瞧去,只见其上绣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绿牡丹,针线功夫独一无二,分明便是
自己亲手所做之物,贾蓉天天都贴身戴着的,不禁又惊又羞,略微一想,霎已明
白了几分,恼恨道:「想不到他绝情于斯,竟将此物胡乱送人!」

  刹那间按捺不住,遂一手摘了那只荷包。

  宝玉迷糊中只觉腰上一紧,伸手摸去,发觉已不见了荷包,张眼一瞧,矇眬
见有个女人从前面走开,心中唬了一跳,平日里常有清客小厮胡抢他身上的东西,
原也不奇怪,只是那只荷包里藏着春风酥,见不得光的,慌忙从竹榻上跳起来,
追过去拉住,叫道:「还我来。」

  那人转过身来,手藏背后,装做不明道:「还你什么?」

  宝玉此时酒仍未退,见那人鲜艳妩媚,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
不正是曾经梦中会过的仙姬,心中大喜,连声音都颤了:「仙子姐姐,真的是你
么?」

  那人道:「什么?」

  宝玉一把抱住,续道:「那回梦中一别,我便日日夜夜都盼着再见到你哩,
仙子姐姐,难道这又是在梦里么?」

  可卿猛记起曾经的绮梦来,心里惊疑不定:「难道他也做过同一个梦?」

  只觉匪夷所思,哪敢接着往下想。

  宝玉跟她脸贴着脸,不住亲昵厮磨,道:「仙子姐姐,怎么不说话?你且教
我个法子,好让我也能去寻你。」

  可卿浑身酥软,心里慌了,嘤声道:「宝叔请庄重些,怎么……怎么轻薄人
家!」

  宝玉闻言大惊,退开上身一瞧,抱住的果然是可卿,顿如从九天之上跌回地
面,慌忙放开她,烧着脸呐呐道:「我……我……」

  可卿深深地吸了口气,似嗔似嘲道:「你什么?尽说些胡言乱语的,适才劝
你们别喝太多,偏偏不爱听,这会儿竟跑到这地方睡大觉来了,若是因此着了凉,
不知多少人心疼哩。」

  宝玉恍恍惚惚,望着可卿脸上的薄薄轻晕,思绪在迷梦与清醒之间不知来回
了多少次:「怎么她们这等相象,连名字也一模一样?」

  只不肯承认自己乃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卿见他仍迷迷糊糊的,心想:「平日里常听别人说他顽劣憨痴,疯疯傻傻,
果然不错。」

  只觉可爱有趣,嫣然道:「你快回屋里去睡吧,下午不是还要上学么。」

  怕他纠缠,转身就走。

  宝玉忙又拉她袖子,央道:「把东西还与我吧。」

  可卿道:「什么东西?」

  宝玉道:「那只荷包。」

  可卿沉了脸,道:「没拿你的。」

  摔袖欲走。

  那春风酥事关重大,宝玉纠缠不放,软声道:「姐姐莫哄我,明明是你拿去
的,若是喜欢,只把里边的东西还我,荷包你仍拿去。」

  可卿心底恼了,暗道:「明明是我亲手做的东西,怎么却说是你的?」

  但这话怎能挑明,只道:「没有,谁希罕你的东西了,快放手!」

  宝玉有了酒,又怕那里面的春风酥被她发觉,心里急了,道:「果真没有?

  待我找一找便知。「当下竟去搜妇人的袖子。

  可卿奋力挣扎,但吃他一碰手臂,娇躯顿然麻了半边,惊慌交集道:「论辈
份你可是叔叔,却怎来轻薄人家?」

  宝玉面红耳赤,待要放手,却有些不甘,又瞧见她袒裸出来的一截玉臂白如
凝乳,心中一荡,更是不舍,转眼间已从她袖管里搜出荷包来,笑道:「这是什
么呢?还说没拿我的东西。」

  可卿大羞,再也按捺不住,殷红着玉颈发嗔道:「这可是你的东西么!那你
且说说它的来历,明明是我亲手做的,怎么却成了你的?」

  说着眼圈儿已红了。

  宝玉莫明其妙:「那荷包可是蓉儿给我的呀,怎么成了她亲手做的……」

  想及此处,心中突地一跳,霎已明白其中原由,贾蓉跟可卿仍是夫妻,此物
系她所做岂有丁点稀奇的,心里不禁暗暗大骂贾蓉糊涂,这样的东西怎么可以送
给自己,忙道:「我……我不知这东西的来历,否则我也不敢要了。」

  可卿虽与贾蓉形同陌路,但人前还总是摆着夫妻样子,如今话既说破,料定
宝玉必是再瞧不起自己了,清澈的泪水一涌而出,咽泣道:「他虽已不在乎我轻
贱我,但也不该将此物乱送别人,便是拿剪子铰烂了,也胜过羞辱于斯!」

  宝玉心想:「贾蓉天天去外边花天酒地,夫妻俩的感情自然不好了。」

  当下道:「想来蓉儿那天准是迷糊了,才把这东西给了我,唉,都怪我都怪
我,姐姐不要难过。」

  可卿冷笑道:「他迷糊?他会迷糊?你无需帮他说好话,我早已不再奢望这
个人了。」

  想起贾蓉当初拿自己向他老子献媚,后又为了平息祸端,竟将自己送与北静
王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顿觉伤透了心,泪水如泉涌出。

  宝玉见她哭得有如娇花着雨,柔弱不胜,心中泛起无边怜意,真恨不得可以
将之拥入怀中抚慰,呐呐道:「姐姐再莫哭了,小心伤着身子,蓉儿真真糊涂,
娶了你这样的妻子,竟不知应去千般惜万般爱,唉……」

  暗地里直叹老天不公。

  可卿听他话语无比的疼人,又曾有谁跟她说过这样话,刹那间无穷委曲皆涌
上心头,倏地伏首在宝玉肩膀上,恸哭道:「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的。」

  宝玉心头大震,深深吸了口气,两臂用力抱住可卿,他性情虽素柔弱不刚,
此刻却生出一种天地之间再不容谁欺负这个女人的坚毅来。

  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存的所有泪水流个干干净净,可卿不住地抽搐着,哭得天
昏地暗痛快淋漓。

  瞧着可卿那哭红的眼皮,宝玉忍不住俯下头去,心疼无比地吻了吻,把那些
或咸或淡的泪水都轻轻吮进唇内,这时候又有什么言语可以劝慰她的?

  可卿感觉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温暖弥漫心头,闭着眼睛缓缓抬起了头……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以唇相接,吻得如痴如醉。

  可卿战栗起来,心头竟生出一种似曾经历的感觉。

  宝玉销魂蚀骨,暗对自己道:「我从前一定吻过她了。」

  又想起了那个永远不能忘怀的绮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卿忽地一震,似乎想起了眼前的男人是谁,忙将螓首往
后退开,又羞又惭地望了宝玉一眼,慌乱地垂下头,细如蚊声道:「放开我。」

  她云发丝丝散落,斜贴眉目之间,泪痕犹挂脸畔,那一片狼籍,在宝玉的眼
里却有如朝花凝露美玉承珠。

  宝玉心中一阵冲动,反而将可卿抱得更紧,情不自禁地轻吻她的额头、睫毛、
与耳沿,梦呓般道:「你一定便是那个仙子姐姐了。」

  可卿大哭过一场,心志渐回,不禁害怕起来,双手轻推男儿,喘息道:「我
们……我们不能这样。」

  她站立不住,两人一起跌倒竹榻之上。

  宝玉贴着可卿那软绵火烫的娇躯,情与欲交织催化,周身更是血脉贲张,迷
迷糊糊又来索寻她的朱唇,昵声道:「姐姐,可知我心里边如何地想你么?」

  一只手竟放肆地攀上了诱人的玉峰。

  有如极度的炽热烈焰,几把可卿整个融化掉,她已无力抗拒,只哭道:「人
人都欺负我,连你也要欺负我么?」

  宝玉一惊,慌忙将可卿放开,猛支起身来,心中连连暗骂自己,手足无措道:
「姐姐莫恼,我……我一时昏了头啦!该死该死!姐姐千万莫恼。」

  纵是情欲满怀,也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可卿坐起来缩在窗边,拉住胸前的领口,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息下
来,见宝玉涨得俊面通红,一副自疚自责模样,暗思道:「若非我适才把头靠在
他肩上,也不见得他会乱来。」

  心中反觉不忍,柔声道:「都是我不好,伤心起来,便不知庄重……」

  宝玉忙拦住道:「不是不是,是我……是我该死,见姐姐难过,偏偏帮不了
什么,本只想陪着说说话儿,谁知……一近姐姐,却胡思乱想起来,下回再也不
敢了。」

  可卿还欲矜持,忽乜见宝玉肩窝内被自己哭得湿透的衣裳,心里柔软之处似
给什么轻轻地触了一下,眼中霎又湿润起来,凝望着眼前的美少年,心乱如麻地
轻叹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宝玉想了想,竟道:「我也不知,只觉得姐姐快快乐乐的,我才欢喜。」

  可卿一听,不觉痴了。

  宝玉见可卿呆呆倚在窗下,半天不发一言,担心地轻轻拉了她袖边一下,道:
「姐姐又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么?」

  可卿思道:「那些衣冠禽兽皆可在我身上任意索取,而眼前这痛我惜我的人,
我却不能给他欢乐么?」

  想到此处,心意已决,当下轻声道:「宝玉,你过来。」

  宝玉不知何事,只是听可卿直呼自己的名字,心中欢喜,忙爬了过去,刚要
发问,却被一双柔臂绕住了脖子,一只湿润娇嫩的檀口已吻了上来……

  宝玉心中突突狂跳,双手微微一推,觉得颈上的粉臂缠绕得甚紧,哪里还能
坚持,也将可卿抱住,如炽如焚地与她热吻起来。

  直至有点喘不过气来,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可卿娇喘道:「你喜欢我是
么?」

  宝玉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还是用力地点点头,生怕可卿多心,补充道:
「我心里虽然如此,但是日后只陪姐姐说话解闷,再也不乱来了。」

  可卿脸上泛起一片迷人的红晕,美目秋水般晃耀他眼睛,咬唇道:「你不想?」

  宝玉一呆,哪料得到她竟然这么问,好一会才答道:「想,不过……」

  可卿又凑首上前,双臂仍搂着宝玉的脖颈,朱唇与之接吻,这回竟把香舌渡
过,纠缠不休。

  宝玉只觉她那嫩舌如鱼儿般在口内活活地四处游索,顿被惹得浑身欲焰如炽,
手脚却不敢有半点放肆,那滋味真不知是苦是乐,发出了低低一声闷哼。

  可卿微微退开螓首,喘息道:「怎么不摸人家了?」

  宝玉道:「不敢再惹姐姐恼了。」

  可卿道:「我不恼了。」

  身子往前,一对娇挺软弹的玉峰紧紧地贴在他胸前。

  宝玉几乎崩溃,呻吟道:「姐姐莫可怜我,能与姐姐亲近如此,已是前世造
化了。」

  可卿咬了朱唇,双臂松开,娇躯离了宝玉,道:「若嫌我已是残花败柳,那
便罢了。」

  宝玉忙抱住她道:「在我心里,姐姐便如天仙一般,最最值得珍惜的。」

  可卿轻嘤一声,鸟儿般投入他怀内,鼻息滚烫道:「那你来疼人家,好好疼
……真的不恼你了。」

  第四十九回:再续前缘

  宝玉又惊又喜,这回再按捺不住,嘴唇游吻可卿娇颜,两手也放纵起来,上
下胡乱摸索了一番,便迫不及待地探入了她那领口之内。

  可卿环臂抱住宝玉的腰,任由他肆意玩抚两乳,鼻口中发出了猫儿似地迷人
娇吟,不知怎么,一下子便被这个少年惹得浑身战栗,一种似曾熟悉的莫明感觉,
令她花底悄悄地湿润了起来。

  宝玉粗喘着,那一对滑如绸缎软如酥膏的玉乳,也未能令他耐心多久,仿佛
害怕又如那曾经的美梦般,会突然醒掉似的,开始去脱可卿的衣裳,手忙脚乱间
竟解不开她腰上的罗带。

  可卿轻声道:「别急,愈弄愈紧啦。」

  哆哆嗦嗦地伸手到腰上帮着解,一时居然也没能松出来。

  宝玉急了,竟将可卿的素罗百榴裙从底下掀起,扒住里边的果绿软纱亵裤,
溜然褪至足踝,一眼瞧见她那娇嫩嫩、红粉粉妩媚洁净的春湾妙境,只觉撩魂荡
魄,口干舌燥地迅速脱了自己的裤子,握住早已睁目晃脑的巨杵,抵到了那一裂
娇嫩非常的殷红缝上……眼睛瞧往妇人,闷声哼吟道:「姐姐……」

  可卿双颊染霞,心如鹿撞地轻轻点了下头。

  宝玉便把两臂抱紧妇人,下体奋力一挺,已被打湿的龟头破开嫩如凝脂的宝
蛤,缓缓往内刺入……

  可卿媚入骨髓地娇啼一声,只觉宝玉昂巨非常,大小竟丝毫不逊北静王世荣,
转眼花心已被擒去,鱼儿唼喋般贴着龟头娇颤颤地蠕动,一阵酸软由腹下蔓延到
了全身。

  宝玉却觉所触皆是嫩不可言,水浆般的似有似无,若非感到了窄紧,几不能
肯定是否已进入了可卿体内。抽添了一阵,忍不住低头来瞧妇人花底,但见桃浪
翻红,琼花乍吐,自己的大肉棒穿梭其间,真是人间至美至妙的绮景。

  可卿发觉,羞不可耐,急叫道:「宝玉!」

  一双玉腿收了起来,想挡住少年的视线。

  宝玉听她把自己的名字叫得娇嗲非常,心都酥化了,销魂应道:「姐姐。」

  忽见那腻如羊脂的玉阜一翕,一缕细细的清腻花汁从蛤缝里滚了出来,淋得
自己的肉棒油润光亮。

  可卿见他不解己意,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只好道:「抱我。」

  宝玉忙伏下身去,紧紧拥往妇人,鼻口在她胸口乱拱乱揉,心里昏昏沉沉地
想:「女人底下个个不同,可卿姐姐又比凤姐姐、袭人她们清丽许多哩。」

  可卿也是迷迷糊糊,深埋在心底的那个梦渐渐脱柙而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
仙阙之内,身上的少年变成了那个魂萦梦绕的人儿,到了最后竟不能分清此刻是
真是幻,手揉着宝玉的头发,语柔声颤道:「你究竟是谁?」

  宝玉糊涂了起来,只道:「你莫非真的是仙子姐姐?」

  两人如痴如醉,情浓意稠,霎已接过百十余度。

  宝玉抽得唧唧有声,只在深处急如流星地抵刺,龟头下下皆采着花心,明知
这般最容易泄精,却偏偏贪恋难舍,通体欲焰炽焚,还想瞧妇人的身子,含糊道:
「姐姐,上边也脱了好么?」

  可卿娇媚地撩了他一眼,应道:「想怎样便怎样……莫问我。」

  宝玉便把手插到可卿腰里,却听她喘息道:「我来。」

  见其一手摸到腰畔,努力了好一会,这回终解下了那条麻烦的罗带。

  宝玉急忙掀开她上边的远山翠纱裳,见妇人里面围着只粉绿荷叶小肚兜,衬
得周边肌肤腻白胜雪,上边露出半条深深酥沟,心里喜煞了,一手扯低肚兜,半
只尖尖翘翘的玉乳顿时弹了出来,峰处一粒惹人无比的殷红椒头颤巍巍晃动,更
迷人的是其周围的一圈轻晕,竟若去皮的樱桃外敷一层蚕膜,又嫩又柔,令人忍
不住想去舔食一番。

  可卿似乎怕他扯坏了肚兜,又反手到后边解了结子,摘将下来,胸前一对美
得眩目的梨形玉乳终于完整地呈现在少年眼前……

  宝玉爱不释手的抚玩了一阵,又俯下头去舔舐峰尖的椒头和乳晕,涂上一层
又一层滑腻的唾液。

  可卿钗鬓斜坠,痴痴迷迷,把那百样娇羞千般香艳都献了出来,忽问:「你
刚才怎么唤我仙子姐姐?」

  宝玉这才回了点神志,道:「我梦见过一个仙子姐姐,跟你生得一模一样。」

  可卿娇喘吁吁地断续道:「你们……你们也这……这样了么?」

  宝玉道:「嗯,也是这样了。」

  可卿又问:「你们说过什么话儿?」

  宝玉想了想,凑到她耳心,轻声道:「那时我什么都不懂,便问她……」

  可卿道:「问她什么?」

  宝玉顽性一起,猛发暗力,大龟头在她那嫩滑无骨的花心上重重地挑了一下,
道:「我问她这是什么?」

  可卿「哎哟」一声,酸得花容变色,虽然心中惊骇无比,却哪能再问下去。

  宝玉见她那妖娆妩媚,比方才更甚许多,魂飞魄动间岂有多想其他,情不自
禁将之两条美白如玉的粉腿担到肩上,一下下大开大合起来,滋味又比先前的深
耸别样不同,直把妇人抽得美目如丝花蜜横流。

  宝玉抽添技巧虽然远逊北静王世荣,但可卿此时心中充满了情意,哪怕被他
随便摸一摸,碰一碰,也觉美妙难言,两只穿着绿缎子绣花鞋的脚儿在少年的肩
头挺得笔直。

  时下天气甚凉,可卿却已香汗透胸,宝玉更是大汗淋漓,粘粘腻腻地纠缠不
休。

  宝玉身子突然一僵,股沟内整条酥麻起来,竟有了一阵强烈的泄意,心中甚
为讶异:「我近来皆是十分耐久,怎么今儿早早又挨不过了?」

  俊脸涨得通红,嗫嚅唤了声:「姐姐……」

  可卿启眸瞧去,见了宝玉那彷徨神色,不知怎么,心里竟爱极了他,慵懒娇
腻地哼了一声:「嗯?」

  宝玉闷呜道:「好象要……要出来了。」

  身子已顿住不敢再动,龟头变得灵敏万分,竟能感觉出妇人的嫩花心贴着冠
系处活泼泼地乱刮乱跳。

  可卿仍痴痴地望着他,迷茫思道:「好眼熟的神情,我到底在哪见过?」

  宝玉见她不吭声,又道:「姐姐,可……可以在里边么?」

  可卿香魂无主,颤声道:「亲我。」

  宝玉得到玉人应允,心神一松,忙俯下头去与可卿亲吻,用力咂往小香舌,
双手扣往她两瓣绵股,狠命大弄大创了十余下,只觉各种奇美异妙纷至沓来,茎
上青茎倏地暴绽,浑身一阵畅快,便泄了个汪洋大海。

  可卿被他颠耸得似那浪里轻舟,蓦觉嫩花心上冲过一股滚烫的热流,真个美
彻骨髓,蕊眼顿然绽开,蜜牝猛地痉挛起来,娇嫩的腔肉死死地绞住少年的巨茎,
深处一阵急抖,竟也哆哆嗦嗦地丢了身子。

  宝玉立觉龟头上被什么油油软软的东西淋了,先是棒首,接着整根茎身都麻
木了起来,几乎同时,又有一股似酥似麝的异香扑鼻袭来,神魂霎已离窍,再也
吮不住妇人的香舌,只余底下难休难止地淋漓喷射。

  可卿只觉那一股烫热似乎沁进了蕊眼里边,深深地侵入了体内未知的地方,
她何曾尝过这种滋味,娇躯寸寸皆酥,只有欲仙欲死地领受着,陪着男人丢出一
股又一股浆液。

  宝玉泄的是玄阳至精,可卿丢的是纯阴之精,皆是万中无一的珍品,其中交
汇融会之妙,实非笔墨能述。

  两人一上一下,交叠对注,眼睛时合时启,矇眬对望,痉挛抽搐了许久,终
于渐渐松缓下来。

  可卿四肢摊开,周身骨头似被抽尽,数卷秀发垂落额前,真个我见犹怜。

  宝玉闻得满轩皆香,销魂思道:「小钟儿说他姐姐身上有两样妙处,果然毫
无夸耀,如今真叫我尝到了。」

  想起方才的种种疯狂绻恋,心中愈是充满了柔情蜜意,虽然周身酸软乏力,
仍禁不住支起身来亲吻可卿,轻语道:「真是上天怜见,才让我今日能与姐姐恩
爱一回哩。」

  可卿依在他怀里,幽幽问道:「你快活么?」

  宝玉道:「都快成仙了。」

  可卿又想起先前宝玉的奇言怪语,问道:「你梦见那个仙子姐姐是在什么时
候?」

  宝玉脸红了起来,呐呐道:「就是……就是那头一回在你屋里睡中觉的时候。」

  可卿心中一跳,又问:「那仙子跟你说的头一句话是什么?」

  宝玉连耳根也赤了,道:「仙子姐姐说『弟弟是谁?怎在此轻薄人家?』」
可卿呼吸几停,再问:「那你是怎么答她的?」

  宝玉道:「我说『警幻仙姑把姐姐许配给我,却没告诉你么?』」心中奇怪
可卿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些。

  可卿闷哼一声,那绮梦中的每一个情景,她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而宝玉所
述,竟然与她所梦过的丝毫不差。

  宝玉见她神情奇怪,忙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可卿有气无力道:「最后你是不是掉入一条黑色的大溪中,接着就醒了?」

  宝玉大惊道:「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那梦最后的情形,他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可卿道:「因为我也做过这样一个梦,梦里的男子也说了那些话,最后他也
是掉入一条黑色的大溪中,接着我也醒了。」

  一时间两人皆无言语,曾经做过同一个梦已是再无疑问,皆叹造物玄妙,非
凡人能度。

  半响,宝玉才道:「哪有这般凑巧的!定然是我们天缘早拟,只是各自不知
而已。」

  可卿在他怀里钻了钻,仿佛想藏进他心里去,幽幽道:「若是如此,怎教我
们今日才得重逢?」

  宝玉吻着她的秀发道:「虽然重逢甚晚,却也远胜于无,殊不知今次之会,
又是上天安排的呢?日后我们定要好好补偿回来。」

  却听可卿幽幽道:「宝玉,我念你对我一片深情,无以为报,才有今日之缘,
此回已属荒唐,日后万万不可再有,你把姐姐忘了吧。」

  宝玉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坚决道:「绝无可能,与姐姐的恩情我已烙印于
心……」

  他拍拍胸口,续道:「若要我忘了姐姐,除非有谁将它毀了。」

  可卿猛然想起了北静王世荣,心中不由悄悄一惊,忖道:「若他知道今日之
事,不知会怎样呢?」

  宝玉见她心神不宁,问道:「姐姐,怎么了?」

  可卿望望他,又想想世荣,忽觉两人有几分相象,当初见到北静王时,便已
有这种感觉,当下仔细瞧了瞧宝玉,那眉目鼻口根本无一相同,心中更是奇怪,
竟想道:「若他们俩人此刻都在跟前,我会更爱谁呢?」

  宝玉担心起来,亲亲可卿的粉额,急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可卿昏昏沉沉思道:「那时跟荣郎在一起,我便醉心于他,此际对着这个人,
却又欲罢不能了,人家背后骂我水性杨花,莫非我真是那种下流淫贱的女人?」

  想起自己的确人尽可夫,心中难过,眼内一酸,生怕给宝玉瞧见,忙从竹榻
上爬起身,趴在窗槛上,朝着对岸的斜柳默默垂泪。

  宝玉见可卿身上寸缕无挂,怕她冻着,忙扯过榻上的细绒毡子,围住她的身
子,抱在怀里,立觉玉人削肩在轻轻耸动,慌道:「姐姐,你怎么哭了?」

  他也是无故寻愁觅恨的主儿,想了想,不禁疑心起来,叹了一声道:「姐姐,
若是因为我缠着,令你心里不好过,那我日后便不再闹你了。」

  可卿只觉身上一团温暖,心头猛地一颤,迷茫的情感刹那间清晰明朗:「世
荣对我虽好,但却始于贪恋我的美色,想要了便来寻我,若是不想,十天半月也
没半点消息,而此际暖着我的这个人,只有他才真正对我呵护备至,无时不刻在
乎我的感受,我糊糊涂涂了多少年,不就是等着这样一个人儿么?」

  想到此处,不由回首来瞧宝玉。

  宝玉见她玉容残泪,心中痛极,凑唇吻去,道:「姐姐,教我如何做,你心
里才能好受些?」

  可卿凝望着宝玉,忽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采花大盗动情了,心道:
「原来世荣只是他的一个影子,原来我心底一直都在渴望着这个人……只是我已
残花败柳,万万配不上这个人儿的,唉…若我能带给他些许欢乐,便算天地造化
了。」

  当下道:「宝玉,若想我以后还见你,若想要我欢喜,便依我一件事。」

  宝玉喜道:「能让姐姐欢喜起来,别说一件,便是十件、百件,我也答应,
姐姐快说。」

  可卿道:「我已嫁作人妇,自有伦礼约束,你也在攻读诗书,日后要出人头
地的,因此除了……除了偶尔的见一见,再不许再有半点其他的胡思乱想,你可
答应?」

  宝玉哪料到可卿要他答应的竟是这个,心中泛起一片酸涩,忖道:「在她心
里,或许我只不过是一个贪花恋色的浪荡爷儿,刚才之事,只不过是她不忍心拒
绝我罢了。」

  旋又思道:「能偶尔陪陪她,与她说说话,我也该心满意足了,难道还想贪
得无厌么!」

  暗自叹息一声,应道:「若是能让姐姐欢喜,我便答应。」

  可卿心绪理清,不觉一阵轻松,把头靠在宝玉胸前,游目窗外的美景,一种
从未有过的舒畅油然升起。

  宝玉从后面抱着可卿,瞧见她那莹白如玉的耳廓,心中生出一股想去亲吻的
冲动,无奈想起刚才答应过的话,只好强行忍往。

  可卿忽然轻轻唤了声:「宝玉。」

  宝玉忙应道:「姐姐,什么事?」

  想起下午还要上学,心底真怕可卿就此叫他回屋去睡。

  可卿道:「虽然我比你年长几岁,但论辈份你却是我的叔叔,老唤我姐姐,
你倒吃亏了呢。」

  宝玉心头一松,道:「那怎么唤你才好呢?」

  可卿俏容晕起,低声道:「没别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卿卿吧。」

  宝玉心中一荡,暗忖道:「怎么说『没别人的时候』?难道她还肯单独见我?」

  可卿不闻他答,脸上更羞,似嗔似怨道:「不想这么叫是么?那好,以后你
还是叫我姐姐好了!」

  宝玉忙道:「要叫要叫,这么叫最好听了,卿卿,卿卿,卿卿。」

  可卿笑道:「那也不用一下子唤这么多声。」

  宝玉从侧后瞧去,见她玉颊如桃,笑时俏脸上弧起的线条迷人万分,想起刚
才的销魂,不竟如痴如醉,心中连叹:「唉……缘悭!缘悭!真是缘悭!老天不
爽,却偏偏教我知了她的滋味。」

  可卿慵懒靠在宝玉怀内,问道:「你的酒醒了么?」

  心中暗自奇怪,与世荣在一起的时候,无时不刻都充满了可以把人融化的情
欲,而与宝玉在一起,却感觉到了一种罕有的温柔恬静。

  宝玉怕她叫自己回屋去睡,撒谎道:「头还有一点晕哩。」

  心中恋恋不舍,脑袋微微朝前一探,眼睛情不自禁地往下边溜去,从毡子的
缝隙里偷瞧可卿的胸脯,那一道深深的酥沟,把他的口水都快惹出来了。

  可卿道:「你回屋里好好睡一会儿吧,下午还要去学里呢。」

  又不见答,转过身去,股上竟触到一根硬梆梆热乎乎的巨物,不由俏颜飞红,
惊讶地望着宝玉,手儿捂住了嘴上的笑。

  宝玉面上发烫,有些无赖地呐呐道:「是它不听话,不关我事。」

  可卿低笑道:「怎会这样的?刚才还……还没吃饱么?」

  宝玉精力健旺非常,每与凤姐儿欢好,至少都梅开二度,只是象今次这么快
就重振雄风,却属少见,自个也不太明白,尴尬道:「我回屋去睡了,一会它便
老实哩。」

  万分不舍地瞧了可卿一眼,探手去取刚才脱下的裤子。

  可卿笑吟吟道:「你这么回去,不难过么?」

  宝玉又想想答应过的话,咬牙道:「绝不让它再闹你了。」

  可卿瞧着他笑道:「你不闹我,回去闹我弟弟是么?」

  宝玉大吃一惊,张着嘴巴,却连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可卿收了笑容,轻声哼道:「你和我弟弟鬼混,以为我不知道么!」

  第五十回:白莲秘事

  宝玉见了可卿的神情,心知蒙不过去,慌得六神无主,陪笑道:「我们交情
甚好,偶尔……偶尔太过亲近了,一时糊涂,才……才……」

  可卿道:「跟他胡闹时不慌,这会儿却慌什么!」

  宝玉垂首道:「姐姐莫生气,以后我们再也不乱来了。」

  可卿盯着他道:「真的?」

  宝玉柔肠百转地想了一会,终于狠下了心,重新抬起头来,咬牙道:「真的。」

  可卿神色渐渐温柔下来,忽张臂抱住宝玉,娇靥贴着他的胸口,道:「你们
那样胡来,就那么快活么?」

  宝玉触着她那粉滑娇嫩的娇躯,浑身欲火如焚,偏偏又不敢乱动,真是苦不
堪言,忍不住呻吟道:「真的不再乱来了,我回去只是老老实实地睡觉。」

  谁知可卿竟探手握住了他底下的东西,柔声道:「涨成这模样,你受得了么?」

  宝玉痛苦地闷哼一声,道:「卿卿,再……这样,我……我……也要摸你了!」

  可卿妩媚道:「那你怎么不?」

  宝玉只觉可卿那只软滑娇嫩手儿在底下不住轻轻揉弄,神魂颠倒道:「若我
摸了你,那……那算不算是『其他的胡思乱想』?」

  可卿一听,知他误会了自己刚才说的话,笑骂道:「呆子!」

  旋又细若蚊声道:「那前边的一句又是什么呢?难道你就没听见。」

  宝玉记得前面一句是「除了偶尔的见一见」细细一想,不禁心花怒放,一把
抱住可卿,颤声道:「好姐姐,我还以为你以后不肯理睬我了。」

  可卿嫩舌轻挑他乳头,柔声道:「所以说你呆呢,以后呀……只要你不胡来,
人家什么都依你。」

  宝玉满怀欢畅,嘴巴在她俏脸上乱亲乱吻,喘着粗气道:「姐姐,我们再耍
一回可好?」

  可卿不置可否,只道:「怎么又叫姐姐,这里有别人么?」

  宝玉将可卿按在窗槛边,底下凑了凑,感觉龟头触着那滑腻腻的娇嫩处,便
用力一耸,巨棒立时破蚌而没。

  可卿「嗯呀」一哼,声音又娇又腻,双臂搭住他的脖,销魂受用地闭上了撩
人的美目。

  宝玉口中连声低唤:「卿卿。」

  底下绵延抽送,此番不似前先那般迫不及待大弄大创,而是沉稳有力地搜刮
顶刺,每一下皆蕴含着柔情蜜意。

  可卿内里本就泥泞,不过数十抽,又有新汁鲜蜜腻出,和做一处纠缠,涂得
宝玉肉棒黏浊不堪。

  此时可卿斜靠于窗槛前,围在身上的绒毡早已滑落,外边光亮透入,照得她
那娇躯白晃晃一团,纤毫可见,竟无半点瑕疵,惹得宝玉一边耸弄一边俯下头去,
在她香肩梨乳上不住亲吻。

  可卿时舒时绷,手儿轻轻抓住少年的头发,快美中脱口道:「和我这样好呢?
还是跟我弟弟胡闹好?」

  宝玉至此仍有点不能相信眼前之事,哼哼道:「跟你好……卿卿我快活极了,
以后真的还陪我这样么?」

  吻到妇人乳下,乜见她平坦的小腹下弧起一坟白肉,肥美如膏,心里爱煞了,
那姿势嘴巴够不着,便探手掏去。

  可卿本性风流,得色道:「只可偶尔为之。」

  正感通体酥融,蓦觉玉阜被宝玉拿住,一根指头还扣到嫩蛤里去了,正好勾
着尿眼儿,娇躯猛地一抖,螓首伏到男儿肩上,花底冒出一大股稀稀糊糊的浊沫
来,间中竟夹缠着丝丝黏稠的白浆。

  宝玉见可卿身上忽然起了鸡皮疙瘩,还以为是因为冷,便捡起掉在竹榻上的
毡子将其上边围了,又用脱下来的衣裙包住她两条粉腿,只露出中间一截继续交
欢奸淫,殊不知佳人已被他弄丢了一小股。

  可卿脸晕眼湿,软烂如泥地由宝玉摆布,心里酥美难言,迷糊思道:「他才
多大,竟这样懂得疼人。」

  宝玉还在玩她阴阜,不住地捏来揉去,染得满手腻似膏涂滑如油浸,心中销
魂道:「卿卿身子苗条,此处却这般肥美丰腴,丝毫不逊于我凤姐姐。」

  底下的抽送,渐渐癫狂起来。

  可卿自从与北静王欢好后,愈来愈是不耐,每每轻易就丢身子,刚刚小丢过
一回,被宝玉一轮疾抽狠送,股心内竟又有些酥麻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还要掉精,
咬住了唇儿,绷紧了娇躯,不敢乱动一下。

  偏偏宝玉玩得兴起,想起凤姐儿最喜欢从后边弄,当下抱起可卿一条玉腿,
也不拔出阴茎,便将她翻过身去……

  这一折腾,险些没把可卿勾出魂来,她趴在窗槛上,死死地凝着身子,只怕
就此又丢一回。

  宝玉从后边抱住可卿,两手分别捂握她粉乳,下体一阵挺耸,果然爽畅非常,
渐又大弄大创了起来。

  可卿心头森森然的,丢意愈来愈清楚,苦忍了好一会,自知挨不过去,她先
前两回丢得不生不死,只盼这次能来个痛快淋漓,顾不得矜持羞涩,颤哼道:
「宝玉,我……我……你快一点儿。」

  宝玉微微一怔,见可卿情状非常,忖道:「不过几十抽,难道她又要丢了?」

  心头似那火里浇油,当下依言奋力抽耸,巨龟头下下皆送到她那尖硬起来的
嫩心子上。

  可卿美极,俯在窗槛上,螓首探出,星眼朦胧地瞧着水中鱼儿穿梭游窜,只
觉宝玉在她体内的抽插冲刺,与之相映成趣,不由体融魄化。

  宝玉把嘴凑到她耳心,轻声柔语道:「想丢了么?」

  可卿娇慵无力的点了点头,断气似地娇吟道:「你叫我。」

  宝玉便在玉人耳畔轻轻呼唤:「卿卿,卿卿,卿卿。」

  同时使尽浑身气力,在她蛤内拼根顶刺,只想把这个女人美上天去。

  可卿只觉花眼内奇痒难禁,丢泄已是迫在眉睫,回过螓首,正想与宝玉亲吻,
忽听有人大叫道:「好哇,白昼宣淫,如今可被我捉住了!」

           ************

  采琼阁的清晨处处都飘散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花木芳香,世荣早就醒了,却仍
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他瞧瞧怀里甜睡的娇美妇人,心头生出一种「赔了夫
人又折兵」的懊恼感觉。

  他在采琼阁中已经呆了三天,不但处心积虑的秘密毫无斩获,反得陪着这个
白藕圣姑日夜荒淫,竟连运功疗伤的机会都很少,残存于肺内的那道剑罡,至今
仍顽固不化地留在那里,后悔莫及地思道:「每在这里多呆一天,被人发现的可
能便增加一分,若再这么下去,别说打探那些秘密,只怕想要逃出宫去,都是遥
遥无期。」

  念及此处,不觉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心肝,为什么叹气儿?」

  白藕不知何时醒了,娇慵妩媚地望着他。

  世荣道:「闷杀我了。」

  白藕两只滴粉搓酥的玉乳在他胸前磨了磨,呢声道:「在这里不快活么?」

  世荣道:「日日皆是绵衣绣食,更得圣姑姐姐青睐,岂有不快活之理,但除
此之外,你哪儿都不肯让我去。」

  白藕道:「不是跟你说过么,这地方比不得别处,有些丹房经室设有极利害
的机关,动辄伤人性命,而且万岁爷说来便来的,若不小心惊了圣驾,那可非说
笑哩。」

  世荣道:「便是笼里的鸟儿,也有放出去飞飞的时候吧,难道你日后都要把
我关在这屋子里?那……那奴才还是回织霞宫去算了。」

  白藕伸手拧了他脸颊一下,笑道:「好啦好啦,小冤家,今儿便让你出去飞
一圈,待会我唤凝露带你到处瞧瞧去。」

  世荣心中一跳,隐隐觉得这是个机会,故作不解道:「圣姑姐姐怎么不带我
呢?万一真不小心撞上了什么机关,你也好救我。」

  白藕坐起身,风情万千地挽了挽长发,笑道:「放心好啦,凝露不会带你到
那些危险的地方去的。」

  她取过枕畔的素纱小衣穿上,赤着纤巧秀美的脚儿步下榻去,走到妆台前坐
下,对着菱花镜梳妆打扮,举手投足无不令人心动神摇,续道:「今儿是我师父
讲经授道之日,每月只有一次,因此姐姐一整天都不能陪你了。」

  世荣心道:「难怪这淫妇肯放我一天假,也罢,没有她缠着,正好将这采琼
阁仔细探一探。」

  便问:「一整天?今晚也不回来么?」

  妇人粉面上却掠过一抹令人难以觉察的红晕,淡淡应道:「嗯,今晚也不回
来。」

  世荣眼尖,心中不禁暗暗奇怪。

           ************

  凝露原来就是那日来寻白藕的小道姑,生得娇俏清丽,又不乏伶俐乖觉,由
她带着在采琼阁里四下游玩,倒也怡情恣意。

  世荣盯着抱厦内那个数人高的巨型丹炉,装作好奇道:「姐姐,丹炉造得如
此之巨,我还从来没见过呢,难到炼丹真用得着这么大么?」

  凝露笑道:「你几岁就进宫了,能有多少见识?我们师祖爷原在的圣宫,有
一对炉子比这还高大呢。」

  世荣一听,忙顺藤摸瓜问道:「圣宫?什么圣宫?在哪里呢?」

  谁知这小道姑表面看起来天真无邪,其实内里却甚是机警,只答道:「在一
座云雾很多很多的大山上,嗳,说了你也不明白在哪里。」

  世荣怕她生疑,不敢再追问下去,转道:「听人说仙丹极难得哩,这么大的
炉子,一次能炼多少出来呀?」

  凝露笑道:「仙丹岂能轻易就炼出来的,师祖爷用这只炉子炼制的其实是一
种圣药,唤做『莲华丹』,每炉需练三天,一次只能产出百十粒,长服可以强身
健体,延年益寿,令人精力旺盛,皇上很是喜欢,如今朝中许多王公大臣也在抢
着要哩,我们日夜烧炼,都还不够用呢。」

  世荣听得冷汗暗流,心道:「若他们在这莲华丹里做了什么手脚,岂非糟糕
之至。」

  他倒不是替朝庭社稷担忧,而是害怕大好河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凝露道:「这炉子不过高大了点,其实没什么好瞧的,我还是带你去另一处
有趣的地方吧。」

  世荣道:「什么有趣的地方呢?听说这采琼阁中有许多利害的机关,我们小
心别撞到才好。」

  凝露微微一怔,道:「许多机关?这皇宫里最安全不过的,要那么多机关做
什么?」

  世荣见了她的神色,也觉奇怪,道:「是你师父说的呀。」

  凝露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旋即明了几分,笑道:「机关倒是有的,不
过只在几处重要的禁地才有。」

  世荣道:「那你师父为什么这样说呢?」

  凝露微笑不答,隔了一会道:「走吧,带你到别处瞧瞧去。」

  转身沿一条花木茂盛的小道行去。

  世荣见她神情古怪,哪肯作罢,跟上去央道:「好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是吗?」

  凝露似忍着笑道:「不知道。」

  世荣见她好相处,便拉住她袖子晃了晃,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罢。」

  凝露被晃得心驰神摇,瞧瞧他那绝世俊容,终答道:「她呀,还不是害怕你
给我两位师伯撞见,所以哄你在屋里呆着。」

  世荣道:「这又是为什么呢?两位师伯很凶么?」

  凝露笑嘻嘻道:「还不明白么,是怕你被她们哄去屋里藏了。」

  世荣装出尴尬之色,道:「姐姐莫取笑我,圣姑怎会因为这个来哄我。」

  凝露望见四下无人,竟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眼中水汪汪道:「谁叫
你长得这么俊呢,人见人爱的,偏又是个假太监,在宫里还不是个宝。」

  世荣心道:「竟来挑逗本王哩,正好引她上勾,说不定对我有什么帮助。」

  故作动情,当下拉住她的手儿,微笑道:「那在姐姐眼里,我是不是个宝呢?」

  凝露娇躯一滞,微微喘息起来,刚要说话,恰逢一对黄衣道僮从对面过来,
赶忙将他的手甩开了,两人默不作声地继续前行。

  直至那对僮子走远了,凝露才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儿?终不成老『你你
你』的叫吧,若是叫公公呢,你又吃亏了。」

  世荣道:「弟弟姓石名木,宫里的人都叫我小木子,姐姐以后也这么叫我吧。」

  凝露道:「石木…石木,嗯,叫小木子不好听,听起来倒真似个公公了…」

  妙目在他脸上转了一圈,道:「我就叫你木弟弟好不好?」

  世荣点点头,笑道:「那你就真的是我姐姐了,姐姐,你说要带我去个有趣
的地方瞧瞧,在哪儿呢?」

  凝露道:「就在前面呢,你刚才问机关,其实那便是个大机关,不过挺好玩
的。」

  世荣听得心头一动,暗忖:「怎会无缘无故设置个大机关,莫不是守着什么
要紧的东西?」

  脸上故意露出害怕之色,欲擒故纵道:「既是机关,我们还到别处去玩吧,
莫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凝露道:「放心好啦,这虽是个极厉害的大机关,不过有我在,便一点危险
也没有了,里面十分有趣的,可说是采琼阁中最美丽的地方,不去瞧瞧就太可惜
啦。」

  伸手牵了世荣,又走了一小段路,转过假山,来到一围繁密高耸的花墙前。

  世荣抬首瞧去,见那花墙清一色的粉红,似为人工修剪,形状与颜色皆十分
整齐,但除此之外,并无其它特别之处,只得胡乱赞道:「真好看呐。」

  凝露道:「里面才叫好看呢,跟我来。」

  牵着世荣从入口进去,转了数转,到了一处宽阔之地,竟如到了一个花洞之
中,果然异常壮观,四壁皆为一色色花墙,地面满是矮密的小花,顶上也有花棚
罩住,阳光隔着繁花透进来,映得两人脸上衣裳五颜六色,美丽非常。

  世荣在南疆见过多少异象,这种奇景却还是头一回遇见,心中颇为震憾,瞠
目结舌了好一会,才赞叹道:「好美的景致,真令人分不清天上人间了。」

  凝露微笑道:「还有好玩的地方呢,来吧。」

  迳自往前奔去,忽然消失在繁花之中。

  世荣忙跟过去,原来前面另有一条花道,也是四周花墙,却没瞧见凝露,往
前走了一节,突见左右各伸出一条花道,不知该往哪条,当下叫道:「姐姐,姐
姐。」

  只听凝露应道:「我在这儿呢。」

  他便循声选了一条花道行去,走了一会,又见左右各现出一条花道,只好再
叫:「姐姐,你在哪儿?」

  凝露清脆娇甜的笑声响起:「我在这呢,你找不到么?」

  声音竟变成在他后面了。

  世荣笑道:「姐姐,你在跟我玩捉迷藏么?」

  听见凝露笑道:「你来寻我,找着了有糖儿吃。」

  世荣顽心顿起,便又循声去寻找,这回暗暗留心行过的花道,左一条右一条
地走了片刻,竟然又糊涂了,隐隐觉得其中似有玄机,忖道:「既说这是个大机
关,莫非是个迷魂阵之类的玩意?」

  当下以学过的五行八卦九宫诸变化默默计算度量,谁知探究了许久,不但不
能识别破解,反而愈感到其中的大变化大气象,心中暗暗惊异:「这到底是什么
阵式,竟丝毫不按五行八卦九宫诸法布置的。」

  正如痴如醉,忽听凝露叫道:「木弟弟,你在哪?」

  世荣心中一动,故意不答,隔了一会,又听她叫道:「木弟弟,你听得到我
说话吗?」

  声音里已有些焦急。

  世荣仍忍住不吭声,只听凝露连声唤他,声音充满了惊慌之意,而且每次皆
是从不同的方向传来,显然已在四下奔寻,心中微微一凛:「位置变换得好快,
这小道姑的轻功倒真不错。」

  等了一会,眼前纤影一闪,瞧见凝露从转角处奔过,忙一把扑出去,把她紧
紧抱住。

  两人一齐滚倒花地上,世荣压住她笑道:「可被我捉着了,快赏我糖儿吃。」

  凝露满面晕红,小手拼命捶他,大发娇嗔道:「哎呀,原来你是这么奸诈的!
害人急死了。」

  世荣见她面上犹有惊慌之色,心中微微不忍,笑道:「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最多不过饿死在这里边。」

  凝露道:「饿死在这里边还好,就怕你侥幸走出去了。」

  世荣道:「走出去便走出去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凝露道:「若是走回入口去自然没事,怕的是你走到另外一端去了。」

  世荣不容她多想,接口问道:「走到另一边又会怎样?敢情是阿鼻地狱么?」

  凝露道:「另一边是我师祖爷的丹房,平日便不许人去的,今儿又是每月一
次的讲经授道日,万万不能打扰的,若你不小心撞进去,我师祖爷恼起来,连师
父都保不住你哩!」

  想想兀自害怕,拍着胸口道:「真不该带你到这儿玩的。」

  世荣心念电转,道:「这地方真是好玩,我走来走去,却怎么都找不着你呢,
所以只好等你来寻我啦。」

  凝露道:「你坏你狡猾!告诉你罢,这其实是一个迷魂阵儿,唤做『万花结
界』,乃我师祖爷亲手所设,内有阴阳开阖、乾坤倒置之妙,若你不识其中道理,
即便走到饿死也走不出去哩。」

  世荣试探道:「这么神奇,若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当真走不出去,便干脆把
这些花墙毁了,难道还阻得了谁去你师祖爷的丹房?」

  凝露道:「这层自然有想过,那墙里边藏着许多报警的传声铃铛,若有人破
坏,宫中的禁卫自会立即赶来拿人。」

  世荣暗思:「那老妖道的丹房里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物,竟然这般小心设防?」

  继而道:「从没有侥幸走出去的吗?」

  凝露毫不犹豫答道:「绝对没有。」

  世荣盯着她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还那样着急?」

  凝露一怔,霎连耳根都红了,咬牙道:「你还笑人家!唔…快放我起来。」

  世荣见她妩媚非常,只仍压住不动,笑道:「糖呢?我已捉住了你,你赏给
我糖儿没有?」

  凝露胸口起伏不住,凝望着身上的少年,眼波渐渐迷醉起来,忽然微微仰起
娇嫩鲜艳的小檀口,含羞道:「在这儿,要不要?」

  世荣缓缓吻落,才触着香唇,小道姑双臂便缠上了他的脖子,回吻得竟然热
烈无比。

  世荣别有用心,探手凝露身上,衣里衣外地温柔抚慰,把她迷得一塌胡涂,
轻声道:「姐姐,你好迷人。」

  凝露媚眼如丝道:「你喜欢么?」

  世荣点点头,一掌插到她腰里去了,隔着小衣拿住一团滑腻腻的湿润处。

  凝露颤声道:「小冤家,你知道么?姐姐那日一见到你,便将你藏在心里边
了。」

  世荣装作情动似火,道:「我们回去屋里吧。」

  使出销魂手段,在她花底一轮勾点揉捏。

  凝露娇躯阵阵痉挛,底下早已黏腻一片,迷糊道:「这儿不会有别人来,你
先要了姐姐罢,晚上我再去你屋里睡。」

  世荣便把她剥得精光,见其肌肤白皙如兰,被周围的鲜花衬得惹人无比,不
禁十分动兴,当即就在这绚丽无比的万花洞内纵情奸淫。

  凝露虽也学过些许淫功媚术,但如何是世荣的对手,不过半柱香光景,已被
弄丢了三遭,欲仙欲死道:「好弟弟,你怎么这般强悍?姐姐都流好几回了,你
却还……还不出来?」

  世荣道:「你再浪些儿,我便射给你。」

  凝露闻言,妖娆百呈,直至又丢一遭,却仍不见男儿的动静,哆嗦道:「真
要死了,你且饶了姐姐好么?人家晚上再去陪你。」

  世荣笑道:「那你求求我。」

  凝露实在挨不过,口里求饶声如水流出,世荣方放过了她,见其软烂如泥,
几欲昏迷,心思一动,忽有了主意,凑过嘴去对着她耳心道:「姐姐,我抱你回
去歇息吧。」

  凝露点点头,旋又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你不识路,走不出去的。」

  世荣帮她穿衣结带,柔声哄道:「你告诉我怎么走不就成了,难道还在这里
干等么?万一有人来了,碰上了怎么办。」

  凝露只觉身子被抱起,心中甜蜜如饴,神魂颠倒间不加细想,应道:「好罢,
我告诉你怎么走,千万别走错了…」

  当下把这「万花结界」的走法说与世荣听,什么遇双直行,见三左拐,逢四
右拐……十分之繁锁复杂,所幸世荣天资聪禀,又学过诸般玄机变化,不过多时
便已了然于胸,心里更是讶异此阵的奥妙。

  世荣依着凝露所授之法,走了好一会,转过无数面花墙,终于见到出口,笑
道:「姐姐,你瞧这不是出来了。」

  却不见回答,低头一瞧,原来怀中的小道姑已甜甜睡去。

  走出花阵,世荣忽觉有些不对,眼前诸物竟与先前大不一样,那座阵前的假
山无影无踪,换做的却是一间间琳宫华室,他只稍稍一怔,旋即明白:「定是来
到『万花结界』的另一端了。」

  心中怦怦直跳,思量道:「既已到此,我何不趁机探它一探?」

  主意一定,便重新走回「万花结界」之内,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把凝露放下,
怕其醒来坏事,便又点了她身上几处令之昏迷的穴道,这才走出阵去。

  世荣已知那葫芦道长其实是白莲教的长老级人物,修为必定十分惊人,丝毫
不敢大意,当下将功力运至自身极限,小心翼翼地缓缓搜寻,连过了几间屋子,
皆没发现什么异样,忽闻前面大屋内隐隐传来人声,忙屏息静气轻蹑过去,贴墙
凝听。

  只闻一声娇啼,有女人颤呼道:「哎呀,还是不行哩!」

  声音既娇又媚,似欲断肠。世荣忍不住运功于指,无声无息地在纱窗上划了
道口子,探目朝内望去,但见屋内锦堆秀帷,华美非常,其间或坐或卧着数人,
唯一的男子正是在藏锦坞见过的那个宇文长老,周身皮肤洁白如玉,肌肉块块隆
起,竟不见丝毫多余的赘肉,令人难以相信这会是一个四十余岁男人的身体。

  他盘膝端坐在一只绣墩之上,腿间挂着个寸缕不挂的美妇人,浑身白腻如雪,
正伏在男人的身上不住抽搐痉挛,只从那纤浓合度的背面,世荣也能认出她便是
今早方别的白藕圣姑,心道:「原来老妖道是这样讲经授道哩。」

  旁边还有两女,一个云发散落,堕及股处,身上只余一只小巧的肚兜儿,上
边绘着绿水波纹,浮着几片红色的芙蓉花瓣,露着底下细软柔润的森森乌草,四
肢修长,斜倚着男人,一条雪臂扶着白藕,丽目紧张的望着某处。

  另一个结着通心髻,斜插一支碧玉簪,桃腮杏靥,身上穿件月白密罗衫,底
下一条透纱花涧红,跪在旁边,手上拿着一条大汗巾,捂着两人交接处,笑嘻嘻
道:「小白藕这回惨哩,掉了这么多精儿出来。」

  那长发丽人也道:「师父饶了这小蹄子吧,她都抽筋啦。」

  宇文长老身子一舒,白藕登时从他腿上滑了下去,在被堆上酥成一团。

  世荣瞧见他腿心那物,巨硕非常,似乎不逊自己,上面粘满了厚厚一层乳白
色的浆液,心道:「这家伙好功夫,竟把白藕弄得如此大泄。」

  宇文长老哈哈一笑,捋须道:「白藕最不肯上进,吃亏自然多些,你俩切莫
学她。」

  拿着汗巾的美人跪到他两腿中间,为其仔细擦拭秽物,娇声道:「师父的大
神鼎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哩。」

  世荣心中一跳:「神鼎功不过是道家传说中的东西,难道世上真有其法?不
知威力如何?」

  宇文长老微笑道:「传与你们三人的小玉炉功,与为师的神鼎功可谓阴阳相
成,若你们肯下苦功,也修炼到为师这等境界,到时我们阴阳双修,更有胜此十
倍的大快活呢。」

  那长发丽人双臂搂住男人的脖子,吐吐舌儿道:「此时都险些儿受不了呢,
更胜十倍,那又是怎样的光景,岂非把小命都快活丢了?」

  宇文长老道:「红莲,待你修炼到那境界时,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世荣心道:「这美人既是红莲,那另一个定然就是碧荷了,这老怪物艳福不
浅呐,竟收了三个这般惹人的尤物做徒儿。」

  碧荷双手捧着男人那物,怜爱无限地贴在粉面上,道:「师父,大神鼎功已
经奇妙如斯,那先天神鼎岂非更是出神入化?为什么还要我们去哄那狗皇帝修炼
呢?可不是白白的便宜了他吗?」

  宇文长老笑道:「岂能白白便宜他呢!」

  见三个徒儿不解,又道:「你们都知我教当今圣主武功盖世,又是元老会诸
尊合力推举的,为何教中还有一些人口服心不服?」

  红莲道:「这是因为教主并非前教主的亲传,又没历代教主皆拥有的掌教之
宝圣莲令,所以教中偏远诸系及极乐谷神兵诸将不甚心服,但这跟我们哄那狗皇
帝修炼先天神鼎又有什么关系呢?」

  世荣听见「极乐谷」三个字,心中一跳,只盼他们接下去会谈及所在地点。

  宇文长老微微一笑道:「修炼先天神鼎是不是得先筑一座通天台?」

  三个女徒越听越糊涂,碧荷道:「恕徒儿愚钝,这里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宇文长老捋了捋美须,道:「待我仔细说与你们听吧。五年前,教中得到一
条消息,说是前朝后人带着国玺从南边入境,意欲收编前朝残余的各路势力,当
时教中诸尊皆认为应去谋求联合的可能,前教主便带了教中数十名高手一同赴往
南疆,不想这一去,便从此没了消息,此后教中诸尊不知派了多少高手入疆寻探,
但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而我教规模何等庞大,怎可一日无主,因此元老会就推
立了新的教主。」

  白藕娇慵无力地趴在被堆里,奇道:「前教主和那数十名高手的实力何等超
凡,怎么会一齐失陷?且连半点消息都留不下来?」

  五年前,也正是世荣奉皇帝密令出使南疆的时候,想起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
风云,竟犹历历在目。

  宇文长老道:「这便是最令人不解之处,难怪教中会有人怀疑问题出在我们
自己的内部。」

  他顿了一下,续道:「元老会虽然推立了新教主,但对于寻找前教主及那数
十名高手的努力,这数年来却从未停止过,直至三年前,朝庭抄斩了三朝大内司
库丁翊,我们才获得一条重要的线索。」

  三徒异口同声问道:「什么线索?」

  世荣也凝耳倾听,生怕漏掉了任何东西。

  宇文长老道:「我们在朝庭的眼线密报教中诸尊,从丁翊府内搜出一本记载
着他所收藏宝物的册子里,竟然就有圣莲令这一项。」

  三个女徒皆轻呼一声,世荣也悄然耸容,心道:「江湖盛传丁翊收藏了许多
非同小可的宝物,不想其中竟有圣莲令。」

  红莲道:「丁翊好象从未去过南疆,圣莲令怎么会落入他的手里呢?」

  宇文长老道:「这就不得而知了,这丁翊甚是古怪,几件湖江上的异事好象
都和他有点干系。」

  碧荷道:「既然有了线索,那我教怎么不想法子把圣莲令请回来?」

  宇文长老道:「当今教主得到消息,立即派人潜入朝中继续寻探,才得知朝
庭并没有找到那本册子上所记载的东西,狗皇帝本欲下令掘地三尺,但因东太师
同几个朝中元老合力劝奏,只是封存了丁翊的府第,时至今日,都未再有任何举
措。」

  碧荷问道:「这又是何故?」

  宇文长老目遥远方,缓缓道:「或许是因为一个鲜为人知的传说……」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在丁翊府第的地底,其实还埋藏着皇朝的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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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集:偷欢

  第五十一回:三峰采战

  屋内三个女徒及窗外的世荣闻言皆不禁耸容,白藕道:「徒儿明白了,狗皇
帝是害怕掘伤了自家的龙脉,因此才不敢轻举妄动!」

  宇文长老点点头,道:「龙脉此说未必属实,但兹事重大,又乃东太师等几
位朝中元老所奏柬,狗皇帝纵然只有一分相信,也是万万不敢冒险的。」

  红莲帮他轻柔地捏拿着肩膀,道:「这么说来,丁翊故府地下到底有没有宝
库,却是无人真正知晓啦?」

  宇文长老道:「虽无法证实,但此事关我教中至宝圣莲令,哪怕只有万一的
希望,也不能轻易略过。」

  白藕问道:「师父,那圣莲令虽是我教宝物,但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宇文长老道:「岂止重要,圣莲令能成为本教教主的掌教之宝并非偶然。」

  碧荷道:「传说它有将使用者功力放大的奇效,这可是真的?」

  宇文长老点了下头,道:「毫无虚假,我教历代教主修炼的圣莲大法,威力
几可与少林的易筋经、武当的太极拳并驾齐驱,若有了圣莲令的配合,便可稳操
胜券,更有一样,若要调动极乐谷的八万神兵,非它不可。」

  世荣心中一跳,眼都热了:「又谈到极乐谷了,快快说出它在哪儿,好教我
来个先下手为强,把那所谓的八万神兵杀得片甲不留!」

  红莲道:「虽然没有圣莲令,但柯教主的话,极乐谷诸将真的敢不听吗?」

  宇文长老道:「为了保证对极乐谷的绝对领导权,前教主沈士宇曾颁令谷中
诸将,若无圣莲令的指挥,教内谁都不能调动神兵,即便是他亲来也不行。」

  白藕喃喃道:「无怪柯教主才这样着急,若谁真的寻着了圣莲令,岂非一件
天大的功劳!」

  宇文长老道:「在还未彻底查明沈教主下落之时元老会便匆匆推立柯昱为新
任教主,只是当初的权宜之策,为的是避免我教在群龙无首的状况下四分五裂,
但也因此招惹来教中一些支系的猜忌怀疑,是以柯教主在登位的那一天就亲自宣
布,异日若有谁持圣令回来,他便立即退位让权。」

  红莲道:「哎呀!这可不妙,若是谋害了沈教主的仇家得到了圣莲令,柯教
主是不是也得拱手将位子让与他?」

  宇文长老道:「这也没那么容易,若无我们元老会的支持,即便有谁持着圣
令回来,也不见得能登教主之位。」

  碧荷恍然道:「总之那圣莲令是件十分关键的事物,徒儿有些明白了,教主
请师父潜入皇宫,为的便是打探那地下宝库的虚实,以便我教日后迎回圣令。」

  世荣忖道:「原来白莲教中还有这一桩大秘密,那圣莲令若被我圣门中人得
之,岂非大大有文章可做?」

  他胸藏大志,想及或许有可能控制那极乐谷的八万神兵,心头不由怦怦直跳,
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宇文长老捋了捋美须,微笑道:「正是,但这只为其一。如今中原虽似四海
升平,但周遭强敌环伺、危机四伏,东南沿海倭寇横行成患,西南界外前朝余孽
蛰伏搔扰,南疆诸族养兵备甲蠢蠢欲动,北面更有强虏压境,而狗皇帝却昏庸无
能,罢贤不用,专喜谄佞,且又贪花恋色荒淫无度,今朝早已是积弱不振危如累
卵,把这昏君取而代之,不过早晚的事,以其将这大好河山拱手送与他族,还不
如让我们自家人得之,圣教积养多年,等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教主命我入宫服
侍狗皇帝,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里应外合,铸就我白莲盛世!」

  世荣心道:「白莲教的野心果然非同小可,竟也来跟我圣门争天下!他们把
这老妖道遣入宫里做内应,安插在昏君的身边,倒是一步极利害的奇招。」

  白藕歇了好一会,已有力气支起身来,在被堆里娇慵可人地抱住男人的腿,
腻声道:「可是师父用那出神入化的先天神鼎功来笼络狗皇帝,还是太便宜了他
吧。」

  宇文长老笑道:「我只要他筑那通天台,到时神功传或不传岂非由我。」

  碧荷娇笑道:「是啊,到时便是胡乱传些什么功夫,那蠢东西又怎知是真是
假,最好能引得他走火入魔,脑子弄出些古怪毛病来才妙哩!」

  世荣见她生得十分清丽可人,心中暗叹:「真可谓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矣!」

  白藕吃吃笑道:「师姐最坏啦,嗯……筑那通天台对我们圣教有什么好处吗?」

  宇文长老道:「筑一座通天台糜费不下几百万两银子,国库早已空虚,到时
昏君只得又下旨搜刮民膏民脂,苛捐重赋之下,百姓还经得起这等折腾么,天下
一乱,便是我圣教举事的大好契机了。」

  世荣听得心中凛然,思道:「原来他们哄狗皇帝修炼那什么神鼎功,目的便
是为此,哼!天下一乱,是你白莲教举事大好契机,又岂非我圣门问鼎中原的大
好时机!这一计策,倒无需去破坏他们。」

  白藕两只滴粉搓酥的玉乳贴着男人的膝盖轻柔厮磨,撒娇道:「师父呀,前
几日徒儿已把那狗皇帝哄得神魂颠倒了,但一提及修炼先天神鼎功时,他就说因
有镇国公牛清那几个大臣极力反对,所以不敢建造通天台哩。」

  红莲蛾眉轩起,雪靥上笼了一层煞气,恨声道:「我哄他时,他也这么说,
看来那几个老家伙真是绊脚石儿,何不想个计策废了他们!」

  碧荷道:「对对对!把那几个讨厌的老东西除掉,狗皇帝到时岂非都听我们
的?」

  镇国公牛清一直都是世荣的心头大患,听到此处,暗道:「你们白莲教倘若
能将那老不死除掉,可当真帮我圣门的大忙了。」

  宇文长老沉吟道:「别人暂且不提,那镇国公牛清乃三朝元老,又是八公之
首,手里有先帝所赐的劝贤鞭,朝中大臣里,狗皇帝最怕的便是此人,想要除掉
他,谈何容易。」

  红莲眼珠子一转,道:「那我们就来暗的,龙象圣使不是就在都中么?听说
冰魄老妖近日也要入都,师父何不请他们出手。」

  世荣一听,心道:「那日与妖道在藏锦坞见面的,果然是白莲二圣使中的龙
象使者,江湖上传说此人的大力龙象功威力惊人,行事又极为狠辣隐秘,他既在
都中,我圣门中人行事可得小心了。」

  宇文长老道:「此也不妥,牛清手下能人异士甚众,而且圣捕侯小月不日将
回到都中,就算龙象肯出手,也未必能成功,何况教主命他留在都中只是为了接
应我,如非到那最紧要的关头,万万不可暴露的。」

  白藕道:「冰魄老妖呢?那怪物的武功自成一家,诡异得吓人,麾下又是兵
强马壮,请他出马岂非最适合?」

  宇文长老道:「冰魂老妖位列六妖之首,可算是教内前十名的高手,若由他
击杀牛清,倒也有些成数,但他此番奉教主之命入都,为的是要抢先在极乐谷一
系人马之前寻获圣莲令,怎能分心其他。」

  红莲讶道:「极乐谷也有人要来都中么?」

  宇文长老点点头,神色凝重道:「极乐谷一系素来疑心沈教主是为教内人所
害,是以一直不肯完全归服柯教主。他们今次入都,乃是拥护着沈教主之女沈瑶
而来,估计他们也要在丁翊故府上动脑筋。」

  世荣思道:「这下子可热闹了,如此多的白莲教高手一齐入都,加上来捉拿
我这采花大盗的各路人马,不把都中闹个天翻地覆才怪哩!」

  隐隐觉得此际正是兴风作浪的大好时机。

  白藕道:「师父,沈瑶乃前教主之女,冰魄老妖却是柯教主指派,万一他们
因为寻那圣莲令冲突起来,您将会帮哪边呢?」

  道人缓缓道:「他们皆为圣教中人,怎可偏袒哪边…」

  他停了一下,接道:「但我宇文奇曾向沈教主发过誓,要绝对效忠圣莲令,
到时谁能迎回圣令,为师便拥护谁。」

  碧荷趴在宇文长老腿间,双肘支着男人的大腿,手托下颔,蹙眉道:「这么
说入都的两路人马都不能为我们所用喽,嗳哟!头痛死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到底怎样才好呢?」

  宇文长老微笑道:「要哄得那昏君下决心大撒银子建造通天台,绝非一件易
事,你们不成,为师还有另外的计策,无需担心了。」

  白藕幽幽叹道:「都怪我们几个学艺不精,不能把那狗皇帝收得服服贴贴,
还需师父劳神费心。」

  碧荷吐出香舌,尖处在男人的巨物前端轻舔了一下,腻声道:「好啦好啦,
今儿可是讲经授道之日,红莲白藕你们都浪过了,师父该痛一下碧荷啦。」

  红莲突然弯下身子,把手往她腿心里一掏,旋即直立起来,叉开五指,只见
其间浊腻如丝,笑道:「呸!还没浪就先湿成这样,数你劲头最大。」

  碧荷毫不为意,笑道:「就是看了你俩的浪劲儿,我才这样哩。」

  抬头转向男人,娇语道:「好师父,上月你多痛了红莲两回,今儿可不能偏
心啦。」

  宇文长老微微一笑,道:「你上来吧,为师先看看你的小玉炉功有没有进展。」

  碧荷粉容染晕,美目流彩,喜孜孜地直起身来,忙褪了底下那条透纱花涧红,
一手搭着师父的肩膀,一手扶住朝天巨茎,蜂腰拆了拆,把玉户对准龟首,娇躯
往下一沉,便缓缓将男人的阳物吞食进去……直至近根处,发出「啊」地轻呼一
声,方才顿住,挨了一小会,便开始套弄起来。

  宇文长老安坐如山,任由腿上的女人妖娆,瞑目半响,缓声道:「别贪玩,
你先固好元阴。」

  碧荷却愈耸愈速,浪哼道:「不管啦,师父个多月没痛人家哩,让徒儿先美
一回嘛。」

  宇文长老斥道:「胡闹!这久蓄之精最为宝贵,怎么可不经搬运循炼就随意
丢出来,糟蹋了好东西可饶不了你!」

  世荣修炼的月华精要乃属采补之类的功夫,房中术已臻炉火纯青的境界,心
道:「这老妖物果非庸手,不知他的大神鼎功有什么奇妙之处?」

  碧荷娇喘吁吁,四肢如八爪鱼般攀紧男人,撒娇道:「徒儿想死师父啦,只
此一回,下不为例。」

  宇文长老也甚宠这个清丽可人的徒儿,哄道:「阴阳相得,水火既济,先存
后施,有张有弛,那才更加快美有趣,连这道理你也忘了么?」

  红莲把手探到碧荷股心,尾指在菊眼上轻轻搔了一下,笑道:「她这会子只
想着一个『浪』字,别的哪还记得。」

  碧荷打了个哆嗦,但此刻哪还有工夫理会她戏弄取笑,迷迷糊糊向长老吟絮
道:「师父啊,徒儿这半月里勤修苦炼,半点不敢偷懒,却不知怎么,那小玉炉
功越炼越……越觉得难过,就连晚上睡觉都梦见让师父痛呢。」

  白藕在被堆里用绵乳捂煨男人两脚,嘻嘻笑道:「小荡妇,那不是晚晚都流
水儿。」

  宇文长老一听,面露忧色道:「此象可非好事,莫不是你练功的走岔征兆?
还不快快扃守元阴,待师父帮你察探归正。」

  走火入魔乃是练功者最忌怕之事,碧荷吃了一惊,忙将心猿意马拘起,颤声
道:「师父,可……可严重么?」

  宇文长老道:「也莫怕,只依为师的话去做,自然无事,固好元阴没有?」

  碧荷粉臂搂住男人的脖颈,点点头道:「徒儿紧紧守着呢。」

  长老道:「好,为师先为你察探征候,切莫轻易动兴。」

  世荣从纱窗上划开的口子望进去,见那宇文长老展手摩弄妇人双乳,旋而经
胁、腰、腹至阜,其势细腻有致缓急合度,宛如在把玩一件名贵无比的玉器,他
是此道高手,细瞧之下,立知道人手法奇高,一揉一捺,一捂一握间无不是精雕
细琢暗藏玄妙,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过不一会,便见碧荷两颧红晕,星眼含饧,只是她心中紧记师父的话,运功
死死固守着骊关。

  长老又凑首过去与她接吻,吮咂唇舌,底下开始缓缓耸动,也不知使了什么
玄妙功夫,只不过数下,一注清腻蜜液就从妇人的玉蛤缝里滚了出来,顺着男人
的腿蜿蜒而下,还没流到被子上,已被底下的白藕檀口接住,用舌舔入嘴内。

  碧荷鼻息咻咻,娇躯轻轻颤抖,玉首不时甩动一下,仿佛已难挨之极。

  世荣心中凛然:「好利害的手段,还没过百抽,也不见有何动作,便能把女
人撩诱至这地步,真乃搬运循炼阴元的大行家。」

  宇文长老忽道:「为师已勘明你内里气脉走岔之处,征候不大但也不小,这
就为你引导归正,其间千万不可丢身子,你且以锁炉小玉扣守着吧。」

  碧荷含糊应了,合目缄口,似在调息运气,状如忍便憋尿。

  又听道人言:「结莲势最能助小玉扣扃守阴元,你为何不用?」

  碧荷忙将两条如瓷似玉的美腿盘起,环绕男人腰上,娇媚欲滴道:「徒儿只
想着别被师父弄出来,脑子就不管用了。」

  红莲也轻喘了起来,娇躯紧贴着男人道:「师父要施展化真术么?」

  宇文长老道:「非此不可,否则难以将碧荷走岔的气脉导正。」

  红莲两只雪乳缠磨男人的背膀,娇声道:「徒儿不依啦,师父方才在白藕身
上施了一次化真术,如今又轮到了碧荷,人家却……好久没有尝过了。」

  长老道:「莫闹,你只要好好侍候着,待会自有快活的。」

  两手捧住碧荷雪股,往已一按……

  碧荷「嗯呀」一声,只觉花心被深深地刺了一下,浑身毛孔皆张,魂不附体,
两条美腿一跳,所结的小玉扣差点便要散掉。

  道人见状,对娇徒低声吟唱口诀:「提气入丹田,上向脊胁,起华池……夹
缩下部,按定心神……存想玄关…之下尾闾之穴……」

  下体有节奏地时舒时展,动作并不见大,便刺得妇人乍惊乍战。

  世荣想知他道术深浅,凝耳聆听,无奈宇文长老声音极低,又相距甚远,饶
他功力深厚,也只能闻得断续之言,虽是管中窥豹,已感其法玄异精妙,竟与自
已的月华精要截然不同。

  但见碧荷香舌半吐,身子娇颤不住,上边的月白密罗衫滑落腰际,露出鸽绒
般的细腻美肤,头顶的碧玉簪斜斜欲坠,那通心髻早已四下散开,缕缕秀发垂落,
半遮了酥胸,分外诱人。

  旁边另外两个娇徒瞧得心酥神摇,一下一上,一前一后贴着不住缠磨,更添
许多撩人春色。

  世荣刚才在「万花结界」内与凝露荒唐了一回,却未泄过,此际瞧了屋中情
形,不觉口干舌燥,裆内烫热了起来。

  碧荷忽然哼吟道:「师父,好……好难挨哩,徒儿快……快……嗯呀!」

  挂坐男人身上,一副香魂欲化的样子。

  宇文长老道:「大功即成,你万不能功亏一篑,待我引出三峰大药,不但可
将你体内走岔的气息归正,还能助你的功力更上一层。」

  世荣一听,心中立时雪亮:「这妖道要采他徒儿的三峰大药,怕不是为了自
个受益吧!」

  原来所谓三峰大药,乃属道家采补说法,他修习的月华精要中便有细述:上
峰曰红莲,药名玉泉,又名玉液、醴泉,自女子舌下两窍中出。其色清碧,为唾
之精;中峰曰双荠,药名蟠桃,又名白雪、琼浆,自女人两乳中出。其色雪白,
其味甘美,为乳之精,若未生产女人无乳汁者,采之更有补益;下峰曰紫芝,号
曰虎洞,又名玄关,药名黑铅、月华,自女子玉宫出。其质津滑,触之麻人,乃
阴之精,三药之中最为补益。

  男子若能将三峰大药纳于丹田,便可灌溉五藏,左填玄关,右补丹田,生气
生血,填精补髓,以益元阳。长采久受,更可经脉相通,益寿延年,逍遥云汉,
游宴黄庭。

  说白了,其实便是搬运循炼女子体内阴元,由口、乳、阴三处采汲出精华,
对男人来说自然大补,对女人而言却是大亏了。

  碧荷声音如咽如泣,颤叫道:「可是…可是徒儿……身子里边好……好热,
嗳呀!好奇怪了,呜……身子要…要融掉了……呜……」

  只见她雪白的肌肤上泛起大片大片的红潮,脖颈下、乳沟心、后腰肌、及大
腿根等数处更是殷红如血,显得既怪异又诱人。

  红莲惊疑道:「师父要采三峰大药吗?那碧荷不是…不是……」

  后边的「亏得很」三字却不敢说出来。

  道人道:「你们放心,为师识得回荣接朽之术,不但不会亏损碧荷,反而能
令她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说着渐刺渐疾,也知这娇徒儿耐不了多久,但因那三峰大药搬运循炼愈久愈
补,更能吸收女子体内的阴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将出来,当下悄把两手扶在
她腰肢上,十指暗运玄功分捺数穴,令其不能丢泄。

  世荣眼尖心明,才不信他那「回荣接朽之术」的鬼话,暗道:「这妖道好狠
毒,做他的徒儿可吃亏得很呐!」

  碧荷玉首连甩,涨得花容酡红,两腿早盘不住男人的腰胯,无奈身上穴道被
制,只是丢不了身子,汪汪涕泪皆出,颤呼道:「呜……怎会这样?徒……徒儿
已散了功,怎……怎么还丢不了呢?呜……好……好辛苦呀,师父救我!」

  道人默不吭声,巨茎连连深突狠刺,龟头挑到女徒儿的花心上,只觉那物肿
胀得宛如新摘鱼膘,软滑润腻,触之美不可言。

  红莲见师妹身子时绷时舒,似欲从她师父身上掉下来,忙从男人背后伸出双
臂,将其抱住,喘息道:「妹子莫急,师父正帮你运功调纳呢,再忍一忍吧。」

  跪在被堆里的白藕,从底下瞧见她师父那布满怒筋的肉棒进进出出,出时半
露龟首,没时几尽茎根,把师姐的嫩蛤百般翻犁揉剖,不觉欲焰如火,呼着滚烫
的鼻息,竟仰起粉面,吐出香舌,去舔舐碧荷股心内的菊眼,含糊道:「好姐姐,
我也帮你弄出来。」

  碧荷目瞪口呆,真不知是苦是乐,左侧腰上一松,玉首突被师父一手扳住,
檀口随即给男人的口唇罩住,神魂颠倒间刚要渡舌过去,两边唾窍蓦地一酸,许
多津液涌了出来,填了满满一口……

  第五十二回:姐弟兼收

  原来却宇文长老放了她左腰上的数处穴道,令其先出上峰大药,唇舌探得醴
泉已产,立展玄通,用力一吸,顿得芬芳满口。

  世荣见他们口角隐有碧光闪动,心知碧荷上峰大药已出,益了妖道。

  碧荷媚眼如丝,鼻中吟声似醉。

  不过片刻,道人便离了妇人香唇,一手捏住她一只奶头,一口罩到另一只上,
右腰侧的食指与无名指松开,又放了两处穴道……

  碧荷立觉混身一酥,两乳猛然鼓胀,似有什么东西自男人噙住的那只乳蒂一
注注射出。

  宇文长老满口甘美,连吞数口,才放开这只奶头,转首又去吸食另一边。

  旁边两女虽然早已听闻此道,但还从未被宇文长老采过三峰大药,这时亲眼
瞧见未经孕产的碧荷,一下子便被弄出许多乳汁来,既是新奇又觉有趣,大为佩
服道人的神妙玄功。

  碧荷出了一身香汗,娇躯无处不腻,湿淋淋的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整个人
虚脱乏力,几乎是挂在男人的巨棒之上。

  宇文长老忽离了绣墩,将碧荷按倒在铺得厚厚的被堆之中,大开大合大耸大
弄,一气抽送了近百下。

  碧荷娇啼不住,两只白足乱蹬乱踏,急得直哭唤道:「怎么会这样?要丢要
丢,徒儿要丢!」

  道人不理不睬,又狠抽猛耸了几十下,只觉徒儿阴中如膏如淖,心知火候已
到,按在碧荷右腰上的余指尽数放开,底下拼力一耸,龟头准准地扎在她那肿胀
不堪的肉心子上,随之使出化真术,闷哼道:「大功告成啦,乖徒儿丢个痛快吧!」

  碧荷骤然失神,只觉一道极强的吸力直透入玉宫之内,嫩心酸得几欲坏掉,
整只小腹都痉挛起来,滞了片刻,才娇娇颤啼一声,花眼刹那绽放,喷吐出股股
浓稠如粥的阴浆,丢泄得死去活来。

  旁边两女见道人后腰肌肉收束不住,心知他在施展那收魂夺魄的化真术,她
们皆尝过个中滋味,一个个瞧得面红心跳,鼻息咻咻。

  宇文长老美美地领受着,悄运大神鼎功中的采汲秘法,将精华细细吸收,纳
入丹田之内。

  白藕见碧荷香舌半吐美目翻白,神色不对,惊慌道:「师父师父,你瞧师姐
变成这样子了!」

  宇文长老微笑道:「无妨,她这是快美不过,暂入假死之态,待为师施展回
荣接朽之术,将调和之精反哺回去,即能令她转醒过来。」

  他连挑三徒,粉香腻玉,贴体熨肌,也已有那射意,当下松开精关,默运玄
功,从丹田调出一股雄混气劲,和着阳精射了出去。

  碧荷软烂如泥,目森耳鸣,口不能言,只道就此仙去,倏觉男人用龟头将花
心眼儿堵住,一道强劲如矢的热流倏地灌入,娇躯猛然一震,竟能大声哼叫起来,
片刻之后,便觉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随即昏昏睡去。

  白藕见碧荷似眠非眠、似醉非醉地蜷缩成一团,担心问道:「师父,师姐可
好了?」

  宇文长老拔出黏满秽物的肉茎,盘膝而坐,笑道:「她原本就没事,修习小
玉炉功自会产生幻象,越至深层,幻象便会越来越甚,一直炼到能将幻象控制,
并能随心所欲的运用制敌,才算大功告成,看来碧荷的进展比你们俩要快,已经
开始出现幻象了。」

  红莲讶道:「那方才师父怎么说她……」

  宇文长老道:「为师看她不肯用功,是以出言警吓,你们瞧她不是因此得了
许多快活么,功力还将由此更上一层。」

  世荣见那碧荷虽然神疲态倦,肌肤上却似泛着一层似有似无的淡淡晕华,果
然是受补增益之象,心道:「妖道竟识得这等神妙的回荣接朽之术,月华精要太
过霸道,若有此法,与我欢好的女人不但可保无虞,或可因此受益也未定哩。」

  想起可卿自与他欢好以来,身子每况愈下,不觉忧心如焚,暗暗盘算如何才
能将那回荣接朽之术偷学到手。

  白藕扑入道人怀里,大发娇嗔道:「原来如此,师父好偏心呐,徒儿可不依
哩。」

  红莲也随之挤入,在男人胸前撒娇,哼哼道:「人家也不依,师父老是偏宠
碧荷。」

  宇文左拥右抱,揽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徒儿,大笑道:「你们三人,为师哪个
不宠!已修习了大半天,先唤人去弄些酒菜来,养养精神,今晚继续修炼,到明
儿天亮时,包管叫你们都欲仙欲死脱胎换骨,哈哈!」

  红莲应了一声,从男人身上滑下来,往世荣这边走来,却是到墙边拉动绳子
打了个铃。

  世荣急忙缩低脑袋,蹲伏窗下,心知她是招唤下人进去侍候,生怕被撞见,
便悄悄蹑步离开,复转入那「万花结界」中去,背起被他点了穴道的凝露,依着
她所授之法,朝另一向的出口摸去。

           ************

  宝玉与可卿魂飞魄散,一齐转首瞧去,却见秦钟闪进轩来,扑上竹榻,一手
拿了宝玉,一手捉住他姐姐,笑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快活了几回?都
快快给我招来!」

  原来他在屋里久候宝玉不归,生怕他醉倒在路上,便起床出来寻找,四下不
见,走出老远,才在这醉碧轩里擒获两人。

  可卿羞涩万分,恨不得能立时寻个洞儿藏进去,酡颈绯颜道:「我……我…
没……你快走!」

  情浓之际,忽着了惊吓,那股迫于眉睫的丢意早逃到爪哇国去了。

  秦钟嘻皮笑脸道:「哎呀呀,有了心上人,便不认得自家的弟弟啦。」

  扭头朝宝玉道:「好呀!上回说不敢,今儿却把我姐姐这样了,原来是在哄
人呢!快招快招,到底偷过几回了?」

  宝玉陪笑道:「久慕佳人,今方得幸相逢,以酬夙愿,只此一回耳。」

  可卿听宝玉此际还文绉绉地胡扯,耳根都红了,大嗔道:「快放我起来!」

  秦钟笑道:「机缘难得,这会儿绝不会有人到这来,再玩一会又何妨,好姐
姐,我也来!」

  上前与宝玉一起拥住可卿,嘴巴朝她脸上发梢乱香乱拱。

  可卿通体酥软,哪有力气相拒,嘤咛道:「求求你们,不要闹了。」

  秦钟道:「姐姐莫羞,我与玉哥哥早就盼着这一天呢,今儿便遂了我们的心
愿吧。」

  说着朝宝玉霎霎眼,呶了呶嘴。

  宝玉会意,也十分舍不得可卿,底下又轻轻抽送起来。

  可卿虽晓得宝玉已知她们姐弟乱伦,仍犹羞不可耐,浑身如烧,眼波似醉,
呻吟道:「不可以……不可以……」

  秦钟双手捧起姐姐俏脸,朝她樱唇吻去,含糊道:「怎么不可以?我们三人
相亲互慕,如此一起销魂快活,便是天然天意,最为至情至性的,睬那些无聊透
顶的礼教伦常做什么!」

  可卿被两人前后夹攻,几乎崩溃,哪里还能去反驳她弟弟的强词夺理,心里
只觉今日极背纲伦,万万不该,惶愧与快美交加,羞涩与刺激作对,真不知是苦
抑乐如何是好。

  秦钟见姐姐娇颜如桃,美艳得不可方物,心中爱欲如火,吻过香肩酥乳,底
下已勃然发起,挑得裆如高蓬,当即解开腰头汗巾,褪下裤子,又朝宝玉打了个
眼色。

  宝玉知他意思,想起两人那夜如何一起狎弄凤姐儿,不禁一阵销魂,便把玉
茎拔出,将可卿抱起,翻转过来……秦钟会心一笑,悄悄从他姐姐背后掩上。

  可卿昏昏沉沉地被他俩人摆布,花穴中的烫杵忽然离去,顿感空虚难过,正
自怅然若失,又觉前后有物堵住,分别抵于花溪菊眼之上,心中狂跳起来,颤声
叫道:「不要……」

  话音未落,那前后之物已同时发力,一齐往自己体内突入。

  可卿只觉涨满欲裂,却又充实暖烫,美得险些儿叫出声来,双手不由扶住了
宝玉的肩头。

  前边仍由宝玉穿溪寻源,但因茎肥龟硕,加上秦钟于异道压迫,纵然已润如
油浸,也难一蹴而就。

  秦钟宝贝纤长坚硬,虽摘的是后庭花,道旱路窄,却能后发先至一抢到底,
刺到肠头,令可卿大颤了一下。

  待到前边的宝玉擒到桃源嫩心,可卿「啊」的一下,终忍不住哼了出来,声
音既娇又媚,她只想拼命压抑,却愈是荡人魂魄。

  哥儿俩已有在小木屋里连袂大战凤姐儿的经验,当下各据绮地,你进我退,
你来我往,甚为默契,顺畅中偶尔卡壳顿滞,更搅得可卿魂飞魄散。

  秦钟抬眼望着宝玉,神情恍惚,闷哼道:「我们三人,终得一起销魂哩。」

  宝玉也觉如梦似幻,若在前一天,此情此景怎能想象,即便是做梦也都绝然
不敢的,噫声道:「天下之乐,只怕莫过于此了。」

  秦钟在后任意索取,加以用舌舔耳扫颈,宝玉于前极力的奉承,又俯头吃那
红艳艳的奶头儿,可卿周身骨头仿似被尽数抽去,瘫软于两个男儿中间,身上的
毯子虽然早已滑落,却感温暖如春,舒美万分,心中惶意渐淡,不觉轻轻哼吟起
来。

  宝玉柔声问道:「卿卿,你可冷么?」

  可卿摇了摇头,听见她弟弟背后笑道:「好亲热哩,这么唤我姐姐呢。」

  心中既羞又甜,身子一畅,从玉蛤里滚冒出一大股滑滑的蜜液来,流得三人
腹腿皆腻。

  两少年见状,心头有如火里添油,底下一齐大力抽耸,只把可卿弄得似哭似
笑,身儿魂儿没个安排处。

  宝玉还道最近十分耐久,先前囫囵吞枣,不明怎么一下子便泄了,此际细细
品味,才知可卿不俗,只觉她那花房之内滑似凝脂,嫩如鱼肠,肉茎宛如在一块
戳不烂弄不坏的豆腐中抽插,龟头前端更屡屡碰着一粒软中带硬的妙物儿,一触
骨头便是一酥,美得股心突跳不住,竟又有些泄意滋生出来。

  可卿身子不似凤姐那般丰腴,宝玉与秦钟一前一后分道齐驰,中间仿佛只隔
着一张吹弹得破的薄薄皮儿,一沟一壑感觉十分之清楚明显,两人相视而笑,不
时相互砥砺较劲,你顶我揉你来我往嬉戏不休,个中滋味,笔墨难描。

  可卿哪曾尝过这种滋味,烫着俏脸,饧着眼儿,想到一个是素来最痛爱的弟
弟,一个更是心底最得意的人儿,此刻竟一前一后,齐将那最羞人亦最撩人的东
西深纳于身,只觉浑身通泰,透骨酥麻,方才惊跑的丢意又渐清晰,无可遏制,
情不自禁间探首往前,火烫的樱唇在宝玉胸膛上乱亲乱吻。

  宝玉也一阵意乱情迷,两手捧起可卿的俏脸,把嘴罩到她檀口上……

  可卿双臂搂住男儿脖颈,软滑香舌不时悄吐过去,让他吸吮怜爱,心中销魂
渐浓,阴内花心上的妙眼悄然绽开,软软嫩嫩地将龟头轻啜浅咬。

  秦钟在后边瞧见姐姐纤腰绷束,股肌收紧,又感其肛内油肥一片,肠头肿胀
如李,似乎到了那要丢的光景,忙道:「姐姐要流了么?我们三个一起来吧。」

  可卿浑然不觉,滞凝着娇躯,眉目之间尽是妩媚之情妖娆之色,她本就美若
仙妃,此刻更是娇艳绝伦,宝玉前面瞧着,不觉筋麻骨软,蓦地浑身一酥,暗叫
不好,阴茎暴跳不住,已斗然射出精来……一滴一滴都甩打在女人的花心子上。

  可卿骤觉娇嫩上一烫,周身汗毛皆竖,「唔呀」一声,两乳紧贴住前面的得
意人儿,娇娇战战地哆嗦起来,她本就呼之欲出,突受了宝玉的玄阳至精,哪里
还挨得过,刹那也掉了身子,这回不比先前两遭,股股浓阴如浆排出,丢得花容
失色,三魂杳杳七魄悠悠。

  后边的秦钟顿感姐姐股内剧烈收束,纠结如箍,绞得肉茎美不可言,下体狠
命往前一挫,龟头怒扎在那油滑的肠头之上,闷哼一声,也随之翕翕然地射了起
来。

  三人我抱你你抱我,我缠你你缠我,丢泄得天昏地暗欲罢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秦钟道:「真好,我们这叫做水乳交融,三个竟是一齐
泄的。」

  宝玉却道:「卿卿,你可好么?」

  可卿依在他胸侧,吃羞道:「有什么好的,被你们两个小魔王缠磨死了。」

  秦钟做状朝空气中嗅了嗅,笑嘻嘻道:「这么香,姐姐你一定流了许多,却
还说不好。」

  可卿大羞,伸手去拧弟弟,薄怒道:「你再胡说!」

  她身子乃那万中无一的纯阴之体,花浆内含着奇香,此际轩内香气格外浓厚,
显然方才丢精极多。

  秦钟身子一滚,翻到宝玉另一侧躲着,仍嘻皮笑脸道:「我有乱说么,玉哥
哥可是最清楚不过,问问他便知哩。」

  可卿欲追过去,眼睛触着宝玉的目光,便罢了手,垂了螓首,钻到他胁下。

  宝玉见她脸上潮红如霞,怔怔道:「卿卿,你真好看。」

  可卿羞得捂捂脸蛋,只觉火烫一片,身上也感暖融融的好不舒服,不禁暗自
奇怪,此前她与世荣每回欢罢,身子皆是十分冰凉乏惫,简直是天渊之别。

  宝玉环臂将玉人围住,亲了亲她粉额,只觉心畅神怡,道:「今日之缘,不
知是多少世修来的造化。」

  可卿娇白了他一眼,幽幽道:「我们姐弟俩,才是前世欠你的!」

  宝玉心中贪恋无比,出神思道:「如此销魂,不知能有多长久?」

  对可卿道:「卿卿,往后我常常过来瞧你可好?」

  可卿娇羞满眼,春意酥慵,却摇头道:「若要如此,以后我连你都不见。」

  宝玉顿时泄了气,精神全没了。

  可卿见宝玉满脸失望之色,心中不忍起来,想了想,忽凑首过去,檀口贴着
他耳心道:「你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宝玉一呆,不知她指哪句话,听她轻轻接道:「偶尔为之哩……你与我弟弟
一起好好用功读书,以后或可……或可偶尔为之。」

  秦钟叫道:「好哇!说什么呢?竟连我也瞒着。」

  扑将过去,挤在两人中间。

  可卿咬住樱唇,盯着宝玉,仿佛在瞧他明不明白。

  宝玉默念着「偶尔为之」四个字,不禁神魂皆酥,哪睬秦钟,只对着可卿傻
傻而笑。

  可卿忽想起一事,忙道:「哎哟,你们俩下午不是还要上课么,再不快去,
怕是来不及了。」

  秦钟一把将她抱住,纠缠道:「这等销魂缠绵,机缘难得,我们下午不去了。」

  可卿只是不许,沉下脸道:「别闹。」

  坐起来迳自穿了衣裳,又来帮宝玉束发着衣,瞪着弟弟,道:「你还不快点!」

  秦钟怕她真恼了,只好也起身穿裤子。

  宝玉趁可卿不备,悄悄把那只绣着绿牡丹的荷包藏入袖内。

  三人整束妥当,可卿生怕被人撞见,道:「我歇会儿再走,你们先回屋里,
取了书就快快上学去。」

  又瞧着宝玉正色道:「这几日,你可不要过这边来了。」

  宝玉哪敢违拗她的意思,与秦钟恋恋不舍地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瞧去,见
可卿坐在榻缘,一双妙目正呆呆地望着这边,那脸上的迷人红潮犹未褪去,不觉
痴了。

  可卿嘴角翘起,微微一笑,似含甜甜情意,挥手催促快去。

  宝玉踏上竹桥,迎面拂来一阵清风,吹得衣袂飘飘,想起方才的销魂,心中
如痴似醉,对秦钟喃喃道:「你姐姐不让我过来啦,不知何时,才能再……再见
着她了。」

  秦钟微笑道:「过不半月,便是中秋,到时来东府这边给老太太请安,你说
她去不去?」

  宝玉闻言,立时一振,却道:「哎,这些日定是难熬之极了。」

  秦钟瞧瞧他,忽淡淡道:「我姐姐毕竟是有夫之妇,你可别太……太执迷呢。」

  宝玉胸口如遭重重一击,面色灰败,走着想着,竟欲掉下泪来。

           ************

  此后一连数天,宝玉坐卧不宁,时而傻笑时而叹息,或偶尔对着空处喃喃自
语,真如着魔一般,所幸他素来如此,屋里的丫鬟婆子都瞧惯了的,也没谁去疑
他。

  这日已临中秋,宝玉愈感难熬,盘算如何打发时光,欲寻凤姐儿去小木屋里
胡闹,竟觉无甚趣味,心中突然一动,想起那日从丁翊故府地底秘库得获的东西,
还未曾仔细玩赏,一时起了兴致,便走出屋子,往凤姐院后的假山而去。

  宝玉到了小木屋前,打开锁进去,从床底下拖出那只小藤箱,放在梳妆台上,
把里边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玩看。

  最惹眼的是那把蟒皮短匕,宝玉取出握柄一拔,但听「铮」的一丝悦耳金鸣,
骤觉寒气袭来,鼻中一酸,忍不住就打了喷嚏,定睛瞧去,只见那刃部如水清冽,
幽幽地泛着冷入骨髓的光芒,猛想起那夜采花五盗遇见正心武馆众弟子之时,
「午夜淫烟」满连便是用这把匕首将白玄的九节银链枪绞得粉碎,记得正心武馆
的大弟子邹远山唤它作「美人眸」心道:「好名字好名字,剑如其名矣,明明是
那采花盗的宝贝,怎么却放在了白玄的箱子里?」

  宝玉朝妆台角处轻轻一挥,一小块木头登时被切下,掉落在地毯上,他咂咂
舌,忖道:「好快的刀子,切木头竟如切豆腐一般,与书上说的昆吾太阿青犊含
章相比,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起身走到屋角的木壁前,往前一送,那匕首便无声无息没入,直至吞口处方
才止住,他何曾遇过这等锋利的刀子,只觉十分新奇有趣,旋又想到那日在地底
的秘库里,白玄若是带着这把「美人眸」恐怕也不会被那些无眉无眼、无鼻无口
的怪物活活困死,当下把匕收回鞘中,藏入怀内,打算明日拿去给秦钟玩看。

  坐回妆台前,睨见藤箱角落处一只碧玉戒子,纯净温润,质地极佳,镶工也
甚为精细,拿起来把玩了一会,越瞧越觉喜欢,便顺手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续
又翻看箱里的东西,直至拿起那册《无极谱》这才停下手来。

  宝玉当日初看此书时,就觉十分有趣,想起白玄依着此书假扮薛蟠和自己,
不但惟妙惟肖,竟连声音也能几乎一样,简直就象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心中神往,
反正此时正无聊,当下脱了靴子,捧着书倒在凤姐儿那薰得香喷喷的床榻上,倚
着被堆一页一页慢慢细看。

  书中共分易容、变形、仿声、摹态四大篇,各篇里边又有观察、制料、描画、
练气、移骨等许多章节,写的都是教人如何改变容貌体形,并仿摹他人,初看令
人觉得匪夷所思荒诞不经,但接着细看下去,却又感其精妙玄奥,甚有道理,似
乎并非痴人说梦。

  宝玉看到一节教人如何肺中运气、摹仿声音之时,只觉妙不可言,情不自禁
学着照做起来,喉中竟能发出一些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声音,练习到后来,试着摹
仿薛蟠那粗里粗气的声音,居然有七、八分相似,不由把自己吓了一跳。

  定下神来,又去摹仿秦钟的声音,也是几能一样,喜得抓耳挠腮,心中十分
得意,思道:「等明天见了小钟儿,便用这声音吓吓他。」

  又往下看,只瞧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待到眼中模糊,抬起头来,才发觉
四下昏黑一片,原来天色已晚,心想老太太那边的晚饭去迟了,母亲又要责怪,
忙把书放回藤箱内,复藏入床底之下,正要推门出去,忽听外边有人道:「咦,
这里怎么有间小屋子?」

  宝玉吓了一跳,心道:「不知是谁走到了这里?千万莫撞进来才好,否则见
了这里面的布置,不起疑才怪哩。」

  赶忙将门从内轻轻闩上,耳朵贴着门板凝听动静。

  又听一人道:「兴许是堆放杂物的房间吧,建在这等偏僻之处,怕是没什么
人来的,唔,我们正好借来歇歇,吃点东西,待晚些再接着寻那婆娘。」

  宝玉听这两个声音十分陌生,不似府中之人,心中害怕起来:「莫不是又有
采花贼摸进来吧?」

  当下把怀中的「美人眸」掏出,战战兢兢地握在手里。

  第五十三回:竹林血战

  先前那人道:「也好,肚皮正饿得咕咕叫呢,这荣国府真他妈大!在里边寻
个人比那大海捞针还难,偏又只能偷偷摸摸地来,累死俺啦!老程,你去留些记
号,莫叫老毕等下找不着我们。」

  宝玉心中奇怪:「这两人摸进来是为了找人么?」

  听那老程道:「留个屁!老毕又不傻瓜,约好在这假山旁碰面,才多大的地
方,怎会找不着?要留记号你自个去!」

  先前那人笑道:「老毕就是呆哩,上回在宁波府干事,不就走丢过么,这荣
国府不知比那巡抚府大上多少倍,只怕他连这假山都寻不回来呢。」

  老程啐道:「蠢货一个,师父偏老让他跟着咱们……」

  话没说完,突听一个粗浑声音响起:「操你娘!骂谁呢?」

  老程应道:「我骂蠢货,谁接口了?」

  那粗浑声大骂道:「怎么老损人?你那张臭嘴巴迟早要遭报应的!」

  老程声音也粗了起来:「老子爱损谁就谁,说你蠢也没冤枉你……」

  宝玉皱皱眉,心中生厌,听先前那人忙拦住道:「莫吵莫吵,师父交待的事
要紧,老毕你那边可有收获?」

  原来是老毕到了,他气呼呼道:「瞧老杜的面子再让你一回,否则今日定跟
你没完!」

  顿了一下接道:「说我蠢,嘿嘿,那婆娘倒叫我寻着了,到底是谁蠢呢!」

  老杜道:「寻着了?好家伙,在哪?」

  老毕道:「那婆娘装扮成个四、五十岁的下人,听小丫鬟们唤她做白婆婆,
我已在路上留了记号,离此不算太远。」

  宝玉一听「白婆婆」三字,心中立时一跳,暗道:「这三人要寻的原来是她,
难道他们是凌姐姐的师兄弟么?也要来跟她追讨师门遗失的宝贝?」

  老杜喜道:「好极,这回算你功劳最大,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寻她,那婆
娘既是百宝门的人,定然擅长机关暗器,我们可得小心了。」

  宝玉心道:「听他们口气,好象并非百宝门中的,那又是些什么人呢,怎么
也来跟白婆婆为难?」

  只听「铮」的一声金属细响,那老程哼道:「寻着她,我们立即痛下杀手,
叫她使不出阴谋诡计。」

  老杜道:「但切切不可伤了那婆娘的性命,师父还要从她身上追寻一样重要
事物,关乎我教大计,若是弄砸了,我们三个谁也甭想活命,走吧。」

  宝玉听脚步声响起,由近而远,片刻之后,便再无任何动静,心中舒了一口
气,暗道好险,刚才他们若是撞进屋来,发觉有人偷听秘密,怕不立时把自己杀
了,愈想愈怕,额上出了一围冷汗。

  续而细想他们三人的谈话,不禁又为白婆婆担忧起来,忖道:「她虽只是个
下人,但毕竟是南安郡王府推荐过来的,而且又教过我轻功,怎可任之不管?」

  犹豫半响,终下定决心:「那三人对这里边并不熟悉,我或可赶在他们之前,
请婆婆她老人家躲一躲。」

  当即出了小木屋,把门锁了,施展轻功,往白婆婆的居处疾奔去。

  到了李纨的院子,也不答理众丫鬟婆子,迳自奔入,四下却不见白婆婆,心
中惊疑不定:「难道已着那三个贼人的算计了?」

  碧月听小丫鬟说宝玉来了,正在院子里乱撞乱闯,忙从屋里出来,叫道:
「二爷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宝玉却反问道:「白婆婆呢?她在哪儿?」

  碧月道:「我也不知哩。」

  朝院中的众丫鬟婆子唤道:「喂,有谁知道的,快快告诉二爷。」

  心中好生纳闷,宝玉怎么会急着找个婆子?廊上有个小丫鬟应道:「婆婆她
刚刚才出去的,但不知去哪儿了。」

  宝玉满头大汗,问道:「可瞧见她往哪个方向去的?」

  那丫鬟往西面一指,道:「好象是这边。」

  碧月道:「二爷先进屋里喝杯茶,我唤人寻她来见你。」

  宝玉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寻她去。」

  话音未落,人已奔出了院门。

  碧月咬咬唇儿,凝望着门口,想起上回宝玉在屋里调戏她的情形,不宝玉往
西追寻,瞧见初遇凌采容的那片小竹林,心中一动,便奔了进去,忽听前面似有
人声,忙驻了足,蹑手蹑脚地悄悄摸过去。

  转过几簇竹丛,便听见一个女人道:「锦袍镶刃,冰魄老妖到了么?」

  正是白婆婆的声音。宝玉松了一口气,心道:「婆婆她似乎还未遭到暗算。」

  随即闻一男声响起:「对付一个妇人,何须烦劳他老人家亲来。」

  宝玉又往前几步,拔开竹丛,从缝隙中瞧去,只见三名男子以「品」字形围
住白婆婆,身上皆一式月白色锦袍,那袍边袖口在月光下白芒闪闪,仔细一瞧,
竟是一圈圈锋利的薄刃,显得怪异可悚。

  白婆婆一听冰魄老妖没来,脸色似乎微微一舒,又道:「老妖物没来,那风
雪十一刃又来了几个?」

  南首一个锦袍男子面无表情道:「就我们三个,你还嫌少么?」

  白婆婆微笑起来,道:「老妖物也忒小瞧人了…哼,你们从院内跟到这里,
到底意欲如何?」

  东首男子道:「白湘芳,我们奉师尊之命,特来请你前往一叙。」

  白婆婆道:「我跟白莲教从无瓜葛,与老妖物也是素昧平生,有什么好叙的,
若他真想见我,怎么不自己来?」

  西北首男人阴恻恻道:「若我师尊亲自来,你可就没这么好受了,去或不去,
但凭一言。」

  白婆婆道:「本来嘛……去瞧瞧老妖物什么模样也是无妨,但你们这几个混
帐徒儿好生无礼,婆婆我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三男目中凶光一闪,东首男子道:「既然如此,那就恕我们得罪了。」

  那「了」字一出,立见白影倏动,三人已同时出手,快慢竟然毫无差迟,团
团白影夹着丝丝寒芒袭向中间的白婆婆。

  白婆婆似乎没料到对方来势这般快速,脸色微微一变,身子舞动,脚步游走,
一连几个闪避,居然没能脱出包围,顷刻间数圈银芒已飞到了她脖颈处……

  宝玉又惊又急,居然瞧出一处空隙,心道:「白婆婆只消往右后退去,便可
避开,她怎么却向后边直退,哎,是了,她后边又没长眼睛,怎么能看得见?」

  心念自能有如电转,但要出声示警却哪里来得及?电光石火间,先听一声皮
革撕裂之声,然后「叮叮」数响,白影银芒霎然消逝殆尽,现出周围三个锦袍男
子,依旧以「品」字形围住中心之人。

  只见白婆婆手上已多了一长一短两把剑,那长的不过近尺,短的只如匕首,
剑刃细窄,皆是薄如蝉翅。

  猛听「啊」地一声,西首男子颤声道:「她……她……她的……脸!」

  短短一句话,竟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说将出来。

  宝玉也掠见白婆婆脸上似有变化,凝目望去,刹那间魂飞魄散,原来她面上
竟掀开了大半边皮肉来,摇摇晃晃的垂于脸侧,在清冷惨然的月光之下,显得无
比的恐怖吓人。

  东首男子厉声道:「老毕!你杀了她?」

  西首那男子哆嗦道:「没……没……有,我……我……已及时收……收了手
了呀。」

  忽听白婆婆轻轻怪笑起来,道:「凭你们这点道行,还杀不了姑奶奶!」

  反手一挑,竟用左手的短剑将自己垂掉下来的脸皮掀了出来。宝玉毛发尽竖,
浑身皆软,死死地闭上了眼睛,眼前那种情形,实已超出他能承受的界限。

  四下一阵死般的寂静,过好一会,才听有人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还好,
是她的面具。」

  另一人接道:「百宝门除了擅长机关暗器,还有一样最拿手的便是易容术,
我们怎么忘了。」

  宝玉心中大奇,只一时不敢睁眼,又听那老毕说道:「好标致的娘儿,刚才
吓我一大跳,待会捉住了,定要先拿来乐一乐。」

  宝玉听到「好标致的娘儿」这句,按捺不住,张目望去,只见白婆婆容颜尽
改,竟由一个年近五十的半老徐娘变成了一个三十不到的美妇人,原来略显富态
的阔面已换成一张线条柔美的鹅蛋脸,不但其上的皱纹一概不见,肤色更显娇嫩
白净,同样还是先前的月光,这回却映耀得她美若仙妃。

  宝玉目瞪口呆,忽想起在顺丰楼上,凌采容曾告诉过自己,这白湘芳不过比
她大七、八岁,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化装成个老太婆罢了,当下拍拍脑袋,暗
道:「凌姐姐说她容貌美丽,果真没错。」

  白湘芳扬剑指向那个老毕,怒道:「好贱的舌头,小心我割下来喂狗了!」

  东首那男子道:「大伙别犯迷糊,快快拿了她,才好回去见师父。」

  三人便又将袍舞起,刹那间又见白影如雪飞卷,银芒如电切割,一齐袭向目
标。

  白湘芳刚才稍一大意,几吃大亏,心知这三人出手着实迅捷,当下凝神应对,
只见她倏来倏往,身形飘飘缈缈,如烟如雾,那长短两剑或虚或实,甚是诡奇,
这回有兵器在手,虽是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下风。

  宝玉只觉赏心悦目,目光只随她转,悄然赞叹道:「唐时的公孙大娘舞剑,
怕不就是这风采?」

  那三个男子若论单打独斗,没一个能是白湘芳的对手,但他们为同门师兄弟,
长年一起练武,之间的配合可谓默契非常,攻守中相助互补,是以双方一时相持
不下。

  白湘芳心底不禁有些焦躁起来,思道:「听说这风雪十一刃专门修习一个叫
做『风雪地狱』的阵式,威力巨大,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了得人物栽在他们手里,
如今他们只露面了三个,便已能跟我打个平手,倘若另外几个赶来了,我哪还脱
得了身?」

  她稍稍分神,立即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就要被那些银芒割着,心中却仍犹
豫不决:「那件宝贝虽然不可轻易示人,但今儿实在凶险,只好用了再说,罢了
立刻离开这荣国府,另寻别处藏身就是。」

  主意一定,长短两剑便不再攻出,反而收束范围,紧紧地守住门户。

  老杜喜道:「这妇人快支撑不住啦!大伙儿加把劲。」

  老毕也叫道:「这么美的娘儿,拿下来定要玩个通通透透,才可带她去见师
父。」

  三名男子精神大振,攻势更狠更疾,把锦袍挥舞得如雪团一般。眼见那包围
圈越收越窄,白湘芳左撑右挡,似有不支之象,宝玉在竹丛后边大为着急,正不
知如何是好,忽听「啊」的一声大叫,场中形势已起了变化,老程一手捂住右眼,
从战圈中跌退出来。

  接着老毕也大叫道:「是什么?」

  一阵手忙脚乱,突然身子一滞,左臂似被缠住,脸上显出惊骇之色。

  宝玉莫明其妙,凝目瞧去,只见白湘芳柳腰婀娜摆动,似乎在驾御什么东西,
扯得老毕东倒西歪,步子猛然扎不住,身子直往前跌去。白湘芳冷笑一声,右手
长剑迎去,听得割骨声响起,剑锋已从老毕肩膀后穿出。

  老杜大惊,箭步奔上,两臂齐挥,袖口利刃一上一下直削妇人眉颈。白湘芳
腰中一摆,便将老毕整个人甩开去,长剑从他肩胛处解放出来,「叮叮」两下,
挡住了老杜的攻势,左手短剑从底下递出,悄袭对方的腹部。老杜武功在三人中
最高,反应极快,身子一扭,人已转到白湘芳的右侧,袍角一扬,斜斜疾削她腰
际,谁知袭到离身数寸之时,竟不知被什么阻住,劲道散去,凭空垂落下来。

  白湘芳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机会,右腕一旋,长剑反斩对手脖颈。老杜大惊,
足底急蹬,正待暴退,大腿处突然一紧,身子斗然顿滞下来,眼见利剑迎面斩到,
岂由细想,举臂便迎,刹那一阵剧痛钻心,一大蓬血花半空飞洒,料想那条手臂
九成九离了身子。

  白湘芳女人心性,怕被鲜血溅着,飞步往旁跨出躲避,不料那老杜困兽犹斗,
另一臂闪电般挥出,一掌印在她侧肋处。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白湘芳人已跌出数步之远,直至撞到一杆粗竹方止,
她背靠竹子凝息自检,只觉伤处并不十分疼痛,肋骨似乎未断,想是那老杜断臂
后功力大打折扣,不由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微笑道:「逼我使出了这件宝贝,
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啦。」

  宝玉凭着月光凝目望去,这才瞧清楚她腰间垂下一条长长的绳状物,竟然晶
莹如水似有似无,此际静静的蜿蜒于地,尚令人难以查觉,无怪先前舞动之时,
便若无影无踪了。

  老程手捂右眼,一缕触目惊心的鲜血蜿蜒面上,颤声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白湘芳笑道:「既是死定的了,也不妨告诉你们,这宝贝叫做『如意索』,
又叫『如意神龙』,乃我百宝门中的至宝,据传是本门开山师祖当年三下怒江,
勇擒蛟龙,取其筋所制,是以刀枪不坏,水火不侵。」

  老毕抱着受伤的肩膀大叫:「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这世上哪里真的有龙?
我不信!」

  宝玉却出神忖道:「天地既有鬼神,怎么就没有龙?这绳子通体透明,凡世
哪有这样的东西?多半真是龙筋做的哩,只是哪吒三太子何等神通,才能擒龙夺
筋,难道她师祖爷也有那翻江倒海的本领么?」

  旋又想道:「凌姐姐说她偷了门中的宝贝,莫不就是这件东西?」

  白湘芳直起身,缓缓朝三人走来,笑吟吟道:「人家才懒得睬你们信不信呢
……下地狱去问阎王爷他老人家吧。」

  宝玉见白湘芳笑靥如花,怎么也不相信她真要杀人,心道:「这姐姐长得好
看,却喜欢吓唬人哩。」

  白湘芳自言自语道:「唔,先杀谁好呢?」

  目光游走三人之间,最后停在老毕的脸上,轻声道:「你的舌头最坏啦,那
就先杀你吧。」

  提起长剑,倏地往他胸口疾电般刺去……

  老毕伤得不轻,心料这一剑万难避过,闭了眼大骂道:「臭婆娘,待我师尊
将你碎尸万段吧!」

  孰知一句话完完整整的吼完,却仍没有中剑,睁眼瞧去,只见白湘芳面如白
纸,剑尖离自己胸口不过数寸,却始终没刺过来,心中大奇,忽听旁边的老杜喜
叫道:「她着了我的冰魄大法,快挨不住啦!」

  老毕知他这师兄的冰魄大法已修炼至第二层,有那凝血冻脉的威力,又见白
湘芳身子微微发抖,心中一动,抚着肩膀的手奋力一挥,袖子竟把她手上的长剑
卷了过来,不禁狂喜,大叫道:「她真不行了,大伙快上!」

  说着一连甩出几袖,虽然劲道大不如前,但已扫得美妇人摇摇欲坠。

  老程见状,不理眼中血流如注,也拼力掩上夹击,袖口袍边的利刃绵延削割,
使的尽是最凶狠的招数。白湘芳只觉肋处有如捂着一块寒冰,此际为了抵御两人
的疯狂攻击,无暇运功化解抗衡,那寒劲四下散开,冻得血液几凝,动作大为缓
滞,手脚也使不出力气,苦苦支撑了数合,左手的短剑也被夺去,心中几乎绝望:
「千辛万苦才得到这件至宝,想不到今日却丧在这几个屑小的手里!」

  宝玉见白湘芳面无血色,身子宛如醉酒般歪来斜去,心中骇异:「那冰魄大
法是什么妖术?竟立时把她变成这模样了。」

  猛见老毕一袖从侧面悄然掩至,利刃在她那雪颈上映出一围亮白的光圈,不
禁大惊,叫了一声,拔出美人眸便扑了出去……

  第五十四回:绝处逢生

  老毕突闻风声袭来,一股寒气刺得脸侧皮肤绷紧,心头一惊:「这婆娘竟有
帮手!」

  不及细想,转手挥袖迎击,只听「哧啦」一阵细响,袖子及其上所镶的薄刃
竟如纸般被割开,掌心倏地剧痛,一样利物已深深刺入,大嗥一声,身子往后疾
退。

  宝玉一击得手,心中「砰砰」乱跳,还没定下神来,就见另一名锦衣人挥袖
袭来,刹那已至面前,眼中银芒乱飞,不知如何招架,急乱中持匕格挡,竟是顺
丰楼上凌采容使过的那招「轻波九转」只不过凌采容用的是掌,他用的却是那柄
分金断玉的美人眸。

  老程已知对方手中兵刃锋利,并没打算正面硬碰,使的都是虚招,谁知宝玉
这招使来竟然绝妙非常,不由分说便把自己身形卷入,只觉道道寒气迎面袭来,
心中大惊,不得不将虚就实,挥袖卷夺,立听裂帛声响起,指尖一阵剧痛,急忙
往下一躺,从地上滚出老远,鱼跃起身,举手一瞧,五指中已不见了三指,不禁
悲鸣一声。

  宝玉立在那里,只觉脖子上微微辣痛,用手一摸,瞧见手上有血,不由身子
发软,想是匕首短小,虽然锋利无匹,却没能完全防往对方的长袖。

  三名锦衣人相顾骇然,见宝玉一下子便重创了两个,只道来人是个高手,皆
想今夜无望得手,互打了眼色,一齐朝竹林外逃去。

  宝玉松了口气,见白湘芳委顿于地,忙奔了过去,道:「婆……姐姐,你怎
么样了?」

  他见白湘芳年龄似乎三十不到,便将婆婆的称呼改成了姐姐。白湘芳见宝玉
不追,心中叫道:「不可放他们走!」

  却哪里有力气出声,一急之下,体内的寒气四下流散,顿如坠入冰窟之中,
立时昏迷过去。

  宝玉不知如何是好,想起在书上看过的法子,便用拇指在白湘芳人中掐了一
会,仍不见她醒来,踯躅半响,想来想去,也只有把她搬去小木屋再说,当下从
地上捡起那长短双剑,把那条似水般透明的如意索卷起,盘回妇人腰上,将其背
起,只觉背上软绵如酥,立在那陶醉了好一会,这才拔足走出小竹林。

  到了小木屋,宝玉开锁进去,将白湘芳放在床榻上,先去梳妆台前照镜子,
只见颈上划了长长一道,所幸割得不深,血也凝住了,这才放下心来,复转回床
前,瞧着其上的美妇人怔怔发呆,忖道:「怎生将她弄醒才好……否则这么睡到
明儿,万一凤姐姐过来碰着,那可就有口说不清啦!」

  想了老半天,心中忽然一动:「对了,上次凌姐姐教我那运功疗伤的法子,
不知对她有没有用?」

  宝玉将白湘芳扶坐起身,双掌抵在她背上的「神通穴」心中默默思念那股神
奇之气,过不片刻,胸口倏畅,一道暖流澎湃涌入,涤荡周身,当下依着凌采容
所教之法,将之源源不断地传输过去。

  约莫半柱香后,白湘芳「唔」地一声,悠悠转醒过来,只觉背后有一股暖洋
洋的气流涌入神通穴,绵绵不绝地流荡全身,顿感体内寒意大减,不禁万分讶异,
又静心纳受一会,才出声道:「宝二爷,原来你内力如此深厚,奴家倒瞧走眼了。」

  宝玉喜道:「姐姐,你可好些了?」

  双掌离了妇人的背心,接道:「我内力深厚么?这法子其实是凌姐姐教与我
的。」

  白湘芳听得莫明其妙,问道:「凌姐姐?哪个凌姐姐?」

  心中不可思议:「这小子才几岁,内力竟可与有几十年修为的武林高手相媲
美。」

  宝玉道:「凌姐姐就是你师妹呀,这法子就是上次她跟你打架后教我的。」

  白湘芳吃了一惊,道:「凌采容那小贱人?她……她怎么会教你内功?」

  心想就是她教你,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时间,岂能修炼成这等深厚无比的内
力。

  宝玉道:「那日她跟你分别后,我在墙外又碰上了她,见她伤得极重,便带
她到这里来歇息哩。」

  白湘芳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沉声道:「你救了她?」

  宝玉道:「白姐姐,我也不清楚你们究竟因为什么不和,但俗话说冤家宜解
不宜结,万事皆以和为贵,你们又是同门师姐妹,为何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呢?」

  白湘芳紧张起来,道:「那贱人一直跟你在一起么?她在哪儿?」

  心忖若是那小贱人此刻来捡便宜,自个可要吃大亏了,猛想起那条如意索,
探手一摸,所幸还在腰上。

  宝玉听她仍骂凌采容为贱人,不由皱眉道:「姐姐莫骂了,她只在这儿歇了
一夜,怕被你寻着,第二天就走了,唉……我也不知她这时候在哪儿哩。」

  说到此处,脸上不觉露出思念之色。

  白湘芳盯着他的脸道:「你可没骗我?」

  宝玉奇道:「骗你?骗你什么?」

  白湘芳松了口气,道:「对了,你怎会使我门中的碧波掌,是凌采容那贱…
是她教你的么?」

  宝玉道:「没有,是那日在顺丰楼上,我见凌姐姐教训一个恶人,招势十分
好看,不知不觉就记在心里边了。」

  白湘芳心道:「真真胡说八道,碧波掌何等精妙,岂有被你瞧上一瞧就学去
的道理!」

  忽想起当日宝玉一下子就学会了她胡乱传教的轻功,不禁有点动摇起来,暗
忖道:「莫非眼前这小子是个百年不遇的学武奇才?」

  宝玉忽问道:「姐姐,适才那三个恶徒是什么人?为何……」

  白湘芳猛省起眼前状况,立时惊慌起来,打断道:「这儿可不能再耽了,快
走快走!」

  起身下榻,一脚方才着地,蓦觉身上虚脱乏力,轻哼一声,复委顿于榻。

  宝玉忙一把扶住,道:「姐姐身上有伤,可不宜乱动呢。」

  白湘芳道:「不管这些了,那三人的师父冰魄老妖十分阴狠毒辣,武功又强,
若是被他追来寻着,奴家性命定然难保。」

  她面上满是惊惶之色,挣扎着又要起身。

  宝玉发愁道:「可这三更半夜的,往哪里去呢?近来都中在捉拿采花盗,街
上到处都是巡城马队,万一给碰着了,只怕一时说不清哩。」

  白湘芳只是急着要走,焦灼道:「烦劳二爷帮忙雇辆车,奴家这就出城去,
走得越远越好。」

  宝玉道:「这会儿城门早关了,哪里出得去?」

  白湘芳闷哼一声,颓然瘫靠在床栏上。

  宝玉忙安慰道:「姐姐请放心,府里有许多房屋,这屋子又在极偏僻处,一
时半会,他们未必寻得着哩。」

  白湘芳道:「二爷不知江湖上的事情,那帮人定然识得极高明的追踪之术,
只要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他们便能寻找来的。」

  秀眉紧锁地接道:「唉……反正此刻没别处可去,只有挨得一时算一时了,
但愿吉星高照吧。」

  宝玉道:「这里毕竟是王公府第,量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乱来,倘若真闹
大了起来,官府还不来拿人?况且外边又有正心武馆的弟子,万一不行,我便去
请他们相助。」

  白湘芳摇摇头,道:「那些武馆弟子哪是他们的对手,冰魄老妖名列白莲六
妖之首,武功怪异非常,当今武林,怕是没几个人能制得住他。」

  宝玉心忖:「那老妖当真那样可怕么?敢情比地底宝库里的那些青色怪物还
要吓人。」

  他似乎在哪里听过「白莲六妖」这话,一时却想不起来,问道:「他们是江
湖上的强盗么?为什么来跟姐姐为难?」

  白湘芳道:「他们是白莲教的,比强盗可怕多了。」

  宝玉沉吟道:「白莲教?」

  突然记起当日跟贾琏去正心武馆时,听殷琳与几个师弟说起的那段惊险经历。

  白湘芳道:「这白莲教,始于南宋初年,传说乃吴郡沙门茅子元所创。元末
曾与明教一起轰轰烈烈地起义反元,势力一时极为鼎盛,直至朱元璋得了天下后,
颁旨清剿解散,方转入地下发展。当初传的都是教人如何积德行善、三皈五戒,
时至今日,却已面目全非,那些教徒尽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不知害得多少人家
破人亡。只是奴家与他们从无瓜葛,如何也惹得他们寻上门来呢?」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隐隐知道白莲教是因何而来了。宝玉道:「想起
来了,我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叫做剑妖的恶人,荒淫无耻动辄杀人,好象就是这
个白莲教的。」

  白湘芳道:「没错,剑妖也是白莲六妖之一,剑术之强可列当世二十名内,
不过他尚不及那个冰魄老妖可怕。」

  宝玉听得害怕,心中忽然一动,道:「对了,城西十几里处有个紫檀堡,我
朋友在那里有几间房子,姐姐或可去那里避一避,不过也得待到天亮后,城门开
启才去得了。」

  白湘芳神情凝重的道:「也只有这样了,但愿能躲得过今晚。」

  忽盯着宝玉道:「宝二爷,奴家不过是个下人,你……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宝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适才脑袋发热挺身而出,八、九成是因为白湘芳
的美貌,但这岂能实话实说,支吾道:「嗯……这个……这个……你教我轻功,
又是凌姐姐的师姐,我自然应该帮忙的。」

  白湘芳点点头,道:「原来是因为她哩。」

  宝玉道:「也不全是呢…」

  只怕越描越黑,转言道:「姐姐,你比我年长,唤我名字就行了。」

  白湘芳微笑道:「奴家一个下人,直呼名字你不是吃亏了?」

  宝玉道:「姐姐,不用再蒙我了,你来我家,不过是为了躲避那些仇家,江
湖之上,说不定姐姐是个名扬四方的侠女呢。」

  白湘芳轻叹一声,思绪仿似飘出老远,半响不语。宝玉见状,不敢再往下说,
只道:「姐姐请歇息吧,明儿才有精神赶路。」

  白湘芳瞧瞧四周,忽有些忸怩道:「宝……宝玉,你……你在哪里歇呢?」

  原来她见屋里只有一张床榻。

  宝玉见她雪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甚是迷人,不觉多瞧了两眼,笑
道:「我回我屋里去睡,要不那些丫鬟又要闹了。」

  白湘芳脱口道:「这样最好……」

  说了一半立觉不该,便又说:「嗯,你真好,谢谢你。」

  宝玉最听不得美人称赞,周身骨头一轻,道:「姐姐不用客气。」

  从床缘立起,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忽听白湘芳背后唤道:「宝玉。」

  宝玉忙转回身,问:「姐姐,什么事?」

  白湘芳停了停,才道:「明天你可要早点来呀。」

  宝玉见她眼中充满企盼之意,心头一热,道:「姐姐放心,明儿天一亮我就
立刻过来。」

           ************

  这夜睡前,宝玉叮嘱晴雯明早唤他起床。天气甚冷,晴雯将屋角火盆上的铜
罩揭起,拿灰锹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块素香放上,蹩眉道:「起那么早做什
么?」

  宝玉道:「你们不是老说我赖床么?打明儿起我就改过来。」

  晴雯过来帮他更衣,道:「才不信你转性了呢,准是要上那儿玩去,嗯……
袭人素来起得早,你怎么不吩咐她?」

  宝玉悄声道:「你没见她这几日不大睬我么。」

  晴雯也小了声音,抿嘴笑道:「你到底哪里惹恼了她?」

  宝玉道:「还不因为那夜回来得晚呗。」

  晴雯笑道:「那你还不快快哄她好起来?」

  宝玉道:「怎么没哄,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哼!人家不领情,我也懒得再费
神了。」

  晴雯道:「有个法子,定能叫她领你的情,想不想听?」

  宝玉道:「什么法子?你说。」

  晴雯笑吟吟地道:「你呀……再哄她到你床上去一次,保管第二天起来就好
了。」

  宝玉涨红了脸,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俏丫鬟,心道:「上山多,终遇虎,
那次跟袭人胡闹到天亮,果然被她发觉了。」

  晴雯却转首望向别处,犹自笑嘻嘻的,脸上红霞薄染,于融融烛火中动人之
极。

  宝玉心头微微一荡,他从来不敢轻薄这辣丫头,此际按捺不住,怪叫一声,
道:「好呀,我也哄你一次,瞧瞧明儿变怎样了。」

  伸手往她腰上揽去。晴雯轻巧一闪,娇笑道:「哄我做什么?人家又没跟你
急,哄了也是白哄。」

  话音未落,人已蝶儿似地飞出屋子去了。

  宝玉浑身皆热,咬牙闷哼道:「浪蹄子浪蹄子!」

  旋又想道:「若她当真是个浪蹄子,本少爷可就美死啦!」

           ************

  第二天一早,晴雯便来唤宝玉,谁知这主儿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哼哼道:
「莫闹莫闹。」

  晴雯跺脚道:「小爷,你不是要人叫你么?」

  宝玉迷迷糊糊道:「不用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晴雯不知这主子早上有什么事,心中急了,伸手到他腰里呵挠,笑道:「我
瞧你起不起来!昨夜口口声声说定要早起,今儿就变成这样了,怎么也饶不了你
哩。」

  宝玉吃痒,笑了出来,身了不住扭避,人便渐渐清醒,惺忪间见床前的晴雯
云发松挽,衫垂带褪,身上披着一条淡绿素纱绣冰梅袄,袅袅娜娜地立于床前,
一股春睡捧心遗风,只觉美不可言,忽一伸手,把她拉入帐内,道:「早上这样
冷,你却穿这点儿就起来了,不怕着凉么。」

  晴雯怕压着他,跪坐床缘,道:「人家还要睡呢,你可清醒了?」

  宝玉道:「别回你床上了,这边睡也一样,我被窝里正暖和哩。」

  掀起被子,一把将她包了进去。晴雯面上一红,挣扎欲起,却被宝玉紧紧抱
住,顿然浑身酸软,叫道:「你做死么,快放手!」

  宝玉笑道:「渥一渥,暖和了便放你走。」

  晴雯道:「再不放我就叫哩。」

  宝玉嘻皮笑脸道:「袭人就在那边,你叫你叫。」

  晴雯望望袭人的床,倒不敢动了,一安静下来,只觉周身舒暖,十分受用,
只是鼻中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不免有些心慌意乱,晕着脸道:「赖皮。」

  宝玉道:「怕你冻着,却反怨我,冤枉呐。」

  晴雯道:「你早上不是有事么?还不快快去办。」

  宝玉贴着晴雯的身子,只觉软绵温腻,又见其娇羞怜怯的神情,不禁神魂颠
倒,早把去见白湘芳的事丢到爪哇国去了,道:「有什么事?没事没事,咦,你
的手冰成这样。」

  在被里握住了她的手。晴雯心头一暖,道:「你真没事么?害人蝎蝎螫螫地
等天亮。」

  宝玉眼勾勾地瞧着她,见其眼内似有红丝,心痛道:「你熬了一夜?快睡快
睡,补些儿回来才好。」

  晴雯身子松缓下来,一阵目涩神倦,眼中汪汪的,轻轻打了个哈欠道:「那
我睡会儿,待会你叫醒我。」

  宝玉应道:「好,放心睡吧,我叫你。」

  晴雯鼻口缩在被里,过不会儿,便香香甜甜地睡去。宝玉却再无睡意,只静
静地看着怀内女孩,心中又怜又爱,轻抚其发,先前的一腔熊熊欲火,此际竟然
消逝无踪。不知过了多许,听得袭人那边轻咳一声,声音虽小,但屋中极静,晴
雯立时醒了过来,惊慌道:「哎呀,你怎么不叫我?」

  宝玉道:「早着呢,别人都还没起来,你再睡一会儿。」

  晴雯心中稍定,瞧了袭人那边一眼,道:「我回去睡。」

  宝玉道:「这里不是一样么,何必跑来跑去?身子才暖和一会儿,岂不又凉
了。」

  晴雯脸皮最嫩,心想过一会若叫人撞见,真真要被笑死了,虽然十分不舍,
也不敢再耽下去,道:「凉就凉呗,丫鬟的命就这样。」

  待要起身,蓦觉宝玉的手臂揽在腰上,耳根一烫,身子酸软,竟坐不起来。

  宝玉心头一热,道:「谁说的,你怎么就是丫鬟的命?尽管睡着别动,我瞧
你将来准是个奶奶命哩。」

  晴雯只觉这话轻薄无比,刹那间又羞又恼,又想起那夜听见他戏唤袭人「娘
子」胀红了脸道:「我可没这福气,也不是那个能睡这张床的人,放手!」

  使劲儿一挣,已从宝玉臂弯里脱出,掀起被子踏足落地,几步回到自己的床
前,钻进帐去。

  宝玉目瞪口呆,仿如从天堂掉入地狱,想了大半天,也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
么,心中无比的惶惑难过,渐感没意思起来,思道:「平日就常常惹颦儿生气,
连屋里都恼了袭人,这会子又得罪了晴雯,我想跟她们亲近,却总弄得这般不自
在,罢!罢!罢!往后不再惹她们就是。」

  他郁悒难抑,迳自穿衣起床,走到院庭里踱步,此时天刚蒙亮,院子里的丫
鬟婆子都还未起,也没人理睬他,愈感寂寞萧索,不觉出了院子,漫无目的地四
下游逛。

  来到贾琏院子旁,心忖:「又好几日没寻凤姐姐了。」

  想起与她的种种销魂欢娱,自言自语道:「还是与她一起才轻松自在哩,什
么时候再去小木屋……」

  猛然想起白湘芳昨夜之约,叫道:「哎呀!我怎么忘了?」

  赶忙往贾琏院后的假山奔去。

  白湘芳正在小木屋中等得焦急,见他便道:「怎么现在才来?还以为你忘了
呢。」

  宝玉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赖床,讪讪笑道:「怎么会,只不过太早来也没用,
城门还没开哩。」

  白湘芳只急着要走,道:「宝玉,你先去雇车,等赶到城门时,也差不多开
了。」

  宝玉道:「也好,这就走。」

  瞧了瞧她,道:「姐姐,你能走动么?」

  白湘芳点点头,两脚落地,竟费了好大力气才站立起来,面色惨白道:「那
冰魄邪功好生利害,我调息了整晚,也没能将那掌力化掉。」

  宝玉见她走得摇摇晃晃,忙上前扶住,道:「姐姐,还是我背你吧。」

  白湘芳面上一红,还未答应,已被宝玉背起,心想若不如此也没别的法子,
只好将就了。

  宝玉背着白湘芳走出小木屋,正要锁门,忽想起昨日与那三个恶人打斗,虽
以锋利无匹的美人眸大占便宜,但也因其的短小脖子上挨了一记,想起在丁翊故
府的地下秘库中,用圣莲令将青色怪物那碗口粗的臂膀斩掉,心中一动,忖道:
「还是带着防身吧,那东西也有分金断玉之功,又比美人眸粗长许多,拿在手里
更好使些。」

  主意一定,对白湘芳道:「姐姐,我进去拿样东西,你且等一等。」

  扶她在旁边的草地坐下,复进屋去,从床底下寻出那支白里透碧的圣莲令来,
用一条大汗巾蒙住,别在腰上,这才出去将门锁了,复背起白湘芳,走到外围的
墙壁,寻一个偏僻处跃了出去,在街上雇了一辆大车,往城门赶去。

  谁知才出街口,猛听后边有人叫道:「师兄,快截住那辆车子,贱婆娘在里
边!」

  另一个也叫道:「别给她逃!」

  车内两人吃了一惊,掀起车窗帘子望去,只见街旁的小面铺中跃出几个锦衣
人,纷纷对车夫大吼道:「停车!停车!」

  后边大嚷大叫追来的两个,其中一人断了一臂,伤处缠着厚厚的纱布,正是
昨夜围攻白湘芳的三个恶人之一。

  第五十五回:绝世佳人

  白湘芳心道:「不好了,他们昨夜没有再进府搜寻,却是在这外边把守,等
著我自投罗网。」宝玉吓得面如土色,思道:「昨夜只有三人,已不易打发,如
今多了七、八个出来,怎么抵挡得了?」忙从袖里取出一锭银子,塞给车夫,道:
「不用找还我了,快跑快跑,他们都是恶人,追著了大家吃亏!」

  车夫见那帮人凶神恶煞地赶来,心中也害怕,又得了银子,当下一拽缰绳,
驱车急奔。

  这时一大清早,街上行人不多,马车奔速甚快,谁知那帮人个个轻功了得,
大呼小叫追来,脚下却丝毫不慢,眼看渐渐就要赶上。

  白湘芳悄叹了口气,暗自试著运功提气,体内的寒气顿然四下乱窜,心中凛
然:「若要强行运功,只怕内脏皆得大伤,就算今天不死,日後也要躺上个三、
五年了。」时下天气甚冷,宝玉却满额发汗,从腰上拔出那支圣莲令来,哆哆嗦
嗦地握在手里,那包在外边的汗巾滑落下来,掉在车上。

  白湘芳睨见他手上拿著的东西,猛然剧震一下,目下转睛地瞧了半响,身子
竟然颤抖起来。

  宝玉见状,吃了一惊,道:「姐姐,你身上的伤发作了么?」白湘芳却答非
所问,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宝玉记得白玄拿著这权杖之时,曾说过「圣莲令」几字,只不能肯定,应道:
「好像叫做圣莲令吧。」白湘呼吸几欲停窒,又道:「你是从……从哪里得到的?」
宝玉心中著急,道:「这些说来话长,回头我再告诉姐姐,那帮恶人就快要追上
来了,怎么办才好?」

  他毫无江湖经验,此际全没了主意,只盼白湘芳能教他如何,却见她目光发
直,只勾勾地盯著自己手上,有如著魔一般。

  听得後面有人大暍道:「赶车的,还不快快停下,待会连你也杀了!」声如
耳边炸响,宝玉从车窗望出去,见那几个锦衣人已赶至离车数步之距,不禁吓得
浑身发软。

  这时街角转处,几名军官骑马过来,周身衣甲鲜明,面上却微显疲态,宝玉
眼角掠见,转首凝目一瞧,立时大喜,忙呼道:「冯大哥,快来救我!」那几名
军官听见有人叫唤见,皆往这边看过来,为首一人,正是前些日跟宝玉在紫檀堡
一起鬼混的冯紫英,他一瞧是宝玉,顿然笑逐开,叫道:「闹什么呢?哥哥是苦
命人,早早便得去干事,你宝贝少爷一个,怎么也一大早起来了?」原来骁骑营
一部近日出城操练,冯紫英身为指挥之职,也随军开拔,在行营里苦熬了几日,
终耐不住辛苦枯燥,昨夜与几个将领偷偷溜回城中寻欢作乐,这时刚从温柔乡里
出来,正欲赶去城外行营。

  宝玉往後边那些锦衣人一指,叫道:「快救我,他们在追我!」冯紫英眼睛
一瞪,道:「谁敢碰荣国府的公子,不要命了么?」

  策骑往前,插在马车与那些锦衣人之间,喝道:「你们过来!」他身後几名
军官也纷纷跟著怒喝:「站住!站住!」

  那些锦衣人奔速甚疾,眨眼已到跟前,瞧见惹来了几个军官,心中皆是一凛。

  冯紫英大喝一声,手中马鞭「叭」抽去,骂道:「耳朵聋了么,没听见老子
叫你?」

  为首那锦衣人挥袖迎击,只见银芒一掠,霎将马鞭削断。

  冯紫英吃了一惊,怒骂道:「大胆恶徒,安敢反抗耶!」

  丢掉残鞭,「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他旁边一名军官动作更快,已
一剑往那锦衣人剌去。

  锦衣人轻哼一声,手臂一圈,袖子卷住长剑,竟硬生生将那军官从马上扯下,
摔到地上。另一个锦衣人挥袖往他脖颈削去,却被他伸手推开,道:「别杀他。」

  冯紫英与那几名军官哇哇大叫:「反了!反了!竟连军爷也敢杀,大夥上呐,
拿了回去仔细拷问!」纷纷提刀上前,气势汹汹地策骑斩剌。

  那帮锦衣人居然不怯,纵步硬往前冲,寒声道:「让开,否则真把你们宰了!」

  冯紫英乃神武将军冯唐之子,自幼便习枪棒骑射,但如何是这帮人的对手,
数合间已被逼得手忙脚乱,其余几个军官也被杀得七零八落,身上接连中招,被
那些锦衣人袖口袍边上镶的薄刀割得血花飞溅。

  宝玉在车内瞧得心惊,寻思道:「这帮人竟连官兵也敢打,被他们捉住可非
说笑哩。」

  眼见冯紫英几个抵挡不住,不由大为著急。

  突闻隔街蹄声大作兵刃锵铿,路口转处,奔出一队四、五十人的军士,疾往
这边包抄过来,原来他们这么一阵打斗,已将附近的巡城马惊动。

  冯紫英渐渐不支,心中正暗自叫苦,眼角瞥见那队巡城马奔来,大喜呼道:
「快来捉拿反贼呀!」

  称呼中竟把那几个锦衣人由「恶徒」提升到了「反贼」。

  旁边的几名军官也是精神一振,纷纷叫道:「兄弟们快来,将这帮反贼通通
拿了,他奶奶的,居然敢袭击我们骁骑营的人!」

  几个锦衣人见那队巡城马个个身披重革,手持长兵,皆是战时装备,人数又
多,虽然急著要擒白湘芳,也明白什么叫做「鸡蛋碰石头」,心知再讨不了好,
相顾呼啸几声,一齐往後退却。

  冯紫英威风凛凛地大喝:「哪里逃!」一提马缰,驱骑上前追杀,谁知一名
锦衣人倏地转身,纵跃半空,双袖齐挥,闪电般斜削下来。

  冯紫英只见前边银芒暴长,慌忙举剑格挡,谁知听得一声马嘶,底下坐骑突
然歪倒,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摔落地上,长剑也脱手飞出,幸他反应
甚快,一咕禄朝旁滚出数步,才没被倒下来的马身压住,待到爬起身来时,已是
面青唇白,狼狈万分。

  那些巡城马已风驰电掣地奔至,数柄泛著寒光的细刀长刀一齐挑去,虽然迅
若疾风,却全都落了个空,那锦衣人几个纵跃,已在数丈之外。

  冯紫英满身尘上地呆在那里,瞧见倒在地上的坐骑不住抽搐,马脖子上竟被
那锦衣人用袖刀割开个大口子,鲜血泪汩流了一地,不禁肝胆皆寒,他打娘眙里
出来,还从未遇到过这等凶险,只觉两脚绵绵发软,半步难移,忖道:「从前听
那些江湖上的种种神奇传说,只当做胡说八道,原来……原来并非全是胡编乱造
的。」

  顷刻间,那几个锦衣人已逃出视线,只听前边有军士大叫:「他们跳上房顶
啦,这帮人也识得飞檐走壁!」

  另一名统领嗷吼道:「勾镰手在哪里?快上快上!」

  原来前些时拿不住那个能高飞高走的采花盗,如今每队巡城马都配备了几名
长柄钩镰手。

  宝玉跳下车,瞧见倒在血泊里的那匹马,惊得挢舌不下,朝冯紫英道:「冯
大哥,你受伤了没有?」

  冯紫英抹去脸上溅著的马血,强笑道:「这几个恶徒身手倒也了得,奈何不
了我,竟一对马儿下毒手,妈的,他们是什么人?为啥要追你?」

  宝玉心想这件事跟你可说不清楚,含糊道:「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帮人,
听说他们奸像是什么白莲教的,在江湖上专干些伤天书理的勾当。」

  冯紫英道:「白莲教的?什么鸟帮会!」

  瞧瞧宝玉接道:「他们莫不是认错了人?为了得到那采花大盗的悬红,这两
月从外地来了许多江湖人,如今都中鱼龙混杂,街上天天有人打架闹事哩!」宝
玉心里挂记白湘芳的伤势,见冯紫英没事,便道:「大哥你先忙著,改日我做个
东道,好好答谢大哥今日相救之恩。」

  冯紫英摆摆手道:「什么话,你我哥儿还客气什么,不过……」他面露狎笑,
压低声道:「你若真要请哥哥,咱们就去薛大呆子那,还要他去唤那帮浪姐妞儿
来助兴,哈哈!」

  宝玉笑道:「好,好,一言为定。」

  忽听远处有人叫道:「勾住了一个,在这边在这边,大夥快来!」

  冯紫英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道:「我去瞧瞧,拿回营里,定叫他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不等宝玉回答,人已急奔而去。

  宝玉回到车上,吩咐车夫快走,入厢去看白湘芳,见她面如白纸,浑身不住
哆嗦,惊问道:「姐姐的伤又发作了?」白湘芳有气无力道:「宝玉,你再帮…
…帮我疗一次伤。」

  原来她刚才见形势危急,强自运功提气,引动了体内的冰魄寒气。

  宝玉应了一声,在白湘芳身後盘膝坐下,放下手里的圣莲令,两掌抵住她背
上的「神通穴」,将从心口流入的气流传输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湘芳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好些哩,宝玉,你又帮了
奴家一次。」宝玉收回手掌道:「姐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倘若这样能对
姐姐的疗伤有好处,我多做几回都无妨的。」

  白湘芳侧身靠在厢壁上,见他神采奕奕,暗暗纳罕:「这般帮我运功疗伤,
最为消耗内力,他却丝毫不见疲态,真是奇了……啊!莫非与那东西有关?」

  她心中始终挂记著一个大秘密,目光落在那支圣莲令上,道:「宝玉,这权
杖让奴家瞧瞧好不好?」

  宝玉忙将放在身侧的圣莲令递过去,道:「姐姐尽管事去瞧。」

  想起先前白湘芳瞧见这东西时的古怪表情,忖道:「这圣莲令究竟有什么来
历,她怎么好像挺感兴趣?」

  白湘芳接过凝目细瞧,只见其通体晶莹滑润,白里透碧,正上雕著一朵盛放
的莲花,翻转背後,又见刻有两行小字:「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心中再无疑惑,双手微微颤抖,忍不住又问:「宝玉,这支权杖是从哪里得
来的?」

  宝玉心想那丁翊故府可是被朝庭禁封之地,擅自闯入,可是杀头的大罪,怎
好说与人知,更何况那地底秘库里的恐怖遭遇,有如恶梦一般,实在不愿再提起,
当下含糊道:「那个地方,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所在,姐姐见过这东西吗?」白湘
芳深知那地方事关重大,见宝玉不肯说清楚,心底愈发肯定,装作若无其事,将
权杖递还给他,淡淡道:「没见过,奴家见这权杖很是别致,所以问一问哩。」

  宝玉见她不往下说,也乐得不谈这话题,支起车窗帘子,瞧瞧外边,喜道:
「已经出城了,量那帮恶人再追不著我们了。」白湘芳忖道:「那也未必,只是
此後离都中越远越好。」

  她怔怔瞧著窗外,似乎是在欣赏路旁景致,其实心中却电闪过无数念头,揣
测著宝玉究竟知道多少那个地方的秘密,如何才能从他口里哄套出来。

  宝玉今晨起得早了,此时一松懈下来,不觉有些目涩神觞,靠著厢壁打了个
哈欠,眼中顿然泪汪汪的,往紫檀堡的这条路并非大道,行人稀少,模糊中忽见
对面过来两骑,形状十分奇异,忙睁大眼睛瞧去,差点没笑出声来,扯了扯白湘
芳的袖子道:「姐姐快瞧,奸怪趣的两个人哩。」白湘芳转头,从他那边窗口望
去,只是两人并肩骑马过来,左边一个粗眉小眼,虬髯戟张,颇有几分威武之气,
只是身材异样肥眫,一个几顶常人两、三个,胯边挂著只大布袋,圆鼓鼓沉甸甸
的瞧不出装了什么东西,底下坐骑甚是高大膘健,但负著此人,犹似不堪重荷;
更奇的是右边那人却矮小如侏儒,不但四肢均短,五官也都挤在一起,唯独眼内
两颗漆黑珠子贼溜溜的活灵活现,腰上别著一支黑黝黝的小铁镐,两厢比衬,果
然有些滑稽,无怪宝玉觉得好笑。

  宝玉悄笑道:「这两人各自一方,已是奇观,如今还凑做—对上路,真是活
宝现世哩。」

  白湘芳却一眼瞧出这两人并非凡夫俗子,忙低声喝止:「别乱说话。」他们
声音虽然极小,那两人却似听见一般,目光齐往这边射过来,宝玉被那大胖子的
小眼睛一瞪,不禁有些胆颤心惊。

  大胖子一提缰绳,策骑奔到宝玉这辆马车前,忽然喝了声「咄!」拉车的两
匹马立时如遭极大的惊吓,飞蹄狂奔起来,车把式连连大声御喝,也不能制住,
马车霎间与那两人交错而过。

  宝玉听那「咄」的一声并不十分响亮,心中却猛觉一阵闷翳,无比难过,颠
簸中死死抓住厢内扶手,早巳惊得面青面绿,听见後边那胖子哈哈大笑,似乎十
分得意。马车直奔出里许地,方才渐渐缓下,车夫用袖拭去满额大汗,叫道:
「两位客倌没事吧?他娘的,真是邪门了,那肥猪鬼叫一声,马儿就不听话啦!」

  白湘芳厢内斥道:「再别胡乱说话!那两人是江湖上的高手,小心他们又来
找麻烦。」车夫忙闭了口,他今日这趟生意可谓惊险连连,若非宝玉银子给得慷
慨,怕是早不愿意做下去了。

  宝玉抚著胸口,道:「那……那个大叔好厉害,只叫了一声,马儿就吓得这
样。」

  白湘芳道:「你不懂,江湖上最忌讳的便是乱说话得罪人,动辄以兵刀相见
哩,方才那般,人家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没事吧?」宝玉咂咂舌道:「好些了
……嗯,一言不合便动刀动枪,江湖上岂非凶险得很?」

  白湘芳面无表情道:「江湖上过的就是刀头舐血的日子。」心忖:「那胖子
刚才一喝,便能震人心魄,定是狮子吼之类的功夫。」

  思索著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却一时想不出那两人是谁,忽见前面尘上扬起,
又有两骑疾奔过来,眨眼间已到了跟前,她目力极好,一个照面,已瞧清来人模
样,两人一高—矮,年纪皆在二十出头,高者双目炯炯,英气逼人,矮的满面精
悍,机警灵敏。

  宝玉探头去瞧,两骑已斜剌里从马车旁奔窜而过,那高个子回头乜了一眼,
目光有如电射,瞧得他心里打了个突。

  白湘芳心道:「这两人也是高手,真真奇怪了,只短短一程,就接连遇见了
四个……」

  目送那两人远去,猛睨见高个子背上悬著一支短物,虽有布兜罩住,形状却
显现出来,似乎是一把鹰爪手之类的兵器,心中一跳,突然想起几个人来,寻思
道:「白莲教四将军之首诛天麾下有五大先锋,名号分别为虎、熊、鹰、犬、鼠,
莫非这高个子是其中的鹰,矮的是犬?而先前遇见的两个就是熊和鼠?」

  越想越觉得像,续思道:「江湖上传闻,五大先锋不动则已,动即五人齐出,
若没猜错,後边应该还有一只虎过来。」宝玉心中嘀咕:「那人的眼睛好厉害,
只看了我一下,心脏怎么就跳得这般快?敢情也是江湖高手哩。」转首去瞧白湘
芳,见她满面凝重之色,似在思索著什么。

  又行了数里地,离紫檀堡已剩下到一半的路程,听得前边马蹄声响,又见两
骑过来,白湘芳心中怦怦直跳,凝目望去,但见右边那人,年约四十左右,浑身
筋肉纠结,身高膀阔,形象极是威武,额头深深的三道横纹,一道纵纹,仿佛是
个「王」字,奇特非常。

  白湘芳心知此人定是那个虎先锋无疑了,暗暗吸了口凉气:「这五大先锋是
诛天麾下一等一的高手,素来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此时怎会在这里出现?依他们
所行的方向判断,似要赶往都中,不知什么大事把他们惹来了?」

  又去看左边那人,却是个六、七十的老头,又瘦又矮,弯腰佝背,两颊深陷,
面色蜡黄,发如枯草,骑在马上不住地咳嗽。

  那老头病弱得似乎一只脚已踏进棺材里,但白湘芳却觉此人高深莫测,比那
五大先锋还要可怕许多,稍略思索,猛想起诛天麾下有个人称「病狐」的智囊焦
慕凤,不但武功高强,更足足智多谋见识卓超,传说中便是这副半生不死的模样。

  白湘芳心中惊疑不定,倏地暗叫不好:「这许多白莲数高手接连入都,莫非
是冲著我来的?一个冰魂老妖业已吃不消,而今又加上这帮厉害人物,白莲教也
太瞧得起我了。」

  生怕放下窗帘太过著迹,忙低了头,挪後靠在厢壁上,直待那两骑远去,才
悄悄松了口气,她摸摸缠在腰上的如意索,心道:「白莲教一下子出动这么多高
手,看来是势在必得哩,这段时间,都中是万万不能回去的了。」

  到了一处三岔路口,宝玉探头出去,指点车夫如何行走,蓦地目瞪口呆,如
遭梦魇,但见那边道上两名少女骑马过来,衣衫一白一绿,皆为十五、六岁模样,
绿衫少女头挽双髻,明眸皓齿,肌肤胜雪,放在哪里都算个稀罕的美人儿,但她
身畔的白衫少女,竟然更加娇美绝伦明艳无双,顾盼之间,天地也似为之亮丽。

  宝玉最见不得美女,魂魄刹那消融了一半,心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女子,
若论美貌,凤姐姐、凌姐姐、宝姐姐,甚至卿卿相颦儿都不及她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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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回:天籁魔音

  时下已近中秋,野外许多杂树叶子都已染成金黄,枫树更是一片火红,在道
路两旁交叠织错,灿烂似锦,两名衣袂飘飘的少女置身其间,真如画中仙子一般。

  白湘芳见宝玉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外边,还道又来了什么奇人异士,侧身从他
那边窗口瞧出去,立时一呆,她虽是女人,且平素对自己的美貌甚是自负,这时
也不禁为那白衫少女的无双容颜倾倒。

  两名少女策骑走近,乜见车夫相车厢内公子的馋相,倒也不十分在意,这种
情形她们遇得多了,岂能个个计较,正要与马车交错而过,恰巧一片枫叶翩翩飘
落,宛如舞倦的蝶儿般黏在了白衫少女的秀鬓上……

  宝玉只觉那景象动人非常,不知不觉伸出手去,两指轻轻拈住那片枫叶,从
白衫少女的发鬓上拿了下来。

  两名少女面色一凝,绿衫少女娇声怒叱道:「臭小子,你不想活啦!」

  一只手已摸到了腰间。

  宝玉吃了一惊,方省自己失态,心道:「好厉害的姐姐,这样就不让我活了。」
正要开口陪罪,谁知指尖火烫,一道炙热沿著手臂疾传上来,眨眼已至胸口,闷
哼一声,脑瓜里便如打翻了浆糊罐般一塌糊涂,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两名少女见他拈著枫叶的那只手倏地赤红,转瞬连脸上脖颈都胀得殷红如血,
不禁神色大变,白衫少女道:「枫叶上有毒!」

  绿衫少女手里已多了一对晶莹剔透的透骨刺,抬头朝上望去,怒喝道:「什
么人?滚出来!」

  但见枫叶随风摇拽,哪里有什么人。

  宝玉便如发高烧般,只觉通体火烫,脑袋中昏昏沉沉的,—个坚持不住,在
厢内颓然倒下。

  白湘芳见其情状,心中惊疑不定:「难这是那令人闻之色变的炙血炎?这荣
国公子的小命不保了!」

  已听外面那白衫少女沉声道:「兜兜,是药尊的炙血炎,小心那些枫叶!」

  绿衫少女双手挥舞,将数片从中空飘落的枫叶穿串在透骨剌卜,策骑护在白
衫少女的身前,满面惶急道:「小姐,这儿危险,我们快去跟焦老爷子他们会合。」

  白衫少女点了下头,道:「走吧。」

  提缰往前奔去,回首又望了周身赤红的宝玉一眼,不禁暗自惊骇,心想方才
若非这轻薄公子伸手去拿枫叶,自已什么时候用手一拂,便立时著了道儿。

  白湘芳见她们远去,也催促车夫快走,只盼快快离开这险地。

  车夫没看到厢内宝玉的可怖情形,浑然不知眼前凶险,直到看不见两女,这
才依依不舍的重新赶路,心想:「刚才定是遇著仙子了,世上哪有女人能长得这
么好看。」

  车内的白湘芳手足无措地望著宝玉,丝毫不敢碰他,思道:「药尊用毒,可
列当世三甲之内,炙血炎更是他最厉害的毒药之一,中後全身鲜血如沸,若非其
亲手救治,必在一时三刻内烧干而亡,谁也没办法破解。」

  心中一阵黯然疚歉:「这小子屡次救了我,而今我却无法救他,唉……谁叫
他色迷心窍,要去碰那女孩子。」

  细细回想刚才情形,却理不出中点头绪。

  她正沉思,忽听宝玉一声呻吟,不禁吓了一跳,心想中了炙血炎,绝无侥幸
之理,把眼望去,见其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又哼道:「好热好热呀!」这时适逢
车子转向,阳光从视窗射进来,照到他的脸上,那赤红之色竟似淡了许多。

  白湘芳十分诧异,心道:「莫非他中的毒并非炙血炎?」

  但始终不敢去碰触宝玉的身体,发呆了一会,又去观察他的脸颈,见那赤红
之色几乎消褪不见,忙轻唤道:「宝玉,你觉得怎样了?」但听宝玉道:「不知
怎么了,身上好热,噫……我怎么躺著呢?」

  挣扎著坐了起来,胸口与背心处的衣衫已被汗水浸得湿透。

  白湘芳心中欢喜,道:「你真没事么?」

  宝玉摸摸自己的脖子,道:「还是好热,口也渴得很,莫非我病了么?」这
色人身上才好受了一些,立即挂念起刚才的白衫少女,问道:「那……那两个姑
娘走了么?」

  白湘芳瞪了他一眼,道:「还想著她们,你适才差点就被她们害死了。」宝
玉奇道:「她们要害我?」白湘芳道:「那也差不多,你轻薄无礼,若不是代替
她们挨了暗算,谅她们也要给你好看。」

  宝玉满面通红,这回倒不是又中了什么毒,有些狼狈道:「代她们挨了暗算?
我刚失去知觉,便是著了暗算么?哎呀!有人要害她们是么?」白湘芳点头道:
「多半又是江湖中的恩怨纠葛,你……你又急什么?差点连小命都莫明其妙赔上
了,还想多管闲事么?」

  殊不知宝玉有个外号就叫做「无事忙」。

  宝玉牵肠挂肚那个白衫少女,却不好意思再说。天下的美女,仿佛都是这色
人的姐姐妹妹,有人要害她们,他岂能不著急。

  忽听车夫外边叫道:「客倌,紫檀堡到了,要在哪里停车?」

  宝玉忙探头出去认路,指点行到薛蟠的院前,与白湘芳下了车,对门口的小
厮道:「你们薛大爷在家么?」

  那小厮见他衣著光鲜,焉敢怠慢,答道:「不在哩。」

  宝玉一阵踟蹰,那小厮已依稀记起他曾跟程日兴一起来过,忙道:「不敢请
教公子尊姓大名?我们奶奶在家,待我进去禀报。」宝玉虽觉有些不便,但总不
成就这么乾等著薛蟠来,於是说了姓名由他进去禀报。

  白湘芳问:「此间主人是你朋友么?可妥当的?」

  宝玉道:「是我表兄,最妥当不过的,姐姐尽管放心在这里歇息养伤。」

  白湘芳望望四周,心忖:「这儿甚为偏僻,倒是个藏身之地,且离都中不远,
过一段时间,或可再潜回去……」

  眼睛不由自主瞟了瞟宝玉腰间的那支圣莲令。

  过不片刻,小厮回来,神色愈是恭敬,道:「我们奶奶有请。」

  领了宝玉与白湘芳进去,到了厅上,又有丫鬟端茶递水,坐了好一会,才见
弄云娉娉娘娘进来,朝宝玉盈盈道了个万福,说:「什么风儿,一大早就把宝爷
给吹来了?」

  宝玉忙还礼,问起薛蟠,弄云道:「他呀,可不是天天都来的,即使要来,
也是晚上才来。」

  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瞧白湘芳。

  白湘芳只垂著头,瞧那女人的衣著打扮,又听了她说的话,立知不是什么良
家闺秀,粉面微热,心忖:「定是宝玉那表兄在外边养的粉头,该死,竟把我藏
到这种地方来。」

  转念一想,又觉这样也好,倒不易被白莲教的人找著。

  宝玉没想薛蟠不在,白湘芳那些奇事总不能跟弄云实说,刚才在外边匆忙想
了个藉口,道:「这姐姐是我一个朋友的夫人,最近身子不适,想到城外来散散
心,托我帮忙找个地方,不知这儿能不能腾出间房子住些天?」

  弄云笑道:「怎么不能呢,他不是也住在宝爷家里么,这地方想用多久就多
久,宝爷无须客气。」那个「他」自然指的是薛蟠了。

  宝玉连忙道谢,听弄云又道:「这紫檀堡虽是乡村野地,但风景甚好,想要
散心,挑这地方就对了,宝爷请稍待,这里常备有乾净的客房,我著人安排去。」

  当即张罗下人去收拾房间,不一会便将白湘芳安顿下来。

  宝玉对白湘芳道:「姐姐安心在这里养伤,过几日我再来看姐姐。」白湘芳
眼珠子一转,道:「你可一定要来哟,奴家身上的伤没全好呢,到时还要请你帮
忙疗伤哩。」宝玉连应:「一定一定。」

  辞出房来,见弄云竟在外边等著,忙上前说话,道:「叨扰嫂子啦,只住几
日,待她身子好些就走。」弄云笑吟吟道:「宝爷到底偷了谁家的娘子?却藏到
这儿来啦。」宝玉慌忙道:「嫂子莫乱说,她是我朋友的夫人呀。」

  云儿笑道:「人家的娘子想出来散心,还须你找地方么,哄谁呢!」宝玉胀
红了脸,也觉自个的藉口经不住推敲,一时哑口无言。

  弄云纤指轻轻一点他胸口,娇声道:「瞧你表面斯斯文文,骨子里呀,却也
跟那人一样不老实的,唉……男人嘛,又有那个不贪花恋色的。」

  宝玉见她似嗔非嗔妩媚非常,不由想起那夜的鬼混,心中砰砰乱跳,期期艾
艾道:「这个……这个……容我已後再仔细告诉嫂子吧。」

  云儿轻横了他一眼,道:「才懒得听你撒谎哩,昨日乡人来卖山里新采的野
耳、野菇和竹笋,味道极鲜甜的,你中午就在这儿吃罢?」

  宝玉见她眼中大有祈盼之色,差点就要答应,但觉薛蟠不在,终究不妥,便
道:「下午还要上课,改日再来叨扰嫂子吧。」

  弄儿咬唇低低咕哝了一句,宝玉没听清楚,问道:「嫂子说什么?」

  云儿挥挥袖儿,发嗔道:「都欺负过人家了,还……没胆鬼!走吧走吧。」

  宝玉面红耳赤,慌慌张张地辞了妇人,狼狈万分的逃了。

  出了紫檀堡,在路口遇见早上载他们来的车夫,问坐车回城否?宝玉摇摇头,
迳往道上行去,沿途欣赏风景,看著枫叶从空中飘飘落下,想著来时遇见的两个
画中仙子,不由如痴如醉。

  不知行了多久,忽听远处隐隐有笛声响起,曲调柔媚婉转,荡空飘来,宝玉
心中奇怪,思道:「这荒郊野地的,谁在这里吹笛子呢?」

  驻足细听了一会,只感心旌动摇,不知不觉顺那笛声寻去。

  渐渐地走离了道路,那笛声愈来愈是清晰,宝玉略通音律,听那曲调怪异之
极,竟与宫、商、角、徵、羽五阶截然不合,更不知吹奏的是何曲,入耳却觉撩
魂荡魄,想起从前看过的志怪野史,心道:「难道遇上了狐仙不成?不知是长得
什么模样?」

  他著魔似地往前行去,被野地里的荆棘草刺划破了裤子,割伤了肌肤,也浑
然不知。

  蓦听叮叮咚咚数下,又有一道琵琶声响起,混入幽幽笛音之中,声声震人心
魄,宝玉顿然面红耳赤,百脉贲张,周身无比难受,此时已进了一片野枫林,转
过几株大枫树,不禁一怔,原来空地上盘膝坐著数人,为首一个正是先前遇见的
那个白衫少女,她双手把持一支碧润润的玉笛,横在唇边呜呜吹著,后边却是那
个绿衫少女,双手抵在她背上,其後接著个风烛残年的病容老头,一个额现虎威
纹的大汉,一个英气逼人的中年人,一个满面精悍的汉子,一个叫髯戟张的大胖
子,一个四肢短小五官凑在一起的男子,皆是早上赶路时遇见过的,每人双手抵
在前一个的背後,一字长龙地排坐成队,个个神情凝重。

  宝玉心中大喜,道:「想不到在这儿又遇上了,原来姑娘吹笛子这么好听…
…」

  眼中只余白衫少女的美丽容颜,却没留意他们姿势奇怪,不知不觉定近前去,
那些人眼角乜见,面上一齐露出紧张之色,但仍保持纹丝不动。

  宝玉走到离那白衫少女三、四步之距,笛声陡变,曲调更是缠绵婉转柔靡非
常,竟如女人叹息呻吟,又似低语叫唤。

  宝玉呆了一呆:「天底下哪有样好听的声音?」

  浑身—酥,忽然胡思乱想,时而似在水轩里与秦可卿颠鸾倒凤,时而似在小
木屋内跟凤姐儿尤云滞雨,眨眼又回到了当初与袭人初尝滋味之时,曾经的缠绵
销魂一幕幕皆浮上心头。

  正如痴如醉,又听铮铮两下,声如裂帛,宝玉悚然一惊,诸般幻象倏地消散
殆尽,愕然转首瞧去,这才看见那帮人对面还坐个年约六、七十的老妇人,—袭
褚衣,指甲如钩,满面乖戾之色,怀里正抱著一把墨色玉琵琶拨弹,声音虽稀,
却屡屡穿破笛声穿入耳内。

  宝玉凝神一听,原来褚衣老妇弹奏的乃是琵琶古曲(十面埋伏)此际正到
(点将)节段,曲调铿锵有力,发出几下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声,立时把笛声中的
绮媚之意冲淡了许多。

  白衫少女那边诸人面色一凛,似齐运功催鼓,那笛声更是勾魂夺魄,渐又盖
过了琵琶声,宝玉见那褚衣老妇五指仍在拔弹,却再也听不到半点琵琶声,大感
有趣,正想说话,笛音已飘飘渺渺地流荡心间,忽而又迷糊起来,只觉满怀甜洽,
绮思潮起,这回仿佛在那「点翠台」上跟凤姐儿露天宣淫,才到妙处,忽而变成
与可卿在仙阙之中翻云覆雨。

  宝玉深陷於幻象之中,殊不知两边人马的拚斗巳至最凶险阶段,褚衣老妇神
情渐厉,已拨弹至(埋伏)节段,琵琶声虽几乎被笛声盖住,其实却处处暗藏杀
机。

  白衫少女面上浮起淡淡晕红,其後诸人顶上也隐现白气,最末端的矮小男子
脖筋凸起,身子微微打颤,似有些不支之色。

  宝玉手舞足蹈,正与可卿温存,忽觉喉中腥甜,嘴角似有什么流了出来,随
手一揩,手背上染得鲜红,他也浑不在意,模模糊糊见黛玉坐在前边吹笛子,神
态罕有的妩媚,大喜道:「颦儿,原来你笛子吹得这样好……」

  伸出手,摇摇晃晃地向那白衫少女走去。

  白衫少女已认出这人正是先前轻薄自己的倒楣鬼,见他伸手摸来,就要碰到
自已身上,心中不禁大急:「这小子明明中了炙血炎,怎么还能活著?方才他无
意中救了我,这下却要被他害死了!」

  原来她全力运功吹笛,与对面妇人抗衡,已有些支持不住,此际再抵御不了
外界的丝毫干扰,若是就此崩溃,轻则自己走火入魔,重则被敌人的琵琶声击毙,
後边诸人也将难逃噩运,惊惶焦急之下,笛声已微微走调。

  对面的褚衣老妇立时抓住机会,五指飞速轮动,铮铮铮的拨了几下,把(项
王败阵)节段弹将出来,琵琶声突变得酸楚激越悲壮苍凉,刹那淹没了笛音。

  景致如画的枫林顿似变成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壮烈战场,白衫少女最後边
的矮小汉子闷哼一声,往後仰倒,叫髯胖子把头一歪,横喷出一大口鲜血,双手
离开了前边同伴的背心。

  宝玉眼看就要触著黛玉,忽然琵琶声大作,前边美景顿然消散无踪,不禁怅
恼交集,又听那琵琶声如厉鬼凄嚎,心脏突突狂跳,好像要从胸腔内蹦出来,难
受非常,转身对那褚衣老妇大叫道:「别弹了!」

  嘴巴明明在张合,却半点听不见自已的声音。

  褚衣老妇目含嘲意,继将(十面埋伏)中的绝段(乌江自刎)弹奏出来,曲
调更如凄风愁雨万鬼齐哭,白衫少女俏面胀得殷红,背後诸人,头顶犹如蒸笼,
一缕缕热气直往上冒,他们刚才八人合力尚处下风,此时少了两人,更是难以支
撑,心中皆暗暗叫苦。

  宝玉双手抚耳,但怎么阻得了那惊鬼泣神的琵琶声,心头魔障倏生,竟回到
那阴森可怖的地底秘库之内,瞧见白玄正被那些青色怪物团团围住,转眼殴击成
血肉模糊的一团……他吓得浑身直颤,心速已至极限,只觉痛苦难当,不由弯下
身去,就在这生死一线间,胸口悬玉处忽有一股暖流注入,团团护住了心脉,种
种惨怖幻象齐逝不见,猛省起这一切皆为那褚衫妇人的琵琶声所致,便跌跌撞撞
地往她走去,狂叫道:「不要弹了不要弹!」

  第五十七回:圣令重现

  白衫少女已抵御不住,心神竭悴,只想就此放弃,忽见宝玉一手伸出,在那
褚衣老妇肩头推了一下,蓦觉琵琶声骤滞,周身压力大减,心中生出一线希望,
急忙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绝好机会,重振笛声,眨眼之间,已牢牢控制了局势。

  原来褚衣老妇为了一举击杀诸敌,已将功力提至自身的最高境界,人与琵琶
融为一体,在浑然忘我之际,不防还有人能在这时候走近身边,在肩膀上推了一
下,猝然间心神大乱,几乎走火入魔,又被白衫少女的笛声趁机攻袭,顷刻全线
崩溃,「哇」的一声,出大口鲜血来,整个人萎糜於地。

  宝玉触著褚衣老妇,猛觉一道巨力贯透身上,也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顿时
跪坐地上。

  白衫少女放下笛子,面上犹余淡淡的红晕,背後诸人散了功,那绿衫少女顾
不得拭抹淋漓香汗,即上前问:「小姐,你没伤著吧?」白衫少女道:「没有。」

  一双妙目移到宝玉身上,心想:「若不是这倒楣蛋帮忙,只怕今日全军尽墨
矣……」

  褚衣老妇也在瞧宝玉,咳嗽道:「好!好!好!年纪轻轻内功便如此了得,
想不到极乐谷除了……咳……除了诛天将军,竟还有这等高人,能在沈大小姐的
(小霓裳曲)和老身的(十面埋伏)中间活下来的,这世上恐怕不多吧。」白衫
少女不答反问:「魔音鬼母与药尊早巳淡出江湖,今日却都来跟小女子为难,怕
是柯百愁才请得动吧?」

  褚衣老妇也不答,目光扫过白衫少女背後几人,只道:「今日留不住沈大小
姐,老身也不想多管闲事了,只诚心奉劝一句,都中正是风云际会之时,大小姐
金玉之躯,纵有名满江湖的病狐先生及五大先锋护驾,怕也不……咳……不见得
妥当哩,实不宜前往涉险矣。」那病容老头果然是病狐焦慕凤,他淡淡应道:
「焦某等人虽然不才,但大将军另有周详安排,岂劳尊驾费心。」

  魔音鬼母「呃」的一声,又出一口鲜血,道:「既是如此,老身就此别过,
沈大小姐,都中之行前途莫测呐,还望好自为知。」

  白衫少女轻哼一声,道:「不管是谁请你来的,回去告诉他,今回即便是天
塌下来,也阻不了我入都。」

  魔音鬼母不再说话,用墨玉琵琶支起身子,颤颤巍巍地走出野枫林去。

  绿衫少女跺足急道:「就这么让她走了?」

  白衫少女收起碧玉笛,道:「现在谁能留得下她?」

  绿衫少女转头瞧去,见病狐焦慕凤与五大先锋皆在盘膝打坐,个个神态疲弱
不堪,讶然道:「焦老爷子,你们全都受伤了?」白衫少女道:「纵未受伤,也
是消耗甚巨,你内力最浅,反而没什么大碍。」

  她又乜了宝玉一眼,对绿衫少女道:「兜兜,你去瞧瞧他怎么样了。」

  绿衫少女走到宝玉跟前,道:「喂,我家小姐问你怎么样了!」宝玉曾听人
说:「少时呕血,岁必早卒。」

  适才吐了一大口血,心中十分害怕,忽听见白衫少女问起自已,立时精神一
振,忙站起身,答道:「我没事我没事。」

  眼睛直往人家姑娘脸上瞧。

  众人盘膝运功,见宝玉说站就站起来了,除了嘴角挂著一缕血丝之外,再无
其他受伤之象,个个心中大为骇异:「这少年竟有如此修为,刚才他在两方中间,
所受压力应是最大,此刻却似没什么大碍,不知是什么来历?」

  白衫少女面上飞起一抹淡淡红霞,她素来最容不得别人轻薄,但这小子毕竟
两次救了自已,才没发作,哼了一声,道:「兜兜,你再问他是谁?为什么要帮
我……我们?」

  兜兜见宝玉瞧她小姐瞧得眼睛都发直了,秀目一瞪,双手叉腰挡往其视线,
大声道:「听见没有?我家小姐问你话呢!」

  宝玉吓了一跳,忙应道:「问什么?」兜兜道:「你叫什么名字?」宝玉道:
「我叫宝玉。」

  众人仔细打量他,见其眉清目秀,轻裘宝带,美服华冠,掩不住一股雍容华
贵之气,思索「宝玉」之名,江湖上并无这么一个少年高手,皆料这名字定是胡
编乱造的。

  兜兜又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宝玉道:「帮你们?」

  他毫无江湖经历,实在不明白刚才所遇之事,反问道:「帮你们什么?」兜
兜面庞几乎贴到他鼻子上,一字一字道:「帮我们打跑那老妖婆!」

  宝玉道:「原来是问这个,我听那老婆婆琵琶弹得十分剌耳,不如你小姐的
笛子吹得好听,忍不住推了她一下,想不到她就走了,唉……其实不太应该的。」
心想这女孩子跟家里的辣晴雯倒有几分相象,说话的样子也是凶巴巴的。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少年定是不愿实言相告,病狐焦慕凤调息已毕,起身
走到宝玉跟前,拱手道:「小兄弟真人不露相,今日仗义出手,助我们击败武林
中人人闻之色变的魔音鬼母,真是英雄了得,将来传到江湖之上,必定人人惊叹
哩。」话语极是谦恭客气。

  宝玉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跟他说话,虽没全部弄懂,但对那什么「仗义出手」
「英雄了得」还知是称赞的话,眼角偷溜白衫少女,见她正望著自已,心中十分
兴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忙作揖还礼,含糊道:「岂敢岂敢,老先生不用客气。」

  焦慕凤道:「今日大恩,容後再报,小兄弟要往哪里去?」

  宝玉道:「我回都中。」焦慕凤哦了一声,道:「我们也要去都中,既然同
路,何不做个伴?」心中却想一路上诸多阻挠,此时已方人人功力大耗,若再遇
见什么敌人,这少年倒是个强助。

  宝玉大喜,道:「很好,我们一起走。」当下一行人出了野枫林,走回道上,
路边几株树下拴著八匹马。焦慕凤问:「小兄弟,你的马呢?」宝玉道:「我没
骑马。」虬髯胖子已认出他是那个早先遇见的公子哥,笑嘻嘻道:「小兄弟,那
你跟我共乘一骑吧?」宝玉吃了一惊,想起他喝一声,就把自已乘坐的马车吓得
狂奔数里,哪敢答应。

  旁边的矮小汉子见状,朝胖子笑道:「你马儿已够受的了,再加一人敢情是
想累死它!」转头对宝玉道:「小兄弟还是跟我乘一骑好了。」

  宝玉赶紧答应,上了马坐在矮小汉子後边。

  众人起行,一路上,宝玉见那病狐先生及五人先锋皆对白衫少女皆恭敬异常,
心中奇怪:「这些大叔大伯年岁最少的也有三十出头,怎么却对个小姑娘如此,
看样子她又不像是什么官家小姐大户千金,对了,白姐姐说他们是江湖人,莫非
这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大侠女么?嗯……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又怎么可能呢…
…」

  旋又—想:「凌姐姐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那日在顺丰楼上,却不是把一
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子耍得团团转么。」

  眼睛频频往白衫少女的身上瞧,只觉连她的背影也美不可言。

  兜兜对白衫少女悄悄道:「小姐,那小子老是偷偷看你。」白衫少女娇颜微
晕,没好气道:「我有什么法子,这人毕竟帮了我们的大忙,总不能象上次对那
个什么公子般把他眼睛挖了。」兜兜道:「挖了?这倒楣蛋眼睛虽然贼忒忒的,
但倒不似那个倚梅公子那样讨厌。」

  白衫少女心里也曾唤宝玉「倒楣蛋」,听了兜兜的话,顿时「噗哧」笑出声
来,道:「倒楣蛋?」兜兜道:「不是吗?他贪图小姐的美貌,先替我们捱了剧
毒,不知怎么没死,方才又莫明其妙的撞到枫林里来,差点就做了个不明不白的
冤死鬼,这不叫倒楣蛋叫什么?」

  白衫少女嫣然道:「对,我们以後就唤他倒楣蛋。」

  兜兜奇道:「以後?以後我们还要见他么?」

  白衫少女耳根倏红,道:「不见!要是他又稀里糊涂地撞上来,我们就骂他
倒楣蛋。」

  路上矮小汉子问:「小兄弟,你是都中人么?」

  宝玉道:「是。」矮小汉子又问:「你家住都中哪里?」

  宝玉不愿说对他说是荣国府,只道:「我家在城西,大叔如何称呼?」

  矮小汉子道:「我姓蒋,单名一个隆字。嘿嘿,小兄弟你的内功倒很好呀,
不知修习的是哪派功夫?」

  他犹不死心,想从宝玉口中探出点底细来。

  宝玉道:「我也不大清楚,好像叫做什么百宝门吧。」他想只有白湘芳和凌
采容教过自己运功驽气之法,这身「内功」定然是她们所授的,而她们的门派也
就是自个的门派了。

  蒋隆一听,心忖:「原来这小子是百宝门的,但传闻百宝门擅长机关暗器,
内功似乎并不怎么样呐,而且其门人多在岭南一带出没,极少踏入中原的,这倒
有些奇怪哩。」

  宝玉问:「蒋大叔,你们准备要往哪儿歇脚呢?」

  蒋隆道:「我们要去朝阳庄,小兄弟听说过这地方没有?」宝玉一怔,道:
「然当听过,都中连妇孺都知道这个地方哩,他们庄上十分横行霸道,平民百姓
半点都不敢惹的,你们认识朝阳庄的人?」蒋隆道:「我们找崔朝阳。」宝玉浑
身不自在起来,道:「他……他是你们的朋友么?」蒋隆哂然一笑,道:「朋友?
他呀,就连给我们大小姐提裙角都不配呢!」

  宝玉心中诧异,趁机问:「不知你们小姐名讳如何称呼?」蒋隆道:「敝上
姓沈,闺名不敢擅称。」这时一行人已到都中,进了城门,又往城东而去,沿街
都是酒肆、饭馆、盐栈、油行、香店、银庄、布行,各种事物罗列无数,车马声、
小贩吆暍声夹杂一起,十分之繁华热闹。

  蒋隆显然是头一回来都中,雀跃之情洋溢於表,瞧见前面一个摊子,地上放
著一口大铁锅,锅内有许多黑乎乎一条条的东西,绵延盘满锅中,一股又膻又臭
的气味从锅里直腾窜出来,摊上摆著数只旧桌破椅,正有几个车把式模样的人在
大块朵颐。

  蒋隆不禁咽了口唾沫,问道:「这买的是什么?」

  宝玉料不到他会对那东西感兴趣,笑道:「这是煮羊肠子,十分粗糙之物,
不过也有许多人喜欢的。」

  蒋隆道:「粗糙之物才好,大口大口嚼著来劲。」喉头又动了一下,似乎馋
极。

  宝玉忙道:「蒋叔若是喜欢,日後闲瑕时,我们寻家地道的去吃。」

  平日里,他哪会多看那煮羊肠一眼,但此际肚子里另有个小算盘,想道:
「这位馋嘴大叔跟小仙子是同伴,多半会住在一起,到时我来找他,兴许能再看
见小仙子哩。」

  蒋隆大笑道:「妙极妙极!」旋又一叹道:「此次入都,要办的事很多,怕
是没什么空闲的时候了。」

  正说著,前边突然乱了起来,听得马鞭「叭叭」脆响,有人喝道:「滚开!
滚开!瞎了眼么,见我们崔老爷来了还不快滚!」顿见街人乱跑,街上的小贩们
顾不得收拾摊子,便拔足急躲,那卖煮大肠的地摊位置摆得稍出,立时被冲倒碰
翻,锅里的熟肠滚泼一地,桌上的杯碗也砸得粉碎,又有个小孩「哇」的一声大
哭起来,不知是不是身上挨了鞭子。

  宝玉又惊又怒,见十几骑人马旋风般奔至面前,为首一人抢先滚下马背,四
肢伏地,大声道:「属下该死,这几日皆派人在城外等候,却皆未能接著大小姐,
还乞大小姐恕罪!」

  後边的十几名褚衣汉子也跟著下马,跪了一地。

  沈小姐秀眉微颦,在马上淡淡道:「起来吧。」病狐先生焦慕凤更是眉头大
皱,心想此行甚秘,你却在大街上乱张风头做什么!沉声道:「先去庄上再说。」
那人应声:「是。」

  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只见其年约四十左右,身子略微发福,皮肤白净,唇上
短须修剪得十分整齐,一袭宝蓝缎蝠纹长衫,帽子正前嵌著一方水蓝板玉,打扮
跟寻常员外没什么两样,只是一双眼睛虽然低低垂下,却掩不住其内的炯炯光芒。

  宝玉心知此人便是都中第一大赌坊的老板紫气东来崔朝阳,愈感奇怪,忖道:
「蒋大叔果然没吹牛,崔朝阳在都中威风八面,如今到了这沈小姐面前,却连脑
袋都不敢抬高点,小仙子到底是什么大来头呢?」

  正思间,忽听有人大喝道:「是那小子!」宝玉循声望去,见街边一家酒肆
前站著数名锦衣人,其中一个举手指著自已,正早上沿街追杀他和白湘芳的那帮
恶人,不禁大惊失色,哆嗦一声:「不好啦!」

  滚下马背,转身就逃。

  蒋隆回头,奇叫道:「小兄弟,怎么了?」酒肆前郡几名锦衣人已飞步追来,
纷纷叫喝:「臭小子!把那婆娘藏到哪去了?」

  「妈的,昨天伤了我们三个兄弟,今早又害死一个,定要捉来大卸八块!」
「这次莫再叫他逃了!」

  崔朝阳怒容满面,朝那帮锦衣人暴喝道:「怎么回事?统统给我站住!」

  他身後的十几名褚衣汉子一齐亮出兵刀,上前阻拦。

  有那么多人帮忙,宝玉心中稍定,转首望去,却见那几名锦衣人竟从阻挡他
们的一众褚衣人头上飞跃过,凌空往自已扑来,顿然又惊得面无人色,拨足急奔,
正从一骑身边掠过,肩膀上一紧,整个人便被拽住,抬头一瞧,原来拉住他衣服
的正是仙子般的沈大小姐,立时酥了半边身子,急叫道:「姑娘快逃!」沈小姐
见他那副窝囊相,跟先前在枫林里那随心所欲的潇洒模样判若两人,心中纳闷,
发嗔道:「跑什么?」虽是大冷天,宝玉的额头却冷汗直冒,道:「他们追……
追过来了。」沈小姐犹不放手,道:「你内功那么强,还怕这几个三脚猫的货色
么?」宝玉眼角瞥见有个锦衣人已奔至数步之距,颤声道:「他们……他们凶狠
得紧呐,连官兵都敢杀哩!」话未说完,已见顶上白影一晃,一道寒芒已映在沈
小姐那白如美玉的俏脸上,不由魂飞魄散,刹那间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大喝
道:「不要!」

  从袍内拨出圣莲令纵身迎去,令尖正点在锦衣人的腰侧。

  那名锦衣人闷哼一声,从半空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宝玉随之落地,见其余几名锦衣人竟然已被病狐焦慕凤及五大先锋分别制住,
不由大喜,笑道:「原来你们这样厉害的!」众人却目瞪口呆地一齐盯著他,仿
佛看到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物般,噪杂纷乱的场面登时变得鸦雀无声。

  宝玉一愣,嗫嚅道:「怎么啦?」病狐焦慕凤喃喃道:「淤泥源自混沌启,
白莲一现盛世举。见令如见教主……」

  突然滚下马朝宝玉曲膝跪倒,旁边的五大先锋和丫鬓兜兜也急忙下马跪地,
崔朝阳口中念念有词,犹豫了一下,终也下拜,手下的十几名褚衣汉子见状,立
时跟著纷纷伏跪於地,顷刻间,宝玉周围跪了黑压压的一片,唯独那沈大小姐乃
在马上,只是娇躯不住的发抖,秀眸凝视著宝玉手中的圣莲令,眼眶内已是泪水
盈盈。

  第五十八回:冰魄老妖

  宝玉既是惊讶又觉得意,别人还罢了,想不到在都中威风八面的崔朝阳竟也
朝自已跪下,他手足无措地呆在那里,想破脑袋也不知怎么回事。

  沈小姐嗜着泪水下马,缓缓向他步来,樱唇不住地颤动,似乎要说什么,突
然听得一声阴恻恻地怪笑,一条白影倏地落在宝玉跟前,轻喝道:「拿来!」

  宝玉本能地举令一格,又听对方『咦』了一声,胸口已着了一掌,力道并不
猛烈,整个人却立时如坠冰窟,手上的圣莲令捏拿不住,霎给夺去。

  病狐焦慕凤惊喝道:「冰魄老妖!」

  从腰间拔出一把极短的怪刀,纵身扑前。旁边的五大先锋也纷纷亮出兵器围
逼,怒喝道:「你敢抢夺圣令!」

  「快放下!」

  宝玉缩着身子不住打颤,这才看清场中多了一个白发白须白袍的老人,皮肤
也白如洁玉毫无血色,站在那里,犹如耸立着一具寒气四敌的冰块。

  沈小姐娇颜含煞,斥道:「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放下来!」

  冰魄老妖打了个哈哈,妖声妖气道:「老夫奉教主之命,来都中请回圣令,
为什么拿不得?老夫这就将圣令送回圣宫去。」

  声音中似也蕴藏着寒意,叫人听入耳内,鸡皮疙瘩便不由自主地浮了起来。

  焦慕凤道:「若说将圣令送回圣宫,也得由沈大小姐自已送,你这么横抢蛮
夺,岂非欺主犯上!」

  冰魄老妖悠然道:「请回圣令事关重大,沈大小姐可行,老夫奉教主之命当
也可行,焦先生可别拿大帽子压人哦。」

  虎先锋许昆手持执一把九节铜鞭,鞭首斜斜指地,沉声道:「可这圣令乃是
由我们先得,你这么硬抢过去,便是欺主犯上!」

  冰魄老妖哂然一笑道:「此话又怎讲?圣令刚才明明是在那小兄弟的手上,
如今我拿过来了,怎么是你们先得?」

  兜兜忍不住道:「这小兄弟名叫宝玉,是我们一起的,圣令在他手里,也就
该算我们先得!」

  她转头望向宝玉,问道:「宝公子,你说是不是?」

  还以为宝玉就是姓宝。

  宝玉冻得牙齿交击不住,哪里答得了话,但见兜兜满目祈盼之色,便强打精
神点了点头。

  鼠先锋蒋隆等人心知宝玉中了冰魄大法,甚是担忧,但此际却无人敢分心去
照顾他。

  冰魄老妖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位小兄弟是你们的人?还是待老夫告诉你
们吧,他可不姓宝,而是姓贾,乃是荣国府的二公子,若说先遇着他便算是一夥
的,老夫几个不争气徒儿昨夜已经会过他啦,那么这小兄弟该算是我的人。」

  原来他三个徒弟去捉拿白湘芳,被宝玉坏了好事,还以为是什么高手相助,
已连夜探查了一番。

  兜兜俏面一红,心里痛骂宝玉在枫林中怎么不连姓一起说出来,以致现在闹
了个大笑话,还落得个授人与柄。

  宝玉心里大骂:「老怪物!鬼才是你的人。」

  却哪有力气开口争辩,觉得周身血液似乎都快要凝结了。

  众人一时无言以对,又听那冰魄老妖道:「沈大小姐别着急,待我将圣令送
回圣宫,教主他老人家自会给您个交代。」

  沈小姐气得面色发白,贝齿咬碎道:「这……这圣令是我爹爹的东西,岂能
凭你几句花言巧语就拿走!若不留下来,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原来她正是白莲教前教主沈士宇之女沈瑶,此番率领极乐谷一部入都,便是
为了寻找圣莲令而来。

  病狐焦慕凤及五大先锋听见沈瑶此语,皆住前踏上一步,只待一声令下,便
要动手。

  宝玉听见,心中大悟:「原来这权杖是沈小姐爹爹的东西,难怪她一看见就
泪水涟涟的,想来这件东西定是她爹爹的心爱之物,她才这样着急,唉,我怎么
不一早就拿出来呢,弄得现在被别人抢去了!」

  忽又想起一事,暗叫不好:「这支权杖原是供奉在一只玉棺之上,莫非……
莫非她爹爹已……已……」

  冰魄老妖微笑道:「老夫可没胆子跟大小姐动手,这就告辞,改日再去极乐
谷登门谢罪。」

  话音未落,身形倏地旋起,带起一阵袭人的寒风。

  病狐手中的怪形短刀、虎先锋的九节铜鞭、熊先锋的大铁椎、鹰先锋的鹰爪
钢手、犬先锋的双短拐、鼠先锋的小铁镐立时一齐招呼过去,他们皆知这冰魄老
妖武功独树一帜,乃教中一流的高手,因此一动手即使出自已最狠辣的招式。

  只听冰魄老妖怪笑声不绝於耳,身形犹如一股风雪般在众人当中到处乱刮,
忽而东忽而西,忽而南忽而北,竟没有一件兵器能沾着他的衣角。

  紫气东来崔朝阳却於旁立着不动,原来他表面的身分是都中第一大赌坊的老
板,其实又是白莲教三十六分堂之一的天佑堂堂主,而冰魄老妖为当今教主所派,
沈大小姐却是前教主之女,帮哪边都觉十分不妥。

  病狐焦慕凤所使的怪形短刀叫做勾魂斩,招招奇诡非常,出刀又以轻柔飘忽
见长,攻了十余合,每每看似就要得手,未了却总是扑个空,心底暗暗吃惊:
「五先锋个个身手不弱,这许多兵刀一齐使开来,还能剩下多少空间,老妖物却
能进退自如毫发无损,难怪有人认为他的武功在教中可排入前十名内。」

  冰魄老妖今次奉命入都寻找圣莲令,只道必是千辛万苦,孰料今日却轻易得
手,想到办成了这件大事,荣华富贵自不用说,日後还能更得教主重用,心中喜
难自禁,不愿再多做无谓纠缠,忽一掌朝前面的熊先锋魏劭拍去。

  魏劭见他终於出招,不敢丝毫托大,举起大铁椎一迎,居然然接了个正着,
不由一喜:「竟敢用手来碰我这力道千钧的兵器,擦着一点,立教你分筋错骨!」

  谁知掌心一冰,倏从椎柄上传来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流,直循手臂而上,刹那
想起江湖上传闻冰魄大法的种种厉害,心中大惊,踉跄後退,包围圈顿然撕开了
个口子。

  病狐焦慕凤与虎先锋翁辛志见势不好,不约而同急忙插上补位,却已迟了一
瞬,冰魄老妖飞身穿出,怪笑道:「诸位慢玩,老夫失陪了,这圣令你们去跟教
主他老人家讨吧!」

  犬先锋常彦昆见他这一逃,势必难以追上,将短拐悬在一名锦衣人头上,喝
道:「若不将圣令留下,我立将你这些徒弟统统毙了!」

  冰魄老妖脚步不停,轻哼道:「尽管下手吧,只是今日杀我一个徒儿,老夫
他日便宰一百个极乐谷的人报答。」

  常彦昆心知这魔头说到做到,一时倒不敢真的动手,见沈瑶已纵身追去,只
好与病狐焦慕凤等人随後奔赶,这么稍稍一迟,立刻拉下了大段距离。

  崔朝阳犹豫了一下,也率众手下赶去,一时街面上只剩下宝玉和那几名锦衣
人。

  宝玉只觉身上越来越冷,瞧见那几名锦衣人伏在地上,不知他们已被点了穴
道,心想:「若等他们回过神来,怕不将我捉去吃了。」

  赶忙溜入旁边的小巷,跌跌撞撞地逃了。

  回到荣国府,宝玉直住自己院内奔去,在廊下撞着麝月,见状惊问道:「怎
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宝玉不答,径自进了里屋,一头穿进被窝里。

  晴雯瞧见,因还在生今早的气,本不想睬他,又觉有些奇怪,忍不住道:
「穿着靴就上床,被子弄脏了自有人洗是不是?」

  却没听见她公子吭声,走过去一瞧,只见宝玉抱着被子不住发抖,立时吓了
一跳,道:「怎么冷成这模样?敢情才从冰水里捞起来呢。」

  伸手去宝玉额头摸了一把,只觉冰如凉水,晴雯更是慌了,朝外边急唤道:
「袭人袭人。」

  手已被公子拉住,一把拽进被窝里去了,立怒道:「又要胡闹么,快放手!」

  宝玉颤声道:「冷死我啦。」

  睛雯见他面如白纸,不似装模作样,心里一软,便由他抱着,哭丧着睑道:
「你倒底怎么了?」

  这时袭人已同麝月跑进来,见状一怔,凉问道:「怎么了呢?」

  晴雯满面羞红,从宝玉怀里挣脱出来,惶急道:「不知得了什么病症,身上
冷得冰块似的,我们快回太太去,请大夫来瞧瞧吧。」

  袭人上前摸摸宝玉额头,也吓了一跳,就要去外边叫小丫鬟去报与王夫人,
却被他拉住,牙齿交击道:「不是病,你们莫惊动别人。」

  袭人急道:「这还不是病?身上半点热气都没有啦。」

  宝玉只觉周身皆冷,唯独胸口略为暖和,心中一动,忖道:「白姐姐受了这
样的伤,我用那气流帮她医治,她便好了些,何不用那气流来医自已试试看呢?」

  便对袭人几个道:「你们莫慌,再等一会,若是不好,就去回太太,先倒杯
热茶来喝。」

  睛雯忙去倒茶,袭人想了想:「明儿便是中秋,此时报与太太,必是闺府惊
动,的确麻烦之极。」

  当即冷静了些许,叫麝月去弄热水,自己又去柜子里搬了一床绵被出来,都
盖在宝玉身上。

  宝玉努力凝神静气,默默思念那神奇气流,过不片刻,一股暖流便从胸口注
入体内,果然立见成效,身上寒意顿时大减。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宝玉身上寒冷几乎去尽,回过神来,见袭人与睛雯正一
人一边扶着自已灌热茶,神情皆是极为关切,想起她俩这几天正跟自己闹别扭,
难得享受如此温柔,心中偷偷大乐,仍装做半生不死的模样,将茶慢慢喝了,一
臂从被底伸出,悄悄将睛雯柳腰抱住,口中呻吟道:「我要死啦。」

  睛雯本要挣开,一听公子的话,眼圈立红了,任他抱着道:「别乱说,不过
一时之症,稍加调理,自然就好。」

  袭人也是泫然欲泣,抽噎道:「早上出去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
这样子?」

  宝玉道:「你又不理睬我,怎么知道我早上怎么样?」

  袭人俏面微微一红,道:「我哪里不睬你了,早上……早上……」

  下面的话却说不出口,原来宝玉早上将睛雯拉入帐内时她已经醒了,心想一
大早便这么来劲那还不算好好的么。

  睛雯飞霞满面,若在平时,早对宝玉大发娇嗔了,但此刻满怀皆是柔情关切,
怔怔道:「莫不是早上衣服穿得太少,出去着凉了?」

  宝玉凄然道:「兴许是吧,唉……若你们都不理睬我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
思。」

  这淫人面上哀声叹气,心中却十分憋情恣情恰意,晴雯肯让他这么乖乖抱着,
真是稀罕无比的事。

  袭人急道:「谁不理睬你啦,不过因为你老是回来太晚,跟你闹闹儿罢了。」

  宝玉道:「那你是理睬我了?」

  另一臂也从被底探出,将她腰儿搂着,乐得几乎快笑出声来。

  袭人点点头,一注清澈的泪水已沿着脸庞滑下,柔情万端道:「我哪里会真
的不理睬你呢,你快快好起来吧,以後不再闹你了。」

  宝玉心满意足,转头望向睛雯,道:「那你呢?理不理睬我?」

  睛雯道:「我?我哪有不理睬你。」

  宝玉盯着她,趁机大耍无赖:「若我还跟……还跟你那样,你……你生不生
气?」

  睛雯耳根红透,挨了半响,方细不可闻道:「不……不生气。」

  宝玉心头荡漾,还要趁机便宜她们俩,见麝月端了一脸盆热水跑进来,飞快
地绞了条毛巾,递与袭人道:「快趁热敷一敷,或许会舒服些哩。」

  望着床上的公子,眼中也尽是无限的关切。

  宝玉心中大为感动,再不忍让她们担心下去,拿起袭人的手,放在自己额头
上,笑道:「你们都对我好,我一下就好多了,你摸摸我还冰不冰?」

  袭人感觉他额头已有微温,不禁十分欢喜,破啼笑道:「果然好些哩,你别
动,只在被窝里暖着,我再去唤人熬碗姜汤来喝。」

  转身出去了。

  睛雯双手合什,瞑目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小爷你真真吓死我们了。」

  宝玉道:「我真的好了,不信你也摸摸。」

  又捉了她的绵手儿放在额头。麝月问道:「怎么会这样的?」

  宝玉笑道:「料是今早衣服穿少了,你过来摸摸我要不要?」

  麝月见他笑得奸诈,只离他远远的,嫣然摇头道:「已有两个摸过了,我再
摸一摸,只怕便得烫起来哩,那又不好啦。」

  睛雯一听,赶忙把手儿从公子掌中抽出,羞不可奈地挣出他臂弯,站起来道:
「一碗姜汤也弄这么久,我瞧瞧去。」

  一道烟溜出去了。

  宝玉躺在床上,思忖今日所遇的种种奇事,仿佛做梦一般,猛想起明儿便是
中秋,可卿说不定会过这边来,忆及半月前的水轩销魂,不禁痴了。

  这夜所梦,尽是与可卿婉转缠绵颠莺倒凤。

  次晨,宝玉早早便起床,在屋里东摸摸西弄弄坐立不安,不时唤小丫鬟去打
听东府的人过来没有。

  袭人只好跟着起床侍候,睛雯却仍赖在被窝里,夔眉道:「小爷,东府那边
纵然过来,也没这么早呀,您安静一会儿成不成?」

  宝玉心里思念可卿,哪能静得下来,道:「好好,我到外边去,免得你瞧着
眼烦。」

  出了院子,漫无目的地乱逛,穿过花厅,瞧见园子里搭了戏台,猛想起秦锺
说过的那个驰名夭下的琪官儿,心道:「哎呀,忘了求老祖宗去请那蒋家班哩。」

  正在出神,忽见佳蕙跑来,道:「东府那边过来了。」

  宝玉忙问:「那……那蓉哥儿媳妇来没有?」

  佳蕙瞧了他一眼,心中奇怪:「怎么别人都不问,却单单问她一个?」

  答道:「不知哩,是听李嬷嬷说的。」

  宝玉摆摆手,径往老太太处赶去。

  进了屋,见地上已站满了一众东府那边的姬妾媳妇,正由尤氏领着向老太大
请安,宝玉把眼急急一扫,已瞧见那魂萦梦绕的人儿,心中一颤,既是欢喜又是
迷醉,直到鸳鸯过来叫了一声,才惊省过来,听她道:「一大早就犯迷糊呢?老
太太唤你过去哩。」

  宝玉忙到贾母跟前请安,这时恰逢薛姨妈与宝钗来了,便趁着众人说话偷瞧
可卿,见她正住这边望来,目光触着自已的视线,又低下头去了。

  热闹了一阵,王夫人说:「屋子里人多了气闷,大家到园子里看戏去吧。」

  於是众人拥着贾母出屋去了。

  宝玉混在人群里,悄悄靠近可卿,想与她说说话儿,谁知她却只顾低头走着,
紧紧跟在尤氏身畔,毫无可趁之机。

  园子里早已摆了十来席,备了酒果茶点,正席旁边放了一只透雕夔龙护屏矮
足短榻,上边靠背、引枕、被褥俱全,一头还摆了一张极轻巧的洋漆描金小几,
几上放着茶吊、茶碗、漱盂、洋巾之类,乃是专为贾母所设。

  众人坐下,贾母请薛姨妈点戏,薛姨妈又让与尤氏先点,众人相互推让一阵,
才点了《刘二当衣》、《满床笏》等几折贾母爱看的热闹戏。

  宝玉坐得离可卿甚远,更无机会亲近,心里急得有如热锅蚂蚁,在那里悄自
长吁短叹,怔怔地看了一会戏,几个姐妹离座过来,探春道:「宝哥哥,这些戏
早就看熟了,接下几折也没什么新鲜的,我们要去那边玩儿,你来不来?」

  宝玉正感没趣,偏又舍不得离开,道:「你们先走,我过一会再去。」

  好容易才熬至近午,凤姐儿问贾母午饭要在哪里吃,贾母懒得动,道:「就
这儿吧,省得来回挪。」

  凤姐儿忙与李执吩咐丫鬟婆子摆碗安着,张罗厨房上菜,众人便在园子里用
了饭。

  宝玉闷闷不乐,趁人没注意,连喝了几杯烧酒。

  饭毕,凤姐儿笑道:「这会儿刚刚热闹过,睡不着觉的,不如我们斗牌罢?」

  贾母一听,正合心意,应道:「好啊。」

  转头对尤氏道:「难得你们婆媳俩过来,做一处玩玩吧。」

  尤氏笑道:「我是非得睡会儿中觉不可,要不下午睁不开眼睛的。」

  指了可卿,说:「让这孩子给你们凑数去。」

  贾母便不勉强,凤姐又请了薛姨妈,一起回到上房,小丫鬟听说主子们要玩
牌,忙在桌上铺下软毡,四人坐定,洗牌告么,玩了起来。

  宝玉苦苦等到中午,心里盼着众人散去後,能有机会跟可卿说话,这时见她
又被拉去陪老祖宗玩牌,差点没哭了出来,这痴人在园子里呆了半响,还是不甘
就此作罢,便又跟进贾母屋里去,强颜笑道:「我帮老太太看牌,免得被凤姐姐
混去了。」

  贾母自是十分喜欢,拉他在身边坐下。

  凤姐儿笑骂道:「老祖宗不知已赢了我多少去,你还要帮着,难道眼里只认
得老太太却不认我这姐姐么?」

  薛姨妈对她笑道:「应该的应该的,等你孙儿也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自然明
白这道理没错。」

  贾母笑搂着宝玉,道:「等你猴子的孙儿也这样大的时候,都不知何年何月
了。」

  凤姐儿知老太太取笑自己不生儿子,脸上微微一红,笑道:「哎,认了认了,
别人闷声发大财,我只闷声破大财罢啦,免得输了钱又招惹难听话,何苦呢。」

  贾母呵呵笑道:「你若觉得不忿,自己快快去生一个儿子出来,也不用瞧别
人的眼红了。」

  局间众人谈笑风生,可卿却只是瞧着牌,偶尔嫣然浅笑,半点不敢住宝玉处
望去。

  凤姐儿跟可卿素来最是要好,互相深知性子的,见她竟没有趁机打趣自已,
不似平日的活泼鲜辣,心中微感诧异。

  宝玉装作帮贾母看牌,初时尚有些节制,到後来只是痴痴望着可卿,口水差
点儿没掉下来,不想被凤姐儿瞧见,心中愈觉奇怪,再去看可卿,见她似乎神不
守舍,牌也是乱出,放了好几回瞎炮。

  不知薛姨妈是否也觉察了,忽瞧瞧宝玉笑道:「你今儿倒有些奇怪,怎么只
守在这里,不跟姐妹们玩去?」

  凤姐儿也意味深长地笑道:「我都奇怪呢,等着糖儿吃么?」

  老太太便道:「不用你侍候了,换鸳鸯来帮我看牌得啦,酒气那么重,适才
定是偷喝了不少酒罢?睡一会中觉去。」

  宝玉心里有鬼,满面皆烫,听她们这么说了,再不好意思赖下去,便向几位
长辈请了安,依依不舍的离开,出去时犹回头偷望了可卿一眼,见她耳根似乎兀
红,心中不禁一荡。

  宝玉到了外边,满怀皆郁,暗叹道:「卿卿好容易才过来一次,但今日看样
子是无望单独见面的了,唉……还是无缘呐,老天爷啊老天爷,既然无缘,为何
偏偏又让我们梦中相会呢,教人这样难受!」

  总不甘心走远,只在贾母屋子附近来回踱步。

  上房内四人仍继续玩牌,可卿屡屡点炮,输得一塌糊涂,贾母却胡了最多,
乐呵呵的十分高兴,本来惯睡中觉的,此际竟无半点倦意。

  这时李纹从园子里忙完进来,立在贾母旁边陪着说笑。可卿忽道:「大嫂子
也来玩会儿,我输得头都昏了,去洗把脸再来。」

  贾母笑道:「哎,放你去睡觉了,眼睛都乱晃呢,不用再来陪我们啦。」

  宝玉一走,可卿就自然了,笑道:「我只洗把脸就回来,老祖宗赢了钱不让
人翻本么?」

  贾母笑得合不拢口,道:「你来你来,等你哩。」

  可卿出了上房,先去旁间洗了脸,又走到外边,沿着穿廊缓缓走了一圈,呼
吸院子里的新鲜空气。

  其时已是午後,除了几个在屋里侍候的丫鬟婆子,别的下人大多睡了,院子
里静悄悄的,可卿在廊下看了一会笼子里的画眉,不知怎么,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方要回屋里去,忽听後边有人小声叫道:「卿卿,你可出来了,等得我好苦啊。」

  可卿娇躯一震,不用回头,已知是谁叫她,心脏几乎都快蹦出来了,却咬了
咬唇儿,仍住屋里走去。

  宝玉好容易才见她出来,怎肯就此放将回去,忙一把捉住她的手儿,急道:
「我们好容易才遇着,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

  可卿全然不理不睬,绷着脸甩了甩手,宝玉只紧紧地握住,惶然道:「到底
怎么啦?说与我听,也好帮你解解闷。」

  可卿小声道:「你放手,我还要进去玩牌呢。」

  宝玉心中凉透,道:「你不愿见我了么?那只须明明白白的说一句,以後我
便再也不闹你了。」

  可卿半响不语,突然转身娇慎道:「适才你傻了么,若被她们看出端倪来怎
么办?」

  宝玉顿然大喜,心想原来是为这个生气,忙陪笑道:「她们只顾玩牌,怎会
发觉呢。」

  可卿道:「呆子!别人还好,凤婶婶人精儿一个,你那样子又怎么逃得过她
的眼睛。」

  想起刚才屋里的情形,心中仍有余悸,不由又羞又恼。

  宝玉嬉皮笑脸,凑近低声道:「别生气了,下回我一定小心。」

  可卿俏脸生晕,道:「还想下回,下回我就不过来了。」

  她虽然说得端庄,但那神态举止,自有一股天生的风流妩媚透出,瞧得宝玉
几乎痴了,情不自禁张臂将其抱住,柔声道:「你若真的不再理睬我,明儿我就
出家当和尚去。」

  可卿嫣然一笑,旋又绷了脸,道:「我不理睬你了。」

  宝玉心神荡漾,猛一口罩住她的樱唇,不由分说,便强索香吻。

  可卿挣扎了几下,身子就软了,双臂绕在宝玉的脖子上,如火如焰地与他一
起燃烧。

  第五十九回:翠屏偷欢

  两人这一吻,真是如痴如醉难解难分,舌头如鱼儿般你来我往地游梭接喋,
浑不知身在何处了。

  过了许久,可卿才努力将男儿推开,娇喘道:「吃饱了么,快走吧,我跟她
们说洗把脸就回去的。」

  宝玉道:「不行,没吃饱呢l」把她施到穿廊转角处,又强行亲吻起来,肚
里明明有千百句话要说,偏偏嘴上太忙。

  可卿也想极了这个梦中人儿,此际虽然满怀担心害怕,终无法狠下心肠拒绝,
痴痴迷迷地又与宝玉热吻了许久,娇躯早已寸寸酥掉,站立不住,整个人儿乎都
瘫在他身上。

  宝玉道:「卿卿,这些日来我可想死你了,差点就想过去东府那边寻你。」

  可卿嘤声道:「我也是,有天晚上都……都……唔……」

  她原想矜持一点,不想说出朱的话,却变成了这样子。

  宝玉见地双颊知火,眼波似醉,娇艳不可方物,手上忍不住放肆起来,所触
皆是滚烫一片。

  可卿觉察,嘤声道:「不要……不要……」

  宝玉却愈演愈烈,隔著衣裳一把握住了她的酥乳,用力揉捏抚慰,嘴也凑到
她雪颈里亲吻。

  可卿背靠墙壁,娇弱无力道:「宝玉,我真的该进去了,快跟卿卿说会话儿。」

  宝玉闷哼道:「不能走不能走,卿卿,我越来越经常梦见你了,昨夜又梦著
了呢,只是你飘甄忽忽的捉不住,可急死我了。」

  可卿不住柔吻他领头,心醉神迷道:「世上真有在梦中相会的法子就好了,
那时卿卿夜夜都来倍你。」

  宝玉抬起头来,又吻可卿的柳眉、眼脸、睫毛,喃喃道:「好容易才过来一
趟,今儿定要让我记请楚你的每分每寸,梦里或许能清晰些呢。」

  可卿闻言一呆,细细咀嚼他的话,不由黯然欲泣:「这是真正疼我的人儿,
这才是我真正的得意人儿,却偏偏不能长久。」

  北静王世荣跟她说过多少贴心话儿,只比宝玉有过之而无不及,更赠与绝世
明珠,却从不曾令她生过此念,可见天缘玄妙,实非常理侧。

  宝玉鼻息火烫,另一只手已塞入了妇人的腰巾内,炽热无比地爱抚著她那滑
软平坦的小肚儿。

  可卿虽然万般不舍,终还有一丝理智,娇吟道:「你……你明儿过去寻我吧,
现在……真的不行……嗯……嗯……哎呀!」

  原来衣内的手掌已往下滑,不知被哪根指头勾到了娇散处。

  宝玉中指先至,食指随之,钻入蚌肉缝内,立刻润湿了,滑滑腻腻地有如油
锅,感知对方也动了情,更是欲火如焚,迷糊道:「卿卿,我要你我要你,这会
就要……」

  可卿用力甩了甩玉首,惶急无助道:「若……若是叫人撞见,那可就……就
死了。」

  宝玉充耳不闻,鼻子在她酥胸里拱著,所嗅皆是芬芳异香,脑子几已坏掉。

  可卿只觉他下体逼迫过来,一物隔着衣裙紧紧抵在小腹上,已是雄浑若杆硬
翘如石,暮地春情暴发,一股热腻从内里涌出,流了男儿满手,羞不可奈地矫哼
道:「害死我了。」

  宝玉不语,将手抽出,身抖气颤地剥她衣裳。可卿心知逃不过了,眼角也见
廊下有儿块满是绿苔的巨石,旁有璧竹次丛相掩,围得一副翠屏似的,还算隐秘,
便咬著男儿的耳朵娇喘道:「去那边。」

  宝玉如闻圣音,立将酥软如泥的可人儿抱起,几步走到那几块巨石后边,把
她放在茸茸绿茵上,继续剥裳解带。

  可卿捉住上边的衣裳不让脱,鼻息咻咻道:「就这样好了,冷呢。」

  其实心里怕的是有人过来,收拾不及。

  宝玉已是心满意足,听可卿说冷,忙将外袍脱下,围住她上边身子,这才掏
出已如擎大柱般的王茎,把她两条王瓷般的美腿分抱腰侧,颤颤巍巍地对准流涎
挂浆的蛤口,一枪挑了。

  可卿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肚儿,娇娇闷哼一声,只觉男人的雄物刮过许多娇嫩,
猛顶在心子上,顿美得魂魄都散了。

  那销魂情状,正有半阂《鸳鸯谱》形容:罗裙半卸,绣及双桃。眼迷离而纤
手勾劳,腰闪烁而灵犀紧凑。觉芳兴之甚浓,识春怀之正炽,足以王容无主,任
教蹈碎花香,弱体难禁,持取翻开桃浪。

  宝玉采著花心,癫狂了数十抽,只觉腿酸气促,这才稍缓下来,也看可卿冲
底下已是浊蜜横溢狼藉如踔,不禁心酥神荡,便用两手捧起她玉股,仔细礁那交
接妙状,但见赤珠娇颇红脂乱揉,真是天地间最迷人的景象。

  可卿大羞,却默不作声的任之轻薄,心想:「若这样便觉活快,都让你礁去
又何妨?」

  一双妙目只凝视著心中的得意人儿,望著他那贪婪霸道的神情,不党一阵熏
熏迷醉。

  其对正是午后,阳光明媚,两人身子都白知美玉,被周围的绿石、翠竹、碧
菌衬映,实是撩人非常,你朦胧珑地瞧我,我迷糊糊地望你,更觉快如泉涌甘之
如怡。

  怎奈天下好事皆短暂,尚不到百抽,宝玉便觉精意酥浓,再也慢不下来,抽
添之势愈送愈疾,巨茎出则隐现蛤口,每则尽陷花宫,龟头连连重挑可卿的嫩心。

  可卿面如涂脂,眼中湿汪汪的似欲滴出水来,一只手儿放在口前死死咬著,
另一只却茫然无措,时而勾住男人时而又推男人,偶尔还在嫩茵上乱抓,扯了几
株草儿在掌心内。宝玉见状,真是爱极了这可人儿,底下密密抽耸,口内还不住
低唤卿卿。

  可卿虽然销魂万分,却总担心有人路过听去,娇声哄道:「别说话,亲我。」

  宝玉忙俯下头去吻她,姿势略滞,不能尽兴,乾脆将其两条美腿高高举起,
人往前边推去,开开的压至她香肩两侧,果然立时大畅,巨茎下下皆能送到花心,
不但觉得十分好使力,更能将交接处的绮景尽收眼底,猛想起那次与可卿梦中相
会,还有个仙妃姐姐传授他房中秘术,好像就有这么一个式样,只是记不得叫做
什么名儿了。

  可卿鬓乱钗斜,背底早已揉乱一片嫩茵,突然「哎呀」一声,身上鸡皮疙瘩
浮起,忍不住娇呼道:「好深。」

  宝玉闷哼道:「这样好不好?」

  竞能清请楚楚地感觉出她深处那粒花心子的形状,龟头碰一下便木一下,种
种酥美层层堆积起来,泄意更浓。

  可卿颤声道:「你喜欢,我便喜欢。」

  娇躯随著男人的顶刺时绷时舒,两只丰润饱满的梨型雪乳不住娇晃,其态之
美,岂是笔墨能摹。

  宝玉粗喘道:「卿卿,我……我要出来了。」

  可卿点点头,道:「嗯,快来吧。」

  她正担心出来太久让人起疑,当即将粉股高高撅起,忍著酸麻,梢把嫩心子
送与宝玉的烫龟头顶揉,只盼快快哄完心上人儿,才好赶回老太太屋里去。

  宝玉又道:「你呢?要来没有?」

  心中不兔有些惭歉只觉这次著实太快了。

  可卿美眸含烫,却细声道:「你唤我,小小声,不要让别人听去。」

  宝玉记得上次在水轩内,可卿要丢之前,也是要自己叫地,心想:「原来卿
卿喜欢这样。」

  当即把嘴贴到她耳心,对著轻轻叫唤:「卿卿,卿卿,卿卿。」

  可卿顿时如中魔庵,本觉还须百十抽的光景,但听耳中的叫唤一声比一声温
柔,墓地浑身酥逐,一声不吭,居然就先于宝玉丢了身于,从花眼内吐出股股稠
浆,奶油般软软地涂在男人的棒头。

  宝玉闷哼一声,本就迫在眉睫,如此哪还撑得过,往下拚力一敦,胀知巨李
的龟头紧紧顶住女人的嫩心子,顿感周身通泰,一股股烫浆迸射而出。

  可卿只觉花心眼儿被揉得大开,里边的嫩物似给触著,痒得五脏昏颤,更感
一滴滴烫桨打入,逐得极深,不禁魂魄俱销,差点儿便要叫出声来,死命忍了片
刻,终还是撑不过去,忙一口咬住男人的肩头。

  宝玉却觉一股酥麻骤然轰来,初只在龟头,转瞬茎身也染,接著整个腹下都
木了,丝毫未感肩头之痛,又闻得周围满是浓浓奇香,不由陶然欲醉。

  两人一个丢的是纯阴之精,一个泄的是玄阳至精,皆是万中无一的珍品,感
受自然与寻常大不相同。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柔声轻唤:「卿卿,你可好么?」

  可卿宛如醉酒一般,四肢摊开,一声不吭。

  宝玉见她目荡神迷,心中既是怜惜,又是疼爱,时下天气甚冷,便用衣袍将
其密密包住,紧紧抱在怀里。

  又过了好一会,才听可卿软软道:「快扶我起来,出来太久,她们准生疑哩。」

  宝玉道:「不管她们了,你再歇会儿。」

  可卿哪肯,只急著要起来,宝玉拗不过,只好放她坐起,见其一副娇慵不胜
的模样,心中怜爱更是愈浓愈郁。

  可卿手软脚软地穿衣系裙,又仔细整好鬓发,对宝玉道:「你礁我还有哪儿
不妥么?」

  宝玉微笑道:「都很好,只是脸儿还有点红哩。」

  可卿娇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却觉腿弯一软,差点就跪倒下去。

  宝玉慌忙扶住,吃惊笑道:「竞乏得这么狠,你还是坐一会再走吧?」

  可卿满面晕红,咬唇颠道:「还不是你适才……适才那样压人家的腿,你扶
我走几步就好了。」

  宝玉心中不舍,道:「卿卿,还有好多话没说呢,我明几就过去看你。」

  可卿道:「不要了,今天这样欺负人,还……还免得不够么。」

  宝玉道:「你还是不想见我。」

  可卿道:「若我真不想见你,适才也不会出来了。」

  宝玉心中一荡,道:「不管了,刚才你说明儿去你那的,可要反悔么?」

  可卿急著要走,无奈道:「好啦好啦,拗不过你呢,只是上学时可别心慌慌
的。」

  宝玉盯著她道:「我心慌慌的什么?」

  可卿作状捶他,娇颠道:「不知道!快走哩。」

  宝玉扶著她,正要走出石群,忽听可卿低低惊呼一声,忙转头看去,见其垂
首礁著下边,满面惊慌之色,原来罗裙上涸湿了一大块,正在明显处,不由也傻
了眼。

  可卿叫苦不迭:「死了死了,这样子怎么出去!」

  拿了汗巾不住擦汲,那湿印却仍桃花盛放般美丽著。

  宝玉反而欢喜起来,笑道:「那我们就先别出去,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可卿这回当真把秦捶他,哭丧著脸道:「都是你害的哩!」

  宝玉心念急转,突然想到一处,道:「有个地方,绝对妥当的,且离这儿不
远,我们先去躲一躲,待这裙于晾乾了再说。」

  可卿眼泪差点儿就要掉下来,急地连跺脚二:「已经耽搁好一会了,再不回
去,她们还不找我!」

  宝玉哄道:「现在都什么对候了,估量牌局早就散哩人家只道你已经睡觉去
了,谁会来寻你,若她们真的还在玩,你就更不能回去,免得她们问起,你如何
作答?」

  可卿何等兰心蕙质,仔细一想宝玉的话,觉得例有些道理,只因自己做贱心
虚,才一个劲地往牛角尖里钻,稍定道:「可是去哪儿躲呢?园子里到处都行人。」

  宝玉道:「你跟我去就是,包管无人撞见。」

  可卿总管宁府内务,万务皆打理得井井有条,才能决断丝毫不逊凤姐儿,此
刻却全没了主意,只得依了宝玉,用一条汗巾吾了湿处,跟著他躲躲闪闪,尽寻
人稀处行走所幸正是睡午觉的时候,路上并未碰见什么人。

  两人转过几处院厦,来到一座假山旁,宝玉道:「到了,就是这儿。」

  可卿仔细一礁,原来密密的藤萝中藏著一间小木屋,果然十分隐秘,像是花
匠堆放杂物的屋于,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宝玉笑道:「进去便知。」

  从袖中取出钥匙,开锁推门,请佳人进去。

  可卿进去一礁,顿然愕住,原来里面虽小,但那梳妆台、春凳、小几、香炉、
立镜、罗帐、卧榻、纱袭、绣枕、琉璃灯等用品却一概俱全,地上还铺著一张软
绵绵的西洋丝绒毯,布置得异样华丽舒适,不禁讶道:「这儿究竞是什么地方?」

  宝玉笑嘻嘻的,正盘算怎么哄过去,可卿眼尖,已礁见杭妆台上的脂瓶粉盒,
道:「好似女人住的地方哩。」

  宝玉心知隐瞒不住,只好说:「这其实是你风婶子安排的房子,专供夏大纳
凉用的。」

  可卿奇道:「她的房子……你怎么会有胡匙?」

  倏地双颊飞红,想起那日在屋外听她弟弟跟宝玉说的话,霎已明白此处定是
这风流少爷跟那美球婶子的销魂窝了。

  宝玉吱唔道:「我见她这房子十分别致,便讨来借用一阵,久了就忘还她钥
匙哩。」

  可卿心中既羞又酸,再不吭声。

  宝玉忽一把将其抱住,动手脱她裙子。

  可卿忙捉住腰头汗巾,巅道:「又胡闹什么!」

  宝玉笑道:「脱下撑开来晾,才能干得快些哩。」

  可卿听得有理,更知这淫人企图,但见小木屋十分隐蔽,周围十几丈内都是
树木,例可放心,娇白了他一眼松开手,低低轻写道:「小魔王。」

  宝玉便将可卿罗裙耽下,撑在小几上晾著,转身将之抱起,放到凤姐儿的香
榻上,然后自己也脱了靴子,上床跟她睡在一起,拉过锦被盖住。

  可卿羞道:「你衣服又没湿,怎么也跑上床来?」

  宝玉笑嘻嘻道:「外边好冷,被子里暖和些。」

  可卿道:「刚才那样,无遮无档的,怎么不见你说冷呢?」

  宝玉道:「怎么不冷,只是有只火炉儿抱著,方才摸过来哩。」

  可卿缩缩娇躯,道:「现在又抱炉子又盖被于,岂不是太热了?」

  宝玉道:「越热越好呢,这么冷的天,谁会嫌热呀。」

  越发纠缠她。

  可卿道:「我嫌哩,我怕热,你别碰我……」

  话没说完,已被宝玉捧住臻首,如炽如焰地吻了,她略微一挣,立晓无力回
天,婴咛一声,粉臂缠住了男儿的脖子。

  两人躺在床上耍花枪,诉衷情,卿卿我我君怜妾爱原本天缘暗结,此时又经
厉了两番浓云密雨,更是如胶似漆亲密无间。

  宝玉道:「适才你可比上次乏多了,半天起不来。」

  可卿娇羞道:「还不是你害的。」

  宝玉道:「我上回也害你,这回也害你,怎么却乏得不一样呢?」

  可卿美目蒙胧道:「你适才……射了好多吧?你跟上回不一样,我也就跟上
回不一样了。」

  宝玉心想:「这半月里没跟袭人和凤姐儿胡闹,才积存了这么多。」

  在地耳心悄问道:「为什么我不一样你就不一样了?难道我射的多,你便乏
得厉害?」

  可卿抬起头,红著耳根,咬著男儿的耳垂说:「你的东西会醉人哩。」

  宝玉听得心魂荡漾,探手摸她花底,道:「反正裙子要等好一会才能千透,
这会儿又没什么事,我们再醉一次好不好?」

  可卿摇摇头,道:「不好,没事就不能说说话儿么?我们好容易才见著一次,
你说些贴心话给人家听。」

  宝玉跟她贴在一起,肌肤厮磨,只免软滑温腻,底下阳物渐又雄起,笑道:
「边饮边聊,岂不更妙?」

  可卿也极留恋那销魂滋味,刚才囫囵枣地草草一偷,的确不算尽兴,此刻无
甚忧虑,被里又温暖知春,情欲早已暗生,听他用个「饮」宇,心中更是迷醉,
双手却紧紧捉住被子,道:「那你答应明儿别过去找我,人家就再陪你……倍你
醉一次。」

  宝玉此刻哪里还有定力,只求能痛痛快快地跟她癫狂一回,喘道:「好好…
…明大不过去就是。」

  心里却想:「明大不去也罢,我只后天去。」

  可卿娇声道:「你可别赖我。」

  双手便放了被子。

  宝玉推开被子,趴起压到妇人娇躯上,又脱她的小衣,笑嘻嘻道:「这回还
冷不冷?」

  可卿妩媚应道:「热死了。」

  宝玉欲火熊熊,遂将她身子剥得一丝不挂,只见整个娇躯宛如美玉雕就,纤
浓合度浑然无暇,王茎顿在裤内勃翘朝大,挑了个高高的帐篷。

  可卿看见,竟伸手过来摸握,轻端道:「这么快又硬了。」

  宝玉解下扎腰汗巾,宽衣褪裤,也脱了个精赤,见可卿望著自己的宝贝,眉
梢眼角尽足陶然春意,心中一酥,忽挪身过去,将那怒筋扎布的巨棒大刺刺地竖
在她面前。

  可卿如何不知其意,娇也了得意人儿一眼,便用柔荑轻轻扶住,跟著抬起臻
首,颤启朱唇,媚吐丁香,以沫相濡。

  宝玉心中模糊思道:「她竟用嘴来亲我这根东西……」

  不知怎么,居然在这时候,倏想起可卿乃是贾蓉的老婆,自己的侄儿媳,平
日叫自己叔叔的,刹那间泛起一种不可名状的快美朱,既感惊茈,又觉淫秽,还
有一丝不敢细想的罪恶邪念,震憾之度,远远在凤姐儿、袭人、罗罗当初吻他之
上。

  可卿细细舔吮,从龟头到茎根,没漏掉一寸地方,心中充满柔情蜜意,只觉
这根东西实是天底下最可爱最惹人的宝见。

  宝玉呻吟一声,噫声道:「这儿妙极。」

  可卿舌尖正点在他冠沟里,闻言便连连塞入缝内,轻轻挑扫顶刺,不过片刻,
竟也见那龟头上马眼中泌出一滴透明的珠于来,滚滚晃动,不由芳心酥坏,舔砥
得更是细密温柔。

  宝玉浑身战栗,两手在她玉峰上乱拿乱揉,把两只滴酥揉粉的美乳捏得千形
万状,闷哼道:「卿卿,我真爱死你了。」

  可卿见龟头上那滴珠子愈积愈大,颤颤欲坠,忍不住一舌卷去,不想萦得男
儿呈狂,一杆撬开檀口,直插喉咙深处……

  宝玉肉棒何等巨硕,几下抵刺,便见妇人面赤目翻,几乎喘不过气来,无奈
著实快美,又贪恋了十余下,方才作罢。

  可卿喘吁不住,抚预娇巅道:「在这里呛死了我,瞧你怎么跟凤婶子交代!」

  宝玉笑道:「我只照实说了,告诉她我勾引了你这侄儿媳,在这里偷欢,不
小心弄死了。」

  可卿闻言,神色大变。

  宝玉见状,立知闯了大祸,心中痛骂自己的胡言乱语,一时不知该如何挽回。

  谁知可卿却娇笑道:「弄死了侄儿媳不打紧,可别气坏了娇嫂婶,那才可惜
哩。」

  宝玉一呆:「可惜什么?」

  可卿似笑非笑道:「可借若把娇嫂嫂气坏了,就不肯再跟小叔于偷欢了呗。」

  宝玉夫吃一惊,擎天柱几乎软掉,呐呐道:「你……你说什么?」

  可卿笑吟吟地望著他,悠然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宝玉面红耳赤,心想定是秦锺把凤姐儿的事告诉她的,忙抱住她道:「好卿
卿,千万莫告诉别人。」

  可卿喘息道:「小淫贼,哥哥的夫人,侄儿的老婆,都叫你偷著了,你可受
用?」

  宝玉见她妩媚无比,惊意尽去,底下的肉棒旋又勃然翘起,盯著她道:「小
锺子什么对候告诉你的?」

  可卿却反问:「你什么时候偷了她的?」

  宝玉哪敢跟她就此理论下去,耍赖道:「原来你早知晓了,却来拿来唬我,
该罚该罚!」

  身于下挪,抱起她雪腻双腿,分压两边,龟头抵住嫩蛤,猛地一枪挑了。

  可卿娇哼一声,不甘示弱道:「你会害怕么?我瞧什么花儿刺儿都兴你采呢!」

  宝玉听她言中似有醋意,更不敢放她说下去,腿股猛摆,连连深突,龟头下
下都刺在她那嫩不可言的花心子上。

  可卿颤声道:「你别碰我,咱们接著说话。」

  宝玉哪肯给她机会,更是狂顶乱桩个不住,笑道:「就这么说。」

  可卿浑身酸软,五腑麻痒,哪里还能开。玉臂搭出,又勾住了男人的肘于。

  两人心中皆已触著那连想都不敢想的忌禁,此番文接更是销魂异常。

  宝玉一气癫狂过百,累得粗喘如牛,终不支缓下。

  可卿从未遇过他这般勇猛,几乎泌出精儿来,被他这么一缓,顿觉浑身难过,
四肢死死缠住男人,目荡魂迷道:「我要丢了。」

  宝玉一听,想起先前翠石屏里那淫褒奇姿,心中意犹未尽,遂又将她两腿高
高举起,推压至她香肩两侧,继续奋力拍耸。

  可卿又羞又爽地拱了二、三十下,淫情浓极,忽道:「你也这样玩她么?」

  宝玉脱口道:「谁?」

  可卿道:「你那娇婶子。」

  宝玉怕她吃醋,道:「怎么又说她了。」

  下边火力突刺,只盼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可卿快美无比,嘴里却仍不依不挠
道:「告诉卿卿嘛。」

  宝玉不想纠缠,只得支吾道:「好像不曾。」

  可卿娇哼不住,竞又问:「你说她身上哪里最好?」

  宝玉满面发烫,柔声哄道:「这会莫说她了,我们自已快活要紧。」

  可卿风流本色尽露,媚眼如丝道:「你说你说,就要你说,人家听了才更快
活。」

  宝玉见她浪得妖娆绝伦,不禁心魂皆酥,刚想说了,忽听一人笑道:「你要
快活,却怎么老拉到别人身上去呢?」

  两人魂飞魄散,转头望去,见门已被推开了,一个美妇人正笑吟吟地瞧著这
边,凤眼柳眉,粉而含春,不是凤姐儿是谁?

  第六十回:双美闹塌

  床上两人目瞪口呆,可卿羞不可遏,急将宝玉推下身上,扯过被子连头一块
紧紧蒙往。

  凤姐儿狠狠瞪了宝玉一眼,却仍笑道:「我说怎么洗把脸就洗那么久呢,原
来是洗到床上来了。」

  宝玉笑央道:「姐姐烧命,千万别声张。」

  凤姐儿继而笑道:「适才还纳闷,你们俩个怎么在老大大屋里眉来眼去的,
果然大有文章哩。」

  宝玉心杏电转,林从床上跳下,赤身裸体就来捉凤姐儿,将她一把搂往,抱
回床上。

  凤姐儿惊叫道:「你做什么!」

  手脚不住乱挣。宝玉只死死抱往,陪笑道:「你来多久了?」

  凤姐儿秀目睁圆,道:「不久,刚好就听见有人说要丢了。」

  可卿在被里偷听他们外边的说话,听见这一句,真是羞得无地自容。

  宝玉软声道:「好姐姐,你不会把这件事儿告诉别人的是不是?」

  凤姐儿道:「哼,那可得瞧我心情了。」

  宝玉听她话有转机,忙道:「姐姐心情怎样才好呢?我都依你。」

  凤姐儿看了被子一眼,悠然道:「只有一个依我,定然好不起来的。」

  可卿掀开被子,扯了一条衫子披在身上,就在榻上朝凤姐儿盈盈跪下,晕红
满面道:「我也依婶婶,求婶婶开恩。」

  其实凤姐儿跟可卿素来最为要好,况且自己跟宝玉也有一腿的,哪里会跟他
们较真,只不过呷了醋儿,才要趁机闹一闹他们,道:「这可是一生的大把柄儿,
日后若是敢得罪我呐,瞧你们怎么死哩!」

  可卿忙道:「从前就不敢得罪婶婶,今后就更不敢了。」

  凤姐儿见她香汗微懦,云髯蓬松,模样动人之极,笑道:「好个小美人,难
怪能勾去我宝兄弟的魂儿。」

  可卿急道:「不是我……不是我勾引他的,是……是……婶婶你只问他。」

  宝玉笑道:「是我勾引她的,姐姐莫冤枉好人。」

  凤姐儿见他回护可卿,心中大泛酸意,瞪著他道:「天底下,数你最风流呢,
连侄儿媳也敢偷!」

  可卿听她说的得不堪,心里大羞,一时急了,忍不往道:「他单单偷侄媳么,
不是还偷婶子哩。」

  凤姐儿听她反唇相讥,面上一热,冷笑道:「偷婶子谁见着了?偷侄媳却是
被捉现成的。」

  宝玉见她们竟斗起嘴来,心中暗急:「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人物,东西府里
各撑半边天的,真闹起来可不是说笑哩。」

  可卿也是人精儿一个,心薄这时候如果只一味退让,日后真的要被她欺死了,
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忽笑道:「偷婶子的确没见著,不过前几日小锺儿跟我说
偷了个俏婶婶,知不知是不是真的?」

  凤姐儿顿软了下来,上前捏住可卿的脸,笑道:「好呀,反挟制起我来了,
如非今儿拿著你们,日后倒教你骑到我头上去呢。」

  可卿笑得甜甜的,道:「再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给婶婶一个脸儿瞧哩,
只求婶婶别老笑话人家。」

  凤姐儿「喷喷」道:「小碲子,好厉害的一张嘴儿,真叫人又爱又恨呢。唉,
说来说去我们都吃亏,只便宜了那两个小魔王。」

  转眼瞪宝玉,娇叱道:「还不快放手!」

  宝玉见可卿三,两句间,便已扭转局面,不由大为佩服,悄悄在她手心里捏
了一下,对俏婶子笑道:「这一放手,姐姐说不定就跑了。」

  凤姐儿道:「我走了你们才好……才好继续快活。」

  宝玉笑嘻嘻道:「那姐姐也得跟我们快活一回,这叫做『投名状』。」

  凤姐儿道:「什么『投名状』?」

  倏得满面飞霞,大声道:「快放开我!」

  宝玉紧紧按著,上下其手,在她身上游梭摸探。

  凤姐儿挣扎起未,却被他一把按倒榻上,剥衫解带,身子不禁酸软,叫道:
「你敢碰我!」

  也见可卿瞧着自己微笑,羞得雪项亦红,闷哼一声,咬牙道:「你们俩个小
鬼,答应不跟人说的,怎么……怎么……呜……可害死我了。」

  宝玉笑道:「卿卿是小锺儿的姐姐,又不是什么外人。」

  一掌插到她腹下,拿往一团肥美无比的软肉大力揉捏,不过数下,手指便给
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腻汁润湿了。

  凤姐儿杀伐决断何等潇洒干脆,荣国府内谁不怕她几分,偏偏却敌不过这个
连下人都不怎么怕的小叔子,被他擒往要害,身上立刻寸寸酥软,半点反抗不了,
羞得扯过锦被,蒙在头上。

  可卿娇笑道:「好婶婶,既然我们都是吃亏人,你别取笑我,我也不笑话你,
被子里可气闷得紧哩。」

  她心中愈来愈定,反打趣起凤姐儿来。

  宝玉心想今儿不大闹这婶婶一回,定是不妥了,当下双手捏在凤姐儿腰里,
双膝顶开她两腿,奋力一顶,巨茎已破脂而没。

  小木屋内顿时春意融融,两个仙姬般的美人儿互相耶搻取笑,你闹我我羞你,
最快活的当然是宝玉,左拥右抱左右逢源忙得不亦乐乎。

  凤姐儿这半月来都没机会跟宝玉偷欢,一腔云情雨意早已积得饱浓,刚才偷
瞧了他俩的荒唐,此际再被这么大弄大创,不过百十下,便觉丢意如潮汹涌,顾
不得可卿在旁,竟娇呼道:「再……再快一点点儿,要……要……」

  可卿也眼瞧将过去,只见凤姐儿白馥馥的一团酥埠揉挪不往,底下裂开一道
粉纠纠,紫艳艳的缝儿,里边红脂突起,润腻油滑,最奇的知是一条婴指般大小
的嫩肉,竟从蛤嘴里伸出,娇娇颤颤地趴在宝玉的巨捧上,随着出入哆嗦缠绕,
不举骇然:「这是什么东西?若是阴蒂子,怎么会有这样大?」

  宝玉听凤姐儿呼快,奋力疾抽,更震得那条小嫩肉乱跳乱触,几丝腻汁甩溅
飞起,黏捶在他阴毛之上,著实淫靡撩人。

  可卿瞧著那里的奇景异象,听著凤姐儿的气喘声嘶,不由面红耳赤,情欲暗
涌,想起适才被宝玉狂抽乱耸的滋味,更是情难自禁。

  凤姐儿美极,大呼:「上……上去一点,呜……再往……往上边一……啊!
哎呀!」

  声音如啼似泣,今人不能不暇思绮想里边的情形。

  可卿通体滚烫,不知不觉挪近宝玉身侧,把娇躯贴在他嘴上,感受著他的奋
起振动,也觉好受得多。

  宝玉觉察,转头瞧去,见可卿娇颜如火,鼻息咻咻,眼勾勾地盯著自己跟凤
姐儿的交接处,知她情欲惹动,一手放开凤姐儿的玉峰,悄悄转到她股后……

  可卿娇躯一震,媚眼如丝地把脸贴在他的胸侧,一副十分受用的情形。

  凤姐儿却总觉不能尽兴,手牵腿绕要宝玉俯身下去,哼哼道:「你抱抱我,
要来了。」

  宝玉方要依言压下,知听可卿闷哼一声,又转头去看,见她微撅嘴儿,一脸
幽怨,果然是不高兴自己舍她而去,心中好不为难,一时犹豫不决。

  凤姐儿急了,娇呼道:「哎呀,你怎么还不下来?」

  宝玉忙在可卿耳边哄道:「你婶子快丢了,我把她弄出来,立刻就来陪你。」

  可卿闭著眼摇摇臻首,双手抱著他手臂只是不肯放,两腿也紧紧夹往他那只
寻幽探秘的手。

  宝玉见她神情可爱之极,正感不舍,忽觉一股油滑的汁液淋到手上,知其情
欲真饥渴得很了,偏凤姐儿又在底下催促,不由大为著急,心头忽然一动,想起
凤姐曾给他看过的那册《玩玉秘谱》里边,有一副『东风齐借力』,画的便是一
男御二女,思道:「那姿势妙极,我早想哄袭人和爵月试试,这会儿何不借来用
一用?」

  心中兴奋,便扳凤姐儿的股儿,示意她翻过身去。

  凤姐儿只道宝玉还记得自己喜欢的姿势,妩媚地瞥了他一眼,便依依顺顺地
翻身趴在锦被上,两股娇娇翅起,只期玉杆来幸。

  谁知宝玉知一把抱起可卿,将她仰面放倒在凤姐儿背上,笑道:「都乖乖的
别乱动,待我跟你们要个妙趣儿。言罢,一手扶住可卿,一手握了巨棒,复插入
凤姐儿的玉蚌内。

  可卿觉得姿势荒唐,娇颠道:「你做什么?」

  却见宝玉在下边飞速耸刺了十几抽,便拔出黏满物的玉茎来上边插自己,倏
地耳根红透,细声叫道:「不要,好……好脏哩。」

  宝玉哪里听她的,勇往直前插入嫩蛤,一言不发疾地耸了二,三十抽,又拔
出肉捧去下边搞凤姐儿,如此这般,来来去去时上时下,转眼便过了百多抽。

  凤姐儿跟可卿哪曾尝过这种滋味,只软淫靡淫荡之极,皆羞得无地自容,偏
有感到快美万分,舍不得挣扎。

  可卿美目迷离,娇吟道:「你真是个小淫喊!竟想出这么个法儿来玩我们。」

  嫩蛤张翕,淫蜜直冒,滴落到下边凤姐儿的玉蚌处,跟她的泌出的浊液混做
一股,又流淌到被子上,黏黏得东一块西一块。

  宝玉只觉刺激非常,笑道:「这玩法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你婶婶的一册春宫
里边就有,我只不过借来用用罢了。」

  凤姐儿本距至美处已是不远,如今被他这么来来去去的耸弄,竞一时泄不出
来,那种欲丢不丢的感觉久久萦绕阴内,真不知是苦抑乐了,趴在底下死死咬著
被子,挨了许久,突觉一下被挑得狠了,整粒花心领时酸坏,终于吐出阴精来…


  谁知宝玉却刚好拔出,要去弄上便可卿,听得凤姐儿底下欲仙欲死地娇啼一
声,一大股白浆猛地从她玉蛤里排了出未,喷涂得二人下体一片狼藉。

  宝玉才知不好,慌忙将玉棒插回她花房,把龟头紧紧抵在花心子上。

  凤姐儿己是丢得不生不死,急得双足乱蹬,娇啼不住道:「你害得人你害得
人……」

  知她丢身子时最喜男人抵往花心子不放,口中连哄,底下狠顶,尽力抚慰良
久,才稍平了美人之颠。

  笑道:「婶婶来了么?劲儿这么大,都把人弄下来了。」

  凤姐儿大羞,推推宝玉,道:「你快去弄她出来,也让我瞧瞧这小碲子的浪
样儿!」

  宝玉应是,捉住欲逃的可卿,压在枕上也是一番大弄大创。

  可卿适才要丢这时被凤姐儿坏了好事,自然耐不了多久,美极间忽想宝玉的
肉捧上黏满了别的女人的阴精,既觉脏秽无比,又感利激之极,娇呀一声,也丢
了身子,模样娇美绝伦,连凤姐儿见了,也不由怦然心动,笑道:「小碲子果然
浪得紧,吾见犹怜哩。」

  忽然鼻子嗅了嗅,讶道:「咦,怎么这样香?从哪儿来的?」

  宝玉边弄可卿边笑道:「是她精儿的味道。」

  凤姐儿见她那被宝玉插住的蛤缝里并出一丝白知乳酪的浆儿来,使用脂粘了
一点,立感微微麻人,更是诧异,送到鼻间闻了闻,果然有浓浓奇香扑未,想道:
「她这阴精可不得了,定是书上所说的珍品。」

  大笑道:「喷喷喷,这东西不单单香,还会麻人,若我是男子,定要给你迷
死了。」

  可卿丢罢,缓过神来,便跟凤姐儿闹做一团,两人羞来羞去,百媚横生,宝
玉十分动情,笑道:「你们都美了一回,我却还憋著呢,谁再来陪我?」

  两女仍顾有己嬉闹,皆指对方说:「适才你不是最急么,你去陪他。」

  宝玉见她们浑不把自己当回事,作状大怒,一把将两人按倒,笑喝道:「既
然如此,我还是一块上了,免得谁再著急。」

  惹来两女齐声轻啐:「小淫贼!」

  却是任他百般轻薄,绮旎风光比先前更甚。

  凤姐儿虽然吃可卿的醋儿,但想:「宝玉是这两府里的唐僧肉,哪个女人不
想吃上一口的?连她也陷进来了,可见并非只有我一个荒唐,日后若有什么差池,
也有个好商量的人哩。」

  她跟宝玉偷情,心底一直惶惑难安,如今得了个棋逢对手的伴儿,立觉安心
了不少。

  可卿更喝凤姐儿的醋,但此时见宝玉荒唐,心里反倒好受了一点,思道:
「宝玉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自个人尽可夫残花败柳,却还想要霸
住他么!」

  接著又暗自庆幸:「好彩今儿撞破的人是风婶子,若是换做别个,那我可是
死定的了。」

  两女原本就极为友好,皆佩服对方的才能,此时联榻共侍宝玉,一旦释怀,
愈觉惺惺相惜,感情又好了一层。

  宝玉,凤姐儿,可卿三个皆是人中龙风,这番难得的偷欢相会,自是浓云密
雨销魂无度。

  凤姐儿耍得兴浓,见宝玉泄了两次这后,似有疲态,忽道:「我这里有样助
兴的宝贝儿,要不要拿出来玩?」

  宝玉正在弄可卿,道:「是什么?早该那出来了。」

  可卿也道:「难得有婶婶入眼的宝贝,让我开开眼儿。」

  凤姐儿便用罗裙围了下身,落床走到梳妆台前,从最下面的拍屉里取出一只
小藤箱,抱回床上,打开箱盖,从里边取出一条火红红的大软巾来,正是贾蔷前
些送与她的房中秘玩『欲焰红罗「。宝玉道:」

  就是这东西么?上次我见姐姐用过的。「可卿间那软巾虽然色泽鲜艳质地极
好,但也没什么特别奇处,问:」这是什么?「

  凤姐儿笑道:「试了便知,先让你享受一回。」

  叫可卿略抬身子,把那软巾塞入她股下垫著。

  可卿只觉股下平条巾上有阵阵温热传上来,初时还不怎么样,过了丰盏茶后,
便薰得整个身子都热了,心里也觉得懒洋洋的,娇哼道:「怎么会这样的?这巾
子倒有点古怪。」

  宝玉在上边抽耸,渐觉可卿的花径里烫热起来,淫水随出随干,竞变的光滑
非常,裹得阴茎好不舒服,道:「上次凤姐姐里边也忽然变成这样,原未是这红
巾子作怪哩。」

  凤姐儿笑道:「妙不妙?」

  宝玉刺到可卿深处,龟头顶到花心子,竟感变得软烂无比,顿美得连骨头也
酥了,闷哼道:「极妙,这条巾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凤姐儿得色道:「这宝贝叫做『欲焰红罗』,听说是天津『点花楼』秘制的
房中圣品,大约只做了二十几条,专卖达官富户,据说是用了上百样稀罕药材蒸
煮三年才成哩。」

  可卿只觉阴内比平日里敏感了许多,宝玉的每一次抽插,皆感清清楚楚,花
心被龟头挑到,浑身便是一酥,才没几下,竞差点要排出精未,顿哼问道:「婶
婶从哪里弄来的?」

  凤姐儿面上微微一红,怎能跟他们说是贾蔷送的,便含糊道:「还不是他从
外边弄来的呗。」

  两人只道凤姐说的「他」是指贾琏,丝毫不感奇怪,宝玉已射了两次精,本
感有点麻木,这时又兴动知火,一阵狂捣,弄得可卿如风中卷絮,叫快不绝。

  凤姐瞧得无比动兴,底下淫水横流,便在宝玉大腿上悄悄捏了一把,咬著他
耳朵道:「你也未玩我一会。」

  宝玉便把她放到在可卿旁边,股下也垫了一角那『欲焰红罗』,刚才是上下
交攻,这回却是左右穿花,细细端评双美,俱是绝世之姿,这个露出千般韵致,
那个更有万种风情,当下百般狂荡,时而蜻蜓点水,时而狂抽乱插,齐把两个美
人儿送上天去。

  可卿爽得忘乎所以,忽迷糊哼道:「宝玉,你要怎样?」

  宝玉一时不明,问:「什么?」

  可卿道:「你想卿卿怎样?」

  宝玉见她简直媚到骨子里去了,便道:「你把股儿抬高给我瞧。」

  可卿便以手自举双足,弯腰举股,将花阴仰天翘起,尽献宝玉眼底,娇喘道:
「小魔王,还要怎样?」

  宝玉大起大落,把俏妇人的玉蚌犁得开合不往,想了想,竟道:「你叫我叔
叔。」

  可卿娇躯一震,雪肤上浮起片片红晕,半响无声。

  宝玉邪欲满怀,再难自禁,催促道:「快叫。」

  可卿哆嗦一下,细不可闻地唤道:「叔叔。」

  凤姐儿听见,用指在脸上刮了刮,潇她道:「好浪的小碲子。」

  可卿「嘤咛」一声,把头理到她怀里,撒娇道:「是他闹的。」

  凤姐儿吻她粉额,喘息道:「莫非他要你唤爹爹你也叫?」

  可卿迷迷糊糊,不知如何是好,仰首娇膛道:「坏婶子,他都疯魔了你还惹
他么!」

  凤姐儿见她两辫樱唇红艳艳地娇颤著,著实可爱,忍不往低头吻去。

  可卿接著,表不闪避,反倒热情知火地迎上,一对香舌你游来我口中,我渡
去你嘴里,绮旎万端。

  宝玉瞧两个女人竟搂做一团,吻得如鱼得水天昏地暗,心头兴动欲狂,来来
去去地在双美花底猛抽狂插,又道:「再叫。」

  可卿只觉阴内嫩心乱跳,己是要丢光景,娇声又一句:「叔叔。」

  宝玉爱极了这可人儿,俯身抱住,底下继续纵情突耸,似欲将之洞穿。

  凤姐儿一旁听见他们乱伦秽语,心头也如火上浇油,拉他过来,竟低低娇哼
道:「你玩不玩婶婶?」

  宝玉闷哼一声,将棒刺入礼抖,只觉她阴内一收一放急急抖动,搅得肉捧美
不可言,兴起处,猛一提力,突的压下,几将花心挑破。

  凤姐儿只觉爽利无比,身上鸡皮疙瘩直浮,叫道:「心肝儿,你再这般几下,
我便死了。」

  宝玉骨筋现额,神魂飞越道:「你愿不愿意?」

  凤姐儿颤应道:「心甘情愿!」

  拱腰举臀,拚著极度的酥麻,来迎男人。

  可卿星眸微张,也见她蚌内那条小嫩肉又尖尖翘出,情不自禁伸手过去,用
两指捏往,娇喘吁吁说:「老跟人家抢,才有些意思,就被你弄没了,瞧我怎么
收拾它!」

  轻轻一捻,顿将她婶子揉得魂飞魄散。

  宝玉听见,按耐不往,又转去弄她。

  片刻之后,凤姐儿急著又要,宝玉便挪来移去,这边几十抽,那边也得几十
抽,几忙得喘不过气未,真是:双美连袂闹香榻,不放公子半刻闲。才向娇娃蚌
里挑,又见媚娘那边邀。

  宝玉来回奔波,力渐不支,有心先弄掉一个,便在凤姐儿身上多加鼓捣,幕
她听娇啼一声,果然先丢了,这回再不敢大意,只抵往她那肥肥美美的心子不放。

  凤姐儿浑身寸寸美透,娇呀道:「这回最好!」

  几欲仙去。

  好一会后,待凤姐儿美过,这才移师可卿身上,此次终能专心致致,下下皆
是尽根而没,直捣得她桃辫吸动,红脂浪翻,再不须催促,嘴里连呼『叔叔』,
宝玉渐觉精意袭来,哼道:「卿卿侄媳,想丢媚眼?」

  话音刚落,便听可卿颤啼一声,娇躯不往地打摆子,跟著茎头一麻,心知这
侄媳丢了,忙把龟眼往她嫩心子里狠搓猛捣,不过数下,顿感精至,玉茎青筋暴
胀,卜卜跳动,也射出一股股滚烫烫的精来。

  可卿身颤舌冷,阴精乱射,丢得死去活来。

  三人疲惫已极,昏昏沉沉睡了许久,才听凤姐儿慌张叫道:「哎呀!这么暗
了,今晚园子还有宴席,我得赶快去张罗哩。」

  顾不得周身酥软,就起身束发穿衣。可卿也忙爬起,道:「我跟你去。」

  双美整理妥当,互相仔细检视一番,也不叫仍赖在床上的宝玉,便带上门,
匆匆忙忙迳自去了。

  宝玉又躺了一会,渐觉尿意迫人,直熬到实在顶不住了,这才依依不舍地从
被窝里爬起未,穿上衣服,手软脚软地出了小木屋,去草从里痛快沸漓了一阵。
他舒心惬意约定回径道,见己是晚霞满天,正盘算该去老大大处还是回屋让袭人
捏肩捶腿,忽听后边一个轻柔娇甜的声音响起:「宝玉。」

  宝玉心中大震,回头瞧去,只见柳树下立著个长发及腰的少女,一袭白衫,
面露微笑,其时夕阳如血,丽辉斜撒,衬映得她娇美绝伦,不是昨日遇见的沈小
姐是谁?不禁大惊大喜,讶道:「姑琅怎么在这里?」

  心想:「今儿究竞是什么好日子?先是卿卿来了,跟著凤姐儿自己送上门,
此时竟大遇见了这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的小仙子。」

  沈瑶道:「你家可真大哩,找了好半天才瞧见你。」

  宝玉更是喜难有禁,道:「你是来找我的?」

  沈瑶道:「不找你,人家来这儿干什么。」

  宝玉见她昨日爱理不理的,今日却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只觉暖洋洋醉醺
醺的,一时浑不知身在何处,道:「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瑶丽目盯著他,道:「家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答应诺?」

  宝玉万想不到她竞会软语相求,一放热血倏地上涌,周身都热了,顿感就算
为之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愿,当即一挺胸膛,慷慨激昂道:「姑琅只管说,
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这少爷从来娇生惯养,性情怯弱畏艰,如此英雄气概,实乃生平头一遭已。

  沈瑶俏颜一展,登时百媚横生,欢喜道:「就知道你很好,昨天那支杖状你
是从哪里得来的?」

  宝玉略一筹措,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又听沈瑶道:「那里是不是在一个很深
很深的地方?」

  不禁讶然:「你怎么知道?」

  沈瑶不答,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带我去那里。」

  宝玉「啊」的一声,顿时给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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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集:地狱·天堂

  第六十一回:销魂陷阱

  沈瑶秀目一瞪,薄嗔道:「怎么了?」

  宝玉额头冷汗冒出,好一会才道:「那……那地方去不得的。」

  「怎去不得?刚才还口口声声答应,这么快就反悔了?」

  沈瑶俏脸绷起,却愈显明艳逼人。

  宝玉不由自主回想起当日情景,扮成自己的白玄被那群青色怪物活活围殴而
亡的恐怖场面犹历历在目,面无人色道:「不是……只是……别的我都答应,去
那里真的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沈瑶盯着他道:「因为那里是处禁地?」

  宝玉反问:「你知道是哪里?」

  「被朝庭抄封的前大内司库府对不对?」

  宝玉心头一震,道:「原来你都知道,那还敢去?若被官中知晓,那可是杀
头的死罪呀。」

  沈瑶道:「你不是都去过了?我们悄悄地进去,只看一下就出来,谁又会知
道。」

  宝玉摇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呜……不要去……不要去……」

  沈瑶急道:「哎呀,你这人说话怎么吞吞吐吐不清不楚的,倒底怎么不行你
快说呀!」

  宝玉使劲甩甩头,仿佛欲丢掉那无比骇人的一幕,哆嗦道:「老实跟你说了
吧,那里有许多吓人的妖怪……」

  当下把白玄如何将自己劫持到那里,所遇的恐怖之事与如何侥幸脱困的经历
跟沈瑶草草说了一遍。

  沈瑶听了个大概,虽然其中尚有许多不明之处,但心中已是又惊又喜,暗忖
道:「丁翊故府的地底果然有秘库,圣莲令又是从那里得来,爹和娘的下落定能
由此寻出些线索!」

  宝玉心有余悸道:「如非老天爷怜见,令我没能靠近那堆奇珍异宝,否则也
必定跟那白玄一样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哩。」

  心想:「这沈小姐不知为什么急着要去,难道就是为了那些东西?不对不对,
这么一个落凡仙子,岂会为那些俗物动心呢。」

  沈瑶心知那些青色怪物八九是守库机关,也懒得跟宝玉说明,对他道:「不
怕,你只管带我去,那几个与我同来的叔伯们也一块去,他们个个都是武功高强
身怀绝技的好手,到时呀,什么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我们的。」

  宝玉仍白着脸,「但那些怪物可不是什么江湖匪盗呢,只怕…只怕不是……

  不是活人哩……「沈瑶跺跺脚,娇嗔道:」我说没事就没事,包管你好好的
去好好的回,连根毛儿都少不了的,你,你不相信我的话是么?「

  宝玉忙道:「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只是那地方实在太……」

  沈瑶截住道:「那就带我去!」

  蓦觉自己口气有些生硬,便踏前挽住宝玉一臂,轻轻摇了摇,软声道:「求
你啦。」

  宝玉身子立马酥了半边,脑子也坏了大半,什么恐惧惊怯皆抛到九霄云外,
一股豪气直冲胸臆,脱口应道:「好吧,我带你去。」

  想想又加一句:「不过千万要小心。」

  沈瑶笑逐颜开,顿如娇花盛放,周遭美景也为之逊色:「对啦,昨天你挨了
那老妖物一掌,伤得怎么样了?」

  宝玉见她面露关切之色,更是如沐春风醺然欲醉:「没有伤着,只是当时觉
得身上有点冷,回来在被窝里暖一暖就好了,你们追上他没有?」

  沈瑶心中暗暗诧异:「冰魄大法凝筋结脉,伤过多少江湖高手,岂是在被窝
里暖一暖就能好的?这小子的内功的确不凡,嗯……否则他又怎能在魔音鬼母的
《十面埋伏》和我的《小霓裳曲》中间活下来?」

  应道:「没有,那老妖物轻功超凡,我们拦不下他。」

  宝玉见她神色黯郁,惋惜道:「我不知那令牌是令尊的东西,否则一早还给
你就好了。」

  沈瑶白了他一眼道:「谁叫你不拿出来给人家看!」

  宝玉哑口无言,心想:「你又没问,我怎会无端端拿给你看?」

  旋而再想:「人家怎知我身上有那东西呢,既然不知,怎么会问?」

  对这色人而言,只要人家姑娘长得好看,说出来的话大多不会没道理。

  沈瑶恨恨道:「哼,让他暂且高兴去,总有一天会叫他笑不出来的!」

  接着对宝玉道:「你今晚去朝阳庄找我好不好?朝阳庄你知道在哪里吧?」

  大名鼎鼎的朝阳庄都中谁人不知,宝玉应道:「知道……」

  停了一下却问:「今晚就要去了?」

  沈瑶点头道:「对,今晚就去。」

  心忖事关重大,免得夜长梦多。

  宝玉吞吞吐吐道:「那地方在地底极深,且又错综复杂,恐怕一时半会回不
来的,要不……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去,若是今晚无法赶回来睡觉,屋里的那些
丫鬟婆子多半又要闹了,弄不好被谁捅到老太太那儿可就糟了。」

  他怕袭人闹的确不假,其实更是因为可卿今晚说不定会在荣府这边过夜,肚
子里盘算再寻机去见她一次。

  沈瑶秀眉微颦,心里老大不乐意,但想丁翊的地底秘库必定机关密布,下去
查探绝非儿戏,能有多一点时间准备也好,便展颜一笑,「那好吧,你今晚好好
睡觉,明早再来朝阳庄找我,可不许忘了哦。」

  宝玉点点头道:「放心,一定记着的,嗯……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明天去
找你时,也好请人通报。」

  这色人拐弯抹角,只想知道这沈小姐的芳名。

  沈瑶道:「我姓沈,你明早过去只要说找沈小姐,自然就会有人带你去见我
的。」

  宝玉心中一阵失望:「还是不能知道这小仙子的芳名。」

  沈瑶瞧瞧他道:「那我走了?」

  宝玉恋恋不舍道:「我送你出去。」

  沈瑶道:「不用啦,记着明天哟,对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免得
惹祸上身。」

  宝玉点头,见沈瑶转身离开,心中更是惆怅,正对自己道:「怎么了?明早
就能再见到她的,难受什么!」

  忽见走出数步的小仙子转回身来,朝这边嫣然一笑:「我叫沈瑶,以后你叫
我阿瑶吧。」

  说完轻烟般飘上树梢,眨眼不见。

  宝玉呆在那里,心中喃喃自语:「阿瑶…阿瑶……原来是瑶池仙子下凡来,
果然果然……难怪难怪……」

           ************

  因为时候晚了,宝玉便回屋里胡乱用了饭,饭罢又去寻可卿,但见东府的众
婆媳姬妾大多都在,却独独不见佳人俏影,便悄悄拉了无甚心机的金钏儿到一边
问:「蓉哥儿的媳妇呢?怎么不见她。」

  「她呀,说是身子不舒服,晚饭也没吃就先回东府去了。」

  宝玉一怔:「怎么会?下午不是还好好的么?」

  「谁知呢,蓉奶奶脸上赤得跟火烧一般,眼神也发眩,二奶奶就叫人送她回
去了,敢情是受了风寒哩。」

  宝玉闷闷不乐地回屋,袭人正在灯下做针线,见状笑道:「怎么着,今儿中
秋,又喝酒又看戏地玩了一整天,这还不高兴?」

  宝玉含糊应:「有点累了。」

  当夜早早便睡下,躺在床上不免胡思乱想,不知可卿是真的病了,还是因为
怕自己又去闹她,这才寻借口匆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渐渐迷糊,恍惚中似又到了醉碧轩里,瞧见可卿静静地
幽立在纱窗前,心中大喜,正欲上前叫唤,突从半空中落下一个流蓝淌绿的鬼面
人,也想不起在哪遇过,就见他一把抱住可卿,挟起就奔。

  宝玉大惊,急追上去,相距却愈来愈远,前边也越来越暗,彷徨间一瞧,四
周竟放着一具具大小不一的石棺,阴森森的十分可怖,再一抬头,已不见了鬼面
人与可卿的踪影,正自惊疑不定,猛地从黑暗中跃出一群无鼻无眼无口的青色怪
物,水泄不通地团团围住,条条海碗粗的巨臂力道万均地一齐殴击过来……他惊
恐万分,转身就逃,蓦见一条青色巨臂从胸口穿膛破出,暴起一大蓬触目惊心的
殷红。

  宝玉大叫一声,猛坐起身来,周围的那群青色怪物霎然齐逝,纱帐掀开,一
条俏影现于眼前,上来将他抱住,连声轻唤:「不怕不怕,我们在这里。」

  宝玉定了定神,才知抱住自己的是袭人,只觉背上被冷汗冰湿一片,半晌说
不出话来。

  又有一人掀帐探身进来,却是睡眼惺忪的晴雯,怔怔地看着他问:「怎了?

  做噩梦呢?「宝玉喘息道:」天亮了?「

  「早着哩,梦见什么了?出这么多汗。」

  袭人边问边用软巾帮他抹拭。

  宝玉不答,心中惶惑明天还要不要去朝阳庄。

           ************

  朝阳赌坊位于都中酒色财气最旺的逍遥街,朝阳庄却远离繁华,座落在毫无
尘嚣的玉柳巷中。

  宝玉在巷口下了车,漫步而行,但见巷中数十步才有一户,皆为朱门脂墙,
显然尽是富贵人家,两边又有绿柳成行,浓荫连绵,清爽怡人,心中惬意:「久
闻这里是都中的世外桃源,果然不假,繁华中能存此幽雅,难得难得!」

  正迤逦前行,忽想起罗罗来,心头一跳,思道:「好象她说就住在这巷子里
呢……」

  旋忆起紫檩堡那夜的销魂,浑身一阵发热,续想道:「答应要去看她,怎么
却忘了呢,嗯,等过几日闲了,定要来这寻她。」

  胡思乱想间,旁边大门前忽有一人走过来,作揖恭声道:「小的如没记错,
公子就是荣国府的宝二爷吧?」

  宝玉收回魂来,见那人一身下人打扮,衣服质地却甚好,显然是大户人家的
仆役,点头道:「你是谁?怎认得我?」

  那人笑道:「小人胡庆,是朝阳庄的奴才,因前日见过您,所以老爷特吩咐
我在此迎候宝爷。」

  宝玉微微一怔,问:「你家老爷是哪位?」

  胡庆道:「敝上便是朝阳庄崔庄主,宝爷这边请。」

  言罢躬腰扬手,斜侧身子做了个请势。

  宝玉扭头朝旁边那大门望去,见门楣上横着一只巨匾,写着「朝阳庄」三个
大字,不由哑然失笑,心道:「原来已经到了,我却还往前走哩。」

  当下跟着胡庆进去。

           ************

  胡庆引着宝玉入庄,又有小轿来抬,过了几道门,转了几转,在一间雕梁画
栋的大屋前停下。

  宝玉想及又能见到小仙子,心中怦怦跳动,随胡庆进屋,却听他对丫鬟道:
「去请夫人,荣国府贾公子到了。」

  不由一怔,暗自纳闷:「怎么是夫人?难道那沈姑娘年纪轻轻便嫁人了?」

  又有丫鬟献茶,宝玉已没了心思,魂不守舍呆坐椅上,忽听一串银铃般的笑
声响起:「原来都中还有个这么了得的小英雄,今儿倒要瞧瞧是个什么模样。」

  只见一群丫鬟婆子拥着个华裳美妇从侧门进来,年约三十左右,但见眼若秋
水,面似芙蓉,肌肤若雪,鸦鬓油亮,真可用天上仙妃来形容。

  宝玉忙立起身,心道:「这美人的容貌可跟我凤姐姐比一比哩。」

  又觉有点眼熟,只稍一想,便记起上次在摘星园见过,当时那个冷少侠好象
称她为「赌林大家千手仙娘崔夫人」什么的,顿时省悟:「原来是崔朝阳的老婆,
无怪那胡庆说『请夫人』。」

  心中释然,浑身一阵轻松,不觉眉花眼笑。

  崔夫人走近,丽目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宝玉一阵,朗笑道:「哎呀,不单英
雄了得,还好生俊俏呢。」

  遂朝公子盈盈一裣,娇声道:「贱妾乃是崔朝阳的内人,这厢有礼了。」

  宝玉听她称赞,心中好不舒服,连忙还礼,道:「夫人好,岂敢当此谬赞。

  不知沈小姐是否在府上?「崔夫人道:」在哩,不过还没起来呢,公子请先
用茶,稍坐一会妾身再着人去请。「话语虽平常,声调却是十分的柔媚动听。

  宝玉重新坐下,心中不免有点奇怪:「就是沈小姐还没起来,招呼我的也该
是崔朝阳呀,怎么来的却是他老婆呢?嗯……这些江湖上的人物,行事自然跟世
俗人家不太一样的。」

  崔夫人在旁边坐下,笑吟吟地瞧着宝玉,又道:「昨日听外子说公子助沈大
小姐击败武林中人人头痛的魔音鬼母,贱妾好生仰慕,心想我们都中什么时候出
了这样一个小英雄,怎么就从来没遇见过呢?再叫人仔细去打听,不料却是荣国
府的二公子。」

  宝玉心道:「我们遇见过的,只不过你对我没印象罢了。」

  恭声应道:「不过是胡乱撞上,凑巧帮了点忙而已,哪能算什么英雄。都中
这么大,小子凡夫俗子一个,夫人没见过也不奇怪。」

  崔夫人道:「公子真是过谦了,您不知这件事是如何了得哩,要是传到江湖
上去呀,怕是谁听了都会咂舌不已的,妾身今儿早早就起来恭候,便是为一睹少
侠的风采呢。」

  边说边将美目往他脸上撩。

  宝玉一阵飘飘然,心中暗自得意:「那日去摘星园看戏,这美妇人只跟那个
冷少侠他们说话,连瞧都不瞧我一眼,今日却对我这般客气了,呵呵,居然还称
我为少侠……我也成侠了。」

  他正要客气,却听崔夫人命人换茶:「都冷了,快去换热的来。」

  又朝身边的一群丫鬟婆子道:「你们都去做事吧。」

  众下人应了,一齐退将出去,屋里一时只剩他们两个,崔夫人瞧瞧宝玉,忽
问:「听说公子今天过来,是要来带大小姐去一个地方?」

  宝玉点头应:「是。」

  崔夫人道:「大小姐昨儿告诉外子,说准备今早去前大内司库府,那……那
地方就在里面?」

  宝玉又点了下头,心中隐觉奇怪。

  崔夫人出神道:「难道那地下宝库的传说是真的?」

  宝玉迟疑了一下,他虽时常迷糊,心智却是不笨,忖道:「她这么问,可见
沈姑娘没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崔朝阳哩,那我要不要如实回答她?」

  崔夫人续道:「公子进去过那个地方是吗?」

  宝玉见她丽目盯着自己,亮亮的眸子里似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由一呆,脱
口答道:「可能吧。」

  崔夫人娇嗔道:「什么可能呀,去过就是去过,没去过就是没去过,公子说
话怎么不干不脆的?叫人摸不着头哩。」

  宝玉只觉她神态可人之极,心中一荡,忙解释道:「那次却是胡里胡涂进去
的,因此不敢肯定那地方究竟是不是夫人所说的地下宝库……」

  崔夫人目光闪动,娇声道:「这么说,公子一定是进去过的啦,里边都有些
什么东西呢?是不是很有趣?跟人家说说嘛。」

  宝玉又是一呆,心想她怎么把「贱妾」改成了「人家」呢?

  崔夫人见他不语,继而呢声催道:「嗳哟,你怎么不说了呢?真真是急死人
啦,都中好多人都在说这个地下宝库的故事哩,公子快跟人家讲讲嘛,一定很新
鲜哩。」

  语调神态,竟若那闺闱内的撒娇弄痴。

  宝玉不由一阵神魂颠倒,对此色人而言,女子这模样最是亲切可爱,当下将
在丁翊故府地底秘库里所看到的奇景大略说了一遍。

  崔夫人听得目不稍瞬,忽道:「真有那么多宝贝?要是人家也能亲自看一眼
多好……对了,那入口是在什么地方呢?一定很难才找着的是吧?你是怎么找到
的?」

  她连发数问,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迫不及待的神色。

  宝玉兀地一省,心道:「哎呀,我怎么说了这么多?沈姑娘不知乐不乐意?

  她昨天可是叮嘱我莫告诉别人的。「旋又安慰自己,这崔夫人是崔朝阳的老
婆,崔朝阳又是沈姑娘的属下,多半没什么大碍。

  「怎么又不说话了?哎,你这人真是的!说到有趣的地方偏偏就急人家。」

  崔夫人星眸含嗔,娇声催促道。

  宝玉意欲不答,无奈脸皮太嫩,不大好意思回绝这热情招待与称赞自己的美
妇人,支吾道:「嗯……挺难找的,让我想想是在哪里啊……」

  崔夫人呼吸微促,引导道:「入口那儿有没有什么记号或特别的东西?」

  宝玉心念一转,便道:「夫人等会一同去吗?待我去到那里,或许才能记得
怎么走哩。」

  崔夫人微微一愕,旋而嫣然道:「妾身老听人传说那地下宝库里藏着许多奇
珍异宝,不过有些好奇罢了,哪里会真的去瞧,那种地方呀,说不定会有什么妖
魔鬼怪呢,嗳,不聊这个啦。」

  宝玉听见「妖魔鬼怪」四字,脸色微微一变,顿想起那群无鼻无眼的青色怪
物来,不觉有些口渴,便把几上的茶拿起来喝。

  崔夫人眼珠子一转,竟斜过身来,伸出柔荑按住他的手,娇笑说:「都冷了
你还喝,等一等,下人就换热的来哩。」

  宝玉一阵慌张,忙把茶碗放下,谁知妇人那软绵温腻的柔荑仍覆于他的手背
上,听她又道:「对了,听都中的人皆说荣国府的二公子出世时乃是衔玉而生,
那玉上面还有许多字迹,因此就取名叫作宝玉,不知是不是真的?」

  宝玉不敢硬把手抽回来,涨红着脸点点头,心中微感奇怪:「我衔玉而生之
事竟传得如此之广么?连她也知道哩。」

  崔夫人道:「居然是真的,世上竟有这等新奇异事,人家还道是胡编乱撰的
呢,嗯,那块玉你有没有戴在身上呢?」

  宝玉道:「不值什么,但家里人都说那玉是命根子,因此不敢离身的,从小
就一直戴在身上。」

  崔夫人露出一副小儿女之态,娇憨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呢?让人家瞧
一眼可好?」

  宝玉便趁机抽手回来,摸到衣领里去欲把颈上的通灵宝玉摘下来给妇人看。

  崔夫人竟离座挨到他身前来,微笑道:「不用拿出来了,天这么冷,小心冻
着哩,我就这么瞧瞧好了…是这块么?」

  说着凑首过来,把眼往公子领口里望,一只柔荑已探入其内拿住了通灵宝玉。

  宝玉只闻一股细腻的甜香袭来,更是心慌意乱,眼睛掠见妇人垂头露出的一
截雪腻鹅颈,赶忙把眼闭上,又觉妇人的那只手儿在衣领内摩弄,撩得脖颈丝丝
发痒,心脏不由卟通乱跳。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

  崔夫人轻声念着,似欲瞧得更清楚些,香躯又往前凑,竟轻轻挨上了男儿的
身子。

  宝玉闷哼一声,哆嗦道:「夫人……」

  裆内烘热起来。

  「好漂亮的玉呀,咦,公子怎么了?」

  妇人抬起螓首,诧异地望着他。

  宝玉喘息道:「还是待我取下来吧,才好让夫人瞧得仔细些。」

  崔夫人眼波流转,忽然「卟哧」娇笑,腻声道:「你下边可还藏着什么宝贝
呢?这么硬梆梆地硌人。」

  宝玉蓦感底下已不知何时勃起,隔着衣裤抵在妇人软绵的身上,慌得疾往后
退,不想崔夫人仍握着通灵宝玉,似猝不及防,竟被扯得跟着跌过来,「嗳哟」
一声扑入他怀中。

  宝玉忙将妇人双肩扶住,颤声道:「夫人小心。」

  崔夫人却便软软倚在他身上,也不站直,轻喘道:「小坏蛋,你想调戏人家
么?」

  第六十二回:泄露玄机

  宝玉慌道:「夫人万莫说笑,小子怎敢冒……」

  妇人酥腹一揉,磨得少年愈发挺拔,吃吃娇笑道:「你不敢,怎么它却顶着
人家呢?」

  宝玉额头冒汗,身子续往后缩:「夫人请站好,我要放手了。」

  崔夫人竟将双臂绕上他脖子,眉梢眼角尽是春色,悄声道:「别怕,这儿没
人,我若不叫,谁都不敢进来的。」

  宝玉愕然道:「夫人,你……你……」

  只觉鼻间那股甜腻的香气更是浓郁。

  崔夫人微微娇喘道:「小冤家,想不想要?」

  裙底玉腿略抬,软软地厮磨着男儿的突起。

  「夫人缘何……缘何……」

  宝玉口干舌燥,着实不敢相信眼前之事,这贵妇人可是都中第一大赌坊老板
崔朝阳的女人呀。

  崔夫人用手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下,娇声道:「因为人家好生仰慕你这个小
英雄哩,偏还长得这般俊俏,叫人一见呀就情难自禁了,来,快疼姐姐一下…」

  她声音腻中带涩,兼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娆,只教听者心酥神迷。

  宝玉犹难置信眼前的荒唐,但此子天生最色,乃那古今往来的第一淫人,岂
能逃得过这浓情似火风情万千的美妇人之诱,身上欲焰如焚,心头迷迷糊糊,不
知不觉中已搂住酥腰。

  妇人螓首凑上,朱唇微启,软软地印到男儿嘴上。

  宝玉接住,稍微纠缠,又觉一条滑舌如鱼儿般游了过来,活泼泼地挑逗自己,
周身除了一根东西尚硬,余者皆软了。

  销魂了一阵,崔夫人忽然分开,拉了宝玉的手,悄声道:「小冤家,跟我来。」

  宝玉早已神魂无主,便随她而去,却是转到屋角的一面八折屏风后边,只见
那里放着一张供人小憩的窄窄春榻,上边枕被俱全。

  妇人坐下,缩起双腿斜倚榻上,拉拉少年,妩媚道:「发什么呆?」

  宝玉呻吟道:「夫人,我们……我们……」

  最后一丝心智已如风中残烛。

  崔夫人稍加力气,便把他拉倒在娇躯之上,一臂缠绕其颈,一手竟探到底下,
喘息道:「叫我姐姐……」

  宝玉再难把持,当下与之胡天胡地起来,不过一会,两人已是罗带尽解衣裳
零乱。

  只听妇人低呼道:「天呐,怎么这般大啦?」

  宝玉烫着脸,只顾上下其手,只觉这美妇人身上着实丰腴,比凤姐尚有过之
而无不及,心道:「小钟儿最喜欢这样的妇人,若他此刻在这,定要迷死了。」

  崔夫人爱不释手,心中一酥一酥的,又叹道:「瞧不出你外表斯斯文文的,
宝贝却是这般吓人。」

  她阅人甚多,却从未见过这么巨硕的宝贝。

  宝玉扪抚她两乳,竟然握不能拢,丰硕之度真是所遇女人之最,低目偷视,
见其峰顶红梅周围一圈粉晕也甚巨阔,别说几个胡闹过的小丫鬟,便是凤姐儿也
略逊一筹,满怀新鲜,底下更是硬如铁铸。

  妇人见他目光发直,便将粉腻的酥峰挺起,微笑道:「想不想吃一吃?」

  宝玉便覆唇其上,咂吮起来,手又往下探去,滑过绵腹,竟摸到一团高高坟
起的肥物,忍不住用力一揉,只觉酥如脂膏,满掌都麻了。

  妇人玉躯娇颤,吃吃笑起来:「小坏蛋,好痒的。」

  也不知说是上边还是下面。

  宝玉心中微诧:「怎么没有半根毛儿?难道是薛大哥他们说过的白虎么?」

  暗觉有趣,更是贪恋,揉捏不休,蓦感尾起三指被一缕滑腻粘到,便顺手涂
到妇人那团肥物之上。

  只是片刻,妇人便不笑了,身子轻抖个不住,喘息也愈急愈浓,忽哼道:
「莫耍了,快来疼姐姐。」

  宝玉但觉其底已如油浸,滑不留手,再听她娇唤,心中一荡,便先脱了自己
的裤子,又来褪妇人罗裙,待剥下亵裤,便瞧见一只饱满如馒的雪腻肥阜,其上
竟然纤茎不生,刹那魂销骨酥,百脉贲张。

  崔夫人娇羞道:「不要看,人家这儿最难看了。」

  双手捂住了少年的注目处。

  宝玉脱口道:「怎会?真真美不可言矣,姐姐让我再瞧一瞧。」

  妇人道:「你哄我么?我那……那男人可是常数落人家的。」

  双手已慢慢松开。

  自古便有白虎克夫之说,宝玉却毫不在乎,道:「我却觉得姐姐这里诱人之
至。」

  忍不住俯下头去,用舌舔舐了一下。

  崔夫人大颤了一下,双手拉他上来,娇声又催:「心肝快来,姐姐爱煞你了。」

  宝玉筋气弥漫,当下挥戈而上,棒首触到微启的蛤心,便觉异样的润滑肥嫩,
诱得奋力前刺,眨眼间已如扎入一团油脂般无声而没。

  妇人上身弓起,僵了数息,方才重新跌回榻上,终得娇哼出来:「爽利死人。」

  喘了片刻,又忍不住娇呀颤啼:「好深,顶着姐姐了!」

  宝玉一边狠耸一边痴迷:「这定是书上所说的白虎了,薛大哥他们常叹玩了
那么多女人,却从来不曾碰上一个,不想今日却叫我给遇着了。」

  一下插得深了,龟头刺到一粒软中带硬的滑润嫩物,料是花心,却不是凤姐
儿肥美巨硕的那一类,倒与袭人的有几分相似。

  崔夫人口中娇声不断:「真好真好!小心肝,想不到你竟这么好!」

  她色诱宝玉,乃因另有所图,不想却遇着了根绝世宝贝,几乎下下能顶着花
心,不禁又惊又喜,周身寸寸酥坏。

  宝玉心道:「这美娇娘身子比我凤姐姐还要丰腴,花心却生得这般小巧玲珑,
可见女人的心子未必如体形矣。」

  他低头眼勾勾地望着交接之处,见妇人那两瓣肥蚌张翕不住,里边的殷赤嫩
物随着自己的抽耸碎裂翻吐,着实美不胜收奇趣无比,又忖:「这白虎果然甚妙,
不单男人的进出之势看得一清二楚,又能将女子阴户的绮丽变化尽收眼底,真真
令人销魂哩。」

  妇人突地大哼一声:「嗳呀!呜……这下好……好狠,酸死人哩,啊,不要
……」

  似乎挨将不过,两条粉腻的玉腿猛地夹紧了少年的腰。

  宝玉竟清清楚楚地瞧见一注微浊的蜜汁从蚌缝中滚涌而出,流淌自己的肉棒
之上,随着抽动转眼打磨成胶白的黏浆,心头有如火里浇油,两手支着榻面,倾
势压上,几把妇人逼下榻去。

  崔夫人美极,双手死死扳住榻缘,固住身子摇股迎送,纵声哼吟:「啊!

  啊!真好,你怎么下下能弄着人家的?真好!真好!啊!咝……啊……「她
素来淫乱,面首极多,间中不乏善射之士,床技淫术皆尽远胜这少年,却从未有
哪个能似今次令她如此快美着迷。

  宝玉见她忘乎所以,声音越来越高,虽说此时屋内再无别人,但这女人终究
是别人的夫人,自己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荒唐胡闹,瞧了一眼屏风,忍不住道:
「夫人小声些,莫给人听去哩。」

  抽耸速度不觉稍稍放缓。

  妇人便急了起来,两只穿着粉绿绣鞋的小脚儿四下乱蹬,星眸乱晃大发娇嗔
道:「不要停不要停,你坏!人家不管了!」

  那模样竟如小儿女撒娇般痴蛮可爱。

  宝玉见状,耐不住重新癫狂起来,只杀得崔夫人似那:颠狂柳儿随风舞,轻
薄桃花逐水流。一下挑得狠了,又听她娇啼一声,声音既长又亮,怕是连屋外都
能听见,不禁一阵心惊脉跳,但觉快感反而成倍递增,更是刺激无比,昏昏思道:
「无怪世上那么多人放着家里的女人不爱,偏偏挖空心思去外边偷荤舔腥,原来
个中滋味的确奇美……」

  那张春榻平日只供一人小憩,甚是窄小,两个人挤在上边难免稍嫌局促,枕
被早被推落于地,妇人也几次险些滑坠,数回欲丢,却因僵着身子始终不能尽兴,
便对公子腻声道:「心肝儿,这样不好使力,我们且下去弄,姐姐换个样儿与你
耍。」

  宝玉便跳下榻,见崔夫人两脚跟着落地,转过身去妖娆地趴在榻缘,用力拱
起线条柔美的粉股朝着自己,心中会意,当下挺杵揉上,一枪挑了。

  妇人销魂吟哦,一轮交接后,淫声浪语又渐流出:「啧啧啧!小冤家小冤家,
你这宝贝真真太妙了,怎么弄怎么耍都美死人哩。」

  宝玉心中得意,在后边恣意挑耸,见花底蜜液横溢,丰润异常,一时动兴,
便用手掏了,涂满她那肥美绵股,任之油油腻腻地挨贴腹上,好不淫糜。

  崔夫人头伏榻上,鬓上珠钗摇颤,忽失声央道:「心肝儿快些,有些意思了。」

  一手竟不由自主摸到自个下边,指尖压住花蒂飞快地揉了起来。

  宝玉闻言,赶忙大力鞭挞,抽送之势原本就速,此时更是疾如流星,心中迷
糊思道:「又要尝到一个女人的琼浆了……」

  转眼便过数十抽,宝玉汗流浃背,忽乜见妇人底下露出的自慰玉指,其上流
满蜗涎,不由欲荡如狂:「好姣的女人!」

  抽耸的力道再拼尽了几分,龟头下下皆送到她池底那粒嫩肉球上。

  妇人突然静了下来,娇躯寸寸绷紧,花房阵阵纠结,蓦地打摆子似地哆嗦起
来。

  宝玉顿感肉棒被捏握得美不可言,接着前端麻起,便有一股温软浆液袭了过
来,心知妇人已丢,忙低头瞧去,只见花缝中迸出丝丝白浆,塞也塞不住,转眼
已涂满两人的交接处,粘黏得周围一塌糊涂。

  好一会后,妇人才缓过劲来,觉察宝玉竟仍坚如磐石,不禁又惊又喜,赞声
道:「小心肝,真瞧不出你这般厉害呢。」

  宝玉脸热问:「姐姐可快活么?」

  瞧着满腹狼籍,心道:「好丰润的女人,丝毫不逊我凤姐姐哩。」

  崔夫人直起娇躯,凝脂般的粉背贴住宝玉,反手搂他脖子,意犹未尽地娇喘
道:「美死了,还要,姐姐还要。」

  底下玉股柔柔拆动,又再撩惹男儿。

  女人丢过之后,阴内变得无比的软烂滑烫,宝玉细细感受,仿佛每一下抽添,
玉茎都会陷入花房的嫩瓤之中,美得不禁哼出声来:「姐姐好软……」

  崔夫人却觉敏感非常,似乎连男人茎上的浮筋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出来,回
首咬公子的耳朵:「是你的宝贝太硬哩,刮得人心儿都快……快蹦出来了。」

  两人皆觉对方十分可人,从榻侧复弄回榻上,又从榻上再纠缠到地面,真个
难舍难分,难分难解。

  昨日双美闹榻,荒唐了大半个下午,宝玉不知被勾去了多少精力,因而此时
甚能持久。

  崔夫人却因头回碰上这种珍奇男儿,不觉淫情荡漾魂酥体麻,短短半柱香内,
竟又丢了两遭精儿,对之而言,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心里懒洋洋的,眼饧气缓道:
「小魔王,姐姐真的要化掉了,你怎么还不肯出来?」

  宝玉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喘息道:「好姐姐,这就来了。」

  把妇人一腿抱起,高高架于榻缘,只留其另一腿支地,从后边发狠抽刺。

  崔夫人淫蜜直冒,沿着独立的腿儿蜿蜒淌下,脚上的粉绿绣鞋早已湿透,眼
湿面赤地颤哼道:「小色鬼,竟这么玩,好……好羞人哩,什么都……都叫你给
瞧去了,呜……快来吧,哎呀!好象……好象又要……又要……」

  宝玉俯身压上,上边紧贴着妇人那软绵如酥的身子,底下又狂送了数十抽,
眼角乜着贴在她粉额上的一卷湿发,蓦觉浑身通泰,透骨酥麻,一股股滚烫的玄
阳至精已如水银乍裂般迸出。

  崔夫人如丝媚眼忽然睁开,喉底大声哼吟,娇躯鲜虾似的向后弓了起来,嫩
背粉股紧紧地挨着男儿的身子,失声娇呼道:「怎会这样的!」

  花心眼儿竟被麻开,霎又大丢了一回。

           ************

  云收雨散,两人挤在窄窄的春榻上呢喃温存,崔夫人慵懒懒地把玩着公子胸
前的通灵宝玉,低声问道:「你射出的东西好……好奇怪,怎么会那样的?酥麻
死人哩。」

  宝玉烫脸道:「我也不知……姐姐觉得可好么?」

  想起可卿也说过他的阳精会醉人,心忖:「难道我的东西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么?」

  满怀疑惑,却不好意思问出口。

  崔夫人只觉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妩媚道:「也不知好不好,只是把人家
的魂魄差点儿都化掉啦。」

  哪个男子不喜欢女人如此赞叹,宝玉自是十分欢喜,愈觉这姐姐真是个妙人
儿,心中生出亲近之感,他游目四顾,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忽想:「这妇人可
是崔朝阳的女人呀,才刚刚识得的,怎么就跟我荒唐起来了?」

  猛然记起沈瑶之约,失声道:「哎呀,不知沈小姐起来没有?莫让她等急了
呢。」

  当下就要坐起身来。

  崔夫人用酥胸将之压住,不肯放他起身,含嗔道:「急什么呀,还早着呢,
她若是醒了,自然会有人来报的,你尽管放心好了,嗯……再躺一会嘛,陪人家
说说话儿。」

  宝玉只好作罢,嗫嚅道:「方才……方才一时昏了头,冒犯了夫人,真是该
死!」

  崔夫人「啧」地一笑,昵声道:「我若不愿,你冒犯得了么?是人家勾引你
的,别怪自己。」

  朱唇柔吻他心口,接道:「姐姐这么喜欢你,一见面就把什么都给了你,日
后你可会惦记着人家?」

  宝玉忙点头应道:「不知何缘,才蒙姐姐厚爱,今日之赐弟弟自会铭记于心。」

  他虽颇有艳缘,但对方不是虚无飘渺的梦中仙子,便是人尽可夫的青楼姐儿,
而凤姐儿、可卿与身边的几个小丫鬟,却算是他自家的女人,象今天这种在别人
家里跟别人老婆荒唐的艳遇,可谓从未有过的经历,自然如饮醇醪,不觉醺然欲
醉。

  崔夫人纤指在他胸前画圈圈,道:「小魔王,你一定玩过许多女人吧?」

  宝玉红了脸,道:「没有。」

  崔夫人盯着他笑:「撒谎呢,你生得这么俊,单是你家里的小丫鬟就不肯放
过你。」

  宝玉苦恼道:「可她们都不大愿意跟我亲近哩。」

  心中不由浮起晴雯、鸳鸯与平儿几个辣丫鬟的俏丽容颜。

  崔夫人道:「才不信哩,你若是没什么经历,刚才岂能坚持得那样久?人家
……」

  粉靥火烫地贴在他的胸上细声接道:「人家流了四回才把你哄出来。」

  宝玉只好招出一点:「只偶尔跟屋里的一、两个小丫头胡闹过。」

  崔夫人嗔道:「好啦好啦,不问你这个了,男儿大丈夫风流点有何不可,何
须这么吞吞吐吐的。」

  宝玉心道:「可我偷嫂子偷侄媳这些能跟你说吗?」

  崔夫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对了,你继续讲故事给人家听好不好?」

  「什么故事?」

  宝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崔夫人道:「地下宝库的故事呀,你真的进去过吗?人家真有点不信哩。」

  宝玉此时对她已是全无戒心:「若是真的从没进去过才好呢,害我老是做噩
梦。」

  「为什么?」

  崔夫人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

  宝玉当下又把在四具玉棺旁遇上那群青色怪物的遭遇讲与她听。

  「那些东西真的没鼻没眼么?岂不是吓死人了!不信不信,你说那玉棺材旁
边有许多奇珍异宝,那你怎么不带些出来?」

  崔夫人天真道。

  「我怎么还敢走过去?再说逝者的东西拿了总是不吉利的。」

  崔夫人斜乜着他,娇声道:「还是不信,都是一面之词,也没有什么信物,
哎,人家就当你在讲故事好了,接着说呀。」

  宝玉微微涨红了脸,道:「我有带出来一支令牌,就是前日被那什么冰魄老
妖抢去的那支,对了,我出来后,还在墙上画了个圈子做记号呢。」

  崔夫人身子一震,脱口道:「你在出口处画了个圈子?」

  娇躯不能自已地微微轻颤。

  宝玉道:「这还不信?可惜没法带你去瞧一瞧。」

  崔夫人悄悄深吸了口气,人已冷静下来,眉梢眼角尽是笑意,懒声道:「人
家去瞧干嘛,听你讲讲也就是了,想不到你这小家伙还真有些经历呢。」

  宝玉还要再说,忽听远处似乎有人叫嚷,猛省起前眼状况,瞧瞧妇人,小声
道:「姐姐,要不我们起来吧?躺好久了。」

  崔夫人已有斩获,便笑嗔道:「好啦好啦,放你起来罢,没良心的,快活够
了就急着走,嗯……大小姐也该起来了。」

  当下两人便起身穿衣,妇人自个整理完毕,又来帮宝玉。

  两人携手才从屏后出来,便听胡庆在外边高声道:「哎呀,蒋爷您怎么过来
了?」

  宝玉心中卟通乱跳,暗想:「这人一直在门外么?不知听见了什么没有…」

  又听一人粗声粗气道:「贾公子是不是在这里?」

  却是蒋隆的声音。

  胡庆道:「大小姐起来了么?蒋爷请稍候,待小的通报一声。」

  宝玉忙叫道:「蒋大叔,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门已被推开,进来之人四肢均短形如侏儒,果然是极乐谷五先锋
中的鼠先锋蒋隆。

  宝玉慌忙迎上前,作揖道:「蒋大叔。」

  蒋隆望了他一眼,转头对崔夫人道:「夫人怎么把贾公子请到这边来了?」

  崔夫人微笑道:「妾身怕大小姐还没起来,所以请贾公子先过来喝杯茶,顺
便一睹小英雄的风采呢。」

  蒋隆哼了一声,面无表情道:「大小姐早就起来了,贾公子请跟我过去吧。」

  也不与崔夫人告辞,拉了宝玉便往外走。

  崔夫人后边礼了一福,娇滴滴叫道:「蒋爷走好,贾小英雄日后闲时请再过
来喝茶哦。」

  宝玉回头应了一声,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模样妩媚之至,心中不禁一荡。

           ************

  走过两间院子,蒋隆忽悄声问:「那女人找你去做什么?」

  宝玉面上一红,含糊道:「没做什么,只聊些闲话。」

  「她有没有问你那地下秘库的事?」

  宝玉一愕,道:「有啊,不能告诉她么?」

  「你都告诉她了?」

  蒋隆盯着他反问。

  宝玉见他目光甚厉,哪敢照实回答:「只聊了一点儿吧。」

  蒋隆道:「小兄弟,以后别人问起这件事,你切切不可多说,即便是崔朝阳
也不行,以免惹祸上身。」

  宝玉点点头,心中不觉有些奇怪:「崔朝阳不是跟你们一起的么?」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便到了一个大院子,宝玉来到堂上,瞧见沈瑶、兜兜、
病狐焦慕凤及其他四先锋皆在,忙上前行礼。

  蒋隆道:「贾公子早就来了,却被那女人请去她那边喝茶了。」

  沈瑶反应极快,立问宝玉:「她问你地下秘库的事是吗?」

  宝玉见她一袭墨色紧身衣,盘发束腰,露出的一截莹白玉腕上缠绕着几围黑
绸带,模样跟前两日比较,另有一种赏心悦目的娇俏明丽,不由望呆了,心道:
「原来女子可以这么穿戴,真是清爽怡人矣……」

  兜兜大声道:「喂!倒霉蛋,我们小姐问你话呢!」

  宝玉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忽听门处有人宏声道:「属下求见大小姐。」

  却是崔朝阳的声音。

  病狐焦慕凤竖起一指放在唇前,示意众人噤声,又朝沈瑶点了点头。

  沈瑶道:「崔堂主请进。」

  宝玉心中纳闷:「沈姑娘怎么不称他老板或庄主什么的,却唤他做『堂主』?」

  只见紫气东来崔朝阳从外大步踏入,走到沈瑶面前,恭恭敬敬躬身施礼道:
「属下已将车子备好,不知大小姐何时动身?」

  宝玉脸上发烧垂目于地,刚刚才跟人家的老婆胡闹,心里自然难免有点发虚。

  第六十三回:不归之路

  沈瑶大剌剌地点一点头,道:「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这就走。」

  说着从椅上立了起来,旁边众人纷纷拿起已备诸物。

  崔朝阳忽然拜伏于地,朝沈瑶叩首道:「属下曾受先主圣恩,至今未报,日
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此次之行,凶吉难测,请求大小姐带上属下,以供左右
驱策。」

  宝玉一旁听见,心中纳闷:「圣恩?这『圣』字指的可是皇上,他怎么能乱
用。」

  沈瑶转目望向病狐焦慕凤,见他微微摇了下头,便温言道:「崔堂主的心意
本座了解,只是你奉教主之命坐镇都中,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此次
之行,你就不必去了。」

  崔朝阳脸上微露失望之色,起身立在一旁,众人便拥着沈瑶步出大堂。

  宝玉心道:「教主?什么教主?难道他们是什么教会的人?」

  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行人到了院外,只见前面停着两辆帘幕低垂的大车,沈瑶与兜兜先上了一
辆,五先锋坐了另外一辆,宝玉正在犹豫,见焦慕凤过来微笑道:「贾公子跟我
一起吧。」

  却是带他上了沈瑶的车子。

  宝玉心中欢喜,眼睛忍不住又往人家姑娘脸上乱晃,沈瑶装作不知,兜兜却
狠狠地盯着他,只差没出声痛斥而已。

  过不一会,车子晃动,知已起行,沈瑶问道:「焦伯伯,那丁翊故府守卫可
严?」

  焦慕凤道:「听崔朝阳说,抄封那年有许多官兵驻守,但这后两年就愈来愈
松,把守官兵分批撤出,到现今已基本没什么人看守了。」

  沈瑶点点头,转目望宝玉道:「你在那里边可有看见守卫的人?」

  宝玉答道:「没有,一个也没看到,到处都是蛛网尘埃,想来很久都没人进
去过了。」

  焦慕凤咳嗽了一声,道:「话虽如此,我们仍须小心,这么要紧的地方,怕
是还留有些暗哨的。」

  沈瑶忽小声道:「焦伯伯,你觉得崔朝阳有什么不妥么?」

  焦慕凤沉吟道:「他以前虽受过沈教主的恩惠,也跟极乐谷素来甚密,但这
几年他受柯百愁的重用,从一个小小的副香主迅速提升到堂主,心里到底向着哪
一边,终究未明,因此属下以为,此行还是不带他为妙。」

  声音也压得极低,显然是怕给外面的车把式听见。

  兜兜插嘴道:「我瞧他有些不妥,嘴巴里老是那么漂亮堂皇的,多半不是好
人。」

  宝玉奇道:「为什么?」

  兜兜秀目一瞪,「为什么?你敢情见过花言巧语的好人?」

  宝玉滞住,心想:「这姑娘甚是武断,以后在她跟前说话可得小心点,免得
无端端被认做坏人。」

  沈瑶道:「崔朝阳武功稀松平常,在教中难以排入五十名内,虽说办事十分
精明干练,但这样的人材教中比比皆是,都中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轮到他坐
镇呢?此也是疑点之一。」

  焦慕凤道:「正是,大小姐明鉴,如非是因为他在都中有些根基,便说明他
跟柯百愁另有密切关系。」

  宝玉忍不住问:「请问焦伯伯,你们是什么教的呢?」

  焦慕凤与沈瑶对视一眼,便即答道:「公子是我们的恩人,此次又冒险帮我
们的忙,既然问起,老夫自当如实相告,我们的教会叫做白莲教,乃……」

  宝玉一听「白莲教」三字,不禁发出「啊」的一声,刹那间脸都白了。

  沈瑶望着宝玉问:「怎么了?」

  兜兜冷笑道:「敢情他听过我圣教的威名哩!」

  宝玉呐呐道:「你们……你们真的都……都是白莲教的人?」

  病狐焦慕凤道:「公子听说过我们白莲教是么,为何如此着紧?」

  宝玉想起白湘芳说过的话,不觉额头发汗,断续道:「我听别人说,白莲教
的人都是……都是……」

  兜兜秀目睁圆:「都是什么?」

  宝玉道:「有人说……说白莲教从前是好的,只是如今却……却变坏了,教
中之人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哩……」

  他见旁边三人都望向自己,不由心中发虚,忙补充道:「这些都是从别人口
里听来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沈瑶怒容道:「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这是谁说的!」

  焦慕凤道:「贾公子,这里有些误会了,我教始于南宋初年,教义教人积德
行善、三皈五戒,尊崇众生平等,最恨奸邪之徒,因屡与贪官污吏作对,不时起
事反抗,被历代朝廷视为魔教,并严令禁止,由此我教不得不转入暗处,以避官
府缉拿,平素行事自然有些隐秘诡异,武林中的所谓正大门派也多视我们为旁门
左道。」

  「加上本教向来广收教徒,这些年更有些急功近利,凡有才能者无论善恶皆
纳入教内,其中难免夹杂了些为非作歹之辈,仗着武功了得滥杀无辜奸淫掳掠,
有人背后骂我们白莲教这也不奇怪。」

  宝玉道:「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我瞧你们一点也不象坏人哩。」

  这句话倒是肺腑之言,在他看来,沈瑶和兜兜这两个美人儿便若那天上仙女
一般。

  沈瑶恨恨道:「我教行事素来雷厉风行,手段自然狠辣了点,一些被我教惩
治过的恶徒宵小乘机四处煽风点火大肆造谣,添油加醋地抹黑本教,令那些所谓
正道门派与我教处处为敌,这几年来更是渐成水火,哼,难道我们会害怕么!」

  宝玉旋而想起在正心武馆听过的故事,道:「对了,你们教里是不是有一个
叫做剑妖的?听说这人真的很坏。」

  兜兜一听,便脱口说:「那该死的恶贼呀,小姐得知他在岭头乡做下的那桩
大惨案后,便立即禀报教中元老会,请求派人去拿他回来惩办,结果等了近半年
不见动静,于是就自己悄悄去追踪他……」

  宝玉奇道:「追踪他做什么?传说他剑术十分高强,且又凶残好……好色,
跟着他岂不是很危险?」

  说着不禁担心地望了沈瑶一眼。

  兜兜得色接道:「他剑法好么?只怕接不住我小姐十……」

  沈瑶却已出声打断:「贾公子不是教中之人,你说这些做什么!」

  兜兜吐吐舌头,便不再说了。

  沈瑶道:「那恶贼的确是教中败类,我教的名声给他毁了不少,所幸的是,
听说他数月前在泰山脚下为武当冷然所诛。什么地方,人一多了自然就会良莠不
齐,不单我教,即便那些所谓的正道门派,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人吧,公子以为
如何?」

  宝玉道:「对对,姑娘说得是,不可一概而论。」

  心想白莲教既能有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仙子,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四人厢内聊着,忽觉车子停住,听车把式在外边低唤道:「此处耳目较少,
各位就从这里进去吧。」

  众人下车,见车子已停在一道围墙外,四周果然十分僻静,不见店铺行人,
正是潜入丁府的好地方。

  焦慕凤游目周围一圈,朝沈瑶点点头,沉声道:「进去吧,大家都把备用之
物带好。」

  众人低声应了,当下便以那两辆大车为屏障,各自施展出轻功,先后跃过墙
去,方才站好,就听马蹄声响起,皆知那两辆车子已快速离去。

  沈瑶等人望望周围,但见遍地尽是枯枝败叶,房屋游廊多有坍损,墙上的腐
苔已污成块块黑斑,四下静无人声,一派荒凉凄楚凋零败落的景象,眼下虽是阳
光明媚的早上,却仍令人觉得阴森可怖。

  兜兜不由自主地往众人中间挪了挪,噤声道:「不过三年的光景,怎么就破
败成这模样?」

  沈瑶问宝玉:「从哪儿下去?」

  宝玉道:「大家请跟我来。」

  领着众人穿过数个院落,进入一间大堂。

  那里边四围的窗门尽皆紧闭,光线甚差,模模糊糊的难以见物,走进里间,
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便听焦慕凤道:「点火把。」

  鹰先锋许昆取出火刀、火石、火绒等物,先点燃了火折子,熊先锋魏劭从背
上的大布袋里取出数支牛油火把分与众人,各自接了火种,这才继续往前走。

  丁翊故府的房屋极多,宝玉东张西望,领着众人穿过一间又一间屋子,一时
找不到那个在墙上留下记号的房间。

  犬先锋常彦昆忽然驻足,沉声道:「这间屋子刚才来过了。」

  众人当中数他最擅长机关器械,记忆力十分惊人。

  宝玉摸摸头,晕道:「是么?那怎么走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明明是他带的路,如今却反而来问别人。

  兜兜急了,跺足道:「倒霉蛋!你怎么没头苍蝇似地带我们乱转,入口到底
在什么地方?」

  病狐焦慕凤立斥:「不许无礼!」

  转首对宝玉道:「别着急,这里边房屋很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不奇怪,
嗯……请公子回想一下,那入口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宝玉额头微汗,忙道:「我出来时,曾在墙上划了个圆圈的,不知怎么找不
到了。」

  「圆圈?」

  兜兜一听便叫了起来。

  宝玉吓了一跳:「对呀,怎么了?」

  兜兜道:「我刚才好象在哪儿看见过!哎,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出来,也好多
几双眼睛帮着瞧呀。」

  常彦昆点头道:「我也有点印象,当时就觉得那墙壁上的刮痕有点奇怪,让
我想想是在哪呢……」

  他只沉吟了一会儿,便对众人道:「跟我来。」

  当下转身寻去。

  沈瑶等人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皆静静地跟在后边。

  又穿过许多屋子,常彦昆再次停下,举起火把照向一面墙壁,转头问宝玉:
「贾公子,是不是这里?」

  宝玉上前一瞧,欢声道:「没错,就是我上次出来后划下的圈子,刚才到过
这里么,我怎么没留意?还是这位大叔仔细。」

  鼠先锋蒋隆微笑道:「小兄弟,我们在江湖上行走过的是刀头舐血的日子,
自然得时时提着神儿,比你仔细一点也不奇怪。」

  熊先锋魏劭也笑道:「他可是只狗儿哩,找东西认路的本事自然比别人强那
么一点点,小兄弟,入口在哪?」

  他们心知已到了地下秘库的入口前,不觉有些兴奋,言语间轻松起来。

  宝玉指着那面划着圆圈的墙壁道:「就是这里,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一出
来后它就自己关上了。」

  众人皆想此处定是藏着暗门,纷纷上前查探,鼠先锋蒋隆用一把小铁镐四下
轻轻敲击。

  一会之后,蒋隆盯着那面无丝毫缝隙的墙壁道:「声音都是实的,若贾公子
没记错的话,这扇暗门定然极厚。」

  鹰先锋许昆已查看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奇怪,周围好象没有什么异样之
处。」

  犬先锋常彦昆也毫无收获,游目四顾道:「设计这扇门的人定是个机关大行
家,如非贾公子说是这个地方,我真不相信这里会有什么蹊跷。」

  屋中之物早被朝廷抄缴得一干二净,空空荡荡的,一目了然,众人细查了许
久,居然没发现半点可疑之处,心中皆微微着急。

  沈瑶望宝玉道:「你没记错地方吧?」

  宝玉心中纳闷,答道:「没有,我明明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常彦昆沉吟道:「机关中有一种单向门,进与出的方向皆是固定的,莫非…

  贾公子出来的这扇门就是只能出不能进的单向门?入口其实并不在这里?
「他是机关的大行家,众人一听,不禁大为泄气,这等于说宝玉提供的线索并无
用处了。

  病狐焦慕凤忽道:「常将军,你瞧这扇窗子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众人一听,纷纷顺他目光望去,只见那壁上有扇富贵人家常见的镂花小窗。

  宝玉却感奇怪:「焦伯伯怎么称他『将军』?白莲教会有什么『将军』?」

  兜兜道:「没什么奇怪的呀,这窗儿一进来就瞧见的。」

  常彦昆凝视了片刻,突然眼中一亮:「还是军师厉害,我怎么就没留意!这
扇窗子的确有点古怪。」

  沈瑶冰雪聪明,此时也已看出蹊跷来,微露兴奋道:「别的窗子都结了蜘蛛
网,而这扇却没有……」

  兜兜刹那即反应过来,接住叫道:「这便是说有人不时来动这扇窗子!」

  常彦昆道:「待我瞧瞧。」

  当下走近前去,那扇窗子并不高,他只一举臂便能够着,手握住窗格子上下
左右试着扳动,忽听「哐」的一声暗响,接着有沉沉的扎扎声响起,众人面前的
墙壁已开始缓缓下沉,转眼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甬道口来。

  虎先锋翁辛志击掌道:「是了,入口果然在这里!」

  众人皆尽雀跃。

  焦慕凤沉声道:「大家可要小心了,此后的每一步,说不定都会有危险。」

  当下一行人鱼贯进入甬道,虎先锋翁辛志、犬先锋常彦昆两人走在最前面探
路,鹰先锋许昆断后,他在门边凹处寻着一支黑黝黝的铁机括,反手扳动,便见
那扇巨门缓缓升起,直至完全闭合。

  蒋隆感慨道:「这三朝元司府的房屋没一千也有八百,窗子更是不计其数,
谁会一个个去留意呢,入口机关这等隐秘,无怪朝廷抄查了许久也没找出来。」

  沈瑶对宝玉道:「你说是正心武馆的一个弟子把你捉到这里边来的?」

  宝玉应道:「是的,他叫做白玄。」

  想起那夜经历,心中犹有许多疑问。

  沈瑶也心存疑问,似自语道:「不知他是怎么找出这个入口的?」

  众人顺着甬道前行,只见地势斜斜向下,周围墙壁愈来愈见潮湿,鼻中嗅到
阵阵腐物气味,皆知定是到了地底极深之处。

  突听翁辛志在前面叫道:「贾公子,这里有四扇铁门,不知该进哪一个?」

  宝玉忙走上前去,见众人望着自己,眼中皆有询问之色,不由傻了眼,搔头
道:「我从底下出来时,记得一共经过三道门,当时只知一味往上行走,却没留
意是从哪扇门出来的。」

  众人一听,皆大感头痛,要知这类机关密布的秘库往往只有一条真正能到达
目的地的通道,余者皆是诱人走错的死路,一旦挑错,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沈瑶望着那四扇一模一样的小铁门,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那就碰碰运
气吧,我们先从左边第一个探起。」

  常彦昆应道:「是!」

  先行上前查看左首第一扇小铁门,很快就在旁边找着机括,用力一扳,便听
扎扎声响起,门页已往一边缩进去。

  众人小心翼翼地进去,虎、犬两先锋仍然在前探路,宝玉见此段甬道皆是青
砖砌就,似与上次走过之处没什么不同,心忖:「往下走,再过一道小铁门,应
该就是放着许多石棺之处。」

  走了一会,众人忽听背后扎扎声响起,似有极沉重的东西移动,犬先锋常彦
昆反应最快,叫道:「不好!」

  人已飞速往回奔去。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掉头急奔回去,宝玉呆了一下,便已落在后头,待他追
上之时,见其他人皆已驻足立定,原来甬道中多出一面石墙,将来路完全封住。

  翁辛志与蒋隆上前,各持兵器敲砸,但听声音十分沉实,不约而同道:「怕
是极厚……」

  熊先锋魏劭大声道:「待我来!」

  众人两边让开,见他放下背上的大布袋,又解开系在腰间的大铁椎,稳稳扎
了个马步,暴喝一声,双手抡起上百斤的巨椎猛朝那面石墙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石墙竟然纹丝不动,墙面只被砸去一小片石屑。

  魏劭心有不甘,抡椎又猛砸数下,收效仍然极微,每次皆是只砸下一小片石
屑,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照这样的进度,没等把门砸开,恐怕就全都饿死在此
了。

  病狐焦慕凤道:「无须再浪费力气了,设计这道门的人必有算此在内,用兵
器定是砸不开的,归路既然已绝,我们只有继续往前,另寻他路。」

  沈瑶等人心知九成九是进入了杀机遍布的死路,脱困决非易事,但他们个个
是身怀绝技艺高胆大之人,也没气馁,提起精神继续前行。

  又走了甚长一段,宝玉忽见前端青砖已尽,四壁裸露出岩石泥土,上边布满
了类似苔藓、地茎、蕨类等从未见过的植物,不由叫道:「这通道不是我上回走
过的那条,我没到过这里!」

  兜兜没好气道:「现在才知道有什么用,已经回不去啦。」

  宝玉听到「已经回不去」这几个字,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沈瑶瞪了兜兜一眼,对宝玉柔声道:「不过是进来的路被堵住罢了,我们这
就寻别的去,公子放心,我们定能送你回去的。」

  宝玉听她声柔语软,心中怯意立时大减,强笑道:「我上次也曾以为回不去
哩,结果不是好好到家了,上苍总有好生之德,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
路』么。」

  害怕归害怕,但这吉利话总是说得越多越好。

  走在最前面的虎先锋翁辛志听见,用力挥了一下手中的竹节铜鞭,哈哈大笑
道:「小兄弟,好一句『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身经百战,什么凶险没经历过,
可从来就没被绝过,心里最信奉的便是这句话!」

  众人边走边说话,抑闷略减,行至一处,见前面植物甚繁,几遮了去路,心
中皆暗暗担忧:「千万莫是尽头才好。」

  兜兜忽道:「焦老爷子,这次来之前,教中不是曾得到一条消息,说这地下
秘库里有五条神龙看守么?」

  鼠先锋蒋隆笑道:「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吓唬人的,世上哪会真的有龙!

  小兜儿莫害怕,若是真的有啊,你蒋叔叔也有本事手到擒来。「兜兜越走越
慢,秀眸凝视着前面的茂密处,咬唇道:」人家也不信有什么龙的,只是……只
是这样的地方,不知会不会有什么虫子蛇儿哩。「翁辛志笑道:」兜兜原来是怕
这个,那待我先扫一扫,什么虫呀蛇呀自然都吓跑了。「

  当下提起竹节铜鞭往那植物的茂密处拨去,才扫了两下,倏听「铛」的一声
鸣响,铜鞭竟被震了出来,几乎脱手飞出。

  众人一惊,立时四下散开,各执兵器凝神以待,却见前边再无丝毫动静,半
晌之后,鹰先锋许昆沉声问道:「是什么?」

  翁辛志缓缓提起竹节铜鞭,垂目乜了一眼,见鞭身多了一道清晰的斫痕,应
道:「不清楚,好象被什么重型利物砍了一下。」

  许昆道:「待我再试试。」

  将手里的鹰爪钢手一抖,前端的钢爪突然飞出,直射入前面植物的茂密处,
又听「铛」的一声,钢爪已被击落坠地,他忙用力一拽,那钢爪便飞了回来,原
来钢爪与把手之间有一条细细的铁链连着。

  宝玉仍没看见那茂密处究竟有什么东西,心中害怕起来,但见沈瑶手持玉笛
静静的立在自己的左前方,心忖道:「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尚且不怕,我又慌
什么,若给她知晓,岂不看轻于我。」

  当下强忍着惧意,拼命定住两条微微发抖的腿。

  第六十四回:谁是天子

  许昆瞄了钢爪一眼,也见其上有清晰斫痕,对众人道:「可能是斧,或是大
砍刀,力道极重。」

  病狐焦慕凤咳嗽一声接道:「没有呼吸,可能是机关。」

  沈瑶一行人中,要数他功力最为深厚,耳力自然最强。

  常彦昆道:「我猜出大概是什么玩意儿了。」

  朝熊先锋魏劭招了招手,道:「你帮我,咱哥俩一起破掉它。」

  两人一齐往前走去,常彦昆先在那茂密处之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又跟魏劭说
了几句什么,然后把一支短拐护在胸前,另一拐慢慢地往前伸去,蓦闻「铛」的
一声响起,蓄势待发的魏劭刹那也挥出手中巨椎,立听更大的金属碰撞声鸣响,
似已击中什么东西。

  常彦昆回头向众人招手道:「过来吧,没事了。」

  众人走了过去,蒋隆用铁镐扒开那些不知名的地下植物,便见一把弯弯曲曲
的刀状物横在半空,尾部连在旁边的一片石壁上。

  宝玉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常彦昆道:「一把被砸弯了的大铡刀,我用铁拐诱它出来,老魏用椎将其击
毁。这机关叫做『死不瞑目』,专藏在隐秘之处砍经过的人,速度快,力道重,
受者往往是一刀两段。」

  众人听得暗吸凉气,沈瑶点点头,道:「大家千万要小心,后边可能还有更
厉害的机关。」

  余人齐声应是,心中不由暗暗庆幸,皆想方才若非兜兜怕蛇,翁辛志用铜鞭
去帮她开路,走在最前面的第一个人,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众人继续前行,周围的枝叶茎蕨越来越繁杂茂密,皆是从未见过不知名的地
底植物,虎、犬两先锋用钢鞭与铁拐在前不住抽击试探,比先前更加小心谨慎。

  这一段通道甚是狭窄,起先尚能容两个人并肩行走,后来空间越来越小,只
能容一人俯身通过。

  兜兜忍不住道:「前边不会是没路了吧?」

  众人皆默然不语,因为这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忽听翁辛志在前边叫道:「好了,这里别有洞天哩!」

  众人一听,皆加快脚步赶上前去,只见前眼豁然开朗,火光竟照不到边际,
蒋隆道:「好宽阔,不知是个什么所在?」

  但听回声嗡嗡,仿似在巨大的山洞中传荡。

  熊先锋魏劭身材最是肥大,方才猫着身子钻行了许久,早已腰酸气闷,此时
不由精神一振,伸臂舒腰笑道:「不会是到了丁翊的宝库里吧?」

  说着将手中火把高高擎起,却仍看不清楚周围状况,忽听空中「卟卟卟」几
声细响,仿似鸟儿拍翅之声,心中微微一诧:「这地底绝不会有什么鸟儿,莫不
是蝙蝠……不对不对,这么深的地方恐怕也不会有蝙蝠吧?」

  正在纳闷,火光忽照见一只形若乌鸦的东西飞来,通体血红,眨眼间已飞至
面前……

  这时其他人也已看见,心里皆浮起一种怪异的感觉,焦慕凤叫道:「小心!」

  魏劭手中的巨椎已一挥而出,准准地击中那只红鸦,只听「叭」的一声,便
见竹架、绵纸、篓框、粉末等物从空中四下散落,不由一怔,啐道:「什么鸟玩
意,这等不经碰!」

  沈瑶蓦想起进京路上遭遇药尊以喂毒枫叶施以暗算的经历,急忙提醒:「小
心有毒!」

  鹰先锋许昆眼尖,几乎同时叫道:「还有一只!左上。」

  魏劭心中一凛,他身形虽然十分肥巨,但敏捷度却丝毫不差,闻言另一臂立
即朝左上挥出,手中的火把正好扫中悄然袭至头顶的飞鸦,众人方觉庆幸,倏听
一声霹雳,黑暗中猛炸出一大团火球,刹那笼罩住了魏劭。

  众人大惊,一齐奔上援救,火焰中的魏劭掠见又有一只红影飞至,急喝道:
「都别过来!」

  拼力将最先奔至的鹰先锋许昆一把推开,手中的巨椎与火把四下挥击,又听
一声巨响,另一团火球在半空炸开,完全吞噬了魏劭那肥巨非常的身体。

  虎、鹰、鼠三先锋齐把外衣脱下,拿在手里拼命拍打魏劭周身的火焰,常彦
昆却一掌将他推倒在地,顾不得两手被灸,奋力猛翻动他身子,大叫道:「快滚
快滚!」

  兜兜与这几个叔伯感情都极好,急得一旁跺脚直哭:「怎么办怎么办?魏叔
叔你一定要挺住呀!」

  宝玉何曾见过这等惨烈景象,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突然指着空中大叫道:
「你们快看,还有……还还还有许多!」

  沈瑶与紧护在她身边的病狐焦慕凤抬头望去,心头皆是一寒,只见黑暗中又
悄现出七、八只通体如血的红鸦,正携带着死亡的气息朝众人滑翔过来……

           ************

  时如流水,北静王世荣在采琼阁中已耽了一月有余,每日不是陪白藕颠鸾倒
凤,便是悄悄运功疗伤,残存在他肺页中那道异常顽固的剑气终于渐渐化去,功
力已恢复了近七成,心中愈生不耐:「我许久不归,府中有紫姬坐镇,尚无大虞,
但圣门中强人甚多,若无我主持,久了必生不测,这几日定要寻机逃出宫去才是,
唉……剑罡的威力也真惊人,一剑就叫我养了这么久!」

  时下正值午后,白藕从外边回屋,净过手漱了口,脱下玄葛袍,散去紫凤髻,
换了一条诱人的冰梅银红纱,便迫不及待地上床钻进被窝,双臂搂住世荣的脖子,
娇声道:「好冷好冷,快帮人家渥一渥。」

  世荣正盘算逃逸之策,心不在焉地抱住她,懒声道:「外边又下雪了么?」

  白藕瞧了瞧他,不答反问:「怎么了?又魂不守舍的。」

  世荣寻借口道:「我有点想回织霞宫了。」

  白藕一听,不由大为紧张,盯着他道:「我这里没有织霞宫好么?哦,你有
小情人在织霞宫是不是?」

  世荣不动声色道:「没有,只是出来久了,想回去瞧一瞧。」

  「莫哄我,不放不放,人家决不放你走!」

  妇人撒娇道。

  世荣苦笑道:「那我就不走,其实这边也不错,只是闷了点。」

  白藕道:「你还嫌闷,我现在不是让你到处去了么,又叫凝露陪你……」

  她忽然咬住男人的耳朵悄声道:「连她都给你玩了,你还觉得不好?」

  世荣一怔:「什么?姐姐莫乱猜……」

  白藕打断道:「哼,瞒得了我?你们偷了几回在哪儿偷的,她全都跟我招了。」

  世荣脸上微热,呐呐道:「我们……我们一时糊涂了,才……才……」

  白藕淡淡道:「紧张什么,我若怕你们胡闹,那天就不会叫她带你出去了。」

  世荣笑起来,手按在妇人腰上:「原来是你故意的,那可怪不得我了,害人
提心吊胆呢。」

  白藕娇声道:「还不是怕你闷哩,小心肝,姐姐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只
要你安心的留在这儿,日后姐姐便教你许多一辈子都受用的奇妙功夫,再去求皇
上给你加官晋爵,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世荣装作十分欢喜,抱住妇人乐呵呵道:「真的?姐姐真好,我哪儿都不去
了。」

  抬首去亲吻她耳心脖颈。

  白藕一阵酥软,迷醉道:「人家未入宫时,周遭求者无数,却从没把哪个放
在眼里,谁知那天一瞧见了你,不知怎么,心里便好生喜欢哩……」

  世荣陪着甜言蜜语,在她耳畔柔声道:「我也越来越觉得姐姐亲切呢,姐姐
一不在,心里便觉少了什么似的。」

  他府中有几十房姬妾,早已修成风流情圣,哄女人快活对之而言可谓小菜一
碟。

  两人相拥一阵热吻,白藕满怀皆畅,双臂忽然撑起被子,娇挺酥胸让少年瞧,
腻声道:「小心肝,你说姐姐穿这条纱子好不好看?」

  世荣望着从纱里透出来的两点鲜艳红梅,叹声赞道:「若隐若现,雾里看花,
惹煞人了。」

  「这是用余杭新贡上来的浸霞罗剪的,据说宫里才做了七、八条,万岁爷前
几天过来,一下子便赏了我两条。」

  妇人得色道。

  「哼,天下都是他的,要什么没有。」

  提起皇帝,世荣不觉露出一丝妒意。

  白藕瞧瞧他,忽然吃吃笑了起来:「你吃他的醋儿么?」

  世荣猛然一省,忙掩饰道:「我只是一想到他……他欺负姐姐,心里就不快
活。」

  其实却是一想到天下还是那窝囊废的,心里就不快活,极其不快活。

  「人家可是当今天子呐,傻小子。」

  白藕笑眯眯地轻拧他的脸。

  「话虽如此,可我就是不乐意。」

  世荣目遥窗外,思绪不知已飘荡何处。

  「好大的胆子,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你一个敢吃他的醋儿哩。」

  妇人只道世荣是因她而吃醋,心中欢喜,妖媚地乜了他一眼,玉手摸到下边,
钻进裤里握住少年的宝贝,嫩掌只捋几下,便感之迅速雄壮起来,转眼已膨胀满
手。

  世荣心道:「我岂止敢吃他的醋,我还敢夺他天下哩!」

  白藕见他默不作声,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既似不屑又似不服,心里蓦然生
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也不知是震憾还是迷醉,酥胸紧紧贴了过去,微喘道:「小
心肝,莫吃他的醋,他的女人此刻不是在你怀里么?有些时候你比他还威风哩,
就象……就象到了这种时候,他便只剩下乖乖听人家摆布的份儿,而人家呢,却
只有听你摆布的份儿。」

  这话倒是不假,世荣就曾亲眼看见皇帝被她当做马儿骑着玩,心中不由乐了
起来,暗骂道:「狗皇帝!天下暂且再寄你手里几年,待我圣门万事俱备之日,
便是你亡国灭朝之时,眼下我这未来天子再给你加顶绿帽子!」

  当下翻身将妇人反压胯下,一手扒去两人亵裤,膝头顶开她双腿一枪便挑了。

  白藕「哎呀」娇啼一声,只觉痛快无比,颤声道:「好…好狠心的小冤家,
这……这么凶!」

  世荣感其花径只是微微泥泞,三分润滑中倒带着七分艰涩,但觉美味异常,
问道:「痛么?」

  妇人薄嗔道:「不才怪呢!」

  雪滑的四肢却如藤蔓爬树般紧紧缠住男儿,底下还蛇挺起来,仿佛欲让他刺
得更深。

  世荣便奋勇直前,一推至底,龟首不偏不倚正挑到女人的嫩嫩的心子,不禁
打了个激灵。

  白藕浑身一酥,檀口刁住男儿的肩膀,闷唔道:「停!停!」

  世荣顿住攻势,笑道:「姐姐今儿怎么这般弱不经风?」

  妇人手儿在他腰畔拧了一下,娇喘吁吁道:「谁叫你这样猴急,人家还没…

  还没……你便这么狠!「只觉嫩心酸不可耐,敏感得似乎连男人龟头的形状
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出来。

  世荣探手到底下一抹,又收起来送到她面前,两根沾黏着蜜液的手指分分合
合,拉出一条条银亮的细丝儿,含笑道:「还没湿是么,这又是什么?」

  白藕玉容生晕,闭眼嗔道:「坏死了你,当初还斯斯文文的,如今却越来越
坏了呢!」

  酸意一缓,淫情便炽,底下夹着男人迳自扭动起来,喘息继道:「叫人恨不
得爱又不能,总有一天,姐姐会……会给你玩死哩。」

  世荣道:「你可愿意?」

  每一次征服女人,他都喜欢这么问。

  「愿意愿意,只要你舍得,现在给你弄死都愿意!」

  白藕说着喘着,在底下如离水的鱼儿般乱挺乱扭,用花房内的娇嫩瓤肉密密
实实地磨擦男人。

  世荣道:「这可是你说的。」

  当下按住妇人大弄大创。

  白藕秀眸乜晃乌云散乱,口中连哼不住:「好深!啊…好深!爽利死人。」

  蚌中腻液如浆滑出,早已涂遍两人交接处。

  世荣抽耸百度,将妇人扳起翻过,让她趴伏枕上,又从后边挺刺,下下提至
蛤口,没达花心。

  白藕双手抱枕,螓首乱摇,只觉少年接连直刺幽深,嫩心几欲酸掉,渐渐有
些挨不住,忍不住叫道:「轻点呀,痛哩,你当真要弄死姐姐么?」

  「你不是说听我摆布的么?」

  世荣喝道,更是变本加厉,硬如铁铸的巨硕龟头连连撞击妇人那粒滑嫩的花
心。

  白藕只得咬了唇儿苦苦挨着,娇呀道:「听你的听你的,你真肏死姐姐好啦!」

  蛤中淫蜜如泉涌出,将阜下床单湿透了一大片。

  世荣见她股心处堆积了一汪浓稠浆液,煞是淫糜,随手用拇指抹去,一朵沾
雨带露的粉嫩菊儿便露了出来,只觉好不可爱,心中突然一动,当下将玉杵从蛤
中拔出……

  白藕面伏枕内,蓦觉男人抽退离去,不禁浑身难过,才知刚才的难挨实是味
美,急得两只脚儿在被堆上乱蹬乱踢,闷哼道:「别心疼姐姐,不要停不要停好
象快来了!」

  世荣笑哄道:「不停不停,只换个地方玩儿哩。」

  手擎怒杵,巨硕的棒头抵住菊心,猛然用力一耸,龟首已压入了近半粒。

  白藕顿然花容失色,才明白这小心肝要干什么,只觉菊眼如割似裂,急忙反
手来推男人,颤呼道:「不要,不行不行!」

  世荣将她紧紧按住,底下仍奋力攻城,笑道:「姐姐不喜欢我了么?」

  白藕痛得几欲晕厥,泪水已在眼眶内打转,她从前阅人虽多,但却不喜此道,
后庭从未被开垦过,如何受得了世荣这等凶悍巨物,娇啼道:「不是,只是你…
…你的宝贝太大,会把姐姐弄死的。」

  世荣道:「姐姐这儿着实可爱,且让我试试,若真不行,待会便罢。」

  此时龟头已经全没,但仍步步艰难。

  白藕通体皆麻,心头生出深深惧意,生怕身子当真会被男人的悍物劈成两半,
偏偏她又爱煞了背后的小冤家,急得埋枕抽噎,却不再用手推拒。

  世荣见她苦不堪言,遂伏下身子贴其背上,两手绕到前边抚揉双峰,又用舌
头挑舐女人耳心,他身经百战,采撷过无数后庭娇花,手段自然老练非常,过不
多时,已将白藕的苦楚减至最低。

  妇人绷紧的娇躯渐渐松软,口中颤啼也慢慢变成呻吟,雪腻的肌肤上浮现大
片大片的晕红,虽不均匀,却愈显迷人。

  世荣一手塞到下边,中指按住妇人玉蛤上角的嫩蒂轻轻揉慰,在她耳心问:
「可好了么?滋味如何?」

  白藕娇吟:「不知道!你……你怎么想到玩……玩人家那……那儿的?」

  世荣道:「方才在后边,见姐姐那里可爱之极,忽然就想尝一尝了,皇上不
曾这样玩你么?」

  妇人已有了些美妙滋味,哼哼道:「才没有,他从来不敢弄痛我的。」

  世荣心中得意,暗忖:「难怪她这朵菊儿颜色如此之嫩。」

  抽耸渐渐变急,不时用手去下边的嫩蚌里掏出腻液抹到肉棒上润滑。

  白藕只觉浑身皆烫,每被顶到深处,便张嘴哆嗦一下,一边玉股上竟浮起了
一片深深的鸡皮疙瘩,与周遭雪滑的肌肤相映成趣。

  世荣乜见,手掌轻捋了一下,悄声问:「姐姐怎么这样了?」

  妇人双颊如火,娇喘道:「不知被你顶到什么?难受得很。」

  世荣知是弄着肠头,古书中美其名之「花肝」含笑道:「一点都不快活么?」

  白藕摇头哼道:「怪死了,象是要解手哩,呜……嗳呀……真的象是要……

  要……好弟弟你饶了姐姐吧,还是回……回去前边玩儿去好不好?「世荣笑
道:」可我正觉得快活哩。「双手拿住她两胯,配合着猛烈的冲势,一下下将其
玉股按向自己。

  白藕娇躯渐又绷紧,只觉股内某处愈来愈硬,仿似便意频频,惶急道:「真
的要……要……想那个了,你再不作罢,待会别怪……怪人家弄脏你!」

  世荣仍笑道:「尽管唬吧,我这会儿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又是一下长虹贯日,棒首准准刺在她那润滑如油的肠头上。

  妇人大哼一声,几乎就此崩溃,颤啼道:「小魔王,姐姐真的出来了!快停
快停!」

  世荣笑道:「尽管来吧,只要是姐姐的东西,弟弟都喜欢哩。」

  他采撷过无数后庭花,心知女人此时绝不会排便,弄至极爽时,那里边便会
产出一种东西,古书上有叫做肠油的,有唤做后庭精的,也有美其名曰花膏的,
虽没有阴精的滋补功效,却也十分美人,当下并不点破,依然猛插狠刺,连袭妇
人的花肝。

  白藕口角流涎,浑身香汗淋漓,蓦地美目翻白,娇呼一声,股内花膏已出,
热米粥似的包了男儿一茎。

  世荣顿觉肉棒发胀,丝丝麻感直透茎心,赶忙暗运玄功锁住精关,龟头紧紧
地压住她那滑腻腻的花肝揉刺。

  妇人还道自己排了便,想到秽物都弄在男人的身上,不禁羞得无地自容,偏
又觉得畅美欲绝,「啊呀呀」地娇呼个不住,却始终语不成句:「我……我……

  我……「世荣只是美美的受着,他府中娇姬美妾虽众,却仍喜好娈童俊男,
为的便是不时一尝这后庭风味。

  白藕大排了一阵,终于稍微缓下,心智才回,便急叫道:「快放我起来收拾,
脏死了!」

  「可我还没出来呢。」

  世荣不允,又在她股内抽添起来。

  妇人央道:「我们收拾了再玩,那……那些东西好脏的。」

  世荣见她低声下气软语相求,脸上满是娇羞之色,着实惹人之极,忽道:
「你若叫我皇上,便依你的。」

  白藕唬了一跳,忙往四周望了望,拍着胸口道:「幸好没有别人,这种话儿
也能说着玩么?」

  「你不肯,那我也不肯。」

  世荣坚决道。

  白藕娇声道:「叫你亲哥哥好不好?」

  那久埋于心底的欲望一旦破土而出,便如大江奔流般无可遏制,世荣执拗道:
「不行,只要我说的那个。」

  妇人瞧不见底下情形,只感到处黏腻不堪,想来定是污秽无比,实在挨不下
去,又瞧了瞧四周,终于道:「好啦好啦,便陪你疯一次,听好了……」

  她顿了一下,朝男人小声道:「皇上,请放奴家起来好不好?」

  世荣浑身一震,不觉痴了。

  白藕趁机挣扎起身,原想底下必定狼籍不堪,谁知并未瞧见什么秽物,翻被
查看,也只有浆湿之迹,不由好生纳闷。

  世荣看她东翻西找,不觉好笑:「你在寻什么?」

  白藕晕着脸道:「我方才……方才不是……怎么没有呢?」

  世荣忍俊不禁:「没有什么?」

  他取过汗巾拭抹自己的宝贝,只见龟头茎身微微红肿,心知乃因妇人的花膏
所致,暗道:「好东西,难怪这等爽人。」

  「我明明感觉……感觉……」

  妇人见少年表情古怪,羞嗔道:「我还以为…

  原来没有呢。「世荣将她一把拉入怀中,笑道:」什么莫明其妙的话,既然
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快快陪我弄出来!这回要前边还是后边?「

  白藕慌道:「前边前边,后边已经给人弄坏了。」

  生怕少年又要走她旱道,自己先来献了个观音坐莲。

  两人便又颠鸾倒凤起来,正在难分难解之时,突见凝露慌慌张张跑进来,叫
道:「师父快起来,皇上过来了。」

  白藕一听,慌忙要起身,谁知却被少年紧紧抱住,只得央道:「这可耽搁不
得,姐姐回来再好好陪你。」

  世荣道:「不成,就要出来了!」

  妇人也感美极,只觉少年那硬如铁铸的棒头下下直达嫩心,丢意早已荡漾于
心,但此刻怎敢留恋,又再软声求道:「真不能耽搁的,姐姐让凝露陪你好不好?」

  凝露床前听见,不由红云上脸,低垂着头,眼睛却水汪汪偷乜男人。

  世荣大起大落,闷哼道:「我不就是皇上么!你快浪一点,这便出来了。」

  白藕无可奈何,只得做出百般娇态,唤出千种淫声,只求能将男人的阳精在
最短的时间内诱出。

  世荣有如狂风暴雨,杀得妇人似那涛里轻舟,突喝道:「到底谁是真正的天
子?」

  白藕顾不得凝露在旁,颤哼道:「你……你是!」

  下体连连迎起,强忍着酥酸用嫩心去就男人。

  「你可是在哄我么?」

  世荣脖筋凸浮通体如焚。

  「没……没有!你……你才是真……真命天子,呜……万岁爷快射与奴家吧。」

  白藕见身上男人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凶悍,激动得连眼睛都赤了,心中不禁
又悚又酥,淫情也被挑至顶峰,丢意已是迫在眉睫。

  凝露在旁听得惊心动魄,面红耳赤地暗忖道:「这两人都疯了,竟敢如此口
不择言,连杀头也不怕哩!」

  似乎感受到了个中的癫狂,花底早已湿滑一片。

  世荣又喝:「再叫!」

  妇人急着要哄他精儿出来,便满口「皇上、万岁爷」地乱叫,声声娇媚入骨,
谁知还没等到男人射精,自个便挨不过去了,只觉花心突突直跳,花眼内蓦地大
痒起来,不由娇啼道:「啊……啊……万……万岁爷,奴家又……又要……

  啊!啊!哎呀!丢啦……丢与万岁爷啦!「世荣一阵恍惚,听着身底美人的
连连颤啼,刹那间似乎真有了一种九五之尊的感觉,蓦地浑身畅美,终于一泄如
注。

  第六十五回:若有来生

  白藕顾不得浑身酸软,一待男人缓下,便急忙起身穿衣,问凝露道:「皇上
又是一个人过来?」

  凝露立在妇人身侧,一边帮她束发一边与世荣偷偷做鬼脸,口中答道:「不
是,今儿排场可大哩,一大帮宫人跟着,后边还有几辆大车子。」

  「几辆大车子?」

  白藕微微一怔。

  「对呀,不知里边是些什么人,师祖爷吩咐大家焚香扫地,又命我快快来寻
师父迎接銮舆。」

  她娇躯轻扭了一下,原来是被躺在床上的男人伸手捏了下屁股。

  两人动作飞快,不一会便已整理完毕,白藕回身对世荣道:「快穿衣服,我
们先过去,你也跟着来,我待会就去求皇上,今儿定要把你讨过来,以后便可名
正言顺的呆在这边。」

  世荣一呆,嘴里含糊应了,心中却想:「她去求皇上,皇上多半会答应,到
时执事太监开册点名,回奏『织霞宫查无此人』,嘿嘿,我这冒牌小太监可就大
大不妙啦……」

  两个女人匆匆离去,世荣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了一阵,依旧毫无对策,心道:
「没办法,看来只好就此溜出宫去,虽然功力不到七成,但只要别碰上四大圣卫,
量也没谁能留得下我!」

  主意一决,便赶忙起身穿衣,下床走出屋去,才一出门便听望仙殿那边隐隐
传来鼓乐之声,眺目望去,见殿外无数彩幢飘扬,暗忖:「狗皇帝往日过来这采
琼阁偷幸三位圣姑,身边随从至多只带三、五个,今天却弄这么大的排场,不知
在捣什么鬼?」

  禁不住好奇,当下悄移过去,打算偷偷瞧一眼再逃出宫去。

  世荣身上穿着道袍,混在人群里,跟其他采琼阁的道僮没什么两样,他从一
队禁卫前堂皇而过,也没引起谁怀疑。

  走近一瞧,便见许多宫人正簇拥着一乘七宝香辇缓缓行至,而宇文长老率了
三名娇徒及几十个道僮于殿前伏地跪迎。

  宝辇停下,珠帘掀处,只见一个身穿万寿衮龙袍,头戴八宝金纱帽的白净胖
子步下舆阶,正是令世荣妒愤不已的当今天子。

  宇文长老与众徒子徒孙口呼万岁,将皇帝迎入望仙殿中,世荣正想混在人群
里跟进去,心中突生警兆,眼睛锁定住了皇帝身边的一个银衫人。

  那人长发及腰,身形苗条,似乎是一个女子,随随便便的几步,竟令世荣生
出无懈可击之感,暗暗琢磨道:「传说四大圣卫中的银面具是个女的,莫非就是
此人?」

  正在思量,忽见那银衫人回过头来,赶忙低下脸去,但那一霎,眼睛已掠见
她脸上戴着一张只露双目与鼻孔的银面具。

  银衫人环目周围一圈,似乎若有所思,随即紧跟着皇帝入殿去了。

  世荣背后微浃,心中怦怦直跳:「果然是银面具,此人的修为绝对比那个铁
面具还要可怕…牛清那老东西到底从哪里找来这四个扎手货?」

  旋而暗暗告戒自己:「在月华精要练成最后一层之前,绝对不能动这四大圣
卫。」

  他停了脚步,再也不想跟进殿去,当下跟在几个从殿中退出的道僮后边转身
离开。

  到了偏僻处,世荣方才悄悄舒了口气,正盘算从哪个方向逃出宫去,忽又思
道:「妖道与三个徒儿皆在望仙殿接驾,万花结界那头的丹房必然无人看守的了,
何不探一探再出宫去?」

  想及宇文长老在皇宫中暗设了个奇阵守那丹房,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心中愈觉诱惑,返身便往那万花结界的入口处走去。

           ************

  皇帝进了望仙殿坐定,便向葫芦道人道:「国师,你有卜算神术,可知朕今
日是为何而来?」

  宇文长老微微一笑,躬身道:「圣上红光满面桃花现顶,臣无须卜算,也知
必是因那众美逢主百凤朝阳。」

  皇帝哈哈大笑:「好一个百凤朝阳,道长果是真人矣。听了国师的炉鼎之说,
朕上月命人去苏杭一带采选,得了数百幼女,然后尖上选尖,美中选美,再挑出
来其中的九十九名,今日便请国师鉴定一下,瞧瞧哪些是好的,哪些不可用。」

  一边的碧荷娇声问:「万岁爷,那几个人不阻拦你了么?」

  皇帝笑容微敛,轻哼一声道:「这回我可不大张旗鼓了,只叫蔡嘉悄悄去办,
又不是在都中,他们想拦也拦不了!」

  原来前次他在宇文长老的鼓动下欲大肆采选幼女,结果被镇国公牛清等几个
大臣联奏劝阻,这次终于学乖了,也不惊动都中,只派出宫中的都副太监蔡嘉悄
赴苏杭一带采选。

  红莲趁机道:「那几把老骨头也真是管得太多了,圣上快活了,心情舒畅了,
便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哩,他们老管那么多做甚么!」

  她知跟随皇帝同来的皆是可靠心腹,因此言中无惮。

  白藕接道:「不在都中选才好呢,苏杭的水土最好,那一带的女孩儿大多养
得水灵白净,可比都中的强多了。」

  皇帝见身边的三位圣姑皆浓妆艳抹娇媚欲滴,言语又十分合己心意,笑道:
「朕在朝上对着那帮老家伙都快闷出病来了,只有见到你们才能轻松自在。」

  红莲娇声道:「那万岁爷以后就多多来,时时来,那几个老家伙不见也罢。」

  皇帝闻言又大笑起来,朝旁边的蔡嘉道:「传她们进来,让国师品一品你挑
选的人。」

  蔡嘉应了,传言下去,过不一会,便见两队朱颜绿鬓明眸皓齿身穿薄罗轻纱
的少女鱼贯而入,年纪约为十至十五模样,个个都是欺桃赛杏的容颜,笑燕羞莺
的模样,排在大殿上真可谓花成阵,柳作行。

  宇文长老眼中一亮,抚须连道:「好、好、好,多是上等之选。」

  皇帝得色道:「当中可有什么滥竽充数之流?」

  宇文长老仔细观察,忽指了其中一个紫裳女孩,微笑道:「这个便是。」

  皇帝望了望那少女,疑惑道:「这小娥颜色鲜妍,冰姿玉骨,不正是国师所
说的好炉鼎吗?」

  宇文长老笑道:「质地是不错,可惜已非处子,入不得药了。」

  皇帝神色一变,转目怒视旁边的都副太监。

  蔡嘉惊得慌忙跪下,首伏于地道:「这些小娥都是未嫁之人,且在入宫之前
又逐一检查过的,不知国师可有……可有看错?」

  宇文长老神色自若,微笑道:「一问便知。」

  命人把那小娥带近前来,轻声问:「你可是处子?」

  那女孩闻言,立时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半晌不答。

  蔡嘉瞧她那神情,已知事情不好,跪在地上怒喝道:「国师问你话呢,怎么
不答?」

  紫裳少女双膝一软,跪地不住磕头,颤声道:「皇上饶命,奴家不是有意的。」

  皇帝忍不住喝道:「什么叫做不是有意的?全都快快给我招来!」

  紫裳少女发寒似的不住打摆子,惊得几欲晕厥:「奴……奴家在家……家中
时,表……表哥曾用酒将奴奴……奴家灌醉,趁……趁机把奴……」

  还未说完便已泣不成声。

  蔡嘉白着脸怒道:「你是怎么装成处女的?所有人我都亲自检查过的!」

  那少女哭道:「奴家不……不知。」

  宇文长老朝皇帝躬身道:「这事也不能全怪蔡公公,井市间有些伎俩可将破
身之人化装做处子,更有一些女子天生阴膜肥厚,即便破了,外观却仍若处子,
肉眼甚难分辨的。」

  蔡嘉听国师为自己开脱,心中感激欲死,命人将那紫裳少女拖将下去,朝皇
帝不住磕头道:「奴才该死,回头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保证下次定不再错。」

  皇帝也不睬他,微笑问宇文长老:「国师怎能一眼就瞧出蹊跷来,难道是用
卜算之术么?」

  宇文长老笑道:「非也,道家阴阳术中便有从女人外观判断是否处子之法,
方才那小娥眉尾已开眼角已化,加之颈项不轩,皆吻破身之相,是以臣敢下断言。」

  皇帝道:「国师真神目也,请再为朕续品。」

  宇文长老道:「圣上过誉,微臣焉敢当此。」

  又再细观那些小娥,片刻之后,指了一个白裳少女,唤人带上前来。

  皇帝见她似只十一、二岁,却生得颜若桃花眉目如画,心中好不喜欢,诧异
道:「这个也是破了身的?」

           ************

  熊先锋魏劭身上的火焰虽然已被扑熄,却如瘫痪般伏地不动。

  众人仔细一瞧,不由皆尽骇然,原来他须发俱焦,左臂至肩已被炸得血肉模
糊,身上也被火焰烧得惨不忍睹。

  此刻那七、八只从黑暗中悄现的红鸦已越飞越近,魏劭见众人皆围在身边不
动,心知是为了保护自己,鼓起余力嘶声喝道:「快走快走,不要管我!」

  虎先锋翁辛志大骂道:「你奶奶的,老子偏要管你,快给我起来!」

  奋力要挟他起身,鹰先锋许昆、鼠先锋蒋隆也一人一边死命拖拽,无奈魏劭
身形肥巨,在瘫痪之下寸步难行。

  沈瑶见形势危急,偏又不能扔下魏劭不管,心中忽然一动,突将手中火把朝
那几只红鸦奋力丢去,但听霹雳轰响,半空炸开起数团火球,震得四下皆颤。

  病狐焦慕凤见状,忙捡起一支掉在地上的火把,甩手朝另外两只红鸦抛去,
又在黑暗中爆出一团火球。

  许昆正拼力拖拽魏劭,突见一只漏网的红鸦已飞至身侧,叫道:「坏了!」

  顾不得许多,提起鹰爪钢手飞击扫去,立把那只红鸦击出老远,无声无息的
坠入黑暗之中,奇怪的是居然没有爆炸。

  犬先锋常彦昆眼角掠见,心中灵光一闪,大叫道:「是神火飞鸦!是神火飞
鸦!大家快把火把熄了,它们是由火引爆的!」

  余人一听,赶忙将其它几根火把用脚蹋熄,黑暗中听得那些红鸦飞至,便用
兵器格挡,果然再无引起爆炸,过了一会,似乎再无飞鸦来袭。

  黑暗中一片寂静,忽听蒋隆骂道:「好歹毒的机关,这里黑咕隆咚的,进来
的人必定会带着火把,而这些鬼东西偏偏就是用火引爆的!」

  四下再无半点光亮,真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宝玉颤声道:「这……这神火飞
鸦是什么?怎么一碰着便天崩地裂的?」

  常彦昆道:「我曾听先师说在岭南有个行事诡秘的百宝门,其门人在几十年
前造出一种极可怕的火器,外表就是做成乌鸦模样,会飞行,会循声追人,里面
装填了硝石、硫磺、狼毒诸物,遇火即爆,这些皆与刚才那鬼东西极相似,因此
我相信它们就是神火飞鸦。」

  宝玉一听「百宝门」三字,心忖:「不就是凌姐姐与白姐姐她们的师门吗?」

  翁辛志骇然道:「这些鬼东西又不是活物,会飞行已算奇事,怎么还会循声
追人?」

  常彦昆道:「世上工于奇淫巧技之人不知有多少,其内里的设计外人就不得
而知了……」

  他停了一下接道:「如果刚才那些东西真的是百宝门所制的神火飞鸦,那么,
百宝门中有人参与丁翊地下秘库建造的传言便是真的了。」

  兜兜突然失声道:「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那这里边有五条神龙看守的
传言只怕也是……也是真的哩。」

  众人一阵沉默,这回再无人与她开玩笑。

  病狐焦慕凤道:「不知这里还有多少神火飞鸦,眼下只有摸黑前行了。」

  兜兜抽噎道:「可是魏叔叔走不了,怎生才好?」

  魏劭喘息道:「别管我了,你们快走。」

  鼠先锋蒋隆道:「拖也要把你拖走,臭肥猪你还欠我两坛烧酒呐!」

  魏劭的肥脸在黑暗中一窝,竟哭了出声来,喊叫道:「再不干脆点,就全都
把命搭在这里啦!你们还要保护大小姐呀。」

  沈瑶淡淡道:「魏叔叔,你就别多说了,绝不会有谁肯丢下你的。」

  她顿了一下接道:「既然不能用火照明,大家便用绳索连结而行,以防有人
走散。」

  众人应了,许昆撕下一截袖子帮魏劭的伤臂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虎先锋翁辛
志将其负于背上,道:「走吧,大肥猪由我负责照看,其他人保护好大小姐。」

  沈瑶却道:「不用管我,贾公子江湖经验甚少,你们留神帮他吧。」

  宝玉心头一暖:「如此情形,她竟然还惦记我,真不枉我带她来这里呢。」

  鼠先锋蒋隆道:「这个自然,贾公子就跟在我后边吧,一有什么动静,你便
出声。」

  常彦昆从背囊中取出一条绳子,让每人握住一段,安排妥当,众人这才摸着
黑继续往前探去。

  宝玉鼻间闻着一缕淡淡的女人香甜,黑暗中分不清是沈瑶还是兜兜的,正胡
思乱想,忽听沈瑶在后边低声道:「宝玉,你怕不怕?」

  进入这地底还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历了数度诡异的凶险,宝玉心中岂能不
怕,只是一听小仙子的动人声音,所有惧意顿然烟消云散,摇头道:「不怕……

  沈姑娘,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沈瑶半晌不语。

  宝玉讪讪道:「若是不方便说,只当我方才没问。」

  却听沈瑶幽幽道:「我要来寻我爹和娘的下落。」

  宝玉讶然道:「你爹和娘不见了么?怎么找到这里边来了?」

  沈瑶道:「他们在五年前失踪了,我从中原寻至南疆,又从南疆找回中原,
却始终毫无所获……」

  宝玉声音微颤:「这么说你已经找了五年啦?」

  听她声音虽然平淡,但想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天南地北地寻找爹娘,
五年之中定然饱尝了无数凄风苦雨,心中登时怜意大发。

  沈瑶续道:「你前日拿的那支圣莲令,正是我爹爹从前的随身之物,此物既
然是从这里面找到的,说不定也能从这里找到一点线索,所以我才求你带我进来
看一看。」

  宝玉旋又想起那四具玉棺,当时圣莲令便是供奉在其中一具之上,心中登时
慌乱起来:「千万莫是已遭…已遭不幸才好。」

  勉强安慰道:「姑娘放心好啦,吉人自有天相。」

  沈瑶黯然道:「可是我爹爹的仇人极多,只怕……只怕……」

  她虽时常安慰自己,但这五年来毫无音讯,心里难免滋生出一丝不祥之感。

  宝玉听她话语中透出幽幽凄楚,心中怜意更盛,真恨不得能立刻帮她把爹娘
找回来,又道:「你这么天涯海角千辛万苦地寻找,老天爷岂能忍心不把他们还
给你?我……我来帮你一起求求老天爷好了,嗯……老天爷呀,若是你将沈姑娘
的爹娘还与她,我愿意……嗯……我愿意减寿十年。」

  他对生死从来淡薄,能不能长寿更是毫不在乎,心中痛惜美人,这愿便许得
十分慷慨。

  沈瑶「啊」地轻呼一声,半晌后才颤声道:「你……你为什么要……要为我
许这样的愿?」

  宝玉以为唐突了佳人,心中自省道:「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许这样的愿的
确有些不合适吧?」

  嗫嚅道:「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些儿找到爹娘,心里边能快乐起来,绝
……绝没有别的意思。」

  沈瑶心中震颤,黑暗中几乎掉下泪来,只道此君对自己情深意重,因而甘愿
折寿许下重愿,殊不知对这色人来说,天底下所有的美人儿都似他的亲姐妹一般,
即使换了另一个,如此情形下他多半也是舍得那十年寿命的。

  宝玉见沈瑶再不出声,更认定是自己把她惹恼了,心中惶然不安,正思该说
什么话补救,突听犬先锋常彦昆在前边叫道:「大家且停,这边好象没路了。」

  余人听见,心中皆尽一凛,他们此段过来,虽是摸黑而行,但似乎并无遇见
支道,如果前面真的没路,弄不好便得调头回去,需重新穿过藏着神火飞鸦的危
险地段不说,那道把来路封住的坚硬石墙是否能砸得开更是大大的问题。

  鼠先锋蒋隆心有不甘,拿着小铁镐上前四下敲打,但听声音实在,皆似击在
山壁上,终于灰心道:「怕是真的没路了。」

  兜兜在黑暗中走久了,心里越来越害怕,小声道:「要不我们快点转回去吧?
再想些法子对付那道石墙。」

  余人一阵沉默,个个心想:「那道石墙坚硬非常,连魏劭的百斤巨椎都奈何
不得,此时回头去弄,只怕仍是希望渺茫。」

  病狐焦慕凤沉吟道:「还是将此处探查清楚再说,点个火折子起来,小心就
是。」

  众人虽觉危险,但在此情形下也顾不得了,许昆取出背囊中的油布包,用里
边的火刀、火石打燃火绒,然后小心翼翼地点着火折子。

  众人趁着微弱的火光游目四望,但见周围与走过的几处地方不甚相同,上下
左右尽是由大块光滑石面组成的墙壁,空间由阔变窄,果然象是道路的尽头。

  常彦昆淡淡道:「看来我们的运气差了点,选择的这一条路是诱人走错的绝
道,大家回头吧,如今只有对那道把我们归路切断的石墙动脑筋了。」

  众人一阵黯然,正欲转身往回走,忽见兜兜指着一处叫道:「你们快瞧,那
是什么东西?」

  余人忙顺她的手指望去,见前面一块石面似乎有个凸起的东西,赶忙近前细
看,原来那物竟是一条形状规则的长条石块,一半露在外边,一头却嵌在石面里,
只是不知嵌得有多深。

  蒋隆喜道:「象是个按钮!还是兜兜眼睛尖,这么细小的玩意都瞧见了。」

  说着便要试按下去。

  焦慕凤赶忙一掌拦住,道:「这地方杀机四伏,还是小心些为妙。」

  转头又对常彦昆道:「常将军,你怎么看?」

  常彦昆沉吟道:「这东西有些蹊跷,它的颜色与石面一模一样,虽然不易被
人发觉,但装设在这个位置,却未免有过正之嫌,因此是凶是吉,碰或不碰,真
叫人拿不定主意哩。」

  蒋隆拍头急道:「那到底是按还是不按?」

  兜兜的俏脸在微弱的火光中明暗不定:「如果不……行,回去又得经过那…

  那个鬼地方,不如……不如就试一试?「宝玉见他们个个神色凝重,心道:」
这么个小东西试按一下又有何妨?难道会有什么妖魔鬼怪蹦出来不成?「

  猛地想起上次击毙白玄的那群青色怪物,刹那脸都白了。

  众人难以断决,一齐望向沈瑶,目中皆含询问之色。

  沈瑶凝思一会,轻叹道:「此时调头,只怕也是于事无补,按吧,且看看天
意如何。」

  常彦昆应道:「是,大家都小心了。」

  吸了一口气,拇指压住石条顶端用力按了下去,顿听后边轰轰沉响,众人急
忙回头望去,只见一道巨大的石墙从上端迅速闸落,眨眼间已合至地面,不余一
丝缝隙。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来路再次被断,一阵鸦雀无声。

  翁辛志将背上的魏劭放落地上,大笑道:「天意天意,又是一道石门!看来
这次真的要被困死了。」

  焦慕凤沉声道:「大家不要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再仔细找找看。」

  忽然一道水柱从空悄然飞落,重重砸在地面的石块上,溅起千百点水珠。

  众人吃了一惊,不约而同抬头朝上望去,但见上方数十条水流从许多小孔里
注出,如瀑布般劈头盖脸直压下来,尚未瞧个清楚,许昆手上的火折子已被水浇
灭,一切又重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听得蒋隆笑骂道:「他奶奶的!丁翊这家伙真够绝的,设计的机关一道比一
道歹毒,刀铡火燎后,现在又想把我们淹死,唉……看来我这飞鼠大先锋就要变
成只溺死大老鼠了!」

  翁辛志也咬牙发笑:「我们几个一同出生入死,如今又一同死在这里,老天
也算待我们不薄了,只恨有负大将军所托,没能保护好大小姐呀!」

  笑到后边,声音中已带着一丝哭腔。

  黑暗中听见沈瑶哽咽道:「翁叔叔千万不要这么说,是……是我非要入京,
这才……才害了你们,对……对不住。」

  许昆道:「寻找老教主也是我们份内之事,唉……可惜终不能成功。」

  焦慕凤咳嗽道:「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生死早就天定矣,大
家都不要自责了。」

  几十道水流一齐注入,积水很快便淹到了众人的大腿,照这样的速度,不消
一柱香的时间,水流便能填满整个空间,众人此时已知再无生望,一时都安静下
来,各想心头未了之事。

  宝玉呆呆立在水里,胡思乱想道:「莫非我五行缺水?上回已差点儿给淹死,
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想不到今次又要葬身于水了,啊!是了,准是因为我往日
常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
便觉浊臭逼人。』想来这话定是给老天爷听去了,非要我断送在水里不可,呵呵,
不冤不冤……不冤呐……只恨我这一腔心事都尚未诉与她知哩……」

  思念至此,那削瘦的身影更是如梦似幻地萦绕心头。

  忽听沈瑶低声唤道:「宝玉,你在哪里?」

  宝玉忙应道:「沈姑娘,我在这。」

  奋力提足,朝沈瑶发声处迈去,无奈在水中踏得不实,整个往前歪去,双手
乱扑,竟抱住了一个人的身子,只觉所触软绵,体形娇小,似是女人的身体,慌
忙把手松开,却给人扶住胁下,这才稳了身子,黑暗中听那人问:「宝玉,是你
么?」

  正是沈瑶的声音。

  宝玉道:「是我,姑娘还好吗?」

  沈瑶笑道:「这会儿有谁能好吗?」

  两人一时无言,皆在哗哗的流水声中细听对方的呼吸声。

  沈瑶望着宝玉的胸口道:「你这里怎么会发光?」

  宝玉低头一瞧,见胸前一团晕亮,似从衣服里边透出,原来此时水已及腰,
浑身皆尽湿透,便答道:「是我身上的一只玉在发光,不知为什么?它每次一沾
着水,就会发出光来……」

  沈瑶不过是在找话说,并没留心宝玉的回答,忽打断道:「宝玉,你曾两次
救过我……」

  宝玉有点不好意思道:「嗯?那……那不过是碰巧罢了,现在我还不明白到
底是怎么回事呢。」

  沈瑶接道:「不管是有意还是碰巧的,我都应知恩图报,可是……」

  宝玉苦笑道:「不用了。」

  他望着眼前的玉人,见她那张俏脸儿在微弱的晕芒映耀下更显娇艳绝伦,心
中不由一阵大痛:「可惜可惜,这张绝丽容颜就要从世上消失了!」

  沈瑶抬起眼朝他看来,泫然欲泣道:「可是我为了寻找爹和娘,却硬闹你带
我到这来,还…还口口声声跟你保证没事,如今……如今已无生还之望,宝玉,
你……后不后悔?」

  宝玉简直是后悔欲死,想到从此再也见不着家中那魂牵梦萦的至爱人儿,差
点就要掉下泪来,但见面前的小仙子眼圈都红了,心中一软:「唉,既然都要死
了,何不让她好受点?」

  便装作满不在乎地微笑道:「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自感有些不象实话,又画蛇添足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死又何妨。」

  沈瑶娇躯轻轻一震,秀目定定地凝视着他,胸口起伏道:「真的?」

  宝玉蓦觉失言,脸上发烧,忙转而言他:「此去投胎转世,说不定下辈子比
今生还有趣哩。」

  沈瑶眼中忽地模糊起来,慢慢贴近宝玉,竟将螓首伏在他肩上,哽咽着蚊声
道:「若真有来生,我便去寻你。」

  刹那间,宝玉神魂俱化,呆了一呆,双手不知不觉抱住了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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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回:天下第一

  水已淹至胸口,两人虽已全身皆湿,但心中暖烘烘的如沐春风,仍旧静静地
依偎着,浑似忘了眼前凶险。

  宝玉胸前的通灵宝玉已完全浸泡在水里,发出的光晕又亮了些许,他垂首去
吻沈瑶的秀发,乜见挂在她那美丽脸庞上的泪水,心头不禁一抽,酸酸思道:
「若能让她活下去该有多好,老天爷呐老天爷,你也着实狠心了,唉,真是天妒
红颜矣!」

  伤感中突然想起一件物事,不由发出「啊」的一声。

  沈瑶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宝玉伸手探入怀中,从内里摸出一把蟒皮短匕来,兴奋道:「这个宝贝,或
许能帮上点忙!」

  此时水又升高近尺,两人皆悬浮起来。

  沈瑶不解,又问:「什么?」

  见他拔出手中短匕,朝旁边的石壁刺去,只道是急疯了,不觉苦笑道:「没
用的……」

  宝玉道:「事已至此,死马且当活马医。」

  手上划了个圈,已剜下一大块石片来。

  沈瑶一呆,只见宝玉持匕朝前面的石壁乱挥乱划,一块块石片有如豆腐般被
切割下来,滑坠入水里,不禁惊喜道:「你怎有这么锋利的宝刃?」

  宝玉手上的「美人眸」挥舞不停,边剜边答:「这匕首也是上次从这里边带
出来的。」

  沈瑶见他已将石壁挖去尺许,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便道:「这边可能不行,
换另一处试试。」

  宝玉闻言,忙往左边横移半丈,再次奋力疾挖,此时水又升高了些许,他生
于北地,丝毫不识水性,身子便不能控制地飘浮晃荡起来。

  沈瑶见状,忙游近前去,从后边抱住少年的身体,努力稳定住他的重心。

  宝玉心中一荡,这时犹回首去望。

  沈瑶滚烫的粉靥在他脸侧厮磨贴慰,含羞朝前呶嘴道:「快挖呀!」

  这色人一得美人鼓励,顿然不知从哪生出许多力气来,手持宝匕拼命往前疾
挖,过不片刻,前面突然陷空,水流猛地往外奔涌冲出。

  沈瑶心中一喜,大声叫道:「大家快往这边来,好象能逃出去了!」

  话音未尽,两人已被水流的巨力一带而出,天旋地转中只觉重心飞速下坠,
似往更深的地方沉去,刚刚稍放的心旋又提了起来,只是彼此紧紧捉住对方的手
毫不放松。

  两人不知被水流冲出多远,肺中贮气渐已耗尽,皆感胸中窒闷非常,所幸水
流终于渐缓下来,沈瑶长在江南,水性极好,便扯往宝玉奋力朝上方游去。

  「哗」地一声,两人鼻口终于露出水面,宝玉大口大口喘气,尚未缓过劲,
便问:「你可好么?」

  谁知沈瑶也不约而同地问了这句,彼此相视一笑,虽仍身处险境,心中却皆
如沐春风,既暖又醉。

  沈瑶忽觉腰肢给宝玉揽着,身子一阵酸软,粉靥微晕道:「你一点都不会游
水么?」

  她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这时稍缓过神,羞意便悄袭上来。

  宝玉点点头,不好意思道:「你累了是么?」

  心里反觉她奇怪:「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水性怎能这般好?」

  沈瑶摇头,只好仍挟着他的身子,眼望别处轻声道:「那我拉着你就好了,
你不会游水,扶……扶着我反而费力的。」

  宝玉一听,手臂赶忙从她腰间放开,脸上发烧道:「我们快寻处可落脚的地
方,这水好冰,泡久了身子可损哩。」

  他曾听人说过女人腰下若是给冻着,将来产后便会时常腰酸背痛的。

  沈瑶「嗯」了一声,一臂挟着宝玉,一手划水朝前游去。

  宝玉胸前的通灵宝玉所发光芒十分微弱,两人瞧不见远处情景,只好摸索着
朝前漂游,此段居然十分广阔,过了许久,仍未触到边缘。

  沈瑶诧异道:「想不到在这地底下竟有个这么大的湖泊哩。」

  宝玉却是满怀遐思绮念,正饱受着她那软绵娇躯贴偎的煎熬,面红耳赤道:
「上回我在这地底下,却是掉进一条河里,不知与这湖泊是否相通?若是通的,
或许就有望逃出去了。」

  沈瑶黯然道:「不知焦伯伯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兜兜,她胆子最小,唉,这
次本不该让她跟来的。」

  此次入都,她屡逢凶险,至今尚无所获,便已损兵折将,心里自然十分难过。

  宝玉忽指前边道:「奇怪了,那儿怎么会有光亮?」

  沈瑶忙眺目望去,见远处一片蒙蒙晕亮,不觉精神一振:「莫不是焦伯伯他
们?他们身上的火种都有油布包裹,尚可打着火的。」

  当下奋力往前游去。

  过不一会,两人终于接近那片光亮,凝目瞧去,原来前面有一个湖心小岛,
光亮正是从岛上发出。

  宝玉只觉心旷神怡,叹道:「真是奇境,如此深的地底居然会有个这么大的
湖泊,湖中又有岛屿,可惜光亮不够,不能一窥全豹矣。」

  沈瑶眼角乜了他一下,心道:「此人真是奇怪,在这情形下竟然还有这种心
情。」

  想着想着,嘴角不觉悄悄弯了起来。

  爬上小岛,不知是怕在黑暗中走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两人仍牵着手,一齐
朝发光处寻去,但见沿途尽是从未见过的奇石异草,各具梦幻妙姿。

  宝玉瞧得目瞪口呆,又发感慨道:「真美真美,世间哪有这等景象,莫非我
们已到仙境啦?」

  忽然想起从前做过的一个奇梦,自己好似到过一个叫做「太虚幻境」的地方,
忆及在那里的种种奇遇,不觉有些痴了。

  沈瑶抿嘴一笑,揶揄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地方,那便无须费神逃出去了。」

  宝玉已完全沉醉在天地间鬼斧神工的杰作中,着魔道:「如此清幽胜境,若
是当真回不去了,我们便留在这里做神仙,定也快活得很哩。」

  沈瑶脸上一红,低声啐道:「谁跟你留在这,要做神仙你自个做。」

  宝玉转头望去,见她娇羞满眼,妩媚不可方物,心头忽生出一种欲吻的冲动,
只是这仙子并非家里的小丫鬟,哪敢随便唐突。

  此时离那发光处已近,沈瑶忽然拉住宝玉,凝目望着前方,小声道:「那光
亮十分均匀,而且毫无晃动,不象是火光。」

  宝玉心中好奇,道:「那会是什么?」

  旋而想起上次与白玄到过的地方,忙接道:「对了,我捡到圣莲令的那个地
方便有点似这般,不过光亮却是从上面照下来的。」

  沈瑶怔道:「从上边照下来的?」

  宝玉道:「是啊,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但绝对不是灯火。」

  沈瑶沉吟了一下,对他道:「我们过去瞧瞧,轻点儿。」

  宝玉点点头,当下两人蹑手蹑足悄悄摸过去,爬上一块巨石,探头瞧去,顿
然瞠目结舌,原来前边不远处有一座阁楼,通体皆为淡碧色,在黑暗中流荡着晕
晕柔柔的光华。

  宝玉讶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阁楼,难道整座都是用玉砌的么?」

  沈瑶也被眼前奇境魇住,喃喃道:「能发出这种晕芒,只怕还不是一般的玉,
传说丁翊富可敌国,看来并非虚言哩。」

  两人着魔般从石上爬起,牵着手迷迷糊糊往前走去,到了阁楼前,见门楣上
横着一只大匾,其质也似碧玉,刻着「天下第一」四字。

  宝玉叹道:「的确的确,这座阁楼称做天下第一也没什么不配哩。」

  沈瑶道:「莫非真到了丁翊的宝库了,不知这是传说中四个宝库的哪一个?

  宝玉,上次你捡到圣莲令的地方不是这儿吧?「宝玉摇头道:」不是,上次
那地方跟这里完全不一样,那边有四具玉……

  玉……「原来他猛记起沈瑶是为了寻找她父母的下落而来,那个」棺「字便
说不出口了。

  所幸沈瑶并没注意,她推开门朝里边望了望,眼神更是迷醉,轻叹道:「如
非知是丁翊的宝库,骤然见此,恐怕还真会以为到了仙境呢。」

  宝玉也探头望进去,只见里边摆放着许多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金碧辉煌有
之,古朴典雅有之,奇形怪状有之,令人目不暇接,正在痴迷,突想起上次遇见
那群青色怪物的情形,忙道:「小心呀,这种地方说不定会有什么妖怪的。」

  沈瑶一省,忙收摄心神,应道:「对,此处多半有机关守护,我们可得打起
十二分精神。」

  两人小心翼翼步入阁中,见左首耸着一只丈多高的巨型圆鼎,三足分立,通
体暗青,鼎面有许多奇异铸纹,旁边悬下一只红索系着的玉牌,宝玉拿住一瞧,
只见正面写着:「天下第一鼎。」

  后边还有许多小字注释:「煮海鼎。重九千八百斤,高一丈一,传为鹿台遗
物。」

  宝玉瞧了,不禁咂舌道:「哇,九千八百斤,好重的鼎,但世上奇鼎甚多,
这天下第一只怕未必。」

  不闻沈瑶声音,转过头去,见她立在案前,正目不转睛地看其上一块径达逾
尺的奇形怪石,忙凑过去,见旁边也有只玉牌,又拿起观看,见正面写着:「天
下第一石。」

  不由笑道:「又是一个天下第一,敢情丁翊嗜好收藏天下第一之物,但世上
有多少东西真正可称为天下第一的?」

  沈瑶怔怔道:「上边有没有说它的名字?」

  宝玉翻过玉牌背面,念道:「灵璧研山……啊!这石我听人说过……纹具三
十六峰,各有其名,又有下洞三折而通上洞,中有龙池,天雨则津,滴水稍许于
池内,经旬不燥,击之响彻于皇宫内外,形、质、色、纹、声俱绝,曾为南唐后
主李煜之物。」

  沈瑶喃喃道:「灵璧一石天下奇,声如青铜色碧玉。如果真的是灵璧研山,
那这石的确可称之天下第一石了。」

  两人一路看去,见阁中摆放之物又有天下第一壶、天下第一爵、天下第一觚、
天下第一觯、天下第一卣、天下第一盂、天下第一鬲、天下第一尊、天下第一敦、
天下第一鉴、天下第一灯……每一样皆是价值连城世间罕有之物,令人叹为观止。

  宝玉道:「丁翊私藏了这么多天下第一之物,难怪今上要砍他的头。唉,空
有这么多宝贝做何用,如今不过物是人非矣……」

  沈瑶道:「这些东西皆冠以天下第一之号,虽说未必尽然,但只怕也离得不
远了。」

  心想丁翊不得善终,死后还有许多人觊觎他苦心经营的地下秘库,的确都是
这些宝物惹的祸。

  两人转过另一间大屋,见这边陈列却是许多刀枪剑戟之物,沈瑶面露兴奋之
色,欢声道:「难道这些都是天下第一的兵器么?」

  宝玉见一只斧形兵器通体金碧辉煌,形状十分威猛,上前抄住所系玉牌观看,
正面果然刻着:「天下第一钺。」

  翻过背面读道:「破邪钺。长六尺一,重二百一十斤,无坚不摧,乃隋文帝
托梦击杀杨素之神兵……二百一十斤?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不过八十二斤,这二
百一十斤的兵器天底下又有谁能使得了?当年那隋文帝有这么大的力气么?」

  沈瑶却拿着一把剑观看,神情如痴似醉,仿佛中邪一般。

  宝玉眼角乜见,忙出声叫唤,谁知毫无反应,心中吃惊,急走过去捉住她两
臂轻轻摇晃,惶然道:「沈姑娘,你怎么了?」

  沈瑶仿佛从梦中惊醒,喘息道:「这把剑竟是……竟是……」

  宝玉看她手中那剑,只见通体如墨,果然十分稀罕,问道:「是什么?有什
么不妥?」

  沈瑶深深吸了口气,声如梦呓:「湛泸,这是湛泸呀!」

  宝玉虽不是江湖人物,却也知道这绝世神兵的传说,心中有些不信,拈起鞘
上所系玉牌来看,见上边注着:「湛泸。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
有威,欧冶子穷毕生精力铸就。轩辕不得,甚憾,且以这天下第二剑玩之。」

  沈瑶道:「这把剑千百年来绝迹人间,不知丁翊是怎么寻着的?我越来越觉
得这个人不寻常。」

  宝玉犹有点不信,道:「真的是那传说中的湛泸宝剑么?怎么看起来毫无锋
利之感。」

  沈瑶道:「传说它与别的神兵迥然相异之处就是浑然无迹毫无杀气,至于锋
利不锋利,试一试便知。」

  说着持剑朝兵器铁架轻轻挥去,手上不觉丝毫阻碍之感,便见剑刃已掠架而
过。

  宝玉一时没反应过来,怔道:「怎么回事?」

  见沈瑶伸手一推,兵器架一边竟错体而开往后倒去,只听「哐」的一声大响,
接着一片「叮叮铛铛」的金属碰撞之声,那边架上的兵器掉满了一地。

  两人对视一眼,宝玉挢舌不下:「这把剑只怕比我的匕首还锋利。」

  沈瑶睨着他道:「要不要碰一下试试?」

  宝玉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万一弄断了就可惜了。」

  沈瑶嫣然道:「说着玩的,瞧你那宝贝样。」

  宝玉见她笑靥如花,不觉又是一呆,仍始终不能习惯这小仙子的绝世容颜。

  沈瑶见他又傻了,俏脸微微一红,秀目转望别处,把剑收还鞘中,道:「有
了这把湛泸,脱困之望便多了几分哩。」

  宝玉仍痴痴地望着她,喃喃道:「刚才要是有这把剑就好了,那两道石墙也
关不住我们。」

  沈瑶羞了,发嗔道:「不到这儿,能找着这把剑么!」

  宝玉一惊,忙低下头去,应道:「对,对,姑娘说得是。」

  沈瑶见状,心中一软,想要温婉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忽见那边有条楼
梯,便道:「我们上楼瞧瞧去。」

  宝玉应了,与她走上二楼,见阁中收藏之物又与楼下不同,多是些细小之物,
亦皆为罕世珍宝。

  两人眼花缭乱地瞧了一阵,渐觉有些疲惫,沈瑶忽听见宝玉腹中咕咕有声,
回头道:「你饿了吗?哎,干粮都在蒋叔身上。」

  旋又想起焦慕凤等人,心中一阵黯然。

  宝玉望望四周,苦笑道:「这儿的每一样宝贝都是价值连城,可惜却没有半
点能吃的东西。」

  沈瑶见他似悄叹了一下,心忖道:「这人是王孙公子,平日里锦衣玉食的,
只怕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可今儿却因陪我冒险,弄至命悬一线……」

  续而想起他已三次救了自己,心中愈发难过,偏偏又无什么法子可脱离眼下
困境。

  宝玉见她怔怔望着自己,不觉有点心慌,摸摸脸道:「怎么了?」

  沈瑶垂下螓首,道:「没什么。」

  但那一霎,宝玉已瞧见玉人凄楚的神色,只道她又想爹娘了,忽道:「沈姑
娘,你平日喜欢做什么?」

  沈瑶微微一呆,她这几年来苦苦寻找父母的下落,何尝有闲情眷顾其它,迟
疑道:「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吹吹笛子……」

  宝玉为了分散她的思念之情,忙道:「对了,我曾听你吹过呢,那天那支曲
子叫什么名字呢?好听极了。」

  沈瑶知他说的是枫林中与魔音鬼母激斗的那次,答道:「叫《小霓裳》」

  宝玉道:「连名字都这么好听,反正眼下没事,你再吹一次与我听好不好?」

  沈瑶心想:「这《小霓裳》可是用来杀人的,如何能吹与你听?」

  反问道:「你喜欢听笛曲么?」

  宝玉道:「喜欢得很,可我从没遇过有谁能象你吹得那么好听的。」

  沈瑶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道:「喜欢听,那我吹一曲《姑苏行》与你听吧。」

  宝玉连声道好,沈瑶于是盘膝坐下,将手上的湛泸剑放在跟前,从腰里取出
碧玉笛,横在朱唇边试过几下音调,便开始吹了起来。

  宝玉听那笛声柔婉悠扬盈亮圆润,似水般直流到心上,整个人渐渐清爽舒畅
起来,眼睛不觉闭起,忽地仿佛到了江南,置身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间,周围时
而晨雾依稀时而烟雨如酥……

  待到曲罢,宝玉已是如痴如醉,抚掌道:「我从来没到过江南,心里边向往
得很,只恨始终不能如愿,方才却借着你的笛声亲身去游历了一趟呢,啧啧啧,
古人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想来便是如此。」

  沈瑶嫣然道:「哪有这么好,乱拍马屁呢!你这么喜欢江南调子,我再吹一
曲《春到湘江》给你听要不要?」

  宝玉喜道:「要要,好极了。」

  沈瑶见他高兴,心中也觉快活,当下举笛横在唇边又吹了起来,这次曲调却
显轻盈活泼,时而柔吟低回,时而飞扬欲舞,仿佛将人带到了碧波荡漾的江边,
置身于烟雾缭绕的秀美景色之中。

  宝玉心神俱酥,迷醉中醒过来时,也不知曲终了多久,瞧见沈瑶眼圈发红,
吃了一惊,又问:「你怎么了?」

  沈瑶泫然欲泣,好一会才哽咽道:「知道吗?这几支曲子都是我娘教与我的。」

  宝玉道:「啊?」

  沈瑶目遥远处续道:「我爹很喜欢这几支曲子,记得小时候他常常抱着我听
娘吹笛子,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宝玉心忖:「哎,怎么又说到她爹娘身上去了……」

  强笑道:「那你娘的笛子也一定吹得很好听了,日后找到他们,我也要请伯
母演奏一曲,咦,沈姑娘,你……你……」

  原来沈瑶按捺不住,泪水已顺着俏丽的脸庞滑落下来。

  宝玉慌了,忙挪近前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哭不哭,一定会找到你爹娘
的,我帮你一起找。」

  沈瑶忽把脸埋入他怀内,抽噎道:「我怕…我怕他们……他们已…已……」

  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宝玉心中生出无限怜意,轻拍她背心柔声道:「不怕,不怕,眼下不过是还
未找着而已,不要胡思乱想。」

  沈瑶恸哭道:「可是已经五年了,却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我爹的仇人又很
多……」

  宝玉道:「那我们就再找,继续找,一直到找着他们为止。」

  不知怎么,这平日里性格懦弱的二少爷此际竟硬朗了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感
到有点讶异。

  而沈瑶做事素来干脆利落,在江湖上伤人无数,被许多人称之为妖女、魔女,
此际却如小女儿般柔弱不堪,在男人的怀中幽幽低语道:「你会……一直陪着我
是么?」

  宝玉脱口道:「嗯,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沈瑶情怀激荡,仰起头来,秀眸噙着泪水凝视着他,绝丽的脸庞上犹如雨后
娇花般挂满泪水。

  宝玉触着她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阵悸动,掏出身上的汗巾欲帮她擦去眼泪,
却发觉整条已被湖水浸透,望着她那挂着晶莹泪滴的秀美下颔,犹豫了许久,迟
疑地俯下头去,用唇将泪珠子一颗颗吻去。

  沈瑶初尝情爱滋味,浑身轻轻娇颤,心如鹿撞般「卟通卟通」乱跳,闭起眼
任由心上人怜惜,粉滑的雪臂慢慢绕上少年的脖子,也不知是谁先要的,两个嘴
唇不知不觉触着,终于吻在了一起。

  宝玉心中生出一种奇异难辨的滋味来,以前吻过的女人从没有哪个能令他有
这种感觉,迷醉中,心头忽又浮现出另一个削瘦的俏影来,令他陷入更深的一层
迷醉之内。

  而沈瑶却是第一次,只觉天旋地转美妙难言。

  正如梦似醉间,突闻一声长嗷破空荡来,既似奔雷又似海啸,震人心魄。

  两人分开,脸色齐变,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令人无端联想起什么上古
怪兽来。

  宝玉战声道:「是什么?」

  再仔细听去,似又隐隐有女子的呼声传来。

  沈瑶凝神聆听,突然跳了起来,叫道:「是兜兜!」

  将碧玉笛塞入腰间,捉起放在跟前的湛泸剑疾步奔向阁廊,姿如飞仙般一跃
而下。

           ************

  宇文长老微笑道:「恭喜皇上,这可是一只上佳的炉鼎,而且其身八九还藏
有异宝。」

  皇帝喜道:「此话怎讲?」

  宇文长老道:「此姝发泽乌润,肤蕴晕华,目清似水,皆为好炉鼎之相,质
地必然极益男子。请皇上再瞧她那鼻儿,是不是与别个有些不同?」

  皇帝点点头道:「比别人高了些,翘了点……」

  宇文长老道:「此相花心必浮,另外她颈项甚短,即表花房浅近,配合起来,
这小娥身上八九藏着名曰『骊龙吐珠』的宝器。」

  皇帝早就听说过「骊龙吐珠」只恨从未遇上,惊喜道:「国师可没品错?

  仅凭一个女子相貌,就能断到她内里去?「宇文长老微笑道:」此乃道家阴
阳秘术之妙矣,虽无十足之准,也有九成把握,臣绝不敢胡乱杜撰。「白藕一边
笑嘻嘻地怂恿:」皇上不信,何不就此一试?若是我师父胡说八道,回头便重重
冶他的罪。「

  皇帝早已心痒难搔,听了这话,哈哈笑道:「好!好!那便试一试,若是国
师品得没错,朕必重重有赏。」

  左右内相听了,立将那白裳少女送到殿后的小阁去了。

  白藕有事欲求皇帝,趁机腻上前去道:「这新乘春马,说不定拗手拗脚的,
奴家来侍候万岁爷好么?」

  皇帝一把揽了她的蜂腰,笑道:「好,要是朕今日果真得了名器,连你也赏。」

  白藕忙拿住话道:「君无戏言,奴家可将此话记在心里啦。」

  红莲与碧荷一听,皆闹道:「奴家也要侍候皇上。」

  皇帝开怀道:「都来都来。」

  手臂张开,搂住身边两个美人。

  宇文长老忽朝红莲悄悄打了个眼色。

  红莲乜见,便作羞色对皇帝道:「奴家先去那个一下,待会儿便过去。」

  皇帝也没在意,满心念着品尝那唤做「骊龙吐珠」的宝器,在碧荷、白藕双
美的左拥右簇下往殿后去了。

  红莲跟宇文长老走入侧殿的一间小室,撒娇道:「师父偏心哩,怎么放她们
两个去陪皇上,却单单把徒儿留下来了?」

  宇文长老神色凝重,道:「为师此刻走不开,有两样至关重要的物事需你去
交给一个人……」

  在她耳边低语了起来。

  第六十七回:夺命神龙

  望仙殿后的小阁内堆锦积绣,鲛绡遍垂,华丽得令人怀疑此乃道家清修之地。

  皇帝色迷迷地盯着怯生生的白衣少女,牵着她手儿含笑问:「无须害怕,你
是哪里人?叫什么?几岁了?」

  那小娥垂首跪在被堆上,羞涩答道:「奴家是余杭县人,叫谢宝儿,尚差半
月便十一了。」

  皇帝听她声音娇滑非常,心中更喜,对伴在左右的碧荷与白藕笑道:「好听
好听,常听人说吴侬软语天下最甜,果然半点不假。」

  碧荷道:「圣上喜欢,以后多寻几个苏杭的美人放在身边,碰上心里烦时,
便叫她们说话来听,岂不妙哉?」

  皇帝哈哈大笑:「好主意!好主意!」

  白藕也盯着那谢宝儿,啧啧有声道:「好个小美人,越瞧越漂亮呢,万岁爷
呐,你瞧她那双眼睛多活。」

  皇帝道:「是么?待朕好好瞧瞧。」

  说着用手勾起女孩下颔,见其满脸娇羞,眼波流转,时而俏睨别处,时而与
己相顾,真个撩魂醉魄,不觉瞧呆了。

  原来这谢宝儿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儿,而是江南妓户所养的「瘦马」自幼便缠
了脚儿,到了七、八岁起,便有专门的师傅教她吟诗写字、弹琴吹萧、画画围棋、
打双陆抹骨牌等百般伎艺;又有女师傅教她梳头匀脸点腮画眉、在人前怎么行动
坐立,晚上再为她熏香澡牝,用数册淫书浪曲培养枕上风情、数本春官图儿演习
娇姿淫态。日子久了,自然养得一身风流,言谈举止皆尽乖巧合体,一颦一笑无
不动人心魄。

  白藕笑道:「奴家可有说错?」

  皇帝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叹道:「小小年纪,怎能有这等杀人的眼神!」

  谢宝儿忙把丽目闭上,诱人的樱唇在天子面前微微张翕。

  皇帝奇道:「怎不与朕对望了?」

  谢宝儿道:「奴家不敢了,只怕一个不小心伤着圣上哩。」

  皇帝见她顽皮可爱答应甚巧,愈是喜欢,笑道:「寻常人伤得,朕是天子,
百神呵护,岂是你这小妮子能伤得了的?」

  「既然如此,奴家便斗胆再瞧瞧圣上。」

  言罢眼皮张开,星眸含情脉脉地凝望君王,其内清澈如水秋波荡漾。

  皇帝心魂俱酥,忍不住俯下首去亲吻她那两瓣凝脂般的嫩唇。

  谢宝儿仰面娇羞接住,双手初似不知该往哪放,片刻之后,便慢慢绕到君王
颈上搭住,口内嫩舌也往对面偷偷送过去。

  皇帝心中越来越爱这小美人,边吻边上下其手,所触皆感滑腻如缎,一掌塞
入她亵裤之内,指尖即从紧闭的蚌缝上摸着了一丝黏滑。

  谢宝儿自小就耳濡目染风流诸事,春心早已暗动,无奈每晚睡前必被师傅用
一条汗巾将手紧紧缚住,连那指舞之戏都做它不得,如今被男人真个一弄,立时
全身酥坏,整个人都瘫软在君王怀里。

  皇帝在她裤内掏弄,指尖渐挖渐深,触着花唇内那嫩不可言的妙物,眼角睨
见女孩那微微蹙起的柳眉,欲焰猛然暴发,当即快手剥下她的亵裤,从袍底掏出
肉棒,喘着粗气抵在嫩红的蚌缝上,闷哼道:「朕要幸你了,可怕不怕痛?」

  这宝儿一心只想博君王宠爱,娇喘吁吁道:「只要万岁爷快活,便是痛死,
奴家也心甘情愿。」

  白藕取过一条月白汗巾,用手拿着放在两人交接处下边,笑嘻嘻地朝君王点
点头。

  皇帝大喜,倏一发力,龟头已将女孩子的嫩膜刺破,尝着了从未给人碰触过
的鲜美瓤肉。

  谢宝儿惨叫一声,底下便似给刀子剖开一般,原本想要讨好君王,怎料竟是
如此之痛,立时颤啼道:「不要!不要!」

  双手居然来推君王。

  皇帝瞪目道:「方才口口声声答应,怎么一下子就反悔了?噢!」

  怒棒仍一分一寸往纵深直推,谁知刚刚过半,龟头竟已抵着一粒圆圆润润的
极嫩之物。

  宝儿又尖呼一声,不知内里什么东西被刺着,登时汗如浆出,哆嗦不住道:
「痛杀奴了!」

  碧荷笑道:「你道是小孩过家家么?想惹皇上便惹,想不干就不干!」

  皇帝翕然忖道:「难道已顶着花心了?是了是了,『骊龙吐珠』就是形容花
心生得极浅哩……」

  顾不得怜香惜玉,又试着刺出数枪,龟头居然能下下插着那粒极嫩之物,不
禁喜得大叫:「国师果然没有料错,这孩子果然身怀名器!」

  白藕问:「真是那『骊龙吐珠』么?不知什么样的?」

  皇帝凝神狠刺,咝声道:「几乎下下都能捣着心子哩,哈哈,简直是百发百
中!朕不知幸过多少女人,这样的妙器却还是头一回遇见。」

  碧荷贴着君王一侧,双手扶着助他抽耸,娇声道:「下下都能低着花心?那
岂不是美死了!」

  白藕亦在另一侧「拥君勤王」却是用手推送皇帝的屁股,目不转睛地瞧着两
人交接处,喘息道:「万岁爷,小妮子流了好多血哩。」

  皇帝兴动如狂,哪有工夫温存挑逗,下下似那霸王开弓,枪枪若那长虹贯日,
龟头连刺女孩内里那粒从池底凸出的花心子,开怀道:「是么?好孩子!好孩子!
朕喜欢极了!」

  宝儿虽深惧龙威,但终究挨将不过,娇躯乱挣乱扭,哭哭哼哼地东撑西抵,
虽然体娇力弱,也把君王累得粗喘起来。

  白藕笑道:「果然拗手拗脚哩。」

  当下与碧荷一人一边把宝儿紧紧夹按住,将女孩的两条粉滑玉腿大大分开,
托起粉蕊任由君王纵情驰骋。

  碧荷哄道:「乖乖地挨着,只要让万岁爷高兴了,你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哩。」

  皇帝一下插得正准,棒头几将女孩池底的嫩物捣碎,咧嘴道:「对对对!回
头朕便立刻封你做个才人。」

  白藕对宝儿笑道:「你瞧,万岁爷已许个才人了,还不快快谢恩?」

  宝儿闻言,咬牙啮齿死忍了片刻,但她毕竟只是十岁出头的孩子,如何禁受
得起这等恣意逞狂,倏地又哭出声来:「不要了,奴家什么都不要了!」

  压在股下的雪白纱裳早已溅了数朵令人触目心跳的红梅。

  皇帝袍边衣角也被鲜血溅湿,见她这般苦楚模样,心中不禁又惜又怜,稍缓
了数十下,但龟头触着女孩那粒生得浅浅的滑嫩心子,周身欲焰愈烧愈炽,大叫
道:「不要也得要了,朕岂能允你出尔反尔!」

  遂将女孩从榻上抱起,放在怀里更加疯狂地奸淫。

  宝儿嫩蕊初启,阴内窄紧如箍,如风中细柳般随男人的颠耸摇来摆去,纤腰
几似折断,娇态惹人之极,可惜那罕世风情只得君王一人领略。

  转眼又鞭过百十抽,不知是不是痛得狠了,皇帝忽乜见宝儿那两条细细长长
的白腿猛然收合起来,蓦觉浑身大畅,两手急将女孩的玉股用力按下,茎头紧紧
刺住阴内的嫩心,朝上发狠揉抵数下,龙精终于奔涌而出。

  宝儿丽目一翻,人已晕厥过去,斜斜歪倒在君王怀里。

  皇帝心满意足,抱着昏迷的女孩儿亲吻了一阵,方将其放在被堆里,龙颜大
悦道:「宝儿宝儿,里边果真藏着个宝贝儿哩,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

  白藕把垫在两人股下的月白汗巾取出,双手展开,将上面溅染的血梅送与君
王瞧,笑嘻嘻道:「恭喜万岁爷今儿鲜采新红,又得了件绝妙宝贝,只不知方才
许过的话儿算不算数?」

  皇帝开怀笑道:「小白藕呐小白藕,你一早便在算计着朕,到底想要什么?

  说吧说吧!「白藕撒娇道:」哪有呀,不过是前些日遇见了个小太监,办事
还算伶俐,不知万岁爷能不能把他赏与我?「

  皇帝道:「小太监?呵呵,朕还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呢,你喜欢哪个,朕都
赐给你。」

  也不问是哪宫哪馆的太监,便接道:「你去找夏守忠,要哪个,只管跟他讨,
不过这采琼阁里多了个小太监倒显得有点奇怪哩,嗯……就让他改做道士吧,给
你这小圣姑当徒弟。」

  白藕心中大喜,脸上却强忍着不露出来,嫣然朝皇帝盈盈拜下,娇滴滴道:
「万岁爷真好,奴家谢恩啦。」

  皇帝眼睛乜着瘫在被堆上纹丝不动的女孩儿,舔唇道:「方才觉得新鲜,耍
得有些过了,不知有没有伤着她?」

  碧荷唤人取来一条干净的大汗巾,曲膝跪于君王跟前,双手扶起肉棒,捧在
腿上仔细揩拭,笑道:「这么多血,没伤着才怪,万岁爷适才那个狠呀,真真吓
坏人哩。」

  皇帝道:「她就留在这里,你们给朕好生调养。」

  白藕趁机道:「这种身怀异宝的女孩子千百人里边才有一个,皇上何不下旨
多多采选?不但可教以宫廷礼仪,传以娇歌艳舞,充侍后庭,质地上佳的,更可
由我师父哺以丹药,授与房中秘术,炼成万岁爷的修行炉鼎,岂非妙哉?」

  皇帝听得心动,想了又想,忍不住恨声道:「朕何尝不愿!只是牛清那老东
西始终缚手缚脚的,就说这一次到苏杭采选吧,还是我叫蔡嘉不可大张声势,方
能成功哩。」

  碧荷停了手,雪滑的双臂如圈套般绕上了君王的脖子,朱唇凑在龙耳边眯眼
道:「老骨头这么可恨,皇上何不下道圣旨叫他告老还乡?到那时呀,万岁爷想
怎么乐就怎么乐,看谁再敢多管闲事!」

  皇帝听得脸上阴睛不定,时而绷嘴时而咬牙,良久之后,突如射了精似的萎
靡下来,哆嗦道:「动不得他动不得他,他手里有先皇赐与的劝贤鞭啊……」

  旁边双美银牙暗咬,怒目盯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大肥猪,真恨不得立时把他阉
了。

           ************

  宝玉见沈瑶跃下楼去,赶忙飞步追随,疾奔中又听远处传来一声长嗷,震得
心魄俱动,不禁白了脸,心忖:「到底是什么怪物?叫声就这等骇人。」

  转眼奔至岸边,那岛心的碧玉阁楼发出的光亮已弱,四下模模糊糊地瞧不清
楚,听沈瑶叫道:「兜兜!是你么?你在哪里?」

  昏暗中有个女子哆嗦叫道:「小姐?小姐!快救我!」

  宝玉与沈瑶赶忙循声摸索过去,见前面乱石间似有个人,待近一瞧,果然是
兜兜,衣裳湿透浑身瘫软,面上尽是惊怖欲绝之色。

  沈瑶抢上前扶住她道:「怎么了?你受伤了?」

  兜兜摇摇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前边的水面,胸口剧烈起伏道:「这儿果
……果然有……有……」

  沈瑶道:「别着急,你慢慢说,有什么?」

  兜兜用力吸了口气,终于说出接下的话来:「龙!这儿有龙!那……那五条
神龙的传说果然是真的。」

  宝玉一听,吓得往水面乱望,心道:「原来是龙!难怪能发出那样的叫声。」

  却听沈瑶道:「世上哪里会真的有龙?你真的瞧见了?莫不是蛇吧?」

  兜兜毫无怀疑地用力点头,道:「真的,是真的,只有龙才有那么长那么大,
它一直在水里边追赶我们,游得好快!」

  沈瑶道:「我们?你跟焦伯伯他们在一起?」

  兜兜道:「嗯,蒋叔叔原先拉着我,后来就被那条龙冲散了。」

  沈瑶立起身,对宝玉道:「你先扶兜兜去那阁楼里休息,我瞧瞧焦伯伯他们
有没有在附近。」

  宝玉道:「不……不,我跟你一起去找。」

  沈瑶见他面有惊惧之色,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忖道:「他虽害怕,却不放心
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心中一甜,嘴角弯起,微笑道:「好吧,那我们先找找,待会再一起回去。」

  宝玉向她走去,两人不约而同伸出手,刚要牵在一起,猛听「哗啦」一声大
响,沈瑶背后突然掀起数丈高浪,千万滴水珠中现出一条银白色的巨影来……

  沈瑶听到声响,急转过头去,顿见一个狰狞非常的怪首直扑过来,眨眼已袭
至面前,倏地张开一张血红腥臭的巨口,现出上下两对如钩的尖牙,中心一条暗
赤色分叉长舌,与印象中的蛇头十分近似,只是全部都放大了数倍而已,女人天
性怕蛇,何况是这等骇人异象,浑身蓦地一麻,整个人都僵住了。

  宝玉大惊,不及多想便奋力扑出,抱住玉人急往旁边滚开。

  那怪首一击落空,在半空转了个弯,如影随形直跟过来,沈瑶这才看见它下
边的身子,竟有梁柱般粗,前端纹色也如蛇腹,只觉一阵极度的恶心,浑身酥麻
无力,只想躲在男人的臂湾内永远不再出来。

  宝玉其实也惊得无以复加,但见两个女孩均吓得花容失色动弹不得,只有鼓
起勇气挺身而出,虽抱着沈瑶,脚下却丝毫不慢,死命往岛中央的阁楼奔逃去。

  那银色巨怪连扑几次皆没袭着目标,不知是不是恼了,突然回首转向瘫软在
乱石间的女孩。

  兜兜见那巨怪口中长信如鞭甩舞,目露凶光地缓缓逼向自己,只唬得香魂出
窍,脑瓜里边一空,双手捂住眼睛拼命大叫起来。

  宝玉已奔出几十丈远,听见后边传来的尖叫声,不由一怔,脚底立时慢了下
来。

  沈瑶也有气无力道:「兜兜,兜兜她……她……」

  她与兜兜虽为主仆,但不知一起经历过了多少风雨,感情早已如同姐妹,因
此惊骇中仍挂念着对方。

  宝玉驻足停下,见怀内的小仙子眼中泪水盈盈,犹豫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
兜兜那张可爱的悄脸来,忽咬咬牙放下沈瑶,对她道:「别着急,你在这儿等着,
我回去看看。」

  沈瑶想不到宝玉竟有如此勇气,微微一呆,已见他掉头奔了回去,原本还觉
得这心上人有点懦弱,此际观感尽改,心中既欢喜又担忧,突记起手中的湛泸神
兵来,深吸了一口气,拔出剑也往回奔去。

  宝玉奔回岸边,见那怪物正如巨柱般向兜兜撞去,赶忙疾扑过去,从乱石中
抢出女孩,凌空翻滚出去。

  那怪扑击落空,将一块大石撞得四分五裂,恼火中掉过头来,宛如惊虹般直
追宝玉,这次大有绝无善罢甘休的架势。

  兜兜以为必死无疑,这倒不是很怕,但想到被那怪物咬进嘴里的情形,不禁
心胆俱裂,忽觉被人抱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唤道:「小姐,是你么?」

  宝玉喘气道:「兜兜不哭,是我。」

  脚下丝毫不敢停顿。

  兜兜睁眼一瞧,脱口诧道:「倒霉蛋?」

  万想不到救起自己的竟是这个心目中既好色又懦弱的小公子,绝处逢生之余,
只觉他怀中暖和如春,真是世上最好的地方,双臂紧紧搂住他脖子,玉颊晕红轻
嘤道:「你……你原来……原来这么……这么勇敢的。」

  宝玉素来相信天地间有鬼神,自然也信这世上有龙,虽说身后尾随的怪物无
须无角无足无爪,跟传说中的龙不太一样,但体形这般长巨,叫声这等吓人,多
半就是龙无疑,慌不择路中惊得面青面绿,哪里还能听见兜兜的话,颠簸中胸口
流入的气息突然一岔,奔势登时顿滞下来,如影随形的怪物刹那逼近,长信似乎
已触到了脖子上边,眼睛一闭,心道:「这下完啦!」

  所幸沈瑶已赶到,见状大惊,握着湛泸飞身跃起,一招「银蟾吐彩」疾刺怪
物。

  那巨怪似有灵性,竟识得沈瑶手中神兵的厉害,电光石火间在半空中弯曲避
开,丢下宝玉和兜兜,有如银河倒挂般从另一个方向直扑沈瑶。

  沈瑶十分害怕,力道与速度都大打折扣,连刺数剑皆尽落空,整个人反被逼
得踏到水里去。

  宝玉这才瞧清了那条银色怪物的全貌,长度竟然有四、五丈长,体型虽然无
比长巨,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居高临下连连凶猛扑击,沈瑶已呈明显的不支之
象,心中大急,却不知如何才帮得了她。

  沈瑶手忙脚乱地招架,从前所学的精妙笛招竟连一式也想不起来,慌乱间脸
上突被那怪物口中的流涎甩溅到,只觉粘黏滑腻,又有奇腥无比的恶味袭入鼻中,
恶心得差点当场呕吐出来,躲闪稍缓,左肩已被怪物的身体抽撞到,衣服登时给
鳞片抓去一大块,整条胳膊酸麻如折,湛泸宝剑脱手飞出,远远地坠入水中。

  宝玉大惊,忙放下兜兜,飞步急奔去救。

  沈瑶花容惨白,危急中跃出水面,右手舞出白莲幻掌中的最厉害的一招「荷
影千叠」接连数掌皆击在怪物那滑不溜手硬如铁石的身上,掌势看似轻盈飘渺,
却曾重挫过武林中无数内外家好手,谁知这次竟然半点无效,怪物仿若不觉,依
旧飞舞如梭,反将她扯带得东倒西歪空门大露。

  宝玉见那怪物扬首蓄势,猛一顿挫,宛若银色巨钻般直投沈瑶怀中,想起刚
才那一块被撞得四分五裂的大石,脑瓜中「轰」地一响,浑身血液骤涌上首,大
叫道:「不要!」

  人已飞扑过去,身子挡在沈瑶前面硬生生地挨受撞击。

  沈瑶瞧见,心胆俱裂,也大叫:「不要!」

  但听「啪」的一声闷响,宝玉已重重撞在自己身上,两个一起坠入湖中,溅
起千万点水珠。

  宝玉有如被巨石砸到,只觉百骸俱散五脏皆碎,在水中模模糊糊见沈瑶伸手
过来,眼看就要触到,谁知身上一紧,整个人已离她远去,听得「哗」的一声大
响,视线倏地脱出水面,竟如腾云驾雾般高高地升上半空,俯瞰见了岛心那座散
发着幽幽碧晕的阁楼……

  兜兜见两人被怪物撞落水中,正在惊惶,突见那怪物从水面冒出,宛如一道
银流般直冲空中,身子竟然卷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宝玉,顿时整个人都吓蒙了。

  沈瑶疯了似地再次跃出水面,皓臂一甩,绕在腕上的黑绸倏地飞出,在空中
缠住了宝玉的脚踝,那银色怪物觉察,身子一剪,登然也把她从水里拽出,疾速
横抛向岸上的一块大石。

  沈瑶犹不肯放手,突听「哧喇」一声,绸带已从中撕裂断做两截,她重重地
摔在石面上,顾不得周身血气翻腾,跳起来又要追去,谁知脚下一软,整个人不
由自主跪坐于地。

  那条银色怪物长嗷一声,似乎在嘲笑对手的不自量力,卷着宝玉从空中重新
扎入水中,这次居然完全潜没,再没有半点动静,水面波澜渐缓渐柔直至平复,
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恶梦罢了。

  第六十八回:人玉归一

  沈瑶两眼发直呆呆地瞧着水面,突然「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来,染得
前边乱石俱赤。

  兜兜奔过来,扶住她急道:「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沈瑶怔怔地流下泪来,喃喃道:「他……他不见了。」

  兜兜也十分伤心,望向水面道:「他是为了救我,他要是不转回来就……就
不会……不会弄成这样了,都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沈瑶泪水一注注涌出,摇头道:「是我是我!要不是我闹他带我到这儿来,
就什么事都没有,他现在仍好好的呆在家里,依旧锦衣玉食前程似锦,说不定将
来还要做大官的,可……可如今……如今……」

  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两人均觉是自己害死宝玉的,相拥痛哭。

  片刻之后,沈瑶忽收了眼泪,对着水面平静道:「宝玉,你别怕,我不会丢
下你,让你独个儿留在这里的。你不是说如果回不去了,我们便留在这里做神仙
么?那好,你喜欢这里,我便留下来陪你。」

  说着立起身来,举步往岸边走去。

  兜兜吃了一惊,忙跳起来追上抱住她,颤声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沈瑶淡淡道:「我要留在这儿陪他。」

  兜兜死死抱紧她,哭道:「你别这样,你不能这样,我们还要去寻老爷和太
太呢。」

  沈瑶轻声道:「已经找五年多了,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希望怕是不大了,如
今他又离我而去,这世上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兜兜睁大眼睛道:「你们……你们……」

  沈瑶道:「他几次舍命相救,不管是有意还是凑巧,贪恋我的容貌或其它,
在我看来,这便是缘份,他说过与我在一起,死也无妨,我也许诺来生要去寻他,
现在正好践诺。」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与宝玉初遇的那一刻,他忽然从车厢里伸出手来,
轻轻拿掉沾在自己头上的枫叶,记得当时好羞好恼,如今回想起来却觉得好甜好
美,甜美得心头阵阵发酸。

  兜兜终于明了她小姐的心意,也止了哭,用手儿抹了抹眼泪,点头道:「那
好,小姐要陪他,我要陪小姐,况且他也救过我,我都应该服侍他的,咱们一起
留下来吧。」

  两人不再言语,牵着手慢慢往水里走去。

  宝玉被那条银色巨怪卷住带入水中,往深处一直沉去,神志已陷入半昏迷中,
忽想起从前的一个梦来,他与可卿从仙阙中出来,携手游玩到一条名叫「迷津」
的黑色大河边,当时也有一个怪物将他拖入水中,心里昏昏沉沉思道:「莫非这
还是梦,又掉入了那迷津之中?老天爷呀,快点让我醒过来吧!」

  谁知这次非但不能清醒,身上的压力反而越来越重,仿佛给一条粗巨的铁链
紧紧地捆绑住,而且还在不断地绞紧,箍得他骨头似裂几欲窒息。

  原来这条银色怪物并非是龙,而是一条数百年的巨蟒,原本生活在苗疆的沼
泽之中,后被丁翊捕获驯伏,放养在这地底守护宝库,专门用来杀死一切入侵活
物,它如其他蟒类一样,习惯先将猎物绞毙,然后再整个吞食。

  宝玉呼吸渐窒,眼前金星乱冒,种种幻象滋生而出,已至生死一线之际,正
痛苦不堪间,突觉胸口一股暖流注入,顿然舒服了些许,神志也清楚了一点,好
比那溺水之人在绝望中抓住了根稻草般,心神忙移去胸前,立觉那暖流又盛了一
些,一缕缕由心口流往别处,充盈着肢体抵抗如山的压力。

  他之前几次感受到那奇怪气流,皆懵懵懂懂的没留意是从何而来,此际被那
巨蟒捆着,那块通灵宝玉紧紧地压在胸口上,仿佛与心脏直接贴在一起,彼此正
交融呼应,脑海灵光一闪:「莫非是它?」

  当下凝神去感应通灵宝玉,立时有如气脉通连,大股大股的暖流洋洋灌注过
来,周身更是舒服,讶异又思:「这玉随我与生俱来,的确有些蹊跷,上边写着
除邪祟疗冤疾,难道真的是有这种奇效?」

  回想起来,果然几次危难之时都曾得到那奇怪气流相助,愈觉不可思议。

  银色巨蟒力量奇大,从前在苗疆时轻易便能箍死一些诸如野牛、巨蜥等大型
动物,岂料此次不但许久没能令猎物窒息,反而感觉到了抵抗,一种奇怪的力量
正不可遏制地散发出来,惊恼之下,更使尽混身力气,欲将宝玉绞个粉碎。

  那力道何止千钧,而且还有水底深处的巨大压力,宝玉又从舒服转为难受,
急忙拼命凝思胸口的通灵宝玉,只觉暖流愈来愈急,也愈来愈炽热,内里渐渐变
得一团火烫灼烈,而外边的湖水却是冰冷透骨,无比的难挨。

  过不一会,宝玉通体如焚,那通灵宝玉所发的真气仍如江河决堤般从心口汹
涌灌入,不能自主地充盈全身,四肢百骸似欲胀破,整个人如陷梦魇之中,心智
又渐转模糊。

  银色巨蟒也感觉到了异样,只觉紧捆住的猎物居然变热了起来,这可是它从
未遇过的经历,在水中一摆长尾,又往更深处潜去,直至触到湖底方止。

  此时已深达数百米,水压奇大,加上巨蟒那重逾千钧的绞力,若是别人早就
四分五裂尸骨无存了,但宝玉体内的通灵真气却反而愈来愈盛,始终充盈身体的
每一寸地方,帮他抵御着体外的一切压力。

  宝玉咬牙死忍,终于挨不过这炼狱般的煎熬,只觉天地间再没有什么会比这
一刻更加难受的了,心中迷迷糊糊地大叫:「不要了!不要了!就让我死掉吧!

  快让我死掉吧!「殊不知,他在这绝无仅有的情况下已到了水火求济、龙虎
交会的大关头,正是武林中练气之士突破任督二脉的最关键的时刻。

  银色巨蟒只觉所捆猎物越来越热,周围的水都有些滚烫起来,绞缩也越来越
感吃力,正在骇异,倏地一股巨力从中心爆发出来,烈如火药炸开,登时震得它
腑脏似碎,怪嗷一声甩开了身子,摇摇晃晃地慢慢伏到湖底的沙地上,不知是死
是活。

  宝玉正在痛苦的极限上挣扎,蓦感一道巨流闪电般贯穿了身体,所有烦闷焦
灼皆随之消逝无踪,心神忽似进入了另一个神秘天地,某种无比奇妙与动人的莫
名感觉油然而生,紧接着身上一松,银色怪物已放松漂开,整个人顿被水的压力
挤托升起,迅速往上浮去……

  原来天造地设机缘巧合,宝玉已无意中打通任督二脉,终于同与生俱来的通
灵宝玉真正地融为了一体。

           ************

  世荣偷偷溜进万花结界,忆着凝露所教之法,转过无数面花墙,终于到达了
花阵中心的琳宫华室。

  此时正值午后,四下皆安静无声,他蹑手蹑足悄然进入,偶遇看守的道僮,
便闪避绕开,查探了近十间房屋,却无丝毫收获,心中思忖:「妖道布下奇阵把
守此处,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只是这里房屋甚多,一间间查探需时太多,
待到妖道回来,那便麻烦了……」

  旋又念道:「反正就要逃出宫去了,捉个小僮来拷问又何妨?」

  正在犹豫,忽听有人道:「长老在宫中布下这个大阵,狗皇帝不生疑么?」

  接着另一个女声娇滴滴道:「那蠢物如何晓得内里玄机,我师父完成此阵之
时,曾请他过来游玩,结果迷得他如痴如醉,还连夸我师父博学多广巧夺天工,
为他宫中添多了一道奇景哩。」

  世荣正在一间大屋中,听脚步声似往这边过来,眼见避出不及,赶忙闪身躲
到屏风之后。

  听得推门声响,两个齐步进来,先前那人哈哈笑道:「看来那蠢物气数已尽,
龙椅坐将不久矣。小红莲,你师父急着要本座入宫,却怎么还不现身?」

  世荣暗暗奇怪:「红莲?她方才不是去迎驾了么,怎会这样快就回来?」

  红莲道:「圣使莫怪,狗皇帝适才突然过来,带了一帮新采选的幼女,要我
师父帮他品鉴,因此师父只好命我来见您了,你……你不乐意么?」

  说到后边,语气中竟露出一丝暧昧。

  世荣听到这里,心中突地一跳:「圣使?莫非就是上次在藏锦坞跟妖道说话
的那个龙象圣使?无怪声音似曾听过。」

  原来那男子正是白莲二使之一的龙象圣使平擎岳,听了红莲的话,哈哈笑道:
「乐意乐意,乐意极了,回头我定好好谢你师父。」

  世荣悄悄从屏后探头望去,正见一个道袍男子笑嘻嘻挨近红莲,年纪约在四
十左右,国字脸,虎背熊腰,身型十分高大。

  红莲神情娇媚,双手似要推他,笑道:「那也不用,圣使请站稳,若是一个
不小心跌倒在奴家身上,那可受不了呢。」

  原来宇文长老这三个淫浪女徒在未入宫前,早已同教中许多人有染,平擎岳
便是其中之一,此时哪会吃红莲那一套,一把强行抱住,把嘴往她脸上乱香,哼
声道:「你这小妖精莫不是忘了厉害,倒跟本座正经起来了!」

  红莲身子发软,颤声道:「坏人,你在外头逍遥自在,可晓得人家宫里边有
多苦么?」

  男人把她抱在怀中轻声哄道:「知哩知哩,这不是来陪你了么?长老已跟狗
皇帝说我是他的师弟,最近云游至此,往后我十天半月便能入宫一次,会你的时
候可多了。」

  红莲粉臂猛搂住他脖子,惊喜道:「真的?」

  平擎岳抱着她往太师椅中一倒,笑道:「哄你是狗儿,啧啧啧,我的小红莲
身材越来越好了。」

  一手捏握她蛮腰,一手已摸到她粉股之上。

  红莲从前面首极多,入宫后除了宇文长老一月一次的「讲经传道」余下便是
皇帝那半饥不饱的偶尔临幸,内里早已如饥似渴,此际被老情人一撩,周身立时
欲火如焚,但因牵挂着师父交待的要事,只得强驽心猿意马,娇喘吁吁道:「先
办正事要紧,师父要我拿两样东西交与你带回教中去。」

  世荣一听,耳朵立竖了起来,心忖:「龙象圣使在白莲教中地位极尊,须由
他亲自带回去,必非寻常之物。」

  平擎岳色迷迷地继续寻幽探秘,放在妇人后边的那只手隔着罗裙深深陷进股
心里去,心不在焉道:「除了『九转千琼丹』,还有一样是什么?」

  红莲微感花底黏湿,心知这般闹下去,便难再做其它,奋力从男人怀里挣逃
出来,风情万千地扶了扶顶上乌云,腻声道:「你等会儿,我去拿。」

  男人着恼,坐在椅中气喘呼呼道:「急个啥,待会再去取不成么?」

  红莲蝶儿般飞向里间,掀帘时犹回头妖媚地撩了男人一眼,娇笑道:「待会
就不知东和西了。」

  屋中一时静了下来,只余男子粗浓的喘息声,世荣心知此人的大力龙象功独
步武林,立在屏后闭息凝气,不敢弄出丝毫声响。

  不过片刻,便听红莲从里间出来,走至男人身边道:「师父再三叮嘱,这两
样东西重要之极,万万不可有失。」

  龙象圣者接过,见是一只深紫色葫芦和一只卷轴,他将葫芦放在旁边桌上,
拿起卷轴问红莲:「这是什么?」

  红莲道:「你瞧瞧不就知了。」

  男人将她拉在腿上坐了,拉松绦带打开卷轴,瞧见起首题字,愕然道:「西
南密奏?」

  再瞧了稍许,神情渐渐凝重,又道:「是冯左庭的军报?」

  红莲娇声道:「对啦,是不是好东西?」

  世荣心头遏不住地狂跳起来,当下聚功于耳,凝神聆听。

  龙象圣使道:「这么绝密的东西,长老是如何弄到手的?」

  红莲道:「说来话就长了,简而言之,冯左庭因为西南压力渐大,屡次上书
朝廷,要求增强西南驻军的实力,在牛清那几个老家伙的鼎力支持下,时至年初,
狗皇帝终于答应给冯左庭增加五个营的编制,从各省征募了六万多军士调去西南
供他指挥,又从各种税赋中抽出三百八十万两银子拨与他使用,于是冯左庭整部
在西南重新布置,直到两月前才大致完成,兵部催促他把最新部署呈报上来,因
此便有了这一份西南密奏。」

  平擎岳只觉不可思议,宇文长老虽被皇帝尊封为国师,但国师并非事朝大臣,
不可能接触到这等绝密的军报,奇道:「难道兵部有人肯把这份军报送与长老瞧?
莲华丹的威力有这么大?」

  红莲笑道:「虽然兵部有许多人想要莲华丹,但这诛连九族的大罪还是无人
敢犯的。」

  龙象圣使手捏美人腰肢,催促道:「快说快说,莫急你男人!」

  红莲「哎呀」一声,打了男人的手背一下,娇嗔道:「放手!你是谁的男人?
这份军报是从狗皇帝那儿搞到的。」

  龙象圣使道:「这就更奇了,狗皇帝竟昏庸至此?长老要看,他就给了?」

  红莲道:「当然不是,但狗皇帝的确昏庸无明,那日在上书房,他只聚精会
神地玩看我师父送的采补经书,而这份事关重大的军报却随手丢在案头。」

  平擎岳笑道:「长老便给他来个顺手牵羊?」

  红莲点头道:「我师父连夜抄下了这一份副本,第二天悄悄把正本送回去,
狗皇帝居然半点不知,直至昨日兵部尚书亲自请奏,狗皇帝才记起有这么一个奏
报,看没几眼便草草批阅,丢还兵部去了。」

  龙象圣使展轴又看了一会,见冯左庭在南疆的兵力、建制、补给等部署无不
记述得详尽备至,后边还有数幅地图相辅,标明军营、兵种、粮仓各部位置,越
瞧越是心喜,连声叫道:「好!好!好!笑镇南天冯左庭是朝廷不多的几根顶梁
柱之一,我教欲谋天下,迟早要与他较量,这份军报到时定能帮上大忙,长老又
立一大功矣!」

  世荣听得浑身皆热,原来圣门早就在南疆发展实力,暗中组建了一支近十万
人的军队,由圣门中的另一个不世奇材陈见羽经营统领,数年来,已悄然吞掉了
当地几个较强的土著族群,而冯左庭拥重兵坐镇昆明,眼下已成了最大的绊脚石。

  红莲娇声道:「你如能将这两样东西稳妥地带回去,功劳自然也不小,到时
候可别把人家忘了。」

  龙象圣者大笑道:「忘不了!忘不了!小莲儿,本座先赏样好东西给你。」

  把卷轴放在桌上,起身将妇人反压入太师椅中,一手探到下边松衣解裤。

  红莲娇躯酥软,如何不知他要赏什么东西,吃吃笑道:「不要!谁稀罕那坏
东西!」

  双臂却如蛇般缠上了男人的脖子……

  世荣赤眼盯着桌子上的卷轴,心中突突狂跳:「见羽虽然用兵如神,但因兵
力悬殊,始终不敢去碰冯左庭,若能得到这份绝密军报,说不定见羽便能凭此撼
动冯左庭,在西南打开局面,为我圣门问鼎中原打下根基。」

  此时,太师椅上的男女已颠鸾倒凤起来,红莲外边的玄葛道袍滑落下来,露
出半边滑雪雪的削肩,贴在男人颈间不住揉动,听她哼吟道:「这椅子硬梆梆的
好……好硌人,抱人家到……到里边去吧,有……有床……快……快啦……」

  世荣心中急催道:「快去快去,但那只卷轴千万要给我留下来!」

  谁知男人嘴里应了,却仍按着妇人大开大合地耸弄,丝毫没有把她从太师椅
上抱起来的意思。

  红莲娇声不住:「你坏!你……你坏!弄死人了,嗳呀,腿……腿要……要
断了!」

  世荣偷眼望去,原来男人正把她那对瓷器般的美腿大大分开,用肘紧紧压在
两边的扶手之上,真似要将之拗断一般,瞧着瞧着,不由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平擎岳喝道:「别喳喳呼呼!先丢一泡出来,爷若爽了便抱你进去。」

  但见他胸臂上的肌肉块块坟起,抽耸之势如那猛虎下山,真似欲将妇人洞穿
方快。

  红莲娇躯越滑越低,整个人几陷在椅内不见,只听她婉转娇啼道:「不丢不
丢,就……就不丢!你……你有……有本事就把人……人家弄出……出来,哎呀!
顶着了,就……就那儿呀……哎呀!我……我……」

  又熬了一会,世荣心中愈来愈是焦灼,暗忖道:「这对狗男女怎么还不进里
间去!再等下去,弄不好妖道也赶回来了,到那时,就连脱身都成问题。」

  思量片刻,险念渐生,终于暗下了决心,默默调息数周,待得真气盈然流荡
全身,倏地足底一顿,人已无声无息从屏后飞出……

  太师椅上两人正难解难分,你吁我喘间眼角似有什么闪了一下,那龙象圣使
极为机警,扭头朝旁边的桌上望去,猛见卷轴同紫葫芦皆已不见,登时惊得蹦了
起来。

  红莲突觉男人抽身离去,顿觉一阵极度难过,大发娇嗔:「做什么呀?恨死
你了!」

  如丝媚眼顺着男人的目光乜到桌上,刹那也呆了。

  第六十九回:南疆六魅

  龙象圣使反应极快,怒喝道:「你不是说这万花结界外人决计进不来么?」

  红莲也是又惊又怒:「我怎知道,还不快追!」

  两人皆知丢失这两样东西非同小可,夺手扯了外袍套在身上,一前一后从屋
内疾追而出。

  世荣一手提着紫葫芦一手握着卷轴,默忆着凝露所教之法在万花结界中急奔,
过不片刻已听后边有人追来,心忖道:「这万花结界的穿行之法我终归不如那妖
女熟悉,依此下去,非被他们追上不可。」

  当下再顾不得许多,运功强行从花墙中突破出去,但听细碎的铃声四下传荡
开去,果如凝露所说花墙中藏有许多报警的传声铃铛。

  红莲飞奔中凝耳聆听,指向某方道:「往这边,那厮定是破墙而出了!」

  平擎岳脚下丝毫不停,沉声道:「方才居然没发觉他,此人功力只怕不在我
之下。」

  红莲道:「宫中高手虽多,但有此修为的,恐怕……恐怕只有那四张面具…
…」

  龙象圣使哆嗦了一下,恨声道:「四大圣卫?该死该死!那两样东西如果夺
不回来,我平擎岳也甭回圣教了!」

  红莲气哼哼道:「谁叫你正经事不先办,适才拿了东西就滚,也没这些事!」

  她云发半坠衣裳凌乱,两只玉峰晃荡不住,疾奔中撩人非常。

  男人顾不得跟她斗嘴,咬牙切齿道:「待我追回东西再肏死你这骚蹄子!」

  世荣疾奔中听得四面八方人声沸扬起来,知是那些铃声已惊动了宫中的侍卫,
心念急转,猛想起皇宫北面的小瑜山通连外界,急忙调头往那边飞驰而去,途中
遇见数队侍卫,却如何拦得下他,片刻后,终于奔逃上了林木郁郁葱葱的小瑜山,
心中稍稍放宽:「这里地势复杂林木茂盛,即使再有几队侍卫包抄,谅也留不住
我了。」

  突然前面闪出数名墨袍侍卫,手中兵器各不相同,站位也甚妙,世荣眼见绕
不过去,心中不敢大意,当下将卷轴藏入怀中,把紫葫芦系在腰上,暗运月华精
要第一层的功力,倏施展出得意的小擒拿手朝敌人袭去,尽求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阻碍。

  原来这些墨袍侍卫号为黑衣卫,乃皇宫侍卫中级别甚高的一类,总数不到百
名,个个武功高强,若是去到江湖之上,至少也算一流好手。

  但世荣武功已臻绝顶境界,身形疾如鬼魅,只一个照面,便将为首之敌的手
臂格断,反抓又将一人的铜锤劈手夺下,顺势甩起,立把他砸得脑浆迸流。

  右边另一个黑衣卫不敢近前,只把手中长枪远远搠去,使的却是杨家枪的套
路,招势既稳又狠,不知当中浸淫了多少年的功夫,谁知对方却一闪而逝,斗然
间已欺怀而上,还不及出声,脖子便被拧断。

  余人大惊,皆知眼前的这小道士乃生平未遇的强敌,一齐疾退数步紧守门户,
望着那个断了脖子的同伴慢悠悠软绵绵地倒下,个个心中萌生出逃意。

  世荣见露出空档,飞步一穿而过,倏听后边有人暴喝:「给我站住!」

  原来经这稍稍一阻,龙象圣使与红莲已追近上来。

  世荣功力尚未全复,心中颇惮这名震江湖的白莲使者,哪肯与之无谓纠缠,
仍默不作声往前疾奔。

  红莲见只有十余步之距,探手从衣内摸出一把细丸,两指夹住一颗,倏地朝
前弹出,正是她的独门暗器「血莲子」其上喂有剧毒,不知已有多少江湖人物折
于此物之下。

  世荣听得背后细物破空之声,忙往左斜冲出,刚刚避过,又有一颗袭至,只
好再次折向躲闪。

  两下顿滞之后,龙象圣使又追近了数步,心中估了估距离,暗将功力提起,
突然「咄」地一声沉喝,醋钵大的拳头猛朝敌人背心击去。

  世荣听脚步声明明还有数步之远,怎料倏地一股巨力破空袭来,心中一惊:
「这厮的拳劲竟能隔空打人!」

  急向前扑出,却已迟了一霎,通体一震,脚步虚浮了起来,风筝似地跌飞出
去,所幸扑势卸去了不少拳劲,且有月华精要的气劲护体,才未受伤。

  红莲飞身掠过,将他去路封住,娇叱道:「你是何人?居然穿着我采琼阁的
衣服!」

  世荣顾不得周身血气翻腾,垂着头将一截袖子撕下包在脸上,这才直起身来,
仍然默不作声。

  龙象与红莲见状,心中稍放:「他身上穿着道僮衣裳,这时又包起脸来,显
然是怕人瞧见他的相貌,看来八九不是宫中之人。」

  平擎岳森然道:「放下东西,或可留你全尸!」

  只见他衣袍猎猎鼓起,如风灌其内,气劲已潜然锁住敌人各处。

  世荣丝毫不敢大意,运起月华精要的第二层凝神以对,他曾听过关于此人的
种种传言,至今已有近百名白道高手败在他的手底下,据说大多只挨了一拳。

  何况旁边还有个实力不明的红莲。

  红莲又问:「你是何时混入采琼阁里的?受谁指使?」

  她心中最担心最忌惮的便是镇国公牛清,如果那老骨头已盯上采琼阁,问题
可就大了。

  世荣仍静如处子,眼皮低垂。

  平擎岳用气机一番试探,竟然丝毫感觉不出对方的深浅,不由暗暗诧异:
「此人定然不简单,宫里怎会突然冒出个这样的扎手货?」

  红莲叱道:「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哩,待本圣姑擒下你再问!」

  她倏地将手中所余的「血莲子」尽数打出,跟着身形一展,十指如钩般朝世
荣扑袭过去。

  世荣左腾右挪,仿似堪堪避过那蓬血莲子,忽查敌人欺近,忙展臂格挡。

  红莲见他躲避得吃力,这一招架,更显仓促,一连数爪照其头顶击落。

  世荣又急封上方,身形浮动,已隐约露出忙乱之象。

  谁知红莲这几爪皆为虚招,乜见敌人中诱,双手皆封阻上三路,腹下终于闪
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破绽,心中暗喜:「你还不惨!」

  一爪已无声无息从底下悄袭而去,却是她的成名绝技「枯血爪」其上凝着道
家秘功「小玉炉」的气劲,中者穿皮碎骨,血流难止。

  旁边的龙象圣使凝目细观,本待瞧出敌人的深浅后再出手,见世荣一上手便
落入红莲的调子,总觉哪里不妥,突掠见他眼睛冷冷地斜睨红莲正欲偷袭的地方,
心中一惊,急喝道:「小心有诈!」

  蓄势已久的铁拳迅若奔雷般飞击而出。

  红莲眼见就要挖中敌人的腹部,猛听龙象大叫示警,不禁一凛,方想跃开,
斗然间左右腕上几乎同时一紧,身形顿滞,心中暗叫:「不好!」

  剧烈的疼痛已从臂上传来。

  但听「啪啪」脆声响起,紧随着便是红莲的惨呼声,原来世荣已用小擒拿手
将她两腕硬生生拗断。

  平擎岳飞拳已至,强大的气劲带起一阵烈风,笼罩了目标的全身。

  世荣以一对二,心知对方乃是白莲教中的一流高手,而自己的内伤尚未痊愈,
若不想办法先废掉一个,恐怕讨不了好,因此与红莲甫一交手便使诈示弱,巧妙
地露出一丝破绽,终诱得她轻敌冒进,一举重挫敌人,正暗自得意,突见龙象袭
来,速度与劲道皆十分惊人,一下子即封住了种种闪避逃遁的可能,心中微悚,
急中生智,捉起红莲迎头送去。

  平擎岳怎舍得伤及这千娇百媚的老相好,步子一顿,雷霆万钧的拳势竟然说
收便收,改从另一侧勾击。

  世荣立知此人武功远在红莲之上,心中暗暗凛然:「果然是白莲教的顶级人
物,名不虚传矣。」

  急将红莲转向抛出,阻了敌人一霎,身子终于脱出攻击范围。

  龙象圣使接住妇人,顾不得看她伤势,又揉身抢上,拳势紧紧锁住敌人,生
怕他趁机逃逸,那两样事关重大的东西就此失去。

  世荣见他十分机警捷迅,始终寻不着脱身机会,正感头痛,又听不远处有几
声长长呼啸,原来是那几名黑衣卫在招人援手,心中微微焦灼起来:「若待大批
禁卫赶至,那便麻烦了。」

  红莲痛得双目垂泪,耷拉着双臂摇摇欲坠地跌退十几步,靠在一棵树前朝龙
象怒吼道:「快替我废了他!我……我的手全……全断了,呜……」

  龙象喝道:「闭嘴!」

  原本鼓起的衣袍忽而垂下,似乎在将功力散去。

  世荣暗觉奇怪,倏见他又一拳挥击过来,动作看似凝滞,却不知怎么就到了
跟前,立知这拳非同小可,若要闪避怕是就此落入下风,心中又急欲脱身,忙将
月华精要提升至第三层,飞掌迎出。

  孰料大错铸就,两人拳掌相接,听得一声闷响,龙象圣使只是往后退开三步,
世荣却觉对方的巨力有如泰山压顶般直迫过来,整个人顿时跌飞出去,口中同时
呕出大蓬鲜血来,在空中洒出一抹艳丽的赤红轨迹。

  原来平擎岳听见黑衣卫求援的呼啸声,也暗自担心,当下悄运起令他名动江
湖的绝技「大力龙象功」尽出十成的功力,但求一举克敌;而世荣却因顾虑身上
的伤势,且对自己的月华精要太过自信,只使出第三层的功力,刹那立遭重挫。

  世荣连续撞断两棵大树方止住跌势,悔之不已地忖道:「这家伙的功力竟然
可怕如斯,早知道拼着旧伤复发也得用第六层迎击!」

  当下顾不得运功疗伤,立从地上勉力爬起夺路狂奔,心明这已是逃生的最后
机会了。

  平擎岳心中也暗自骇异,万料不到在使出十成功力的情况下竟会被震退三步,
又感一股怪异的阴柔劲道透臂而上,直侵至肩头方才化解掉,更觉不可思议,飞
步追赶间,猛想起宇文长老跟他说过月华邪功的种种特征,大喝道:「你便是那
个采花盗么?」

  世荣边奔边运息自检,查得体内数道经络皆已大伤,不由沮丧万分:「此次
即便逃脱,也得疗上数月的伤,月华精要的第七层莫指望有什么进展了。」

  只听龙象圣使后边狞笑道:「如今便是还我东西,本座也饶不得你啦!」

  世荣体内气息大乱,越奔越觉吃力,眼看身后敌人渐渐赶上,忽见前边林中
闪出一条人影,只道是宫中侍卫包抄,心中绝望油然而生:「满腔抱负未展,今
日便折在区区一个江湖人物的手里,真不甘心呐!」

  谁知前边那人朝他打了个手势,却是圣门中的暗号,飞一般地疾奔过来。

  世荣大喜,也忙向来人奔去,此时浑身乏力,脚步虚浮,忽给什么绊了一下,
整个人扑跌下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已赶至跟前,探手一抓,将他搂在怀里,
颤抖道:「王爷,你受伤了?」

  声音娇滑柔腻,却是个女子。

  世荣一听,不禁又惊又喜,抬头瞧去,见那人一袭白袍由头包到脚,面上也
有纱巾围着,鬓角露出一绺紫发来,闷哼道:「孔雀儿,是你么?」

  那女子低下头来,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哽咽道:「荣郎,孔雀儿想
死你了。」

  果然是南疆双姬之一的紫发妖姬。

  世荣微微一笑:「宝贝莫哭,有人追来了。」

  紫姬方才一省,忙背起世荣起身奔逃,听平擎岳在后边大喝:「什么人?都
给老子停下!」

  声音洪亮如钟,似在耳边炸响,疾奔中竟然毫无颠颤迹象,心中一凛,已知
追者是个绝顶高手。

  她脚下不敢丝毫停顿,飞奔中眼角瞥见世荣嘴角挂血,胸口衣襟上也染红了
一大片,心惊道:「伤得很重么?」

  世荣苦笑道:「只要今儿能逃得掉,我便死不了。」

  紫姬道:「王爷放心,六姝也来了,就在前边接应。」

  世荣听了,心中立时一宽,哈哈笑道:「看来我这未来天子今日命不该绝!

  白莲教呐白莲教,你们往后可有吃不完的苦头了!「紫姬奇道:」追来这厮
不是宫里的侍卫?「

  她轻功虽然极佳,但比龙象圣使尚逊一筹,背上又负着世荣,眼见距离渐渐
缩小。

  世荣道:「他是白莲教的龙象圣使,你叫六姝小心,只挡一会就走。」

  紫姬应了声是,却又道:「这厮虽然名震江湖,但也未必能在六姝手里讨得
了好。」

  世荣道:「不可恋战,若是惹来了四大圣卫,麻烦便大了……你们怎么会正
巧在这里?」

  紫姬道:「我们得知王爷陷落皇宫之中,苦于无法入内营救,只好分批守在
外围各处等待。而这小瑜山与宫内相接,地形又复杂,我想王爷若是要出宫,多
半会选择从这边出来,所以这些天我都在这儿等着。适才听见有人呼啸,便赶过
来瞧瞧,阿弥陀佛,果然真叫我给撞上了。」

  她侧首又乜了乜男人,脸上尽是欢喜之色。

  世荣心中感动,赞道:「好,好,聪明!不愧是我的小孔雀……六姝到底在
哪里?」

  这时龙象圣使已追至离他们数步之距,形势万分吃紧。

  紫姬道:「就到了!」

  背着男人飞鸟般穿出林子,朝前边的一间简陋草棚叽叽呱呱地大叫了起来,
用的却是南疆的苗语。

  平擎岳眼见就要赶上,大喝一声,挥拳直捣世荣的后心,谁知倏感一缕细风
从侧面袭至,刺激得颈上浮起一片鸡皮疙瘩,急忙错步斜里避开,眼角瞥见一道
银芒流星般贴着肌肤堪堪掠过,心中暗叫:「好险!」

  跃出数步回首瞧去,只见一个面围纱巾的女子从半空飘飘落下,手上提着一
把细长怪刀,笑嘻嘻道:「只差一点点哩,可惜可惜。」

  平擎岳听她语气如同儿戏,不由怒喝道:「什么人?安敢暗算本座耶!」

  这时从草棚中又飞出五名女子,手中各执奇形兵器,面上全都围着一条如烟
如雾的软纱巾,有的头缠大白帕,有的鬓插孔雀羽,有的耳挂饭碗大的银耳环,
有的身穿艳若山花的峒锦,有的腿绑细丝绳靴,有的足踏编花草鞋,还有干脆赤
着白脚儿的,裸露的粉臂、雪腿、足踝上皆箍着大大小小的金环,环上又系有许
多小铃,衣饰稀奇罕异,绝非中原所有。

  她们瞧见紫姬背上的世荣,个个面露喜色,抢上前曲膝跪下,用苗语叫道:
「属下叩见少主。」

  世荣含笑点了下头,闭起眼默默调息,看见这六个美人,心知终于又逃过了
一劫。

  紫姬用苗语道:「我先送少主回去,那厮是白莲教的高手,你们阻他一下就
走,切切不可恋战。」

  六个女子齐声应了,纷纷立起身来,目光流媚地朝龙象圣使平擎岳望去。

  平擎岳见她们看似毫不经意的随便立着,其实站位暗藏玄机,每人皆巧妙非
常地封住了一个角度,相互间配合得天衣无缝。他对江湖人物了如指掌,但对这
几个女子却感毫无头绪,见她们皆似身手不凡,心中无比疑惑:「那男子究竟是
什么人?一个采花盗怎会有这许多接应者?」

  凝视那个最先阻袭他的女子手中的怪刀,见长约二尺宽仅寸余,脑海灵光一
闪突地想了起来,叫道:「景颇刀?这是阿昌族的景颇刀!你们是南疆六魅?」

  有个背着小竹篓的女子笑眯眯道:「哎呀,想不到中原还有人认得我们哩,
这位大哥去过南疆是么?」

  她这么一说,已是等于承认龙象圣使没有猜错。

  平擎岳瞳孔收缩,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
…传说圣捕候小月在南疆唯一的一次惨败就是折在你们手里?」

  另一个手拖斑斓织锦的女子咯咯娇笑道:「那是我们六人打他一个,赢了也
没什么了不起哩。大哥是不是害怕啦?」

  平擎岳在江湖上罕逢敌手,素来十分自负,但暗惦自个未必胜得过候小月,
当下悄将功力提至极限,心忖:「听说这南疆六魅从未踏足过中原,而且早已在
数年前消逝无踪,今日却怎会突然在都中出现?」

  忽瞧见紫姬背着世荣拔足又往前奔,忙飞步跃去,大喝道:「休想逃!」

  但听有人娇滴滴地嗲声道:「嗳哟哟,别急着走嘛,留下来陪我们说会儿话
好不好?」

  刹那间六姝已随之而动,个个身形妖娆婀娜,手上各舞奇兵怪器,姿若天女
飞仙般朝他扑袭过来。

           ************

  沈瑶与兜兜牵手走向湖中,水已没至胸口,忽听「哗啦」一声,前边浪花翻
滚,似有什么东西冒出水面,不由均吃一惊,兜兜颤声道:「莫不是那……那怪
物又来了?」

  虽然两人已抱死志,但被水溺死跟给怪物吃掉毕竟还是有所不同。

  沈瑶失魂落魄地想道:「若宝玉给它吃了,那我落入它肚子里也无妨。」

  见冒出之物体形并不巨大,模糊中倒有些近似人形,心中一跳,朝前边急游
过去,颤呼道:「宝玉,是你么?」

  宝玉从数百米深的水底高速浮至水面,若是常人早就毙命,但他已跟通灵宝
玉融为一体,周身皆有强大的真气保护,只是感到一阵极度的晕眩,天旋地转中
似听到有人唤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来。

  这时沈瑶已游近,瞧见他胸前那只透出晕芒的宝玉,慌忙一把搂住,急呼道:
「宝玉,你怎么样了?」

  宝玉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眼睛睁开,瞧见沈瑶的如花俏颜,顿也大喜道:
「阿瑶,是你救了我么?」

  沈瑶听他出声,知是还活着,喜得几欲晕去,伸手在他发上脸上乱摸,声音
都抖了:「你……你还好吗?我还以为……以为再也……再也见不着你了!」

  宝玉道:「我也是我也是。」

  在水中紧紧地抱住了玉人。

  两人涕泪交加地吻在一起,虽只是短短的别离,却感历遍生死仿若隔世。

  第七十回:欲火焚身

  兜兜游近瞧见,不觉俏脸飞红,心中却着实欢喜,泣中带笑道:「倒霉蛋,
其实你一点也不倒霉,真真命大得很哩!」

  沈瑶这才与宝玉分开,晕着脸又问:「你伤着哪里没有?」

  宝玉摸摸身上,除了被巨蟒撞到的胸口还有些疼痛之外,其它并无大碍,摇
摇头道:「没有。你们怎么都跑水里来了,为了救我是么?好危险的。」

  兜兜心直口快,道:「不是,我们以为你死了,小姐她便不想活了。」

  宝玉心情激荡,将沈瑶紧紧搂在怀里,在她秀发上吻了一下,对兜兜道:
「那你呢?怎么也下水来了。」

  兜兜面如红布,嗫嗫嚅嚅道:「我要陪小姐,去哪里都要跟着她的,而且你
……你也救了我,我……我……」

  声音越来越细,说到后边就没了。

  宝玉最重美人恩情,只觉之前所受的种种惊吓,所吃的种种苦头皆尽不枉了,
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她的柔荑。

  兜兜心中一颤,本就害羞,何况还有小姐在旁,慌忙一挣,把手抽了出来,
找话说道:「对了,那怪物怎么没咬你?」

  宝玉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明白,它把我拖到水底,不知怎么又放开了,嗯,
听人讲有些野兽就是不吃死物的,定是它见我不动,以为死了,因此便扔了。」

  说到这里,突省起眼前处境,忙道:「我们还是快回岸上去吧,莫等那怪物
又寻过来。」

  三人游回岸边,爬上小岛,重新往那岛中央的碧玉阁楼走去。

  兜兜乃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整座都会发光的建筑,顿叫眼前的奇景给镇住了,
待瞧见里边那些被冠以「天下第一」的种种奇物,更是惊叹不已,连赞:「好奇
妙的地方。」

  宝玉苦笑道:「可惜这儿半点可吃的东西都没有。」

  两女被他一提醒,立觉腹中饥饿难奈,沈瑶道:「不知这岛上有没有什么小
动物……」

  兜兜想起那条银色巨怪,心中犹有余悸,哪有去外边寻找食物的勇气,说道:
「这里边这么大,我就不相信真的连一点吃的都没有,我们分头再好好找一找吧?」

  当下三人各自去寻找食物,宝玉转到楼上,乜见过道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书
法,不由瞄了几眼,只觉满纸墨迹灵动,呼之欲出。忙近前细观,原来仿的是王
羲之的《得示帖》但见结体多欹侧取姿,有奇宕潇洒之致,深得原贴韵味,更有
一种疏散风气盈荡其间,令人心感意态无穷,不觉心驰神摇,赞道:「好字!

  好字!不知是哪个大家的墨宝?「低头去看,见署名处居然注着」天下第一
士丁翊「数字。

  宝玉微怔:「原来这是丁翊的手笔,想不到他还是个书法大家哩。」

  瞧见旁边也悬着一只玉牌,便抄起来看,只见上边刻着:「天下第一草书,
某年某月某日丁翊乱写。」

  不禁一呆,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诸多名家
墨宝中唯有王羲之的《兰亭序》被公认为天下第一行书,草书却是从来无人称王,
你丁翊虽然写得很好,但怎敢自命天下第一?」

  正觉这丁翊好不狂妄自大,忽听兜兜那边叫道:「你们快来,瞧瞧这些是什
么东西?」

  他赶忙循声过去,走到廊台上,见兜兜在阁楼后边的一个小园莆中东张西望,
神情甚是兴奋。

  这时沈瑶也闻声来到廊台上,两人一起跃下,见园莆中种了许多奇花异草,
美丽非常。

  兜兜道:「这些花花草草有许多已结了果子呢,不知能不能吃的?」

  沈瑶道:「我越来越觉得这丁翊古怪,他在这里种的花草,定也非寻常之物,
我们先莫乱试,瞧清楚再说。」

  三人沿着一个方向慢慢瞧过去,竟无一样能叫得出名字。

  走到一座花棚下边,兜兜忽叫了起来:「你们瞧,这棚子莫非也是玉做的?」

  宝玉与沈瑶仔细一瞧,见那花棚所有支架皆呈碧绿颜色,流荡着梦幻般的晕
华,果然象是玉做的,而且质地似比阁楼所用的玉还要好上许多。

  宝玉咂舌道:「如果整个真是玉做的,那这花棚也可称做天下第一了。」

  瞧见棚架那边一株花草形姿奇美,不觉靠近前去,立闻一缕异香扑鼻,直透
肺腑之中,心里已十分喜欢,又见它白瓣胜雪,粉蕊若乳,更绝的是底下茎管居
然呈半透明状,隐约可见里边的晶莹液体,忙唤二女来看,赞叹:「不知这是什
么花?

  这等稀罕。「沈瑶道:」有点象兰花哩,好香…咦,它下边也系着牌子呢。
「拈起一看,见小玉牌正面注着:」天下第一香。「

  翻过背面念道:「瑶池娇。四季兰玉真系之极品,采于苗疆神仙谷。」

  兜兜道:「果然是兰花类的,又是天下第一,敢情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全都
是什么天下第一哩,我去瞧瞧别处还有没有小牌子。」

  宝玉喃喃道:「瑶池娇……瑶池娇……好名字好名字,嗯,跟我的阿瑶正相
衬哩。」

  瞧了瞧沈瑶,又痴痴道:「待我摘朵下来与你戴…」

  说着就伸出手去,欲采那瑶池娇上的花朵。

  沈瑶忙拍他的手,叫道:「不要去碰它呀,这么稀罕的花儿,弄死就可惜了。」

  宝玉一省,收回手道:「对对,我怎么糊涂了?」

  沈瑶见兜兜在看别处,晕着脸悄移近他身边,似嘲似嗔地小声道:「你就是
迷糊的,谁是你的了!」

  宝玉心头一荡,情不自禁伸手去握她的柔荑,笑嘻嘻道:「不是么?」

  沈瑶也没抽手回去,任由他握着,娇白了他一眼,低啐道:「脸皮好厚。」

  两人静下来,宝玉这才注意到沈瑶浑身湿透,一袭墨色紧身衣如肌肤般粘贴
于身,毫无保留地显衬出她那玲珑浮凸曲线曼妙的美躯来,最要命的还是跟巨蟒
激斗时被撕去一块衣布的地方,露出了半只滑嫩似雪的香肩。

  沈瑶眼角掠见,不觉慌乱地缩了下肩,她记得自己从前最讨厌男人的这种目
光,曾经有个号为倚梅公子的慕容家子弟因为多看了她一眼,结果被她一怒之下
当即挖去了两颗眼珠子,不想此刻瞧见宝玉的眼神,羞涩中竟觉得有些欢喜与得
意。

  宝玉只觉口干舌燥,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目望向别处道:「你冷不冷?
可惜没法生火来烤一烤。」

  沈瑶又悄悄朝他移近了一点,声音如丝道:「嗯,有点儿。」

  忽然好希望这人能似方才在水里那般紧紧抱住自己。

  两人一时忘了去看别处花草,肚子也不觉得饿了,正迷醉间,又听兜兜兴奋
叫道:「快来快来,这儿有灵芝哩!」

  宝玉与沈瑶忙走过去,见兜兜蹲在一块大石旁瞧着什么,近前一看,原来在
石根处长着许多赤红色的东西,形状果然象是灵芝,竟有手掌大小。

  兜兜雀跃道:「快看,这些东西很象古伯伯说过的血灵芝,可以吃的,还极
补呢。」

  宝玉问骸肮挪??撬?俊?br/ 》兜兜道:「古伯伯是我们极乐谷中的神
医,他知晓很多稀罕的药材,绝对不会弄错的。」

  沈瑶道:「问题是这些东西究竟是不是血灵芝?千万莫是有毒的才好。」

  宝玉道:「再不吃东西可要饿昏了,我先试一试,若是没毒你们再吃。」

  伸手就拔了一只起来。

  谁知兜兜动作更快,夺过去放嘴里咬了,一边嚼一边说:「我先吃我先吃,
你们等一会儿。」

  突然就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

  宝玉与沈瑶大惊,齐声道:「怎么了?」

  兜兜舒服地吐了口气,眉开眼笑道:「果然是能吃的,汁多肉厚,甘香极了!」

           ************

  三人坐在碧玉花棚下饱餐了一顿灵芝,不知当中含有什么奇珍妙质,不但解
决了饥饿,困乏也一扫而空,个个觉得神清气爽。

  宝玉抚着肚子笑道:「真是好东西,我怎么飘飘然的,莫非这些灵芝吃多了,
就会变成神仙?」

  沈瑶娇白了他一眼,抿嘴道:「又来了,你很想做神仙么?成日家挂在嘴上。」

  兜兜有了精力,又在花棚中东寻西找。稍顷又捧来几条形若椒状通体粉紫的
东西,对两人道:「尝一尝。」

  沈瑶道:「这是什么?别乱吃。」

  兜兜道:「小牌子上写着天下第一春,叫什么『如意角』,我见它们生得可
爱,便试了一下,果然很好吃,甜极了,快吃快吃。」

  两人接过各尝了一条,果然十分甜腻,汁水也多,于是把余下的几条也吃了。

  兜兜忽觉有点热了起来,用手朝脖子里扇了扇,皱眉道:「怎么越吃越渴?

  我再去寻些多汁的果儿来吃。「起身又走开了。

  沈瑶叫道:「小心呀,别乱吃东西。」

  突感腹下热了起来,心头微微一凛,见宝玉似乎若有所思,忙问:「你觉得
怎样?」

  宝玉掀掀领口道:「这果子有点奇怪,汁水那么多,却越吃越口渴的,身上
也热了。」

  沈瑶听他也说热,吃惊道:「莫不是有毒的?」

  宝玉安慰道:「别乱想,也许是这果子的性子比较热罢了。」

  不觉多瞧了她两眼。

  沈瑶感到腹下那团温热慢慢流散出来,惹得浑身都热了,越思越觉得象是中
毒,心中也越来越惊,忽然乜见宝玉温柔似水的目光,刹那惧意尽消:「便是中
毒又何妨,即使这会儿死了,也是与他在一起。」

  当下挪挪身子,与他挨近了一些。

  宝玉见她俏脸潮红粉额见汗,只觉分外艳丽,心中又生出要吻她的念头,手
臂不知不觉环住了她的纤腰。

  沈瑶轻吟一声,把头靠在他身上,手儿摸摸自已的脸,娇喘细细道:「宝玉,
我好热。」

  宝玉喘道:「我也是,越来越热哩,怎会这样的?」

  眼睛盯着她那裸露的半只白肩,真想摸之一摸。

  沈瑶昏昏道:「可能刚才那果子是有毒的,我们都快死了……」

  她有点胡言乱语起来,脑子里跟灌了浆糊似的,鼻子却灵敏了起来,只觉男
人身上的气息愈来愈浓烈,十分好闻。

  宝玉也有些迷糊起来,就如往时发热症一般,脱口道:「都快死了?嗯……

  死就死吧,反正我们在一块。「手已移到她离香肩仅寸余远的地方,咬了咬
牙,又收了回去。

  沈瑶眼角乜见,心中一阵失望,忍不住道:「宝玉,你现在…怎么样了?」

  宝玉道:「我?我…」

  他感觉到底下的宝贝迅速肥大起来,裆中一团火热。

  沈瑶忽道:「你摸摸我的脸,看是不是很烫?」

  娇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涩意,已是从未有过的腔调。

  宝玉朝她脸上摸去,触手一片滚烫粉腻,突感掌心一滑,原来沈瑶用舌儿舔
了他。

  男儿闷哼一声,裆内已膨胀的巨物刹那间勃得硬如铁铸。

  沈瑶仰起脸来,柔声问:「怎么了?」

  宝玉见她娇羞满眼春意酥慵,倏地将她俏脸捧住,俯下头去用嘴罩住了她的
朱唇。

  沈瑶「嘤咛」一声,粉臂挂上了他的脖子,感觉到心上人在努力寻幽探秘,
心中一酥,朱唇悄启,把那泥鳅般的舌头偷偷放了进来。

  宝玉在她檀口内乱挑乱逗,搅得香津满溢,又不时将舌收回,诱了几次,终
引得美人的嫩舌儿跟了过来,赶忙用力噙住,狠狠一阵咂吮狎戏。

  沈瑶何曾尝过这种滋味,顿给心上人撩得浑身发烫鼻息如炙,却仍吐着丁香
任其轻薄。

  此刻两边都觉对方格外诱人,上边贴着热吻,底下的身体也在相互纠缠厮磨,
心底皆想就此化做一团,宝玉按捺不住,突放过沈瑶的香舌,俯首吻上了她那只
裸露的粉肩。

  沈瑶香汗淋漓地瘫软在宝玉身上,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会,又感到肩头传来
阵阵酥痒,扭头去看,见男人正用滚烫的舌头在裸露的地方来回舔舐,刚才明明
十分渴望,这时又吃羞起来,缩了缩肩几欲逃遁,娇吟道:「宝玉……你……你
好坏……」

  宝玉猛抬起头来,嘴唇这次袭击的目标却是她那雪腻的粉颈。

  沈瑶娇躯时绷时舒,蓦觉花底一烫,似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掉了出来,慌得低
哼一声,手儿掐着心上人臂膀道:「我……我快……快热死了,要……要烧起来
了!」

  宝玉鼻口中呼出的热气在她玉颈上流荡,粗喘道:「那……那把衣服脱了好
不好?」

  过了好一会,才听沈瑶嘤声道:「你……你帮我。」

  宝玉迷糊中掠过一道狂喜,手忙脚乱了好一会,才解开她腰上的束带,将紧
身衣拉开,只见里边并无肚兜,而是一条果绿的抹胸紧紧缠裹在玉峰之上,所露
肌肤无不欺霜赛雪滑如凝脂,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沈瑶乜见他眼睛都直了,忙把双手抱在胸前,双颊如火地娇嗔道:「别瞧…

  别瞧……宝玉!「谁知不挡还好,这一遮掩立惹得宝玉狂性大发,双手猛掰
她两腕,拽住果绿抹胸用力一扯,登时弹露出两只娇娇挺挺的翘乳儿来。

  沈瑶低呼一声,双手又要抱回胸前,但男人的脸已迅速贴了上来,滚烫的嘴
唇罩住了其中一粒娇嫩鲜艳的红梅……

  两人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也给欲焰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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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集:朱颜血

  第七十一回:玉棚春色

  险途缱绻缔奇缘,催成珠玉并蒂连。

  人间焉有花常娇,莫待春色过眼前。

  碧玉花棚下,两人心智尽失。原来他们先前所吃的「如意角」乃那催情撩欲
的极品,是以才被丁翊命之为「天下第一春」他们一气吃了几只,饶是功力高强,
却也经受不住,何况两人同历生死,情意相悦,哪里还能把持得住,皆觉对方的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不荡漾心怀。

  沈瑶通体如烧,被宝玉袭上酥胸,滚烫的嘴唇噙住峰顶的娇嫩红梅,整个人
立时寸寸酥软,花底又似有什么东西不由自主地掉了出来,弄得腿心里一片黏滑
温腻,更慌得香魂无主,伴随了她十几年的矜持犹作最后挣扎,嘤嘤娇咛道:
「不要……不要……」

  宝玉粗喘着,忘乎所以地埋首于玉人香怀,火烫如炙的气息一阵阵喷吐到吹
弹得破的嫩肤之上,唔呜闷声道:「阿瑶,让我亲一下,就一下。」

  说是一下,可唇舌却如饥似渴地吮舔了无数次,把少女那从未经历过半点挑
逗的乳蒂儿撩惹得尖尖翘了起来。

  沈瑶羞慌已极,想要推开男儿,却又昏昏思道:「这人屡次舍命相救,对我
可谓情深意重,这般想要,难道我还不答应么……」

  借口一生,推人的手反绕到宝玉的颈后,羞羞地搂住了心上人,只觉道道奇
异的感觉从乳峰流荡向全身,整个人酥酥麻麻飘飘欲仙,底下止不住地涌出一股
股黏腻,哪晓得是怎么回事。

  宝玉嘴里噙着沈瑶的乳蒂儿,眼角睨着旁边另外一粒,也觉娇娇嫩嫩好不可
爱,于是又移过去吃了起来,昏乱中感觉玉人软滑的粉臂贴绕到自己的颈上,更
是难以把持,两手摸到下边捉住女孩裤头猛然一扒……

  沈瑶失声低呼,不觉伸手去捂,但她腰间束带早已被解,刹那间,外边的绸
裤连同里边的亵裤一块给褪至股下,无瑕的肌肤在墨色的衣裤衬托下更显粉腻酥
融。

  宝玉赤着眼捉住她两只腕儿,直勾勾地望向玉人花底,那印着一块湿迹的软
纱裤底,那一只如馒的腴腻雪阜,那一丛半露出的乌黑毛儿……无不令他口干舌
燥百脉贲张。

  沈瑶双颊如火浑身娇颤,待欲挣开男儿的挟制,偏又酸软无力,脑子里迷迷
糊糊道:「给他瞧去了,给这人瞧去了,就是……就是这个人了……」

  两手无法去阻拦,只得将双腿缩团起来,紧紧地夹藏住秘处。

  宝玉眼前绮景一闪而逝,急得丢下女孩的腕儿,一手直追过去,插入了玉人
的腿心间,上边又把嘴来索吻樱唇。

  沈瑶娇躯乱挣,蓦地一震,樱口在男人的唇里闷唔道:「你……你……」

  芳心「怦怦」狂跳:「他居然在碰那儿……他居然在摸那儿……呜……」

  少女最隐秘的地方给心上人触着,最后的一丝矜持终也溃不成军。

  宝玉痴痴地领略着玉人那薄含幽怨美不可言的眼神,侵袭的手所触皆是奇娇
异嫩之物,待到突感一注温暖的滑液淋到指上,哪里还能自制,另一手摸到身上
开始猛扯自己的衣裳。

  沈瑶四肢百骸都融瘫了,不敢看人地娇喘:「你……你要……要做什么?」

  宝玉喘如风炉,汗流满面闷哼道:「阿瑶,我要你。」

  沈瑶颤声道:「你要我?你想……要我?」

  那条扯开的果绿抹胸犹不经意地垂挂于两只酥峰之间,美丽地蜿蜒过鹅脂雪
腹,入眼愈是勾魂夺魄。

  宝玉声音如泣:「我要你,我要你!阿瑶给……给我好不好?」

  沈瑶深深吸了口气,剪水双瞳如烟如雾地凝视了眼前男儿好一会,终于轻轻
点了下头,晕着天边丽霞般的双颊缓缓闭上了秀眸。

  宝玉狂喜,情与欲皆已令他迫不及待,眼角掠见花棚那边的花架甚是空阔,
便一把抱起沈瑶,三步做两步跌撞到跟前,将她摆放其上,飞快的褪了自己的裤
子,俯身压了上去。

  沈瑶似知非知似懂非懂,腿根给一条热乎乎的怪物碰来撞去,芳心又酥又怯
紧张得几欲晕眩过去:「他就要来……要我了么……」

  身子若有所感,花底霎又泌出一大股腻液来。

  宝玉分开她两腿,目垂花底,见花蜜已打湿了周遭的细软纤茸,悄露出两片
流浸得油油润润的玉色嫩贝,粉嫩中已现出一丝红艳艳的缝儿来,仿佛正准备着
迎接自己的进入,心中如痴如醉,颤着手握住硬如铁铸的玉茎抵了上去,只把龟
头轻轻一拨,立将蚌缝揉开一线,前端已噙到里边奇滑异嫩的妙物,身子刹那酥
融了一半。

  沈瑶如遭雷击,娇躯不由自主往后缩去,谁知纤腰早给男人的臂膀箍紧,哪
里能逃得掉,嘤咛一声,两只手儿已在推人。

  宝玉如中魔魇,平日里的怜香惜玉一概不见,粗喘着只一味往女孩的娇嫩里
猛突狠刺。

  沈瑶倏又大哼一声,娇媚得难以描摹,两条粉臂死死地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通体轻颤个不住。

  宝玉猛然一抬一送,只觉茎头在酥美中陡然一畅,前端似撑破了什么东西的
箍束,随之整根肉棒没入了一团凝脂之中,所触皆是润腻滑嫩之物,迷乱中心明
已得到了沈瑶最宝贵的东西,抬起头来,瞧见玉人粉靥上泪光点点,不觉魂销魄
融,忙以唇噙拭,心中虽然万般不忍,但欲望已如脱缰之马令他无法驾驭,底下
的抽送半点缓慢不下来。正是:花娇奈何蝶蜂狂,一阵酥麻一阵酸,沐了多年津
与露,嫩瓣粉蕊均付郎。

  沈瑶娇躯紧绷螓首乱摇,颦着秀眉丝丝颤哼,内里如炙如割苦不堪言,心中
却偏偏又似十分渴望这种要命的感觉。

  宝玉只觉纠紧如箍,又感滑溜异常,只爽得龇牙咧嘴,渐突渐深间猛一下刺
得尽了,龟头前端忽触到一粒什么东西,似骨非骨似肉非肉滑脆异常,整根肉棒
顿然一阵发木。

  沈瑶倏地失神,身上浮起一片片鸡皮疙瘩,也不知被碰着了哪儿,只觉似酸
非酸似麻非麻,欲逃不舍,想挨又怯,竟生出一丝要尿的感觉,娇哼一声,樱口
刁住了男人的肩膀。

  宝玉两臂箍紧玉人柳腰,龟头尽在深处留恋,果然连连勾弄着那粒奇物,只
美得骨头都酥了,心知采到了花心,迷醉思道:「奇怪,阿瑶这儿怎么与别人大
不一样?唔唔……有趣有趣真妙真妙!」

  巨硕的肉棒仿佛又暴涨了一围,更勃得如铁铸就。

  那「如意角」催情之效极为神奇,过不片刻,沈瑶便觉苦尽甘来,双颊桃花
艳艳,鼻中兰息急急,口里也微有娇声流出,香躯已如棉花般松软了下来,玉容
不娇自媚,美眸痴迷迷水汪汪地乜望着身上的男人,心中酥麻若醉:「男欢女爱
便是这样么?竟然这等羞人的……」

  宝玉触着她那袭人目光,通体更是如炽如焚,一下下穷凶极狠地大弄大创起
来,只扯得佳人粉股乱抛纤腰欲折,入眼淫糜之极。

  虽有催淫圣物作祟,但宝玉玉茎巨硕非常,沈瑶又是娇花初放,既觉酥美透
骨,又感割痛钻心,真谓五味杂陈,张启樱口咬住一物,却是缠绕在身上的那条
果绿抹胸,模样乐苦难辨,她原就娇美绝伦,此际愈是可人至极。

  抽耸间,宝玉乜见沈瑶那仍穿着靴子的一对脚儿在两边不住乱晃,心头倏地
一辣,这可是与家里的几个女人欢好时从未见过的景象,只觉那双墨色蛮靴衬得
她两截腿肚儿诱人万分,不单线条奇美,肤色更在靴皮的对比下显得滑嫩如酥,
当下几欲射出精来,昏昏想道:「原来女人穿靴子竟是这等撩人的……」

  两个汗水滴融喘成一片,彼此的激情猛烈地燃烧着对方,宝玉抽耸之势愈来
愈疾愈来愈狠,沈瑶的娇吟声也越来越娇越来越媚,蓦地听她急叫道:「我……

  我我……嗳呀!不能了……「两只手儿又来推人。

  宝玉只感身底玉人娇躯一抖,刺到深处的龟头突捣出一团热乎乎滑溜溜的软
浆来,整根阴茎顿麻了起来,还没回过神,脊上一酸,肉棒大跳了几下,一股股
精浆已从马眼里怒射而出。

  原来那「如意角」厉害异常,加之两人情浓似火,是以未及百抽便已双双挨
将不过,一前一后泄了身子。

  沈瑶花心正启,猛觉一注炙烫的东西袭了过来,仿佛透入了身体的极深处,
侵蚀得花眼内的嫩物绞蠕个不住,耐不住又吐了几股花浆出来,只丢得玉容失色
香魂欲化,如泣啼道:「你……你……我……呜……怎么尿…尿了……呜……」

  忽听「哗啦」一声破裂声响,原来她的脚儿乱蹬,竟将架上一只钧瓷花盆踢
落地上,摔得粉碎,恰是那株被丁翊题注为「天下第一香」的瑶池娇。

  宝玉只顾死死地抵在她那粒奇滑异脆的嫩心子上激射,颤哼道:「不怕不…

  不怕,不是尿。「沈瑶羞不可遏,偏又快美欲仙,娇躯痉挛个不住,两条玉
腿又收了回来,死死的勾夹住男人的腰股,犹啼道:」怎……怎会这样?我……
我……我不要……

  呜……都是你……你……你害人……「宝玉再哄不了她,倏地猛仰起上身,
底下却送得更深更尽,龟头狠抵在佳人的嫩心上百般蹂躏,仿佛欲将那粒滑脆妙
物捣碎才罢。

  这一泄真谓淋漓尽致,孰料那「如意角」效力强劲异常,两个欲仙欲死了一
阵后,居然仍觉意犹未尽,依旧如胶似漆地粘腻做一团。

  宝玉从峰顶冲过,终能说出话来,粗喘道:「别害怕,男女快活极了便会这
样。」

  沈瑶乃是初承雨露,又遇上宝玉那最美女人的玄阳至精,早已魂魄皆化,哪
里还能开得了口,但见她乌云坠落星眸迷朦,宛若中酒般酥软如泥地瘫在碧玉花
架上,无比的娇慵可人。

  宝玉满怀柔情蜜意,待乜见沈瑶两腿内侧的点点腥红,心中更是无比怜爱,
情不自禁唇游玉人肌肤,一寸寸地轻吻柔舐,两手也做百般抚慰。

  沈瑶何曾领略过这样的销魂,况且对方又是心中得意的人儿,甜丝丝醉醺醺
地思道:「今生的男人便是这个了……原来就是这个呢……宝玉……宝玉……」

  只软软地依在男人怀里任由温存,此际就是还有力气,也懒得说半个字。

  宝玉底下动了一动,发觉自己竟没软掉,他虽然精力健旺,与别的女人欢好
时常常是梅开数度,但却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犹未想到是那「如意角」作的怪,
心中既是快活又感奇怪:「今回怎能这等强劲?射过后仍然半点不软?」

  「唔……」

  沈瑶娇吟了一下,感觉出心上人又在不老实了,深处的某个地方犹敏感如初,
只要给轻轻地碰触到一下,酸痒便会直钻到心儿里去。

  宝玉忍不住悄悄往深处勾探,棒头又噙吻到沈瑶那粒又滑又脆奇趣异常的小
花心,他已曾与几个女人欢好过,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宝贝儿,每碰一下,肉棒
便会木上一阵,稍加贪恋,便连脊椎都麻了。

  抬眼再去瞧玉人,见她面上艳若涂脂,正羞不可奈地偷睨自己,不觉心酥魂
荡,轻轻柔唤:「阿瑶……」

  沈瑶咬着唇儿,鼻中娇嗯一声,也低唤道:「宝玉……」

  彼此各有所感,不禁两下销魂。

  宝玉见她给碧玉花棚所发的晕彩一照,通体雪雪碧碧的宛如美玉,周遭又有
许多极美的奇花交相映衬,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呓声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怎么怀里有个小仙子……「沈瑶似嗔非嗔似笑非笑道:」欺负了人,便当是
做梦么?「

  忽地秀眉微颦,原来底下又开始辣痛了起来。

  宝玉慌忙道:「不是不是,我快活过了头呢,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我们……我
们已经……已经在一起了。」

  沈瑶听了「在一起」这三字,心中又羞又甜,把滚烫的脸贴在爱郎胸前,细
若蚊声地呢喃道:「不是做梦,从今以后,阿瑶就是你的了。」

  宝玉十分欢喜,记得自己不久前还在挖空心思套取她的芳名,如今却已是佳
人在怀,不由一阵飘然得意:「天底下人人皆羡董永遇织女,想不到我贾宝玉竟
也得了个瑶池仙子……」

  正在陶醉,眼前忽又浮现出一个纤瘦袅娜的俏影来,心中猛然一震,不禁迷
茫起来。

  沈瑶吃惊道:「怎么了?你觉得怎样?」

  宝玉怔了一下,不明道:「什么?我……我很快活呢。」

  沈瑶羞道:「不是问这个,你身上觉得怎么样了?适才为什么打颤?」

  宝玉道:「嗯……还是很热……」

  瞧了瞧眼前的美人,把「还想与你亲热」这后半句吞了下去。

  沈瑶若有所思道:「宝玉,我们怎么会忽然这……这样的?」

  宝玉从侧面痴痴地望去,似乎被她那长长的睫毛撩到了心里边去,酥酥然道:
「我们情投意合,自然就有些情不自禁哩……」

  说着移唇过去,在她嫩滑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沈瑶面若红布道:「那些不算,嗯,我觉得兜兜拿来的那『如意角』有点古
怪……」

  宝玉道:「什么古怪?」

  沈瑶道:「记得吗?我们就是吃了那几只东西后,身上便热了起来的,接着
……接着就……就迷糊起来了。」

  宝玉道:「莫非那几只果子有……有令人动情之效?啊!是了是了,因此丁
翊才封之为『天下第一春』哩,嗯,那我倒应该向这几只果儿好好道谢呢。」

  沈瑶听他说得不像话,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大嗔道:「说什么呢!着了道
儿还高兴。」

  宝玉见她羞不可遏妩媚绝伦,情不自禁将之抱紧,吻了粉靥几下笑道:「这
种道儿中了又何妨,可不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么。」

  沈瑶心中欢喜甜蜜,脸上却挂不住,佯怒道:「没句正经话,不与你说了!」

  一转身,便觉爱郎的东西滑溜了出去,也不知给刮着了什么地方,玉躯顿时
娇娇地颤了一下。

  宝玉一阵销魂,从后边瞧去,见她鹅颈纤秀,香肩若削,线条无不是出奇柔
美,粉背更有如凝脂酥酪,雪肤里透出一层淡淡的胭脂之色,忍不住又贴紧上去,
双臂绕到前边搂围住她,把唇游吻秀发粉颈。

  沈瑶给他搂腰扪腹,心中只感亲昵无比,享受了片刻,情不自禁侧过脸去,
与爱郎又粘吻做一处。

  两人耳鬓厮磨,肌肤贴偎,吃下的那几只「如意角」再次作怪起来,宝玉自
是心猿意马,沈瑶也觉意犹未尽,你怜我爱中又渐迷乱起来。

  宝玉手上越来越放肆,把玉人一只酥乳捏揉成千形万状,底下又在悄悄地寻
幽探秘。

  沈瑶忽道:「好香啊,好象比先前还更香了呢……」

  宝玉乜眼架下,瞧见摔在地上的碎花盆,笑道:「是那株瑶池娇呢,适才不
知谁把它踢了下去,砸碎的瓷片割破花茎,里面的汁液流淌出来,所以就更香了。」

  沈瑶随他目光望去,俏脸飞红道:「还不是某人害的,可惜可惜……这么稀
罕的花儿竟给毁了。」

  说着俯下身子去,捡了一截断花茎上来,两人稍微吸嗅,顿觉一缕奇香直透
肺腑,不禁神魂俱酥。

  宝玉也觉可惜,笑道:「此香真是世间罕有,既然已损,何不拿来浴身沐发,
免得暴殄天物。」

  女儿家天生爱香,沈瑶一听有理,便用手接了些那茎管中流淌出来的滑液,
轻轻涂抹在秀发之上,续而又接了一些涂抹在手腕臂弯处。

  宝玉只觉她姿态奇美,情不自禁又从后边环抱佳人,色迷迷道:「果然极妙,
让我香一香。」

  说着鼻子嘴巴直往人家姑娘发上身上乱嗅乱拱。

  沈瑶心里酥酥麻麻的,并不如何推拒,忽细细声道:「宝玉,我们……我们
这样,算是……成亲了么?」

  宝玉倏地一慌,不知怎么,旋又想起了那个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人儿来,支吾
道:「还不算……得等拜过天地洞房花烛才算……」

  怕她着恼,忙加一句道:「其实也算,我们已这般天地为媒并蒂连枝自然该
算的。」

  沈瑶听了,却以为他暗示日后要明媒正娶,心中愈喜愈甜,低声道:「那你
先叫人家一下。」

  宝玉略微一怔,遂明玉人期盼,当下把唇移到她脸侧,在其耳心柔情似水地
轻唤:「娘子,我的亲亲小娘子。」

  龙象圣使平擎岳方飞步跃起,立听铃声四下乱响,眼中一花,前边的南疆六
魅已在刹那间随之而动,个个身姿妖娆婀娜,速度却疾如鬼魅,手上各舞奇兵怪
器,眨眼便将去路封堵得天衣无缝。

  平擎岳已知她们来历,见状却还是暗吃一惊:「好诡异的身法,且配合得这
等默契!」

  心中电闪过数种突破之法,皆发觉在要紧处有兵器等着,眼见紫姬背着世荣
就要逃远,不禁大急,面上煞气一凝,猛将「大力龙象功」催鼓至极限,「咄」
的一声炸喝,竟是依仗着强大无匹的气劲强行突破。

  只听那南疆六魅娇声惊呼,仿佛忌惮他的威力,阵势倏地变换,纷纷往两边
避开,再没哪一个敢硬阻在前。

  平擎岳一掠而过,心方略松,陡听右侧铃声响起,间中夹着一缕细风,展臂
格去,只听「嗳哟」一声轻叫,一把长长窄窄的薄刀已给他的气劲震歪,接着左
后破空声响,不知又有什么东西追来,听音极其疾迅,他速度已经稍减,眼见难
以摆脱,只好返转挥击,将那物砸飞半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灿烂的弧芒,却是
把连着细丝的银梭子。

  但经这两下间接阻击,平擎岳的奔速又缓了些许,一条人影飞赶上来,竟还
稍稍掩过他身形,娇声笑嘻嘻道:「大哥喂,真的不愿理睬人家么?」

  手上甩抖,将一物迎面罩来,却是只编织得十分精美的小竹篓。

  平擎岳心中一凛:「好快的身法!」

  生怕篓中有什么古怪,拳劲乍吐隔空击出,竟带起隐隐的滚雷之声,威力极
是惊人。

  但那女子滑溜之至,岂肯与他硬拼,皓腕倏翻,反手往下一兜,捞水般把竹
篓转摔向他肋部。

  平擎岳见她身姿如舞招式古怪,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暗忖若是躲闪不当,
只怕立得落个下风,且又不愿再迟缓半分,心中一横,干脆直撞过去,只听「啪」
的一声,肋部已挨了一下,但肩膀亦势如奔雷般撞上了对方,立听「啊」的一声
娇啼,那女子远远跌飞出去,他前边再无阻拦,几个流星跨步,再次追近了背负
着世荣的紫姬,方要挥拳击出,孰料胸口一闷,真气突地阻滞,奔速立时大缓了
下来。

  紫姬倏地返身一掌朝他脸上印来,平擎岳忙中抬臂一格,立觉一股刁钻怪异
的阴柔劲道透臂而入,冲势已给完全遏住。

  南疆六魅轻功皆是奇佳,刹那便追赶上来,重结阵势封住去路。

  紫姬娇笑一声,背着世荣又往前奔。

  平擎岳顾不得化解那股阴柔劲道,急奋起追去,只听四下串串铃声乱响,似
有千百般兵器从无数方向袭来,心中顿生出无从闪避之感,忙以一招「龙象于山」
严防死守,但这回护体气劲已弱了不少,身上即挨了数下,他怒喝一声,双臂如
巨轮旋碾,龙象拳劲风飚雷滚般吐出,所及之处但见土溅木折,终将众敌逼退。

  有个长发及股的女子面露嗔容,从头上摘下一只乌亮的犀角梳,娇声道:
「好狠心的家伙,你把我姐姐怎么样啦?没交代清楚就想溜么!」

  平擎岳周身辣痛,不敢分神太多,匆匆自检了一下,所幸似乎都是皮外之伤。

  那给撞跌出去的女子俯身跪地,一手支着小竹篓一手捧着胸口,嘴角挂着鲜
红血丝,显然伤得不轻,恨恨呻吟道:「臭……臭蛮牛死蛮牛!天底下有人似你
这么打架的吗……呜……竟来撞人家这……这地方,不害臊!」

  平擎岳见她们阴魂不散地纠缠不休,一眨眼便又陷入包围之中,想起那两件
给夺去的要命东西,心中愈是焦灼万分,暴喝道:「再不滚开,老子真要大开杀
戒了!」

  几个女子俱作惊怯状,这个颤声说:「嗳哟喂,难道中原的男人就是这样凶
的吗?早知人家就不来啦。」

  那个娇嗔道:「一点都不识怜香惜玉,果然是条大蛮牛呢。」

  再有一个笑嘻嘻地接下去:「大蛮牛?嗯……倒真有点似哩,不知他那臭牛
角藏在哪?我们把它割下来玩儿好不好!」

  平擎岳悄自运功调息,真气数转后,惊觉肋处经脉竟仍阻滞不畅,猛想起圣
捕侯小月曾败于她们手里的那个传说,心中蓦地清醒,这六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南
疆美女,将是数年来所遇最棘手的敌人。

  第七十二回:花开并蒂

  平擎岳在江湖上罕逢敌手,素来无比自负,此际却不敢再有丝毫轻怠,无奈
眼下情形令他始终无法冷静下来寻机破敌,乜见紫姬背着世荣又往前逃,只好再
次拔足而起,旋听周遭清脆铃声乱响,南疆六魅亦如影随形袭来,这次合围却比
上轮紧凑许多,显然是欺他身已负伤。

  平擎岳强压焦灼凝神应对,龙象巨力纵横递出,却觉招招均难使畅,拳拳皆
若击水,不禁浑身难受。

  而那南疆六魅攻守默契形同一人,阵势如重重蛛网绵延搭结,口中的娇声笑
语始终不断,无穷杀机俱隐于嬉闹之中。

  平擎岳愈战愈惊,暗忖:「看来侯小月曾败于她们手里的传言非虚,闯入万
花结界那厮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有这等强援……」

  心中已不把世荣认做采花大盗,稍微分神,蓦见一把银梭已攻入防守圈内,
在肩膀上斜斜地挑了一下,带起一蓬血花,方要反击,旁边竟有一人欺身近来,
吹气如兰地妩媚道:「大哥喂,瞧瞧我织的锦儿好不好看。」

  平擎岳微微一呆:「这般冒进,想找死么!」

  心感诧异,出招不觉缓了稍许,眼前倏地一花,视线不知给什么阻住,神志
竟有些眩晕起来,才叫不妙,腰眼上已传来一下剧痛,半边身子顿时酸麻起来,
赶忙往后疾退,又听有人娇嘤道:「小心喂,人家在这儿哩。」

  不及多想即反肘撞出,却正砸在一弯利刃之上,辣痛中龙象巨力暴吐而出,
将那阻袭之人震出数步之外,终得脱出此轮合围,身上已是鲜血淋漓……

  一女手舞斑斓傣锦,妖娆道:「人家织的锦儿真有这么好看吗?怎瞧得两眼
发直呢。」

  另一女手持犀角梳俏睨着他,笑嘻嘻道:「大哥好定力哟!腰眼上那下啊,
别的男人一尝可就全酥了呢。」

  握着景颇长刀的女子愈是令人心跳,只见她用嫩舌舔舐刃口鲜血,仿佛尝到
了什么味道极美的佳肴,满脸尽是甜畅之色,腻声道:「好腥好腥,阿牛哥哥,
人家还要吃!」

  只不过稍微分神,立导致身陷险境,平擎岳面色愈发难看,当下只是默默不
语,抓紧时间暗自运功疗伤。

  南疆六魅似看破他的打算,笑嘻嘻地又围近前来,一女忽拔身跃起,娇声袭
人道:「人家也要跟阿牛哥哥亲近亲近,免得便宜了你们。」

  长裙在空中鲜花盛放般乍然扬起,底下两只迷人的脚儿交替踢出。

  如此凶险之际,平擎岳焉敢半点心猿意马,孰知见了她那双穿着细丝绑鞋的
雪白脚儿,那春葱般的纤秀玉趾,那染了凤仙花汁的整齐美甲,不知怎么,心头
竟然一荡,腾挪间不觉多瞧了两眼,愈感飞舞而来的粉腿玉足美不胜收,直至眼
前寒芒一闪,方才蓦然惊醒,对方已袭到鼻尖,急忙扭头躲避,面颊倏地一辣,
已给割了道长长的口子。

  原来那女子鞋底藏着薄纸般利刃,只在前端露出短短的一圈,若非极近,绝
难发现。

  另外几魅趁机掩上,招招刁狠阴毒,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空隙。

  这一下失势,平擎岳立又重陷险境,苦苦支撑许久,仍然毫无逆转之机,身
上徒添了多处伤势,只好完全转入防守,形势愈见被动,满额皆汗地忖道:「我
平日收拾别人如同儿戏,今回怎么屡屡缓钝?反叫这几个婆娘玩得晕头转向……

  啊!是了,她们定然识得迷魂秘术,那些妖娆舞姿,那些奇兵怪器,那些系
在身上的铃儿,甚至连声音都暗蕴扰人功效,令我心神不定!「再瞧远处,紫姬
背着世荣已不知所踪,一颗心不由慢慢下沉,知晓今日已无将那两样要物夺回之
望,就连全身而退,只怕也非易事,正在暗暗叫苦,忽听远处呼喝声大作,却是
大批宫中禁卫赶到,暗叹一声道:」罢罢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儿栽
了个跟斗,他日再讨回来就是!「当下将功力提至极限,两臂狂舞,宛似数十条
手臂、数十个拳头同时击出一般,龙象巨力四下狂轰,声势极其骇人,终将六魅
的重重合围撕开一角,足底发力蹬踏,整个人箭般疾冲而出。

  持梳女子叱道:「这家伙想逃!」

  正欲提步追杀,却给舞着傣锦的女子止住:「由他去吧!」

  握刀女子妩媚地遥盯着急奔的平擎岳,眼神宛如对情人的依依不舍,腻声道:
「我们再玩一会嘛,说不定能把这条蛮牛宰了。」

  此时已有数名禁卫奔至十余步之距,挥舞着兵刃大声呼喝。

  那女子将傣锦披围身上,悠悠地系好领口丝带,淡声道:「算了,主子有令,
要我们只拦他一下就走,不得有违。」

  持梳女子与握刀女子心知若给禁卫缠上,麻烦可就大了,当下不再多说什么,
点了点头,与其余几女齐身飞起,眨眼间便消失在茂密的林子里。

           ************

  沈瑶浑身皆酥,软软地靠在爱郎怀里,细若蚊声的也还了一声:「相公。」

  宝玉大畅,底下抵住嫩蚌,在后边发力一揉,肉茎无声无息地再次没入玉人
的娇嫩之内,但觉依然纠紧如箍,只爽得咧嘴吸气。

  沈瑶娇嘤一声,又觉辣痛如割,虽比前次略为减轻,却也万分难挨,但因心
中无比欢喜甜蜜,只咬住唇儿死命忍着。

  宝玉觉察,忙顿住不动,柔声问道:「仍痛么?」

  沈瑶点点头又摇摇头,反软声问道:「你可快活?」

  宝玉道:「羽化登仙不过如此。」

  沈瑶颤声道:「你快活,我便快活。」

  那是一种奇妙的饱胀感觉,令她心慌魂荡。

  宝玉犹在迟疑,听她涩声接道:「这般停着,才更难过哩。」

  心中一喜,当即缓缓抽耸起来,努力了十几个来回,龟头才突到花宫尽头,
前端终又触着那粒似肉非肉似骨非骨的花心子,只觉奇滑异脆妙不可言,美得周
身骨头阵阵发酥。

  沈瑶感觉宝玉突得极深极尽,弄得什么东西又酸又麻,迷糊想道:「他竟弄
到了我这么深的地方……」

  满满的爱恋中又多了一种极致的亲密感受,心中更是如痴似醉,快感顿然如
泉涌现,反手缠搂住了男人的手臂,玉股也往后紧紧贴靠,任由心上人尽情驰骋。

  宝玉爽美了一阵,勾抱起玉人身子,让她两手支着趴在花架上,自己跪在后
边继续抽送,见花底已是浊腻一片,到处皆粘粘黏黏娇娇嫩嫩的好不淫糜诱人,
又奋力突刺了数十下,忽清清楚楚地瞧见一注透明的汁液从蚌缝里滚了出来,流
得两瓣玉贝有如油浸,心头大颤了一下,动作愈加狂野刁狠起来。

  沈瑶螓首乱摇娇喘吁吁,阵阵乳浪臀波袭人魂魄,她因习武的关系,不但体
形极美,肌肤里更透出一种迷人的胭脂丽色,与宝玉平日所见的寻常女人甚不相
同。

  宝玉鲜感满怀销魂蚀骨,胡思乱想道:「凤姐儿丰腴冶艳娇慵不胜,卿卿窈
窕袅娜妩媚可人,阿瑶却是明丽婉约貌比天仙,若让我来评,还真分不出哪个更
好哩……哎呀呀,三个美人儿竟一一叫我给得了,不知我贾宝玉从前苦修了多少
世,才有今生的造化哩。」

  猛一下突得狠了,顿将玉人上边身子推出碧玉花架之外,所幸前边恰有一条
藤蔓垂下,沈瑶忙用双手抓住,才没整个坠下。

  宝玉见她上半身凌空在外,下半边却仍留花架之上,姿势稀罕怪异,瞧着她
那娇娇翘着的雪股,只觉撩人万分,便不将之抱回,两手用力捏握住小蛮腰,底
下旋又流星火雨般地疾耸狠刺。

  沈瑶一阵失神,有如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捉住那条藤蔓,身子给
男人抽耸得晃来荡去,心中大羞,偏偏却无法稳住,又感这姿势十分受力,深处
的什么地方被采得酸楚了起来,颤声叫道:「快拉我回去,要掉下去啦!」

  宝玉怎舍得放过这等奇趣,入魔般仍一味狠抽,闷声哼道:「我捉你紧紧的,
掉不下去呢……只再玩一下。」

  沈瑶听见他说「玩一下」这三字,愈是羞不可遏,一种极度的销魂从心中荡
漾开来,浑身都酥软了,双手几捉不住藤蔓,头晕目眩呼道:「真要掉下去啦…

  嗳呀!好……好……好酸!不……不要……那儿……「宝玉道:」哪里?「

  沈瑶声音都颤了:「就那里。」

  娇躯绷紧如弓,腰后现出一条深深的迷人沟儿来。

  岂料宝玉更是如痴似狂起来,巨硕无朋的炙烫棒头下下直挑池底的脆心,只
刺得玉人融掉了一般,泛滥的春潮黏黏腻腻地涂了两人一身。

  沈瑶娇声不住:「嗳呀!玉……你……你……嗳呀,酸……酸……不……

  要……不要碰那儿了,啊!啊!你……你……你坏……呜……坏蛋!「娇躯
乱晃乱荡,蛮腰似拧似折,所幸她乃习武之人,兼得上天厚赐,身体柔韧非常,
若是寻常女子,莫说坚持如此之久,只怕连这姿势都做不出来。

  宝玉听她娇嗔连连,不禁神魂荡漾,顽心忽起:「你叫我坏蛋,那就再坏些
儿与你瞧。」

  竟捡起那截断花茎朝花溪撩去,拨了几下,便寻着了那粒沐浴在浊蜜中的粉
嫩肉儿,对准蒂头轻轻点去,顿感玉人猛震了一下,嫩瓤内也剧烈蠕动起来,绞
握得玉茎美不可言。

  沈瑶轻啼一声,颤呼道:「你……你做……做什么?啊!」

  原来又给男儿逗弄了一下,嫩蒂酸胀得阵阵发木,她瞧不见底下情形,感觉
便似肿了一般。

  宝玉笑道:「你发上身上都抹了,这里可不能漏掉呢。」

  说着手指发力,在底下将花茎中的残液挤出,都涂抹在她蛤口内,骤觉一股
清凉直袭肉棒,又有一股浓浓的奇香扑鼻而来,心中不由连声呼妙。

  沈瑶瞠目结舌,只觉底下时炙时冰,阴内仿佛变得愈加敏感起来,竟清清楚
楚地感受到了男人的每一次脉动每一次冲刺,浑身一阵筋麻骨软,连娇嗔的力气
都没有了。

  宝玉连连狠挑疾刺,把玉人射得如风中之柳,望着她那被磨擦得嫣红起来的
雪股,望着她腿根娇嫩处的淡淡青脉,溃意已是迫在眉睫,突觉沈瑶的花径由蠕
动转为抽搐,更绞得肉棒爽美万分,再也把持不住,猛地尽根送入,龟头狠狠揉
抵住脆心,大江决堤般一泄如注。

  沈瑶正酸得阵阵痉挛,倏觉男人排山倒海般迫来,深处骤然滚烫,一股强烈
的酥麻直透玉宫,不禁失声娇啼,股股花浆已从美透的花心里一涌而出,刹那间
也随着男人丢了身子。

  两人欲仙欲死对注良久,宝玉松缓过来,这才把摇摇欲坠的沈瑶整个拉回花
架上,千怜万爱地抱在怀内,只觉玉人仿佛给抽光了骨头,周身寸寸酥如软泥,
又比上回更甚许多,情不自禁俯首轻吻,正柔情蜜意地温存,忽有一人挨了过来,
软软地贴靠在他臂上。

  宝玉转头一瞧,原来却是适才走开的兜兜,只见她双颊似火娇喘吁吁,眸中
一片混沌迷乱,吃惊道:「兜兜,你也……你也……」

  兜兜呻吟了一声,两手缠抱着他的臂膀喘息道:「我……我……呜……」

  秀目迷离地望了望他怀里一丝不挂的沈瑶。

  宝玉脸上发烧,道:「我们……我们……」

  发觉说不下去,忙转言道:「你刚才给我们吃的那果子是从哪寻来的?有些
古怪哩!」

  兜兜昏昏道:「就……就在那边,我们可……可是中毒了吗?」

  她周身肌肤皆烫,连呼吸都是热的。

  宝玉道:「不清楚,你觉得怎么样?」

  兜兜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说出话来:「好难受,我…我……」

  水眸又溜向他怀中的沈瑶,眼角逸出亮晶晶的莹光,仿若荡漾着的春水,令
人生出无限遐思。

  宝玉不知如何是好,望着她微微张翕的嫩唇,似比平时红艳了许多,心中卟
通通地乱跳,胡乱道:「是不是很热?」

  只觉她将自己的手臂缠抱得更紧了,软绵绵的酥胸也挨了上来。

  「呜……热死了,好似要……要烧起来了!」

  兜兜脑袋一歪,竟把粉滑滚烫的脸儿贴偎在他那赤裸的胸膛上。

  宝玉心中一荡:「那『如意角』有令人动情之效是铁定无疑的了,不知她吃
了多少?呜……这又如何是好?难道也得……也得……」

  想到这儿,底下又渐烘热起来了。

  兜兜娇躯阵阵打摆子似的轻颤,忽呻吟道:「倒霉蛋……你……你……」

  宝玉听她又唤自己做「倒霉蛋」只觉亲昵无比,应道:「嗯?」

  「你象刚才……刚才对小姐那样,也……也抱抱我好么?」

  兜兜声音细若蚊呐,却令得宝玉浑身一震,他虽已连续发泄过两次,但那
「如意角」的威力依然强劲,给这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一纠缠,欲念又如发酵般迅
速地膨胀起来,只稍迟疑了一下,便张臂抱住了女孩。

  而兜兜更是糟糕,她素来喜嗜甜食,适才吃下去的「如意角」比宝玉和沈瑶
都多,周身早已十分不自在,回来时又正撞见颠鸾倒凤的好戏,肚里的「如意角」
登时大肆作怪起来。

  她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所知极少,瞧着宝玉与她小姐赤身裸体地荒唐,既
觉害羞又是好奇,便躲在一旁偷偷观望,瞧着瞧着,渐从羞涩转做焦灼,再由焦
灼变成渴望,饱受煎熬了许久,心智与矜持终给欲焰一点点焚烧殆尽,迷迷糊糊
地靠近两人,也不知如何才好,只想似她小姐般让宝玉抱抱,谁知给公子真一抱
住时,整个人登时全酥了。

  宝玉便如抱住一只火炉般,给煨得通体烘热,赤裸的身子贴触着少女光滑似
缎的肌肤,欲焰又渐渐再度炽旺,情不自禁俯下头去,把唇游走于秀发粉耳间。

  兜兜浑身轻颤,竟问道:「你……你适才对小姐做……做什么?」

  宝玉口干舌燥,半天才答:「我在疼你小姐。」

  兜兜听得似懂非懂,细嚼间嗅着一股男人的气息,蓦地春情爆发,双臂紧紧
缠抱住公子的腰,娇喘道:「倒霉蛋,你也……你也……疼兜兜要不要?」

  宝玉心头一阵狂跳,望了望有如中酒的沈瑶,转回来柔吻着她粉额道:「兜
兜……你愿意……愿意?」

  兜兜猫儿似地轻嘤一声,脸仍紧紧地贴于他胸前,细细声道:「小姐怎样我
都会跟她,而且……而且你又救了我,兜兜也该服侍你的,你……不想要么?」

  宝玉神销魂荡,心道:「阿瑶要做我娘子,兜兜自然是跟着她的,小姐出阁,
丫环陪嫁,也没什么不妥哩。」

  这淫人终于把持不住,给自个胡乱编派了个理由,当下原形毕露,在兜兜那
娇小玲珑的粉躯上上下其手,立将女孩儿撩逗得娇喘吁吁天旋地转。

  兜兜何尝有过这种经历,从前便是与男人亲近一点都不曾,紧张得心儿似要
蹦出来一般,偏又觉十分舒服美妙。

  宝玉探手到她腰间悄悄将束带松了,掀开上衣,见里边也如沈瑶般裹着条抹
胸,却是柔柔的水蓝色,包着一对娇翘可爱的小乳儿,心中销魂道:「莫非江湖
中的女人都是用这东西?与肚兜另有一种不同的风情哩。」

  这回竟舍不得立刻除去,只把手从抹胸底下塞了进去。

  兜兜面红耳赤,心里虽羞不可遏,却给情欲焚烧得无力相拒,不觉中反把两
条玉腿缠住了公子,昏昏想道:「他竟摸这儿……呜……可羞死人了……」

  宝玉饱尝了手欲,乱中将她裤子褪下,入眼即见一道红绉绉的嫩缝儿,也不
知是因年纪小还是跟千手仙娘崔夫人一样同为白虎,旁边光溜溜的无半根细茸,
更奇的是那玉蛤口竟生得极高,看起来便如位于小腹一般,刹那间百脉贲张,心
中狂跳道:「怎有这样的?」

  只感无比的新鲜刺激,下边迫不及待地凑近前去,却又见一副奇景,通红的
肉茎竟在她那晶莹如玉的腿根处映出清晰的影子来,不禁闷哼一声,鼻血差点儿
就要奔涌而出。

  兜兜只觉花底给一根炙烫的东西抵住,只煨得通体欲融,听公子在耳心颤声
道:「兜兜,你真愿意么?」

  才要点头,便感男人直迫了过来,不知给戳着了什么地方,一道剧痛顿如闪
电般贯穿了身子,眼中泪水已一涌而出,失声呼道:「不要!」

  她年纪甚小,而宝玉的阳物却出奇伟硕,这一交接自是痛楚非常。

  宝玉赶忙顿住,但花膜已穿,龟头刺着内瓤的娇嫩美肉,只爽得龇牙咧嘴。

  兜兜婉转娇啼,在男人怀里时挣时推闹个不休。

  宝玉只抱着她轻怜蜜吻,底下虽不敢再动,却觉鱼肠似的花径迳自纠蠕不止,
玉茎仍不由自主地慢慢朝内陷没,心颤道:「所遇女子,要数这个最窄了!」

  忽地前端触着一物,尖尖滑滑的有些刮人,正软软地点着龟头的马眼,不禁
汗毛皆竖,忍不住稍微发力,谁知立将那物揉成一团。

  兜兜娇呀一声,浑身绷紧,四肢死死地缠搂住男人,神情仿似咬着了一只最
青涩的酸柠檬。

  宝玉心中如痴似醉:「这两个小仙子的花心儿皆是妙不可言,竟与别人大不
相同的!」

  一时忘乎所以,轻轻几下勾探,立又弄得女孩大呼小叫,慌忙再次停住,只
觉那粒软滑妙物尖尖地挨在龟头上颤然蠕动,不由骨头都酥了。

  兜兜泪挂粉腮失魂落魄道:「怎……怎会这样的?好……好难受……」

  宝玉柔声哄道:「一会就好,你且放松,待会自然就舒服啦。」

  悄悄低头看去,只见茎身上缠绕着丝丝触目心跳的鲜红血迹,心中又是一阵
悸动:「不知我修了几世的福份,今儿竟一气采得这两个小仙子的初红……」

  兜兜仿若未闻,又迷迷糊糊地呻吟:「热死了……你……你好……烫……

  呜……「宝玉怔道:」什么?「

  仍垂目望着两人的交接处,见自己的肉棒尚露半截在外,前端却感已抵尽头,
不禁销魂思道:「这女孩不单最窄,也是最浅的……」

  兜兜摸摸脸又咬咬手,莫明其妙地接道:「你……你……我……我……嗯…

  好奇怪……「仿似烦躁难奈地扭动了起来。

  宝玉已御过数名处女,有了些许经验,也试着随之轻轻搅动,声音愈是温柔:
「好些了么?」

  那「如意角」果然威力惊人,过不片刻,便觉女孩的身子松软了下来,阴内
也似雨后小径般泥泞滑溜。

  兜兜秀目如丝双颊染桃,在底下彷徨无措,两条粉腿不知何时勾在了公子的
腰上。

  宝玉又道:「还痛么?」

  一连几问,俱不闻答,知其苦尽甘来,便开始缓缓抽送起来。

  兜兜苦色渐去,俏脸上的妩媚越来越浓,忽地失声娇啼:「嗳哟!」

  随后绮声便时断时续此起彼伏,娇娇柔柔地荡人心魄。

  宝玉见她已入佳境,渐渐放肆起来,奈不住嫩径的紧紧纠缠,倏地几下颠耸,
棒头皆往池底的小花心送去。

  兜兜立时失声颤呼,她身子十分娇小,花房又窄紧非常,顿给男人抽扯得宛
如风中摆柳,比起纤秾合度的沈瑶,又是另一种可人风情。

  宝玉瞧在眼里,心头有如火燎,抽耸之势愈渐狂野,每一下均似意欲尽根而
没,无奈如何努力,皆余半截在外。

  兜兜香汗淋漓,忽地痉挛起来,口中连连娇唤:「啊……啊……酸……啊…

  你你……公子……啊呀!好酸……坏蛋!啊……「仿佛不堪承受,两只脚儿
乱蹬乱踩,身子便往上方溜滑而去,玉贝拖过之处,竟蜿蜒出一缕晶亮的浆迹来。

  宝玉周身血沸,岂能容她逃开,急忙挥军追杀,乜见花架那边有道栏杆,心
中一动,便把女孩逼迫过去,将她抵在角落里怒抽狠耸。

  兜兜瘫痪似地歪倚在栏杆上,醉酒般任由公子癫狂摆布,口中啼唤均止,似
乎快到了那欲仙欲死的要紧关头,迷离秀目忽地睁大,羞不可遏地望向宝玉后边,
这回竟连雪颈都晕红了。

  宝玉回过头去,原来却是沈瑶醒了,正含嗔吐媚地瞧着这边,心中顿慌了起
来,方不知该说什么,已见她凑了过来,两条粉臂环住了自己腰腹,檀口轻咬住
耳垂,娇喘着腻声道:「小淫贼!」

  第七十三回:山雨欲来

  宝玉哆嗦道:「兜兜也吃了那果子的,只怕…只怕也得这样才解得了……」

  兜兜也慌张支吾道:「小姐……我……我……」

  沈瑶笑道:「你什么?不怪你,只怪他,这人骨子里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么。」

  宝玉见她口中说怪,面上却毫无恼色,心中大喜,忙道:「对对对,怪我怪
我。」

  沈瑶喘息道:「饶你了。」

  说着竟在后边一推……

  宝玉便往前冲去,棒头正准准顶着兜兜的滑嫩心子,爽得闷哼一声。

  兜兜却是娇啼一声,酸得无以复加。

  三人心中皆是一阵销魂,接下愈是香艳迷乱。

  前有沉鱼落雁的俏丫鬟婉转缠绵,后有羞花闭月的娇小姐推波助澜,个中的
销魂滋味实非笔墨能述,宝玉不禁兴动如狂,早忘了兜兜还是个豆蔻初绽的女孩
子,下下皆尽大弄大创,势如流星赶月后羿射日,仿佛欲将整根巨杵没入她那窄
窄短短的花径。

  兜兜也似忘了所有的羞涩,娇声如流水般啼呼出来:「不……不要了,我要
……要坏……坏了……啊!啊!不要……不要,公子……公子……宝玉……坏蛋!
啊……要……要尿呢!」

  剧颠中两条腿儿几勾不住男人。

  宝玉面赤如火,见她反应比适才的沈瑶还要厉害三分,不禁万分销魂,底下
极力颠送,闷哼道:「你尿你尿,刚才你小姐也尿给我了,可快活得很呢!」

  沈瑶在后边听得面如火烧,娇吟着在他肩头咬了一口,两条雪藕般的粉臂紧
紧地搂住了爱郎的腰,愈加动情地发力推耸。

  兜兜嘶声渴喘,只觉各种难挨难辨的奇妙感受纷至沓来,一浪浪堆积叠累在
体内某处,竟似欲尿方快,心中大慌,还想强忍,蓦地花心儿无可遏制地奇酸起
来,不由尖啼一声,娇躯旋又绷紧如弓,四肢死死的缠抱住公子,排出了今生第
一股极乐的阴精。

  宝玉只觉她那粒嫩心竟又硬了些许,抵得龟头一阵发酥发木,稍微挪转便尖
尖地揉到了马眼上去,更是无比的销魂蚀骨,跟着便有一股极滑的浆液淋了过来,
热乎乎腻溜溜地包住了大半根肉棒,闷哼中已如江河决堤般射出精来。

  兜兜已觉极美,不想给宝玉那玄阳至精一灌,刹那间魂飞魄散通体尽酥,顿
又攀上了另一个绝妙的巅峰,股股滑浆泉涌而出,只丢得难歇难止。

  后边的沈瑶瞧得眼饧魂酥,死死地缠搂着爱郎,忽脱口道:「宝玉,我……
我……还要这样……」

  宝玉犹在兜兜的嫩瓤内狂注怒射,欲仙欲死地应道:「嗯,这就来……」

  但见棚中春色愈是浓得难以化开,迷迷糊糊间你嬉我闹欲罢不能,直至三人
皆俱筋疲力尽,方才昏昏睡去。正是:香棚碧架乐未央,并蒂春色竞荒唐。

  欲解儿女痴迷处,销魂如何能参详。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迳先醒来,望着怀中海棠春睡的一对美人儿,只感如梦
似幻般不太真切。

  两个女孩皆是初承雨露,此际愈发娇艳欲滴,他忍不住垂下头去,柔情蜜意
地左亲亲右吻吻,心道:「今儿能得到这两个小仙子,莫说此行不冤,便是逃不
出去亦都不冤啦……嗯…不对不对,若她们就此给困在这里,那可真真太冤哩!
老天爷不会这么狠心吧……」

  不知怎么,心中竟浮起了「天妒红颜」这四个字,赶忙啐了自己一口,却又
想起家里那个魂萦梦绕的人儿来,顿时一阵黯然:「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正在胡思乱想,忽听一个甜美的声音道:「坏蛋!」

  却是沈瑶也醒了。

  宝玉笑嘻嘻望她,温柔唤道:「娘子。」

  那「如意角」的效力此时已耗去了七七八八,沈瑶心智已复,想起适才的荒
唐与疯狂,不禁俏脸生晕,咬唇道:「你可得意呢,竟把我们两个都……都一块
欺负了。」

  宝玉忙道:「那果子好生厉害,方才若不……若不那样,兜兜只怕受不了呢。」

  沈瑶似笑非笑道:「还理所当然喽。」

  两人声音都很小,皆怕吵醒了兜兜。

  宝玉只道她真恼了,立时慌了:「实是情非得以啊,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如
有再犯,叫我贾宝玉……」

  便要立誓。

  沈瑶春笋般的手儿软软地捂上了他的嘴,娇嗔道:「慌什么呢,都说饶你了。
嗯……我和兜兜虽为主仆,其实早已情同姐妹,你若要我,日后她自然是铁定跟
我的,所以呀,适才那样也不算为过。」

  宝玉边听边点头,不觉已笑得合不拢嘴,尝过了兜兜那罕异的美妙之后,若
叫他以后再不许碰,心底还真真万分难舍呢。

  「只是……」

  沈瑶顿了一下,丽目望着他慢悠悠地接道:「有了我们两个之后,你若再去
稀罕别的女人,那可休怪我……休怪我翻脸哦。」

  宝玉面上微微发木,强笑应道:「有了你们两个小仙子,我……我岂会再贪
得无厌。」

  这色人嘴上堂皇,心中却掠过一丝莫明的惶然。

  沈瑶环搂住爱郎腰杆,将火烫的粉靥贴在他胸前,梦呓般的甜声道:「真奇
怪,居然就在一起了……」

  迷朦的秀目忽然直直地盯住某处,整个人如中魇般僵住。

  宝玉觉察,才要发问,却给沈瑶一手捂住了口,疑惑中顺着她的目光瞧去,
顿也惊得浑身发软,原来一条长长的怪物正如银流般从碧玉围墙上蜿蜒而下,不
是先前那条巨蟒又是什么!

  只见它口里还衔着一物,竟是那把掉落在地湖里的湛泸宝剑,且连丢在岸边
乱石中的剑鞘也给寻着了。

  宝玉和沈瑶呆呆地望着,心中齐生出一种匪夷所思之感,皆想这怪物定有非
常灵性,否则怎知湛泸宝剑乃是此间之物,将剑与鞘合二为一送回来。

  两人屏息静气,哪敢发出丁点声响,正庆幸那怪物似未发觉花棚这边有人,
迳自沿着阁楼的立柱往上攀游而去,忽听旁边一声轻呼,原来却是兜兜醒了,一
睁眼就瞧见了怪物,顿时吓得惊叫起来。

  那银色巨蟒立在半空凝住,狰狞的巨首朝花棚方向缓缓转了过来,三人皆俱
胆战心寒暗暗叫苦,已见那怪物吐掉口中的神兵,倏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可怖嗷
叫,数丈长的躯体一弓一缩,刹那便从立柱上凌空弹出,裂着血盆大口形如飞龙
般朝三人扑噬过来。

  帏幔重叠,鲛绡遍垂。

  氤氲水气间,北静王世荣赤着身子斜倚在玉石砌就的池沿,手持一只卷轴全
神贯注地观看。

  几名美婢在旁边轻手轻脚地为他淋汤按摩,不敢弄出丝毫杂响。

  水影珠帘掀起,换了一袭轻纱的紫姬袅袅娜娜进来,走到池畔跪坐在男人的
背后,摆摆手示意众婢退下,伸出春葱般的柔荑亲自为世荣按摩,轻唤道:「王
爷。」

  男人却仿若未闻。她探头从侧望去,见世荣脸上如痴似醉,心中微感诧异,
当下不再说话,只轻轻柔柔地继续帮他按摩。

  过了盏荼光景,世荣突仰天大笑起来,紫姬忙笑问:「王爷,为何这般高兴?」

  世荣一扬手中卷轴,面上俱是狂喜:「真是天助圣门矣,这可是陈见羽梦寐
以求的东西啊!」

  「哦?是什么好东西呢,可否说与人家听?」

  紫姬娇声道。

  「有什么不能让我的小孔雀知道的!这只卷轴是冯左庭密奏朝廷的军报副本,
整个西南兵部的最新部署报告,其内冯左庭在南疆的兵力、建制、补给乃至营地、
兵种、粮仓各部的位置无不记述得详尽备至,后边还有地图辅以标明。」

  紫姬又惊又喜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落在王爷手里?啊,是从宫内弄
到的吗?」

  世荣微笑道:「『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孟
夫子这句话果然说得不错,我这次被迫避入宫中,虽然屡遇凶险,所伤非轻,但
老天爷终待我不薄,先让我无意间获知白莲教欲谋天下的野心,后又赐我良机从
他们手中夺得这只卷轴,哈哈,这也该是今朝气数将尽的预兆!」

  紫姬讶道:「白莲教?他们有什么能耐,竟敢来跟我圣门争天下!」

  世荣面色微凝,道:「我原以为此教不过是个江湖帮会,以前并未太多留意,
这次在宫中才知他们有这野心,且已谋划甚久,有些步子尚走在我圣门的前头,
譬如他们在狗皇帝的身边暗伏了颗重要的棋子,甚至还控制了某个宠妃…」

  紫姬吃了一惊:「哪个妃子?」

  世荣道:「不清楚。他们此招甚是阴损,等若间接影响了狗皇帝,而且朝廷
的重大机密极可能会因此比我们先得之。」

  紫姬柳眉蹙起:「定要想办法查出这个人来,否则将大碍我圣门霸业。」

  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接道:「在宫内的布置,我们的确做得不足……」

  世荣道:「嗯,这个我已有计划,接下会有安排。白莲教不可小觑之处尚不
止此,他们还在某个地方秘密组建了一只八万人的部队。」

  紫姬轻「啊」了一声,心中愈加惊讶,道:「八万人的部队?数目可有夸大?
这比我们在南疆组建的部队只少一点呀。」

  世荣道:「数字是从他们私下交谈中得来,所以应无水分,只不知这支部队
的素质与实力如何而已。」

  紫姬神色凝重道:「如此真不可忽略这个白莲教呢,弄不好,他们便是我圣
门问鼎天下的一大绊脚石。」

  世荣打了个哈哈,傲然道:「可惜呀可惜,他们已给我知其所谋了,从此难
成气候矣!」

  紫姬笑道:「那倒是,天底下谁跟我们少主作对,就注定要倒霉的。」

  世荣忽问:「对了,六姝回来没有?」

  紫姬答:「都回来了,只有如露吃了点亏。白莲教那厮还挺厉害,不过听说
他亦讨不了好。」

  世荣点点头:「那家伙是白莲教二圣使之一的龙象使者,武功不弱。六姝总
能让我放心,她们联手,江湖上的确没几个人能难为得了她们。」

  紫姬娇声道:「她们算是又立了一功,往后王爷可要多疼她们一点儿呀。」

  世荣笑道:「我疼她们还少吗?你这主子真不错,老是替她们争宠讨宠,搞
小圈子。」

  反手在她娇挺的峰处轻拈了一下。

  紫姬立时浑身发软,娇嗔道:「她们为了我,从千里迢迢之外跟到这来,人
家不该对她们好一点儿吗?王爷不知,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她们是怎么个急的。」

  世荣笑道:「好啦好啦,我再疼她们多多的,包括你这只迷人的小孔雀…」

  世荣指了一下旁边的紫葫芦接道:「里边装的东西唤做『九转千琼丹』,据
说也是十分重要之物,你待会拿去让枯荣二老瞧瞧是什么宝贝。那家伙丢了这两
样东西,不知回去怎么跟他主子交代?」

  紫姬欢喜地应了一声,道:「听名字象是好东西哩,最好是极稀罕的宝贝,
心疼死他们才好。」

  世荣舒适地往后靠,把头枕在妇人酥胸上,懒声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
家里可有什么事情?」

  紫姬道:「对官中我们一直报称王爷身体不适,遵照医嘱须在家静养,除了
来访者见不着王爷或许会有点议论之外,并无什么麻烦。」

  北静王品爵虽尊,却非事朝大臣,因此以养病为由搪塞官中并不太难。

  世荣道:「门中呢?」

  紫姬道:「门中有一条好消息,一条不知该算是好还是坏的消息,王爷想先
听哪一条?」

  世荣道:「不知该算是好还是坏的先。」

  紫姬道:「南边终于动手了。」

  世荣脸上一跳,沉声道:「怎样?」

  紫姬道:「冯左庭果然中伏,却给他部下死命救出,但据陈见羽报应是受伤
极重,只不知还能挺上多久,所以这条消息不晓得该算好还是坏。」

  世荣心中连呼可惜,叹道:「此次准备许久,尚不能置冯夫子于死地,往后
愈难觅得良机了。他若能挺过来,不知见羽又得苦熬到几时,我圣门大业又得晚
成多少年。」

  紫姬道:「冯夫子年岁已大,又受此重伤,多半挨不了多久的。」

  世荣道:「此人的命甚硬,阎罗王老是不肯收他,曾多少次死里逃生的,况
且他手下还有个闻名天下的神医……唉,不过我们至少有两个收获,一是敌帅受
到重创,见羽的压力大为减轻,或可伺机谋动;二是这样一来,侯小月又有得忙
了。」

  紫姬恍然道:「对呀,即将回到都中的侯小月说不定又得因此离开,这样的
大案,自然要比捉拿采花大盗重要许多,朝廷多半会把他调到南方去!原来少主
早有算到此点,所以一直都不担心侯小月回京。」

  世荣微微一笑:「这只是一个可能,如果这次调不走侯小月,我还有另一个
办法。好啦,说说那条好消息吧。」

  紫姬面露兴奋之色,说道:「我姐姐就要到都中了!」

  她小名唤孔雀儿,从前人称「紫发妖姬」而她姐姐,便是倾倒了整个南疆,
惹无数族长洞主竞折腰的「碧眼魔姬」凤凰儿。

  世荣一愕,怔道:「她怎么会来?」

  紫姬道:「是我求她来的。」

  世荣面色一沉,道:「你求她来?」

  紫姬在后边没瞧见他的脸色,快言接道:「嗯,你陷落宫中,我急得没办法,
只好飞鸽传书回南疆,试着求她看能不能来帮忙,没想她竟然答应了,可能这几
天就要到了!」

  世荣声音忍不住高了起来:「胡闹胡闹!此时南疆正值风云变幻,她怎可轻
易离开?况且都中一带,我圣门强兵悍将如云,何须她从千里之外跑来帮忙!」

  紫姬吓了一跳,满肚委屈地细声道:「人家有去请他们帮忙呀,可他们一个
个竟然无动于衷,都说没有你的命令,不可擅作主张,这不是荒唐吗?我说少主
陷落宫中,怎么还能给你们下命令,他们却说少主神通广大天命于身,自能逢凶
化吉,而且这么做,说不定另有深意。总之任妾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肯帮忙,
人家百般无奈,这才写信去求姐姐的。」

  世荣没好气道:「没我亲自下令,他们自然不敢乱动,你呀你,就是沉不住
气,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时候把你姐姐叫过来!」

  紫姬极少受世荣如此严辞厉色,眼圈霎红了起来,啜泣道:「我……我……
人家只是试一试嘛,心想要是她不能来,自然就不会来了,谁知她却答应了,而
且…而且我与姐姐也有……也有四五年没见面了……人家…人家好想她呢……」

  世荣忽想起当年她毅然离开南疆,跟自己一同回到都中来的情景,不由一阵
感动。时如流水,转眼便过了五年,她们姐妹感情素来极好,若说不想那是假的,
心中一软,口气便松缓了下来:「你姐姐什么时候出来的?」

  「上月下旬。」

  世荣悄算了一下,凤凰儿此际应是离都中不远,再发信阻止已没什么意义,
况且这个碧眼魔姬虽也是圣门中人,却从来不怎么肯听自己的命令,心忖:「就
让她们姐妹俩见见面吧,到时我再想法子尽快把她赶回南疆去便是。」

  暗叹一声,当下把妇人拉入池中,一臂揽入怀里,柔声哄道:「好啦好啦,
那就来吧,我这个妹夫到时一定盛情款待她。」

  紫姬噙泪道:「等见着她,我就立刻叫她回去,省得你心里不快活。」

  世荣笑道:「喏喏,倒跟我斗气儿了来啦?」

  用唇去吻吮挂在她脸上的晶莹泪珠。

  紫姬的委屈立时消了大半,嘟嘴道:「我姐姐此次前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
原因。」

  「什么原因?」

  世荣细瞧她的花容,蓦觉这女人在心里的份量其实极重。

  「我姐姐听说侯小月即将要回到都中,怕你难以应付,因此打算来助你一臂
之力。」

  世荣一听,心中霎已雪亮:「我道凤凰儿素来沉着冷静,这次怎会不顾大局
离开南疆哩……」

  望着妇人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你姐姐这次来,并非要救我这个妹夫,而
是想见老情人哩!唉,都这么多年了,怎还放不下这个小白脸?」

  紫姬娇嗔道:「乱说什么哟,我姐姐恨他都来不及呢,此次入都就是想要亲
手除掉他。」

  世荣不以为然道:「除掉侯小月?眼下连我都不太敢想哩,你姐的『拘魂大
法』练到第几重了?」

  「我姐姐的『拘魂大法』已经完全练成了!」

  紫姬得色道。

  世荣虎躯微震:「练成了?她在攻第五重时花了两年时间都拿不下,第六重
与第七重根本没听说何时开始练,怎可能突然大功告成?」

  「我也不清楚,等她来了你自个问去。」

  紫姬似笑非笑地盯着男人。

  世荣不知想到什么,沉吟了片刻,忽嘿嘿笑道:「好热闹,倾倒南疆的碧眼
魔姬凤凰儿,名震天下的圣捕侯小月,十大少侠之一的武当冷然,率领极乐谷精
兵强将的白莲前教主之女沈瑶,白莲教的两大高手龙象圣使与冰魄老妖,还有来
捉拿我这采花大盗的各路黑白道上的高人,竟都凑做一处来了,此际若起什么波
澜,不把都中掀翻才怪哩。」

  紫姬忽在水里踮起脚尖,朱唇凑到男人耳心道:「一提到侯小月,你便这等
敏感,莫非在吃他的醋儿呢?」

  世荣哈哈一笑:「我吃侯小月的醋?啥时候轮到我吃他的醋啦?」

  紫姬咬唇道:「你别故作潇洒,莫以为人家什么都不知道,若只因为你是门
主,我姐姐还不至于从千里迢迢之外跑到都中来。」

  世荣神色如常地笑道:「本王敢担保,她此次入都,绝对是冲着侯小月来的,
只不知是想把他宰了还是想跟他重温旧梦。」

  紫姬轻哼一声,含笑望向别处,啐声道:「到时我倒要瞧瞧她跟谁重温旧梦
哩。」

  世荣心中一荡,脸上终有点挂之不住,两手不知在水中做什么,笑嘻嘻对美
妇人道:「我们久别重逢,何不快来重温旧梦?」

  紫姬顿时寸寸酥软下去,嘴上却犹在矜持,娇喘道:「一两个月便算久么?
那四五年的又该怎么算?」

  世荣狠声道:「小妖精,惹你男人么!」

  臂如铁箍锁紧她的蛮腰,一手已深入花谷之中寻幽探秘,在水底挖带出丝丝
滑腻。

  妇人吃吃笑道:「就是要某人难为情,谁叫你…你这风流贝戎大小通吃!」

  忽地站立不住,直往水里沉去,眉梢眼角却尽是浓浓春意。

  世荣已有好些日子没收拾这妖精了,见了她那妩媚绝伦的神态,不觉欲焰如
焚,勾住下沉的娇躯,微喘道:「我此次伤得不轻,须采多些元阴弥补,你可情
愿?」

  紫姬双颊吐晕眼饧魂酥,娇喘细细道:「你便是要人家的性命,人家亦都会
给的,何况只是……只是一点儿……东西。」

  世荣朗笑一声,遂将美人从水里捞起,不由分说扛在肩头,水滴淋漓地朝池
岸上走去。

  第七十四回:阁楼异宝

  世荣神清气爽地坐起身来,沉吟好一阵,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对旁边道:
「去叫阿禄来。」

  有婢子立应声去了。

  紫姬娇慵无力地躺在被堆里,雪臂犹不肯离开男人的腰,腻声道:「这会儿
唤他做什么?」

  世荣道:「我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紫姬宛如醉酒,此刻半点不愿想东西,懒懒道:「什么?」

  世荣拿起枕边的卷轴道:「这东西等若冯左庭的罩门,上天既赐与我,岂能
无所作为?」

  紫姬道:「荣郎想叫阿禄把它带去南疆?」

  世荣点了下头,续道:「见羽虽然用兵如神,却无奈兵力与冯左庭相差太多,
始终不能打开局面,此物既将冯左庭在南疆的部署完全暴露,当可大大缩小双方
的差距,而且……」

  紫姬顽皮的对着男人某处呵气,接口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冯夫子此时身受重伤,我们怎可白白浪费掉……」

  世荣说到此处,心中又坚定了几分,「这也许就是我圣门问鼎天下的一个大
契机哩!」

  紫姬捕捉到男人言语中的一丝兴奋,娇媚道:「但愿老天爷今次能成就我圣
门大业!」

  未几,便听有人在帘外朗声道:「奴才阿禄叩见王爷。」

  世荣喝退旁边下人,隔帘道:「阿禄,本门主待你如何?」

  阿禄听王爷以门中口吻说话,忙道:「少主曾救过属下,可谓恩重如山。」

  世荣道:「嗯,现须你跑趟南疆,将一样东西交与陈左帅……」

  展臂扬起,手中的卷轴已穿帘射出。

  阿禄伸手一抄,将飞来之物稳稳地接在手中,心知今回非同寻常,跪着恭声
道:「属下定然不辱少主之命。」

  世荣道:「还有一句话由你转带与陈左帅,就说从此刻开始,本门主允许他
动用圣门在南方的所有人马,并交给他『霹雳圣骑』的指挥权。」

  紫姬心中一震:「荣郎竟把这只最宝贝的部队交与见羽使用,看来今次真下
定决心要跟冯左庭一较高低了!」

  原来「霹雳圣骑」乃是世荣耗费了无数心血,花了几百万两银子与数年时间
秘密组建的一支重装骑兵,装备几胜过任何一支中原军队,数目虽不过四千,却
有无比惊人的战斗力,其指挥权一直由世荣亲自牢牢地抓在手里,就连陈见羽都
不能擅自动用。

  阿禄心中默默复念门主交代的话,应道:「是!属下绝不敢漏掉半个字。」

  世荣盯着帘外的身影淡淡道:「此行关系重大,东西绝不容失,办好了本门
主重重有赏,但若出了纰漏,你也甭回来见我了。」

  阿禄寒声道:「少主放心,若出了差错,属下还是要回来见您的,只不过提
着脑袋回来。」

  世荣微微一笑,他知此人身手了得,且又机警非常,交办之事从未弄砸过,
朗声道:「去吧,今日立即动身。」

  阿禄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起身方要离开,又听门主道:「等等。」

  忙复跪于地,垂首领示,谁知过了好一阵,却仍不见动静。

  世荣心念电转:「见羽素来谨慎,绝不肯打没有把握之仗,不知会不会错过
这次机会?」

  待要加句激励的话让阿禄带去,旋又思道:「倘若因此影响了见羽的判断,
那可大大不妙,况且我将『霹雳圣骑』的指挥权交给他,多少已有鼓励之意,见
羽智谋过人,又岂会不明白!」

  终于道:「就这样,本门主等候你的佳音。」

  阿禄走后,紫姬道:「少主终于肯动用『霹雳圣骑』了。」

  世荣道:「养兵千日,用于一时。虽然这支部队珍贵无比,但在该用之时,
我决不会吝啬。」

  紫姬道:「陈见羽今回一定高兴死哩。」

  世荣道:「你知道『后羿营』吗?」

  紫姬道:「岂能不知,这是冯夫子最精锐最宝贝的一支部队,居说此营六千
将士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西南与境外各路势力无不忌惮三分,我在南疆
之时就已听过它的赫赫威名。」

  世荣点头道:「它亦是令见羽最为头痛的一支部队。」

  紫姬道:「少主今次把『霹雳圣骑』交与见羽,就是为了对付这个『后羿营』
么?啊,『霹雳圣骑』近年均已装备了明光甲,正是所有弓兵的克星。」

  世荣道:「『后羿营』装备的全是重弩长弓,若在从容展开的情况下,只要
配以一定数量的长枪兵护卫,任何与之正面对抗的部队都不是其对手,『霹雳圣
骑』虽有重甲,却恐怕也讨不了好。」

  紫姬黛眉紧蹙道:「连『霹雳圣骑』都奈何不了这『后羿营』,那……那可
如何是好?」

  世荣微微一笑:「但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霹雳圣骑』突然出现在『后
羿营』的面前,那又将如何?」

  紫姬道:「这还用说,射手跟重装骑兵近身肉搏,简直是鸡蛋碰石头,只怕
一个都逃不掉哩……但这怎么可能?而且『后羿营』素来神出鬼没,冯左庭一直
把它藏得紧紧的,陈见羽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着其驻地……啊!莫非那密报里边
……有……有……」

  世荣香了她粉颊一口,笑道:「聪明,那本密报里边正有『后羿营』驻地的
位置,其布置、换防、后勤等情况无不标明得一清二楚。」

  紫姬拍手道:「倘能歼灭『后羿营』,冯夫子势必元气大伤,说不定一气之
下,牵动了伤势,就此一命呜呼哩,嘻嘻。」

  世荣深深吸了口气,仰天道:「接下就瞧见羽的啦,但愿他不会让我失望。」

  眼前似乎瞧见了一队队身披雷电锦袍的重装骑兵冲进敌营,在一群惊惶失措
的射手当中大肆屠戮,想到兴奋之处,忍不住轻啸了一声。

  紫姬见男人罕有的雀跃,心中也十分欢喜,娇声道:「今次定能打开南疆局
面,进而谋取中原,让妾身先为少主庆祝一下。」

  玉手在被里一摸,不知握住了什么。

  世荣柔声道:「小妖精,你今儿已给很多啦……当心功力会……」

  紫姬声音腻得勾魂,却道:「不管不管,人家不怕,人家还要!定要再……

  再把你哄出来一次……「两条雪似的嫩臂圈住他脖子,又把男人拉倒了下去。

           ************

  碧玉花棚下三人皆俱大惊,宝玉更是首当其冲,见那巨蟒的血盆巨口遽然噬
到跟前,迎面扑来一股极腥的恶味,顿感一阵晕眩,不及多想便朝旁滚出。

  那巨蟒长躯凌空一剪,血口如影随形直跟过去,尾部鞭中花棚,立时哗啦啦
地扫塌了半边,沈瑶与兜兜赶忙跃出棚子,女孩子天性害羞,慌乱中犹不忘抓起
衣裳。

  宝玉见那巨蟒不依不饶地死追自己,不禁骇得面青唇绿,只好没命地四下游
走狂奔,所幸他已跟「通灵宝玉」融为一体,莫明的真气源源不断注入胸口,速
度疾如流星闪电,一时未给追上。

  原来那巨蟒给宝玉屡坏好事,适才在湖底又被震得七荤八素,内里恼极,因
此只顾追他一个,欲先杀之方快。

  二女胡乱穿上衣裳,把眼望去,见宝玉在园中东奔西窜,速度虽然极快,但
那巨怪身躯长硕非常,一弹一扑间跨距极大,是以始终无法摆脱。

  兜兜早已面无血色,哭腔道:「怎么办?怎么办?公子跑不掉啦!」

  宝玉曾冒死救她,又已同她有了合体之缘,此际芳心焉能不乱。

  沈瑶虽也骇极,但见宝玉险象环生,当下拼命提醒自己冷静:「若再不想法
子,玉郎定当无幸!」

  游目四顾,忽见乜见那把掉在地上的湛泸剑,心中不觉一动,飞步跃去抄于
手中,深深吸了口气,拔出神兵,朝紧追爱郎不放的怪物一剑刺去。

  那巨蟒似乎知晓这把神兵的威力,巨躯在空中一扭,堪堪避过剑锋,逆首来
扑沈瑶。

  沈瑶勉力强压女人天性对蛇类的恐惧与恶心,以剑代笛与之周旋,她武功不
弱,倚仗着手上的神兵,一时还能支撑得住。

  巨蟒给拖得恼火,终不再只追宝玉,长尾巨鞭般斜劈横扫分击两人,斗见园
中土扬石溅花飞木折,威势十分惊人。

  宝玉稍喘了口气,想起身上犹一丝不挂,便趁乱逃到塌了大半的花棚中寻找
衣裳,刚刚穿上裤子,就听沈瑶与兜兜齐声惊呼:「小心!」

  一转头,顿见巨蟒的血盆大口已罩到顶上,心叫不好,扑地一滚,谁知那怪
速度极快,巨口仍如影随形地疾噬过来,长长的赤信几刺到他脸上。

  兜兜离宝玉甚近,见他万分危急,蓦地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从袖中摸出
一对晶莹剔透的透骨刺,皓腕倏翻朝怪物用力刺去,刹那正中其身。

  谁知那怪皮如金铁,往时可穿石洞木的透骨刺竟然刺不进半分,兜兜一呆,
拔起奋力又刺,双臂挥舞连中怪物数下,却均不能损其分毫。

  怪物吃痛,倏地回首,巨鞭般的长躯一卷,顿将女孩牢牢地捆锁住,高高地
举上了半空。

  兜兜魂飞魄散,几欲就此晕去,手中的透骨刺先后掉落地上。

  宝玉听见她的一声低呼,抬眼瞧去,立也惊得浑身发麻,想起怪物的箍钳之
力何等之巨,娇滴滴的兜兜焉能经受得住,大叫一声:「不要!」

  浑身鲜血俱往上涌,赤手空拳便朝巨蟒扑去。

  巨蟒长尾一绞一剪,轻易便将方寸大乱的宝玉擒获,连同兜兜一块卷上空中,
发出一声似是得意的怪嗷,开始用力绞拧。

  沈瑶大惊,没命地扑上去救,却均给怪物的巨躯扫开,慌乱中肩头还挨了一
下,湛泸剑差点脱手飞出,急得香魂无主。

  宝玉只觉身上渐渐收紧,给巨蟒绞得骨骼似碎几欲窒息,绝望间掌沿忽碰触
到某物,心中蓦地一亮。

  沈瑶见两人声息渐无,心中渐渐下沉:「这恶怪害死了玉郎和兜兜,我纵拼
得一死,也要跟它同归于尽!」

  提剑又要上前,遽听怪物长嗷一声,陡然间发狂般乱扭乱摔,竟把宝玉和兜
兜抛下地来,正不明白,怪物身上倏暴出一大蓬鲜血,溅洒得三人衣发俱赤。

  沈瑶急奔过去扶起宝玉,颤声问道:「你……你怎样了?」

  宝玉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喘息,晃着手中滴血的「美人眸」道:「这宝贝又
救了我们一次!」

  沈瑶忽掠见顶上一条巨影砸下,忙抱住爱郎往后疾退,两人堪堪跃起,怪蟒
的长尾即鞭落地,砸得碎石乱溅。

  宝玉哆嗦道:「好险!这怪物真的恼了……我们快……快跑!啊……兜兜?

  兜兜呢?「沈瑶见那巨蟒乱摔乱鞭状若疯狂,而兜兜却伏卧在离它不远处,
仍未脱离危险,一咬银牙倏从地上纵身跃起,飞剑直指其首,只听」滋「地一声
暗响,居然正中巨蟒右目。

  巨蟒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嗷,上首仰天狂甩,陡将沈瑶抛出老远。

  原来它虽知道湛泸剑的厉害,一直都保持不与之接触,但此时腹部挨了宝玉
的「美人眸」一下,失血极多,神志已险入癫狂之中,因而没能避开沈瑶这一击。

  沈瑶空中一翻翩然落地,心中又惊又喜:「刺着它了!居然刺着它了!湛泸
剑无坚不摧,但愿此次能重创它!」

  一时怯意大减,鼓起勇气正欲趁胜追击,却见那巨蟒遽而疾游开去,翻过围
墙,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宝玉呆望着从地面蜿蜒到墙上的吓人血迹,喃喃道:「它跑了?」

  沈瑶奔入飞扬的尘土中,抱起兜兜轻轻摇了摇,急唤道:「兜兜!兜兜!你
怎样了?」

  兜兜双臂抱首,秀目紧闭嘶声道:「不要!不要!我不要!」

  宝玉也跑了过来,与沈瑶一起拥住她,大声安慰道:「不怕不怕,那东西跑
了!没事啦,已经没事啦,兜兜不怕!」

  过了好一阵,兜兜才在两人的抚慰中慢慢松缓下来,泣声道:「那是什么?

  我再也不要见到它了……呜……「沈瑶哄道:」好好,我们不会再见着它了,
它已受到重创,只怕活不过多久了。「兜兜只觉股下甚是粘滑,低头望去,竟是
坐在大滩蛇血之上,胃中顿时一阵翻滚,差点没呕吐出来,急忙站立起身,晕眩
道:」我们快走,这地方好恶心哩!「

  宝玉见众人身上尽是血迹,又有阵阵奇腥钻鼻而入,也觉一阵反胃,点头道:
「不知阁楼里有没有什么衣服可换?我们再去找找看。」

  沈瑶与兜兜点点头,一同走向阁楼,才进侧门,突闻一声厉嗷破空而来,正
是刚才那条巨蟒的声音。

  宝玉颤声道:「它……它还没死哩……」

  见兜兜面如白纸,忙强笑道:「不过……听声音好象离这很远了,呵呵,兴
许是那临死前的哀叫吧?呵呵。」

  谁知这时,从另外的方向又传来一声怪嗷,也是荡人心魄,只比先前那巨蟒
的声音阴柔尖细了许多。

  三人一齐变色,宝玉结舌道:「莫非是它……它的……它的朋友?」

  倏地又有一道怪声传来,同此前两声大不相同,音域既薄又窄,宛如利刃刮
钵,听入耳内,令人不由自主地直起鸡皮疙瘩。

  兜兜霎又吓得花魂离主,「哇」的一下放声哭了出来:「还有!还有……

  几……几条呀!那……那传说果然是真的,这里边真的有……有五条神龙!
我们没有找到如意索,是万不能……万不能到这儿来的。「宝玉听见」如意索
「三字,顿觉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遂问道:」如意索?什么如意
索?「

  沈瑶道:「那是百宝门的镇门之物,据说只有那东西才能驱逐看守丁翊秘库
的五条神龙,但这些都是江湖上的传言,未知是真是假。」

  宝玉细思「如意索」三字,蓦地心头一震,猛想起白湘芳那条古怪的透明腰
带来:「当日在小竹林中,曾听她对那三个穿白袍的人说过的,好象就是叫如意
索呀……是了是了,那东西又唤做如意神龙!还说是她师门开山师祖当年三下怒
江,勇擒蛟龙,取其筋所制哩。」

  见兜兜娇躯抖个不停,干笑一声,又安慰道:「听声音都还很远,它们未必
会往这边来的。」

  沈瑶沉吟道:「那东西适才怎会到这来……莫非它的巢穴就在这附近?」

  宝玉与兜兜一阵毛骨耸然,不约而同道:「我们快走!」

  沈瑶秀眉微蹙道:「往哪走?这岛四面都是水。」

  宝玉道:「不知这湖是否与我上次经过的水道相通?如果能寻着那条水道,
或许就有脱困之望哩。」

  沈瑶点点头,道:「只有试一试了,此处毕竟久留不得。」

  兜兜惊魂不定道:「我们……我们又要回水里边去?」

  沈瑶和言道:「嗯,不过我们先在这阁楼里寻些可用之物再走。」

  于是三人在阁楼中四下翻寻,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之物。

  宝玉适才给大蓬蛇血溅着,浑身黏腻腥臭,一心想找衣服更换,在二楼的几
间阁子里翻了老久,搜出许多奇珍异宝,却偏偏没找着半件衣裳,不觉有些泄气,
忽睨见屋角那边有只十分精致的小箱子,其上纹奇画异,心中暗祈道:「老天爷
呀老天爷,求求你保佑里边放的是衣服。」

  走近前去才发现箱子有把小金锁封着,当下顾不得许多,从怀里摸出「美人
眸」拔刃将锁切成两半,掀起箱盖,眼睛顿然一阵发眩,原来箱内满是光芒夺目
的金银珠宝。

  若是换做别人,定当欣喜若狂,而宝玉却大感失望,在他心中,这箱宝贝此
时还真不如一套衣裳。随手翻了翻,正要合上盖子,忽乜见当中一串珠子甚是惹
眼,便拿起来观赏把玩,见其颗颗大如龙眼,均散发出十分柔和的晕芒,心忖:
「这般大且又毫无瑕疵,光泽也很好,若是珍珠,那便是极品哩。」

  瞧见其上系着一条细细红绳,用手一扯,从众宝中拉出一只小玉牌来,心想:
「难道这也是什么天下第一之物么?」

  抄在手里一看,上边注着:「哺阴珠。乃七大奇石之『月华石』所琢,女子
长久佩带,可滋阴养颜,传为潇湘二妃之物,世间仅双,另一不知其踪。」

  宝玉思道:「我说怎能颗颗毫无瑕疵,原来不是珍珠呢……女子长久佩带,
可滋阴养颜?若是当真,那可妙极,颦颦身子素弱,何不带回去送与她?反正留
在这儿也是暴殄天物哩。」

  想起此物曾为潇湘二妃佩带,不禁一阵神往,心中更加喜欢,便将珠串收入
怀里,突又想起不知能不能逃回地面,顿时黯然下来。

  他闷闷不乐走过另一间屋子,见沈瑶正跪在一张小几前对着自己的手发呆,
忙凑过去问道:「在干嘛?手怎么了?」

  沈瑶仍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已的手,喃喃道:「我找到了两样奇怪的东西。」

  宝玉瞧见案上放着一只打开的玉匣子,里边有两瓣半透明的白石,怔道:
「就是这两个小石子么?」

  沈瑶兴奋道:「这只是其中一样,你瞧。」

  她拿起两瓣白石,凑近轻轻一合,本来只有淡淡微芒的石子刹那大亮起来,
散发出绚丽缤纷的奇彩,登时映耀得满阁斑斓,叫人疑置梦幻之中。

  宝玉目瞪口呆,顿给眼前奇景镇住,大讶道:「这是什么宝物?竟能发出如
此异彩!」

  沈瑶道:「匣子里有个牌子,你自个瞧。」

  宝玉看那匣子,里边果然还有个小玉牌,拈起看去,见正面题着:「天下第
一明珠。」

  翻过背面,又见有几行小字注释:「映花琳琅。乃夜明珠之王,晋人王嘉所
著《拾遗记》中称之为『照石』,分阴阳,合之遂发异彩,光可穿透血肉。世间
仅见两对,曾为海外孔雀王朝阿育王所有,两年前现于南疆,余得其一,另一不
知所踪。」

  沈瑶沉吟道:「这牌子上记着此物得于南疆,而我爹娘恰在奔赴南疆时失踪,
你又在这里边捡到我爹的『圣莲令』,不知这里边有没有什么干系?」

  宝玉比她所知还少,想了想,更觉一头雾水:「这三朝司库丁翊真真奇怪,
明明是个朝廷的大官,但许多江湖上的事情却似俱与他有关哩。」

  沈瑶甩了甩头,烦恼道:「哎,暂不管这些了,眼下只要能离开此处就已万
幸了。」

  宝玉道:「牌子上说『光可透骨肉』,不知是什么意思?」

  沈瑶道:「你再看。」

  说着缓缓将掌合起,将那映花琳琅握在手心内,谁知那物竟然仍能透光而出,
照得她玉掌筋骨脉络清晰可见。

  宝玉更是合不拢口,颤声道:「世上居然有这等奇物,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
闻……啊!这地底到处都黑咕隆咚的,而此物却能发出强光,我们正好用它来照
明。」

  沈瑶嫣然一笑:「本小姐正有此意矣。」

  宝玉最喜欢瞧她的笑,微微痴道:「对了,另一样奇物在哪?」

  沈瑶伸出左手,雪白的嫩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又翻转了两下,略见得色道:
「在这。」

  宝玉怔道:「在哪?我怎什么都没瞧见。」

  沈瑶咬着笑道:「就在我手上,你再仔细瞧瞧。」

  宝玉睁大眼睛仔细端详了半天,连她掌心的纹缕都瞧清了,却仍没发现有什
么东西,挠头道:「真的没什么呀,啊!莫非……莫非你在耍我呐!」

  两臂突然抢出,将她蛮腰箍住,一把搂入怀中,笑喝道:「瞧我怎么收拾你!」

  沈瑶猝不及防,嘤咛一声,整个人顿软了。

  第七十五回:重返人间

  宝玉把嘴往玉人雪颈里直拱,佯怒道:「竟敢耍你相公呢!」

  沈瑶浑身发酥,咯咯笑道:「等等!等等!没耍你呢,我拿给你瞧。」

  宝玉这才抬起头,瞪眼道:「在哪?」

  沈瑶右手移到左手指尖,似拉扯下什么东西,送到他跟前甩了甩,道:「还
看不见吗?」

  宝玉凝目瞧去,这才看出她指上拈着一只薄如蝉翅几乎完全透明的手套,大
讶道:「天呐,这个就更奇了!」

  沈瑶由他抱着,重新把手套戴回左手,翻来覆去地玩看,面露兴奋道:「这
东西唤做『似水无痕』,据小牌子上记,乃是唐末第一大盗阮如水所用的兵器,
不但无形无迹,且还刀枪不坏水火不侵,更有一样绝妙的,就是能吸收对手的些
许内力。」

  宝玉道:「第一大盗阮如水?听名字好象是女子呀,真的曾有这个人吗?」

  沈瑶点头道:「有。我听过许多关于她的故事,据说她不但盗术天下无双,
而且武功超绝,曾凭着一双空手夺去许多高手的兵器,最轰动的一次是夺下了当
时少林达摩堂首座手中的禅杖,总之传得神乎其神,数百年来江湖中人一直在猜
测她练的究竟是什么绝学,不想她却是倚仗了这只神奇的手套。」

  宝玉听得心驰神摇,遥想此姝当年风采,不觉有些痴了。

  沈瑶续道:「这样的东西,居然也给丁翊得到了……喂,你呢,可找到了什
么能用的东西没有?」

  宝玉从怀里掏出那串「哺阴珠」道:「我找着这个。」

  沈瑶瞧了瞧,只道是串珍珠,微笑道:「嗯,大小色泽俱是绝佳,只怕价值
连城哩,不过……这里边这样的东西还有不少,你何不再多带上几件?」

  宝玉听她言语似含嘲意,把手搭在玉人腰上,咬唇道:「你笑我贪财是么?」

  虽未发力,沈瑶已觉一阵酸软,忙道:「不敢不敢,小女子岂敢,我也正想
去寻几件带上呢,哎呀!别……不要!啊!」

  原来宝玉已在呵她,笑喝道:「还说不是!分明就是在笑我!」

  沈瑶咯咯娇笑乱挣乱扭,拼命捉住爱郎的魔手,喘气叫道:「不闹不闹了,
人家只是觉得……哎!停了呀……这样……这样的东西虽然稀罕,但此时对我们
却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带些能上帮忙的东西好些。」

  宝玉略带尴尬道:「小牌子上说这珠子有滋阴养颜之功效哩,若是真的,对
女人岂非很好,因此我才拿了,况且只是这么一串,又不难带。」

  沈瑶听了「对女人岂非很好」这句,只道宝玉是为自己而取,心中顿时甜蜜
起来,谁知却见他将珠串收回怀里去了,不禁微愕,旋又暗想:「莫非……莫非
他要等那……那一日才给我?」

  立时释怀,双颊晕红道:「好好,你有道理哩…

  眼下还是快点离开这地方吧,兜兜在哪儿?我们寻她去。「宝玉应了,两人
牵手同下楼来,正碰见兜兜匆匆从侧门走进,衣摆兜着许多鲜红色的掌状物,却
是先前拿来充饥的血灵芝。

  宝玉一拍后脑勺道:「我怎么忘了!这东西才是该带的,兜兜真真心细。」

  沈瑶笑吟吟对他道:「这会才知道兜兜的好么?那还不算太迟,瞧你日后怎
么待她。」

  兜兜俏脸飞红,娇嗔道:「小姐!」

  宝玉笑嘻嘻道:「日日都捧在掌心里可好?」

  他已同二女有合体之缘,言语间便荒唐了起来。

  兜兜大羞,朝公子啐道:「倒霉蛋!你再乱说,我……我又要骂你了!」

  宝玉大作抱屈之状,道:「这不是已经骂了?唉,我怎么尽做亏本生意,明
明是对人家好,却总换来颜色瞧。」

  兜兜笑道:「不只颜色好看哩!」

  上前要来拧他,却听沈瑶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宝玉指着一个方向道:「走这边如何?适才只有这边没怪叫声。」

  沈瑶只是点了下头,三人遂出了阁楼,齐往岸边走去。

  宝玉瞧见兜兜腰上别着一支蓝色之物,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兜兜便拔出来给他瞧,却是一支双头尖的短刺,中间有指形握手,通体流荡
着蓝汪汪的晕彩,说道:「它唤做『雷公击』,是在楼下找到的,我见它形状同
我的透骨刺差不多,就拿起来看,小牌子上说它是『天下第一刺』,好象曾是西
域什么王的宝贝,能穿金洞铁诛神戮鬼,我适才用透骨刺试了它一下,结果碰着
就断了。」

  宝玉咂舌道:「穿金洞铁诛神戮鬼?如此厉害,那再碰上怪物也无须害怕了,
倘若惹恼了我们的小兜兜,就这么给它来一下。」

  说着挥臂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兜兜「卟哧」一笑,道:「对了,你们找到了什么?」

  宝玉便将他同沈瑶找到的宝贝说与她听,忽发觉沈瑶已在他俩后边落下了几
步,不由一怔。

  兜兜这时也睨见,忙小声对公子道:「哎呀,我们怎么只顾说话,你还不快
去陪小姐。」

  宝玉便慢下步子,等沈瑶上来,笑道:「怎走得这样慢?累了么?」

  沈瑶也不拿眼瞧他,只道:「我累不累,关你什么事。」

  宝玉听她口气不好,小心陪道:「怎么啦?闷闷不乐的。」

  沈瑶道:「我高兴不高兴也不关你事。」

  宝玉道:「怎不关我事?你是我老婆,怎么不关我事!」

  情急之下,他竟把「娘子」一词换做了粗人才叫的「老婆」倒也觉得十分痛
快。

  沈瑶心中一跳,脸上却仍毫无表情,冷冷道:「谁是你老婆!」

  宝玉愈发摸不着头脑,急道:「适才我叫娘子,不知是谁应了?到底怎么啦,
再不说我可动手啦!」

  两手又搭上了玉人腰肢。

  沈瑶见他又要故技重施,忍不住发作起来,小声道:「管我做什么,你只去
哄那个『真真心细的』啊,最好这会儿就把人家捧在掌心里啊!」

  宝玉笑道:「原来是为这个!我不过随便夸了她一下,你便酸成这样儿,小
家子气哩。」

  沈瑶怒道:「我就是小家子气,放手!」

  朝搭在腰间的手狠狠地打了一下。

  宝玉反更用力箍住,捏拿得玉人一阵酸软,把嘴凑到她耳心,低声道:「我
说把她捧在掌心里不假,但心里边还有一句,你要不要听?」

  沈瑶闭目摇头道:「不要不要!」

  她容貌本就奇美,这时娇嗔怯弱,更增楚楚动人之态。

  宝玉柔情万缕道:「我把她捧在掌心里,却把你含在口里,藏在心里,永生
永世。」

  沈瑶蓦地魂酥魄融,细细咀嚼爱郎的话语,不禁如痴如醉,耳心忽又感觉一
股烫热的男人气息灌入,娇躯更是寸寸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宝玉扶抱住她,微笑道:「可饶了我罢?」

  沈瑶轻哼了一下。

  宝玉又道:「这还不成?小心吾老怒成羞哦。」

  沈瑶绷不住脸,咬住笑道:「是老羞成怒呀。」

  宝玉笑道:「非也非也,此时是老怒成羞矣,掏心掏肺地吐了这些,人家若
还不领情,我就只好成羞了。」

  沈瑶展颜一笑,顿如娇花初绽,道:「饶你了罢。」

  宝玉趁机得寸进尺,忽叫道:「哎呀!我老婆在哪?」

  沈瑶粉颊染晕,笑吟吟的不语。

  宝玉作哭腔道:「我老婆不见了,小仙子你可曾见过她?」

  沈瑶凝眸望他,却道:「适才说的话,你都记得么?」

  陡然间,宝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阵惶惑,含糊应道:「嗯。」

  沈瑶遂把脸埋入他怀中,妩媚绝伦地甜甜道:「相公,老婆就在这儿,就在
你的怀里。」

  到了岸边,沈瑶高举「映花琳琅」朝四周照了照,见水面并无异常动静,便
轻声道:「下去吧,如今我们三人已有了厉害的兵器,即使再遇见那怪物,也无
须惊惶失措。」

  宝玉与兜兜应了,下到水中,沈瑶把臂上剩下的一段绸索让两人握住,以防
失散,又对兜兜道:「宝玉不识水性,若遇情况紧急时,你可看着点。」

  兜兜点点头,三人开始朝前游去。

  宝玉虽不识水性,但在二女的携带下,进退并无什么困难,再经她们稍加指
点,不久已略知如何换气踏水。

  三人游了许久,居然不见岸沿,兜兜有点慌了,道:「这湖竟如此巨大,不
知我们游到哪了?」

  宝玉扭头往后面望了望道:「只有听天由命了,眼下即便想回那小岛,只怕
也找不着了。」

  沈瑶沉吟道:「这湖是真的很大,还是我们弄混了方向,只在水里打圈子?」

  皆正疑惑,突听数声不同的怪嗷从远处传来,不禁一齐变色,宝玉道:「它
们怎么在前边了?」

  兜兜颤声道:「莫非我们真的是弄错了方向,又转了回来?」

  此时怪嗷声又连响了几下,似乎比先前清晰了些许,沈瑶凝耳聆听,沉声道:
「它们好象朝这边来了。」

  宝玉和兜兜大慌起来,齐声道:「快走快走!」

  三人当即掉头,疾往前边游去。

  游了一会,宝玉听得后边似有什么异响,赶忙回头望去,只见黑暗中掠过一
条碧幽幽的焰光,在水面缓缓地划了道艳丽的弧芒,吃惊道:「那是什么?」

  二女立时回头,又瞧见一条细细长长的金虹从水中飞起,竟疾如闪电,与慢
慢消失的碧焰不同,却是转瞬即逝,兜兜面如白纸道:「不好,它们追来了!」

  沈瑶暗忖先前在陆地上三人尚且应付不了那条银色怪物,此时在水中却一下
子来了两条,岂能抵挡得了,当下默不作声,只携着宝玉奋力朝前游去。

  兜兜功力甚浅,加上心里又慌,只觉身上的力气迅速流失,渐渐跟不上前边
两人,回头见那两条异芒越来越近,忍不住叫道:「小姐,我……我……游不动
了……」

  沈瑶拖着宝玉已感吃力,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但怎能丢下情同姐妹的兜兜不
顾,只好转身游回,对她道:「不要慌,你搭住我肩膀一块游。」

  如此一来,三人游速愈是缓慢,宝玉忽道:「你们自个先逃吧,我已学会怎
么游了,随后就跟上来。」

  便要推开沈瑶。

  沈瑶怎肯放手,急扯紧他道:「你做什么!」

  宝玉见她累得娇喘吁吁玉容狼狈,眼中蓦地模糊,颤声道:「我游得太慢,
你们再不逃走,可就来不及啦!」

  兜兜一听,「哇」的哭出声来:「不要……小姐,你和公子快逃吧,不用…

  不用管我了。「沈瑶怒道:」都不许胡说!即便要死……我们……我们三人
也……也要死在一起的。「说到后边,声音已有些哽咽起来。

  宝玉情怀激荡,在水中握住她的柔荑,含泪笑道:「好,无论如何我们都在
一起,死亦无憾。」

  这回却是心口如一,再无半点悔意。

  沈瑶忽怔怔道:「我们并没游动,却怎么还在移动?」

  兜兜道:「是水流在带着我们漂哩,奇怪,适才游了那么久,一直都未觉察
这湖里有水流呀。」

  沈瑶兴奋道:「这地底并无缕风,水流自然是因为地势高低或附近有出口形
成的!」

  兜兜也雀跃起来:「若是有出口在附近,自然离岸不会太远了。」

  对于这些地理常识,宝玉所知比她们少得多,只道:「既是如此,我们且再
努力一把,只要能登上陆地,与那几条怪物周旋的余地便大许多。」

  当下三人顺着水流的走向奋力游去,这回因心中有了希望,力气也似恢复了
不少,速度比初下水时还快了些许。

  但后边两条异芒速度极快,距离仍不断在缩短,两种怪嗷一声比一声清晰,
虽不如先前那条巨蟒雄浑响亮,却有另一种异样的慑人效果。

  所幸水流也越来越急,三人无须费力便能游得飞快。

  宝玉突听一声阴柔怪嗷传来,竟似钻耳而入,刹那满怀烦闷,胃中呕意翻腾,
忍不住又回头去望,只见一大蓬碧焰从水中窜起,此刻相距只不过数丈,刹那间,
已清清楚楚地瞧见焰中有一条通体散发着幽幽碧光的蛇状物,体形虽然十分细小,
面目却极为狰狞可怖,不禁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沈瑶却注意到水流似往下行,心中暗叫不妙,电转思道:「原来并非有出口!
这水流乃是往地底更深之处而去,若不尽快脱离,给吸扯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
想!」

  忽听见宝玉惊呼,忙转首瞧去,正见一条细细的金虹从大蓬碧焰后电射而出,
眨眼就到了面前,心中一惊,立拔出湛泸剑从水底挑出,谁知那条金虹竟在空中
一折,倏地转从头顶疾贯而下。

  沈瑶招势已老,加之在水中稍微缓滞,湛泸剑已回撤不及,危急下左掌结成
莲状,一招「三花聚顶」护住上方,蓦地掌心一阵剧痛,那条金虹已重新窜上半
空,霎又扎入水中,忙提醒道:「小心水里。」

  兜兜如梦初醒,拔出腰间的「雷公击」朝水底四下乱刺。

  宝玉扶住沈瑶,惊慌道:「伤着没有?」

  沈瑶只觉金虹的那一贯力道千钧,震得胸口都痛了起来,料想定伤得不轻,
收掌一瞧,谁知竟然完好无损,这才记起手上戴着那只「似水无痕」心中暗呼侥
幸,喜道:「这宝贝果然是刀枪不坏的。」

  正在忙乱,三人忽觉水流倏急,竟垂直往深处冲去,不禁魂飞魄散,方欲挣
扎逃离,已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吸扯了下去,带入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

  三人顿觉天旋地转,周身俱感巨压迫来,胸中无比抑闷难受,沈瑶与兜兜还
好,尚识得止息闭气,宝玉却是惊惶失措,不知灌下了多少口水,所幸他已同胸
前的「通灵宝玉」融合归一,通体皆有神秘真气护住。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终于渐缓,三人肺中贮气几已耗尽,沈瑶与兜兜水性皆
是极好,忙蹬水朝上方奋力游去,只听「哗」的一声,两女终于冒出水面,各自
大口大口地喘气。

  沈瑶略一定神,立想起宝玉来,急将缠在臂上的绸索疾拽,扯了一会,才将
宝玉拉出水面,心中喜极欲泣,抱住他连声呼唤。

  宝玉头昏脑胀的苏醒过来,方想说话,猛觉胃中涨得恶心,便欲仙欲死地呕
吐起来。

  二女忙帮他揉胸拍背,兜兜心疼地嗔道:「怎喝了这么多水?难道你不会闭
气么!」

  宝玉又呕出一小口水,摆手喘道:「莫骂……莫骂……我……我要死了。」

  兜兜啐道:「胡说!你……你耳垂生得这么厚重,定可长命百岁的。」

  柔荑不住在他胸口按摩。

  宝玉略定下神,见周遭黑暗一团,除了胸前的「通灵宝玉」再无别的光亮,
问道:「我们摆脱那两条鬼东西了么,这是哪儿?」

  只听回声嗡嗡,似处于一个封闭的所在。

  沈瑶从怀中摸出「映花琳琅」将之合起,借着光芒照看四周,但见顶上只有
数尺空间,俱是生满阴苔湿藓的大石,秀眉微蹙道:「这儿没有出路。」

  宝玉渐觉好了许多,感激地朝兜兜一笑,说道:「我上次经过那条河道时,
在水底摸了很久,上边也都是些大石头。」

  沈瑶道:「这地底河道纵横,要找到你上次经过的那条绝非易事,但总不能
在这干呆着等死,我们休息一会,便再下去寻找出路,你们千万要把绸索绑牢,
以防在水里失散。」

  两女匆匆教了宝玉一会贮息闭气之法,便又重新潜下水去,倚仗着「映花琳
琅」所发的异芒沿河床寻找出路,每隔一段时间便浮上水面换气。

  谁知行到一段,三人每次上浮,均发现没有空间可以换气,又在水底摸了许
久,各人肺里贮存的氧气渐渐耗尽,心中皆慌了起来,偏又无法说话商量。

  宝玉忽觉周围似曾相识,再仔细认了认,果然跟上次经过的地河十分相像,
忙扯扯绸索,要二女快跟他走。

  又走了好一会,三人均觉肺中闷胀欲炸,遂忍不住往上浮去,只听「哗」的
一声,鼻口俱已脱出水面。

  三人贪婪地大口大口喘气,这一刻,真觉得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便是空气了,
正庆又逃过一厄,兜兜忽指向一处,颤声道:「那边怎……怎么有光亮?」

  宝玉面色发白,心想:「难道是那两条会发鬼火的怪物追来了?」

  却听沈瑶低声道:「好象是火光。」

  凝目望去,见右侧岸上果然有一片朦朦光亮,衬出周围一个个方形的黑影来,
再仔细一瞧,竟是棺材模样,蓦地大喜道:「此处是我上次到过的地方,我知道
从哪里逃出去了!」

  沈瑶急忙阻止:「小声点呀……」

  话没说完,已听那边有人喝道:「谁?」

  几条人影从光亮处跃起,疾往这边掩来。

  兜兜「啊」的一声,突也大叫起来,声音激动难抑:「焦老爷子!翁叔叔!

  许叔叔!是我们呀,小姐在这里!「那几人纷纷惊喜道:」是兜兜么!大小
姐在哪?「

  果然是病狐焦慕凤与五先锋的声音。他们奔至岸边,忙将水里的三人拉了上
去,瞧见沈瑶,俱是欢喜万分,鼠先锋蒋隆噙泪道:「老天有眼,保佑大小姐安
然无恙,否则,我们这几把老骨头真不知该如何向沈教主和大将军交待了!」

  沈瑶也是眼圈发红,颤声道:「你们都在一起么?魏叔叔怎么样了?」

  焦慕凤道:「我们被水冲出,掉进一个大湖里,曾遇见一条极厉害的怪物,
几经周旋方能退到这里,所幸没有落下魏将军,正商议如何搜救大小姐,不想上
苍庇护,竟将大小姐送到这来了!」

  他起初还能平静,说到后来却掩不住激动,声音都有些颤了。

  宝玉心中感动:「这几人岁数皆远在阿瑶之上,有的甚至可以做她爷爷了,
对她却是如此的谦恭爱护,着实难得。」

  沈瑶哽咽道:「都在一起就好,魏叔叔的伤势如何?带我瞧瞧去。」

  众人一起往火光处行来,只见熊先锋魏劭面色灰败的躺在地上,神志已陷入
昏迷。兜兜与他感情极好,忍不住抱住放声大哭,沈瑶也是焦急无比,心知他的
伤势极重,若不及时救治,怕是再难支撑下去,忽问宝玉:「你适才说,这儿是
你上次到过的地方?」

  宝玉点头道:「这些石棺十分特别,因此很容易记住。」

  沈遥轻声又道:「你知道出去的路?」

  宝玉应:「嗯,到了这里,我就知道怎么出去了。」

  众人一听,面上均露喜色,兜兜惊魂未定道:「那我们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吧,
莫等那几条怪物追来。」

  虎先锋翁辛志「啊」了一声,道:「你们也碰着怪物了?难道还不止一个么?」

  沈瑶终于下了决心,道:「我们一共遇着三个怪物,都是十分厉害,等出去
后再细说吧,宝玉你带路。」

  当下宝玉回忆着上次逃生时走过的路,带领众人离开。

  众人各擎一支白玄留下的牛油火把照明,翁辛志背着昏迷不醒的魏劭,常彦
昆却在后面一路留下记号,以便再次寻探。

  沈瑶心中甚是难过,一路默默无语。焦慕凤瞧出她的心事,低声道:「大小
姐,此次并非毫无所获,至少我们已寻着入口,且知了这里边的大致情形,月前
出谷时,大将军还安排了另一路强援入都,等两边会合之后,便立即再来查他个
水落石出。」

  一连过了两道小铁门,鹰先锋许昆道:「这回没错了,我们就是从这里进来
的。」

  众人回头,只见一字排开四扇铁门,果然是曾经到过的地方,记得当时就是
选择最左首的小门,结果踏了上机关密布的绝路,而此时出来的门,却是右首的
第一扇。

  常彦昆分别做了记号,叹道:「下次再来,定须记得这最左边的门千万不要
进。」

  众人继续前行,顺着一条长长的甬道往上斜行,走了好一会,终于回到了第
一道暗门前,许昆扳动门边凹处一支黑黝黝的铁机括,便见那扇巨门缓缓下沉。

  众人鱼贯而出,常彦昆最后一个出来,就听背后扎扎声响,那门竟自动缓缓
上升,直至完全闭合,墙壁又恢复得天衣无缝。

  一行人穿过十几间大大小小的屋子,终于出了中门,但见头顶满天星光,原
来已是午夜时分。众人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沐浴着凉爽的夜风,个个心头生出一
种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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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回:珠胎暗结

  焦慕凤命鹰先锋许昆先出去察看外边动静,余人便在坍墀上稍作休息整理。

  沈瑶对宝玉悄声道:「你还回家去么?这么晚了。」

  宝玉心中一荡,却无可奈何道:「嗯,若不回去,给查夜的婆子知道,报到
太太、老太太那边去可就坏了,上次我回去得晚了,屋里的丫鬟就闹了好几天呢。」

  沈瑶道:「可你身上的血迹怎么办?不如先去我那……先去朝阳庄换套衣服
再回去吧?」

  宝玉心中已有主意,道:「不用了,我有地方换衣服的……」

  说着悄悄握住了她的柔荑,小声续道:「我明儿就去朝阳庄寻你。」

  沈瑶本想缩回手,但见别人似未注意,便由他握着,羞红着脸点了下头。

  这时许昆已从外边折回,报说周围并无异常。于是众人纷纷立起,各自收拾
东西准备离开。

  宝玉估计时辰定已非早,不敢再有半点耽搁,在沈瑶手心轻捏了一下,又朝
兜兜眨眨眼,方与众人辞了,匆匆迳先跃墙而出。

  沈瑶癡癡地呆了半晌,直至兜兜在耳边轻笑一声,方才惊醒过来,脸上更晕
得宛如红布。

           ************

  宝玉从偏僻处翻过围墙,先溜去小木屋略做梳洗,又换了套衣裳,这才偷偷
回自己院里去。蹑手蹑脚进了里屋,才知袭人仍然未睡,正坐在灯前怔怔地等自
己回来,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忙小声陪笑道:「好姐姐,今儿我又回来得晚啦。」

  袭人已跟他闹过一回,冷战了好些天,直至前两日方好起来,心忖:「总不
能再这么来一次吧!何况此法八九又是没用。」

  只得悄叹一声,懒懒道:「往后我只做我分内的事,你呢,喜欢怎么便怎么
罢。」

  宝玉忙上前抱住,自然又是一顿好言哄慰。

  或因疲累,宝玉这一夜睡得极为香甜,只偶尔梦见与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仙子
在碧玉花棚下销魂缠绵。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宝玉在被里摸出那串「哺阴珠」打算立即去找黛
玉,忽忖道:「此珠非同寻常,她若问起是从哪里弄来的,教我如何回答?倘随
便寻个藉口搪塞,以颦颦的冰雪聪明,那是决计糊弄不过去的。」

  想了半天,仍没什么法子,旋又思道:「再过几月,便是颦颦的生日,以这
串珠子当礼物再好不过,待那时再想藉口吧。」

  起床后,又想起把白湘芳寄在紫檀堡,尚未与薛蟠打招呼,便将「哺阴珠」
拆了两颗下来,用锦盒装了,命茗烟送去梨香院。

  他心里惦记着要去朝阳庄见沈瑶,胡乱用过早饭,又去老太太及王夫人处请
了安,便往二门行来,正匆匆走着,忽听一个甜美的声音轻唤道:「喂,走得这
么急,要去哪儿呢?」

  宝玉心头蓦震,转头望去,只见一人从树上飘然落下,身姿婀娜,秀丽绝伦,
正是昨夜方别的沈瑶,忙上前牵住她的手,惊喜道:「你怎么过来了?我正要去
寻你呢。」

  沈瑶不答他问,却道:「嗳,你到底住在哪呢?害人找了大半天。」

  但见她面若桃花,竟似比往日更娇艳了些许。

  宝玉朝自己院子的方向一指,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就在那边,我带你瞧
瞧去。」

  沈瑶笑道:「算了,还是等下回吧,宝玉,我要走了。」

  宝玉大吃一惊,忙问:「你要走了?要……要去哪儿?」

  沈瑶瞧了他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今早得到消息,冰魄老妖并未逃远,崔
朝阳的手下在都中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发现了他的行踪,我们这就要赶去将『圣莲
令』夺回来,怕你去朝阳庄找不着我,所以……所以就先过来告诉你一声。」

  宝玉一听,登时大为紧张:「可那老妖怪十分厉害,又有许多凶狠的恶徒,
你去追他,岂非危险得很!」

  沈瑶心中甜蜜,嫣然道:「你别担心,我们极乐谷又有强援到都中了,此次
定能收拾那老东西。」

  此时阳光明媚,宝玉见其笑时右颊上浅浅一个梨涡,不觉癡迷道:「你……

  你这一走,要过多久才能回来?「沈瑶粉靥微现红晕,道:」不晓得哩,顺
利的话可能就两三日吧,否则也许得十天半月或更长。「宝玉心中万分不舍,紧
握住她柔荑道:」你倘……倘……「

  沈瑶盯着他眼睛,询问地轻嗯了一声。

  「你倘很久才回来,我可要想坏了。」

  宝玉脱口而出。

  沈瑶抿嘴一笑,垂下眼簾,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小声道:「我会尽快赶回
来的。」

  她本就极美,这时娇羞欢喜,更添可人之态。

  宝玉瞧着,忍不住在她额前轻吻了一下,忽将玉人搂入怀中,立从她衣领里
嗅着一股熟悉的香气,心中奇道:「这是什么香?怎么似曾相识哩……」

  沈瑶登时娇躯发软,竟然有些慌了,低声道:「我要走了。」

  宝玉微怔,柔声道:「让我好好抱一抱,才放你走。」

  沈瑶摇了摇头,腼腆道:「不要,他们都在庄上等我呢。」

  宝玉见她神情真似有些不愿意,心中蓦地一沉,想起在地底时曾经何等的亲
昵缠绵,不由愈发郁闷,手臂微松道:「不愿做我老婆啦?」

  沈瑶素来矜持非常,绝不容别人对她有丝毫轻薄之举,在地底时与宝玉的情
迷欲乱,固是因为心存爱恋,但亦有那催情奇物「如意角」的推波助澜。返回地
面后,每每想起俱羞得面红耳赤,怎么肯再随便荒唐,但听出爱郎言中似乎有些
不悦,急忙道:「哪……哪有……可现在……大白天的,又在……在半路上……

  若给人瞧见……「宝玉心中顿时释然:」原来阿瑶是这等害羞的。「虽然爱
念满怀,也不忍再急她,笑哄道:」那你快快跟我亲一下,便放你走,再待一会,
说不定真有人过来了。「

  沈瑶迟疑了片刻,忽低低地轻啐了一声:「赖皮。」

  终闭上丽目微仰起下颔,将娇艳欲滴的樱唇摆放在爱郎跟前。

  宝玉大喜,满怀柔情地轻捧住玉人雪颊,朝那含苞待放的迷人花朵深深地吻
了下去。

  沈瑶本想给他亲一下即罢,谁知触着心上人的火唇烫舌,自个反倒舍不得了,
两条玉臂不知不觉环上了爱郎的脖子。

  迷醉了好一阵,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沈瑶已是微微娇喘,忽见宝玉把鼻
子凑到自己脖颈处,不禁一慌,薄嗔道:「又做什么?」

  宝玉朝她衣领里不住吸嗅,奇道:「这到底是什么香?我怎觉得这样熟呢…
…」

  沈瑶一听,神情愈慌,咬唇道:「我走了。」

  宝玉见她面若涂脂,心中蓦地灵光一闪,叫道:「我想起来了,是那瑶池娇
的味道,啊,隔了一夜,却还这么浓哩,好香好香,果然是天下第一香!」

  这淫人脑海中随即浮现涂汁抹香的那一幕来,顿时满怀绮思通体烘热。

  沈瑶大羞,心里又酥又悸,再也不敢耽搁片刻,发嗔道:「不睬你啦!」

  双足一跺,人已拔地纵起。

  宝玉急忙伸手去捉,却连衣角都没碰着,只见小仙子衣袂飘飘地掠过几株大
树,忽尔消失不见。

  好一会后,宝玉兀自发呆,突然想起淩采容来,思道:「那夜一别,便再也
没音讯了,不知她此刻在哪儿呢?唉,江湖上的女子,莫非都是这般说来就来,
说去就去的?」

  旋又想起家里的一众姐妹丫鬟,何尝不是如此:「就若眼前的这棵桃树,年
头尚繁花似锦,此际却枝叶凋零了,到时她们出阁的出阁,配人的配人,还不是
剩下我孤伶伶的一个?」

  想着念着,愈发往牛角尖里钻,不禁长吁短叹伤感万分。

  忽见前边有个婆子过来,却是凤姐院里的,走得甚是匆忙,便叫住了问。

  那婆子道:「蓉哥儿媳妇自前日回去后,身子便不好起来,珍大奶奶一问,
原来之前便已有好些日不妥了,东府那边忙请几位大夫老爷来瞧,结果这个说是
喜,那一位说是病,这位说不相干,那位说怕冬至,总之没有个准话儿,后来又
请了个说是极高明的大夫,开了一张方子,里边要上好的人参须子,东府那边一
时没有,蓉哥儿便过来跟二奶奶讨,二奶奶叫我去唤平儿回来开阁子哩。」

  宝玉听了,心中登时大乱,忙从侧门出了荣国府,迳往东边来。

  到了东府,尤氏忙将他请进上房喝茶,说起秦氏病情,顿然愁眉不展,唠唠
叨叨道:「原来已有半月了,这两日才愈发不好起来,话也懒得说,眼神也发眩。
我唤她好生养着,这些日再不必拘礼,就是有亲戚一家儿来,我也代着招呼,这
时候谁又会怪她呢。连蓉哥我都嘱咐了,我说:」

  你不许累着她,不许招惹她生气,叫她静静的养着就好了。她要想吃什么,
只管到我这里来取。倘或我这里没有,只管往你琏二婶子那边要去。『「宝玉听
见可卿病情竟然这等严重,心里愈发忙乱,遂求尤氏带他去秦氏房中瞧一瞧。

  尤氏道:「我先过去瞧瞧她睡了没有,若是醒着便带你过去。」

  宝玉应了,苦等了片刻,尤氏折回道:「真不巧,她已睡了呢。」

  宝玉只好赖着不走,搜肠刮肚找话跟尤氏聊,熬了许久,又央她去瞧可卿醒
了没有。

  谁知尤氏这次回来,却道:「醒是醒了,不过她觉身子乏得很,一时起不来,
要我代她谢二爷过来探望。」

  宝玉蓦地一呆,忖道:「我去瞧她,她也无需起来呀,分明是不愿见我……

  她竟不想见我!她竟不肯见我!唉……原来……原来我在她的心目中只不过
如此而已……「他原本就觉得可卿宛如梦中仙子,如烟如雾的始终捉摸不透,且
又素对自己毫无信心,一时心灰意懒,于是辞了尤氏,厌厌地回荣国府来,忽地
不想再见任何人,便去了小木屋,将自己反锁在里边。

  宝玉失魂落魄地一头栽倒榻上,突忆起可卿那日在此与他的销魂绻恋,那日
在此跟他说过的缠绵话儿,泪水顿似打开闸门般滚滚而出,滑过脸庞滴落在枕上,
癡癡地自语道:「为什么不肯见我了……为什么不愿见我了……莫非我又做错了
什么了……卿卿……你说过的,要是世上真有在梦中相会的法子,你就夜夜都来
陪我,那好,我清醒时见不着你,梦里能瞧瞧你也好……」

  竟不知把可卿思念了多少遍,心神困顿已极,不觉渐渐睡去。

  一觉醒来,宝玉心情缓和了许多,只觉人生不过如此罢了。百无聊赖间,突
记起藏在榻下的小藤箱,便俯身拖出搬到榻上,把里边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弄。

  待瞧见那本有趣的《无极谱》遂忍不住翻开来看,过不一会,渐又如上次般
着迷了起来。

  当看到一节教人如何移骨缩肢改变体形时,心中甚是不信:「这比前几节教
人改变声线摹仿他人声音还要离奇许多,要是真的能这样,完全扮做他人也非不
可能。」

  倏尔想起白玄那次扮成薛蟠去占香菱的便宜,不就是将体形变胖了许多,遂
细细往下读去,愈看愈觉匪夷所思,愈思愈觉惊心动魄,竟连中饭和晚饭都忘了
出去吃。

           ************

  正值更深露浓时分,一条人影跃过围墙,掠入会芳园中的梅林,风驰间倏尔
转了个折,在一只秋千旁刹停下来。

  那人静静凝视着秋千,忽在月色下露出了一张温柔的笑容。

  可卿突然醒来,只觉胃中一阵噁心,赶忙滚下榻跌跌撞撞地奔到屏风后,趴
在马桶上干呕起来。

  瑞珠听见,急从侧榻下来,跑到旁边帮她揉胸拍背。

  呕了好一会,可卿方渐缓过劲来,周身已是香汗淋漓,喘息着由瑞珠扶回榻
上,只感口中乾渴,便对丫鬟道:「去倒茶。」

  瑞珠应了,便去桌上倒茶,见壶内的茶已冰冷,忙到外间叫人起来烧水煮茶。

  可卿斜倚被上,望着灯火怔怔地呆了顷刻,仍不见有人送茶进来,心中焦灼,
娇弱无力地唤道:「怎还不来?」

  谁知外边却是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宝贝莫急,这就来了。」

  话音方落,已有一人托着茶盘掀簾进来,笑吟吟地望向自己,但见其面如美
玉,身若长柳,顶上束着玉麟髻,不是北静王世荣又是谁。

  可卿目瞪口呆,俄而方回过神,心脏猛地收缩,不觉把被子高高扯起掩住胸
口。

  世荣见她面色苍白,整个人仿似瘦了一圈,一副弱不经风的憔悴模样,不禁
吃了一惊,忙走近前去,关切道:「你怎么了?脸色这等难看。」

  可卿颤声道:「别……别过来。」

  世荣微笑道:「宝贝莫怕,外边的丫鬟婆子都给我点了穴道,天亮之前绝不
会醒来的。」

  说着把手捂上她前额,又道:「可是病了么?」

  可卿浑身微抖,喘息道:「不……没有……你快走。」

  世荣道:「定是生病了哩,我帮你瞧瞧。」

  正要为她把脉,却见女人迅速将手缩进被窝里去了,脸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
外的神情,不由叹声道:「卿卿,你可是生我的气么?唉,这么久没来看你,实
是情非得以的,待会再慢慢说与你听,先把手拿出来让我把把脉,乖。」

  可卿摇摇头,身子又往床里缩了些,仍只道:「你快走。」

  世荣反坐上床缘,连被一把拥住妇人,笑哄道:「莫生气儿啦,乖,快把手
拿出来,脸色这样难看,只怕病得不轻哩。」

  若是从前,可卿只怕早给融化在这柔情蜜意中了,但此时芳心已给那个梦中
人儿完全占据,其他任何东西便再也难以撼动分毫,忽挣出男人的臂弯,推开被
子跪在榻上,啜声道:「王爷,求求您高抬贵手,从此放过小女子吧。」

  世荣笑容蓦地僵住,寒星般的俊目凝视着女人的脸。

  可卿抬起头来,眸中已充盈着泪水,竟目不稍瞬地与他对望。

  世荣从未见过她这副神情,心中大感诧异,隔了好一阵,忽又展颜笑道:
「好厉害的小妖精,今生今世算是栽在你手里啦。」

  一把拉过妇人,将她脸上的泪珠轻轻吻去。

  可卿立时挣扎起来,口中唤道:「不要!不要!别碰我!不要碰我!」

  世荣低声道:「不闹了,你可知这些日来,我是怎么想你的。」

  嘴唇触着妇人吹弹得破的香肤,心中不禁一荡,遂又朝她那迷人的朱唇印去
……

  谁料可卿却倏地浑身绷紧,竟一把推开男人,趴在榻缘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世荣一呆,忙帮她轻轻拍背,瞧着瞧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陡拿住她一条雪臂,
把指搭在腕上,片刻之后,怔怔道:「你有身孕了?」

  可卿浑身一震,她知这王爷神通广大,心道:「前日几个大夫中就有人说我
是孕,如今连他也这什么说,那决计是没错的了!」

  其实她这半月来一直惊惶不安,早已怀疑自己有孕,心中发虚,因此今日才
不肯见宝玉,眼下终于得到确定,更是芳心大乱五内如焚,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世荣心知自己的「月华精要」尚未练成,每次射精只是有形无质,绝无令女
人怀孕的可能,闷哼道:「贾蓉那小子又碰你了?你不是答应过我,绝不再让他
近你身子么!」

  旋又暗暗亟盼是自己哪次太过销魂,忘了运功化去精液中的精华,才致可卿
成孕。

  可卿失魂落魄地摇摇头,心中如癡似醉地思道:「果真是有孕了……我真的
是有孕了……我竟怀上他的孩子了……宝玉,我怀上你的孩子了!」

  原来她体质与众不同,乃是那万中无一的纯阴之体,与普通男子交合极难成
孕,因此同贾蓉已婚数年,却始终无子。

  而宝玉却属玄阳之体,亦为世间罕有的异质,寻常女子同样极难承其精而受
孕,是以他虽跟凤姐儿、袭人几女屡屡偷欢,却都没有闹出事来。

  但这纯阴玄阳两异相逢,成孕的机会却是极大,其实那日在醉碧轩里偷欢,
第一次欢好即已成孕,只是两人皆俱不知罢了。

  世荣见可卿摇头,心中蓦地一阵狂喜,声音都有些颤了:「卿卿,是……是
我的?是我的对吗?」

  孰料可卿却依旧摇头,咬唇道:「不是,不是你的!」

  原来她经期今月方断,而世荣却已近两月没来,因此能绝对肯定腹中的骨肉
乃是宝玉的。

  世荣目瞪口呆,刹那间如坠冰窟,两手突捏拿住她削肩,用力剧晃道:「那
是谁的!是谁的!除了贾蓉,还会有谁?你这……这贱人还勾搭过谁!」

  任他摇得云鬓乱坠,可卿只是闭目不答,心中却越来越甜蜜:「我竟怀上他
的孩子了,不知却是哪一次?」

  世荣突记起曾听她在睡梦中呼唤过的一个名字来,狂叫道:「啊,是宝玉!

  是那个宝玉对不对?「可卿娇躯顿时一震,惊讶道:」你……你怎……么…
…「蓦感大事不妙,慌忙道:」不……不是他!不是他!「

  世荣何等精明,从她神色已知自己猜得没错,喃喃道:「宝玉是谁……他有
什么好的……竟让你甘愿怀上他的孩子……」

  可卿默然不语,顺着他的话癡癡思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忽尔甜甜地弯
了起来。

  世荣不断提醒自己:「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何须如此在乎,『月华精要』第
七重天尚未练成,我千万不可乱了心绪……冷静!冷静!」

  孰料一瞧见她那甜蜜神情,心中顿如针扎斧斫,天人交战了好一会,终制不
住地癫狂圭怒起来,脸上忽掠过一抹煞气,倏地抓住女人秀发,猛一把扯将过来,
口中呵呵作响,仿佛变做了野兽一般。

  可卿惊慌道:「你做什么?弄痛人哩!」

  世荣咬牙道:「你竟背着我去偷人,我如此对你,你却去偷人!」

  手臂转动,将她秀发一圈圈缠绕腕上。

  可卿只觉头顶撕痛钻心,两手抱住男人的巨臂,颤叫道:「我不是你的!」

  世荣面肌扭曲,神情变得狰狞可怖,喝道:「你不是我的?」

  只听一声丝帛裂响,却是将妇人身上的小衣撕了一幅下来。

  可卿忙用手捂住露处,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世荣脖筋暴起,续喝:「遮什么?你身上哪一寸地方没给我瞧过?哪一寸地
方没给我玩过?你这薄情寡义不知好歹的小贱人!」

  手上一抓,又将妇人胸前的小衣撕下一大幅来,露出里边的月白肚兜。

  可卿秀目凝视着他,轻轻道:「你又要似从前那次羞辱我么?」

  世荣心中掠过一丝莫明寒意,却怒笑道:「你以为我不敢了?」

  一把推倒妇人,两手朝她肚兜内乱掏乱捏。

  可卿奋力挣拒,哭叱道:「无赖!魔鬼!」

  她原就极美,此刻娇嗔怒駡,又添一种令人心悸的魅力。

  世荣反而兴奋起来,遂将她那薄如轻烟的丝衣撕扯得粉碎,狞笑道:「还记
得当日在秋千上的滋味么?」

  第七十七回:朱颜血泪

  可卿给他屡次采汲元阴,身子亏损已极,又因怀疑有孕,日夜俱是五内如焚,
这半月苦熬过来,人已虚弱非常,挣扎了片刻,便觉腰酸肢软浑身乏力,但因心
中有了个最得意人儿,再不甘愿遭受羞辱,依旧拼死反抗。

  世荣见她出了一身细细香汗,雪肤变得津腻如油,不禁欲焰如焚,裆内迅速
勃起,当下用膝压制住她双腿,三两下撕去亵裤,接着手脚并用地飞除去自身束
缚,粗喘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让我们好好重温从前吧!」

  可卿益发死命挣扎,一时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两条雪腿竟从男人膝下挣脱
出来,紧紧地收团在一起。

  世荣手上微一运力,立将她两条美腿强行扒开,遂挺青筋毕现的巨硕凶器朝
玉蛤刺去……

  谁知一连几次冲锋,却均给可卿拼死躲过,心头火起,忽从怀中摸出一条紫
花汗巾来,咬牙道:「小贱人,可知我始终都带着它么?你竟如此对我!」

  说着将她两条玉臂用力拗住,把手腕捆绑在床头的栏杆之上,又寻来两条撕
下的小衣碎布,绞拧成条,将她两只足踝紧紧缚往,高高地吊在床尾。

  可卿羞愤已极,拼力收合两腿欲掩羞处,无奈脚腕给远远的分吊在两边,却
又如何能够?只得屈辱地闭上双眼,柔软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直坚硬毫无生气。

  世荣欺身嵌入她两腿间,凑近前去,把手撩向娇嫩处,指尖勾起一小块滑溜
溜的红脂,瞧着淫笑道:「小东西呀小东西,怎么就湿了?敢情是想起从前的滋
味哩。」

  中指倏地往碎嫩间一插,旋即陷没了半截。

  可卿娇躯一抖,柳腰不觉拱起,却死死地咬住朱唇,不肯发出半点绮音。

  世荣轻薄了好一阵,见她神色凛然,心中愈怒,忽尔将手翻转,来回几下仔
细勾探,指尖便在花径上壁摸到一片微凸之处,所触纹缕甚是清晰,心知寻着了
痒筋,嘴角微微一翘,开始缓缓揉按起来。

  可卿立时浑身绷紧,苦苦支撑了片刻,只觉男人指上不断加力,股腹间也随
之渐渐酥麻起来,倏感一下揉得极刁,准准地压按在某个要命的点儿上,力道直
透皮肉深处,忍不住低哼一声,差点便要尿了出来。

  世荣瞧见她几将唇儿咬出血来,邪笑道:「这儿最妙是么?且让你美一回吧。」

  说着照刚才的角度又是一压,这回指上还暗运了内力,立听可卿娇啼一声,
一泡热液突尔淋下,当即蜻蜓振翅般一气颤揉了数十下,正是百锦营专攻女人痒
筋的秘技「小摘蕊手」只不知比秦钟高明了多少倍。

  可卿顿然魂飞魄散,股股热液止不住地激沥而出,溅洒得世荣手臂胸膛一片
淋漓,直至男人停止了压按,犹有一小注一小注热液尿般甩出,良久方尽。

  世荣长起身子,将脸移到女人面前,曲指拭去一滴溅在嘴边的汁液,淫邪地
吮入口内,微笑道:「美不美,可记起我的好了么?」

  可卿羞耻地痛哭出来,原本凛然的神色终于荡然无存,激动道:「你可以使
尽手段折辱我,但你……但你休想令我再似从前那样臣服于你脚下……休想!」

  世荣心中傲然:「天底下焉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冷笑道:「是么?那我倒要瞧瞧哩。」

  子后缩,跪在女人两腿中间,擎着硬如铁铸的巨杵抵紧嫩蛤,两手固紧悬空
晃荡的玉股,狼腰猛地一挺,火烫的龟头已在眨眼间破脂而没。

  可卿美目一闭,泪水哗哗涌出,心中泣道:「宝玉,我从来腌脏污秽,却蒙
你惜之如宝,想自你之后,再不容他人碰我分毫,可如今…又……又不能了,对
……对不住……」

  世荣腰股下沉,一个劲往前狠推,蓦地龇牙咧嘴,原来龟头已刺着一粒妙不
可言的嫩肉儿长吁了口气,两眼盯着底下的神仙妃子,一下下抽耸起来。

  可卿只拼命去想宝玉,想他瞧自己时的每一个眼神,想他对自己说过的每一
句话儿,直想心儿阵阵发疼,神志不觉渐渐迷糊。

  世荣不点可卿穴道,却大费周章缚其四肢,为的便是要瞧她给自己奸淫的反
应,谁知耸弄许久,却见女人双眼紧闭,咬唇哑忍,始终僵着身子任凭自己逞狂,
不禁怒道:「你这贱人,休在我面前扮死人,忘了你曾怎么风骚淫荡的么!」

  当即尽出所识绝技,百般戏虐驰骋。

  他手段何等高明,若论房中之技,当世已不做第二人想,果见可卿酥胸起伏
得越来越剧,蛮腰也不由自主地偶尔闪扭,花底更如打翻了油坛般滑腻不堪,豆
似的迷人玉蒂不知何时从红脂堆里探出头来,娇怯又任性地任由男人猛磨狠擦。

  世荣一气连施了四五样罕异妙技,忽睨飞速抽耸的肉棒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且有些发酥发木,赶忙拔出细瞧,但见茎上由头至尾粘了一抹白浆,才知可卿已
给自己弄丢了一小回,心中得意,朝妇人笑道:「什么时候偷偷来的?」

  可卿羞得无地自容,只恨不得立时咬舌自尽,但一想到腹内的骨肉,心中霎
又软了下来。

  世荣复将巨杵插入妇人瓤内,这回抽耸愈发刁钻疾狠,记记皆往嫩心上送去,
眼角睨见给吊在两边仍穿着睡鞋的小脚不住乱蹬乱晃,肉棒更是勃翘似弓火烫如
炙,续笑道:「对了,那颗『映花琳琅』藏哪儿去了?还记得那夜求我干了你几
回么?」

  可卿面上殷赤如血,雪躯上也浮起了片片红晕,难忍的闷哼愈来愈急,待到
后来,竟变成了一声声销魂蚀骨的呻吟,虽然神情仍那么羞愤悲痛。

  世荣忽感妇人花径阵阵收束起来,剧烈得宛若痉挛,心知已至紧要关头,两
手遂在她身上几个敏感之处大肆狎弄,淫邪地连声催哄道:「哦哦哦,要不行了
……要掉出来了……放松放松,小妖精,快快给你男人丢出来罢!」

  可卿如痴如醉,渐又陷入一阵极度的迷糊之中,突然娇啼道:「宝玉,叫我。」

  雪腹蓦地抽搐起来,两只给吊在半空的脚儿立时挺得笔直,一丝白浆已从男
人塞住的缝隙里迸冒出来,竟是丢了身子。

  世荣骤然一呆,妒火刹那冲天窜起,最后一丝怜意终亦消逝无踪,猛将月华
内力灌注阴茎,巨硕的龟头有如万钧之椎般撞向池底,狠狠砸击在女人那奇娇异
嫩的花心子上,狂吼道:「是我!捣丢你的人是我!小贱人!臭贱人!这时候你
还想着他!」

  可卿何尝遭遇这等疯狂,娇躯时绷时酥挣扭不住,无奈四肢均给紧紧缚住,
雪股不觉高高翘起,大股大股的花浆甩吐而出,霎已涂了男人一腹,又丝丝如胶
汁般缓缓滴垂到榻上,她阴精至阴至纯,室中顿时充满了扑鼻的异香。

  世荣生平未遇如此奇辱,心中不住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
了那个宝玉!」

  逞狂了好一阵,心中犹不解恨,哆哆嗦嗦地将妇人四肢解下,粗野地把她摁
伏塌上,整个人泰山压顶般盖了下去,又从背后大肆奸淫。

  可卿剧丢方过,未得丝毫喘息,那池底的花心眼儿犹自微绽,内里的至嫩几
给男人触着,酥软如泥的娇躯顿又如弓绷紧,周身鸡皮疙瘩片片浮起,迷迷糊糊
地吟啼道:「不要了……不行了,宝玉不要……啊!啊!」

  世荣咬牙狞笑道:「眼下你只管想他叫他,我担保,这个人很快就会从世上
消失了!」

  可卿猛然惊醒,尖呼道:「不要!你不能,你不要伤害他!」

  世荣声如兽嘶:「我不但要杀他,还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底下的巨棒如排山倒海般狂抽狠耸,仿佛欲将玉人的嫩瓤捣碎方肯罢休。

  可卿突觉腹中一阵绞痛,内里什么地方似乎抽搐了一下,心中登时一惊:
「莫非压着了胎儿?」

  接下又感腹内一连数次痉挛,不禁冷汗直冒,女人天生的母性刹那间迸发出
来,当下两手支榻,拼命将腰肢拱起,以防再给压挤着腹部,心中不住温柔哄道:
「宝宝不怕宝宝不怕,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世荣见状,还道她是情不自禁地来迎合自己,再从旁侧望去,见其痛苦的表
情中似夹着一丝温柔,心中一跳,忽想起从前的幕幕温存缠绵,无限柔情蜜意顿
还怀间,颤声道:「卿卿,你……你……我适才定是疯了,你……你莫再想那…
那人了好不好?」

  可卿只觉臂酸腰软,渐已支撑不住背上的男人,怕极又给压着腹部,咬唇道:
「那你快起来,莫压到我……我肚子。」

  世荣慌忙道:「好……好……」

  谁知仔细一想,心脏立似给撕扯得粉碎,仰天打了个哈哈,霎又着魔起来,
咬牙切齿道:「你要护着那厮的骨肉是么?」

  底下已如攻城巨槌般撞向女人的玉宫。

  可卿断肠似地惨啼一声,尖叫道:「不!」

  反手来推男人。

  世荣双手将妇人柳腰紧紧捏住,狼腰愈发疯狂摆动,巨杵纵情地在女人花房
内横冲直撞,声已如吟似泣:「你是我的女人,你注定永远是我的女人,肚子岂
能用来装别人的孩子,不能,万万不能!我要弄干净你的身子……我要掏干净你
的身子!」

  可卿只觉腹中剧痛起来,心中魂飞魄散,急急颤声求道:「不要!不要伤害
我……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不要……求求你了,世荣,你要怎样,我…
…我都听你的了。」

  世荣魔念愈浓,再也难以自拔,心中只存足以毁灭一切的虐欲,嘶声狂喝道:
「没有人能把你从我手心里夺走,没有!没有!我要让你付出代价,付出背叛我
的代价!」

  抽耸之势更是一下比一下暴烈,恣意奸淫。

  可卿泪流满面,口中不住哀求,到了后来,只剩下一声声夹缠着啼哭的惨呼。

  世荣咬牙道:「你说过至死不悔的!难道忘了?」

  忽将巨杵紧紧抵住玉人的花心,丹田默运玄功,一股强大的吸力倏从棒首吐
出,正是「月华精要」中的「汲」字诀。

  可卿登时瞠目结舌,螓首不由自主向后仰去,美丽的雪颈弓得宛如弯月,惨
白的脸上掠过一抹凄艳的红晕。

  世荣面肌抽动,底下又狠狠地连吸数下。

  可卿长吟一声,痛苦的声音中竟似夹了一丝难奈的销魂,面上已是一副欲仙
欲死欲罢不能的神色,两只脚儿不知不觉地反勾回来,藤儿似地紧紧缠住了男人
的大腿,蓦地一下哆嗦,雪腹不住抽搐,股股花浆已从花心吐出。

  世荣连连狠吸猛采,不容精华丝毫走漏,以前虽也汲取过她的阴精,但当时
心存怜爱,哪似今回这般疯狂肆意大块朵颐。

  可卿支持不住,四肢一软,整个摔跌榻上,通体汗如浆出,只丢得舌冰身冷
死去活来,须臾之后,心中竟然懒洋洋起来,忽感一阵天旋地转,人已昏死过去。

  男人汲得汪洋琼浆,顿如醍醐灌顶般畅美绝伦,但觉茎心渐渐酥麻,汲入的
酥浆一阵比一阵侵筋透骨,忍不住就散了守元神通,蓦地股沟剧抽,一股股久积
的欲望就如火山岩浆般喷射而出,深深地注入身底的娇美妇人。

  良久之后,世荣才慢慢松缓下来,忽感脸侧湿漉漉的似有什么东西,用指一
揉,才知自己居然哭了,这一惊觉,突尔魂销魄融:「原来我是这么在乎她的…
原来我真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该死的女人!」

  可卿悠悠醒来,只觉周身酸软筋骨似裂,呆了片刻,忽感股下一片黏腻湿滑,
急忙探手摸去,拿回一瞧,竟是满掌鲜血,心里登时冷了大半,蓦地又感腹中剧
烈绞痛起来,霎有一大股热液从底下冲涌而出,刹那间不禁万念俱灰。

  但见一颗无色的血滴在丽眸中缓缓凝聚,忽尔滚出了眼角,滑过柔美如玉的
脸庞,无声无息滴落在枕畔。

           ************

  适逢秦钟生病在家,宝玉心中没趣,便也不怎么去上学,就是偶尔去了,也
只虚点了个卯,就悄悄溜回荣国府,一连几日皆泡在小木屋里,如痴如醉地观看
那本《无极谱》常常是连饭也忘了出去吃,直至夜深方回自己屋中睡觉。

  到了这天,不知不觉已将全书读完,间中照着那《移骨》、《改形》两节所
教,竟能略将手臂伸长缩短,又能把体形变肥变瘦。

  宝玉立在镜前,瞧着自己身体的种种奇妙变化,不禁兴奋万分,心道:「这
本书果然没哄人哩,而且一点不难学,待小钟儿身上好了,我也教他玩玩。」

  殊不知这两节实是《无极谱》中最难的部份,若无十几二十年的内家修为辅
助,绝对不可能练成。而他却因与「通灵宝玉」融归一体,玉上强大的神秘真气
尽可随心所欲地使用,因此即能在随意间大功告成。

  宝玉看看屋外天色尚早,便又翻弄小藤箱里边的东西,这回却是给那本封面
绘着翱翔凤凰的册子迷住,初时只当春宫玩看,尽盯着书中那全身赤裸的异族女
人流口水,心中大感有趣:「她竟能摆出这么多奇怪的姿势,样样都是诱人之极,
比起中土的春宫,又有另一种风情哩……不知这女子所居的国度在哪儿?离这里
有多远?」

  看到中间一页,见那女子腹上的小圆点甚多,其间相连的细小红线相应也多,
不由皱了眉头,自言道:「这一幅画面破坏最多了,不知是谁干的好事!」

  呆呆地瞧了一会,不知怎么,眼睛竟给那些细小红线深深吸引住了,心里不
知不觉照着小线上的箭头默默思索,忽感腹中生出一股暖流,竟按一条细红线上
箭头所指的方向窜行过去。

  宝玉一怔,心中奇道:「怎会这样的?」

  便又照另外一条小红线所行的走向和路径想去,果然又是如此,不禁大感有
趣,当下依照所有细红线所示一一细思,腹内那股暖流竟似活了起来一般,在腹
中对应着书上那女子腹部所标的圆点位置循环行窜,重复了几个来回,暖流居然
越窜越快,亦越来越热,却煨得腹内好不舒服。

  玩了一会,渐觉无聊,便又再翻别页观看,这一幅的小点与红线却是集中在
裸女背部,于是再按前法仔细去想那些线条的走向同路径,过不片刻,自己背上
果然又生出一股暖流,活泼泼的对应书上所示窜行,几个循环之后,背后亦感烘
热一片受用非常。

  他之前依白湘芳和凌采容所教,借用「通灵宝玉」上的真气在体内诸穴间行
走,感觉并无如此怪异强烈。此际按图所示运气循行,同样还是从前的那种真气,
却仿佛一下子洞晓了自己体内的许多秘密,就如突然间闯入了另一个未知世界,
窥着了一些连做梦都没梦见过的奇妙东西,心中兴趣愈来愈浓,这一整天,便又
全都泡在小木屋里,沉醉在玄奥无比的新天地中。

  直至周遭黑浓,宝玉眼中模糊,犹不舍离去,对自个道:「再读一页,定回
去吃饭。」

  便点了灯,又翻一页来看,那页却是以裸女手掌为主的图画,他依图所示运
气而行,过不一会,手掌果亦渐渐热起,笑道:「若能再热一些,岂非可以用手
烧菜?」

  心念转处,手上的暖流即愈窜愈疾,诧异忖道:「今回怎么如此之速?好象
比别处热了许多哩。」

  正感古怪,倏见掌缘赤红了起来,不禁吓了一跳,忙翻转掌心来瞧,谁知迎
面扑起一团炽热,炙得脸皮烫痛,一时无暇细想,急将手掌甩开,「啪」的一声,
已击在屋子的木壁上,但怪事尚在后边,只见所按之处竟然冒起了一股白烟。

  宝玉大吃一惊,又把手挥往别处,但见掌上居然带着一串若有若无的火焰,
慌得飞甩数下,却始终熄之不灭,蓦有所省,心中忙止那股暖流之念,终见火焰
逝去,抬头再瞧木壁,竟多了只烧焦的掌印,其上犹冒着一丝淡淡的轻烟。

  第七十八回:房中珍玩

  宝玉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虽已撤功,但见掌心犹赤如焰,忽记起那天在丁
翊地库之内,白玄要杀他时,掌上所呈颜色便似这般,心中突尔恍然大悟:「敢
情这本册子并非春宫,而是记载着武学的书籍,白玄那厮使的便是这里边的功夫
……」

  旋又思道:「这么随随便便地一按,就能将木头烧焦,若是再把那股暖流多
运转几遍,不知情形又将如何?哈哈,我那天给冰魄老妖打了一下,差点没有冻
死,如今学了这手奇妙功夫,敢情可以跟他比划比划呢……只不知是他的冰掌厉
害呢,还是我的火掌更厉害?啊,他要是老跟阿瑶作对,说不定日后真得与他周
旋哩!」

  再想下去,却是《西游记》中的故事,红孩儿如何用三昧真火大烧诸神诸仙,
不禁心驰神摇奇想联翩。

  原来这本册子记载的正是曾在中原昙花一现的「凤凰涅盘大法」数十年来几
经周折,不知怎么落到了丁翊手里,后又机缘巧合,却给白玄寻着。

  号为天竺武功的第一绝学,其中玄奥自非寻常,宝玉不过花了半天时间,便
能练至挥掌成焰,虽然只是略有小成,却已逼近白玄当日所达境界,进境可谓神
速无比。

  究其原因,又是「通灵宝玉」中蕴藏的强大异能所助,原来那通灵真气平和
之至,能与世上大多功法相容互纳,而宝玉的任督二脉又因机缘巧合融会贯通,
等若可将其他功法中最难修练最花时间的内力修为部分完全略过,好比某人已拥
有了一大笔财富,只要识得如何去花即可。

  譬如当年张无忌修练了「九阳神功」之后,只消花费几个时辰,就学到了别
人需用数十年方能有成的「乾坤大挪移」宝玉当夜梦中,真个匪夷所思,先是双
手着了火,渐渐蔓延臂上,接着又有火焰从脚底窜出,从下边疾裹而起,最后周
身俱是熊熊赤焰,正在惶惑间,竟忽而幻化成了一只翱翔于天地间的火凤凰。

  翌日,宝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心中暗忖:「莫非是因学了那书
上的功夫?」

  匆匆吃过早饭,便又要溜去小木屋,才踏出院子,却有个婆子来告,说是薛
大爷来了,正在书房里等着。

  宝玉赶忙过去,一进门即给薛蟠抱住,瞪着眼道:「最近碰上了什么奇遇?

  快快给我招来!「宝玉吓了一跳,辩道:」哪有什么奇遇?你放手了说话。
「薛蟠犹不肯松臂,道:」你可莫混我,我问你,前几日你着人送给我的那一对
珠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宝玉一时回答不出,只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薛蟠道:「你当真不知?不知那一对珠子是什么东西?」

  宝玉便顺着他的话反问:「是什么?不就珍珠么。」

  薛蟠道:「非也非也,起初我也以为是珍珠,直至昨晚喝酒时碰见了个珠宝
行的朋友,便拿出来请他帮瞧瞧,谁知他一下子就愣住了,非要我同他回铺里请
老师傅品鉴。到了他铺里,请老师傅瞧过,你知他怎么说?」

  宝玉只装作半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快说。」

  薛蟠道:「他说你捡到宝了,捡到希世之宝了。」

  宝玉道:「此话怎讲?」

  薛蟠道:「原来那对珠子不是珍珠,而是石头,是一种名唤『月华石』的石
头琢成的珠子。」

  宝玉道:「『月华石』又是什么东西?」

  薛蟠道:「那老师傅搬出典籍与我看,说『月华石』乃是世上七大奇石之一,
不但极其稀罕,更有一样奇妙之功,据说可以令女人滋阴养颜,效果绝佳。」

  宝玉道:「真有这么好,那岂非十分珍贵,他们没哄你开心吧?」

  薛蟠眼睛一瞪,道:「哄我开心?嘿嘿,那老师傅当场开出价来,要我把两
颗珠子转让与他,你猜猜他出多少银子?」

  宝玉道:「既然说得这么好,怕是能值几百两吧?」

  薛蟠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八」的形状,神秘道:「你再猜。」

  宝玉道:「八百两?」

  薛蟠兴奋道:「八千两!他愿出八千两跟我买。」

  宝玉吃了一惊,挢舌道:「八千两?那不是一颗就值四千两!」

  薛蟠满面红光道:「没错,当时我一听就呆了,可是脸上却仍不动声色。」

  宝玉道:「那你把珠子卖给他们了?」

  薛蟠嘿嘿一笑,道:「我才没那么傻呢,他们那一行的哪个不是老狐狸,开
价八千两,只怕市价就得几万两哩!反正没弄清楚行情前,我是绝不会卖的,何
况我眼下又不缺钱花。」

  宝玉张口结舌。

  薛蟠盯着他道:「你还有没有那珠子了?」

  宝玉怕他讨,忙道:「没有了,统共只有两颗。」

  薛蟠低声问:「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宝玉已在肚里编好了故事,便道:「那是前几日去宝华街闲逛,在个小地摊
上寻着的。那摊主说珠子是他祖上所传,只有两颗,要卖二十两银子,我虽嫌贵,
但见那珠子着实有趣,又想起大哥平日有收藏这些玩意儿,便买了下来,还没细
瞧,即唤茗烟给你送过去了。」

  薛蟠的确听说过有人偶能从宝华街淘出稀罕的珍宝来,况且宝玉除了去学里,
大多只呆在家中,狐朋狗友又甚少,哪能真的有什么奇遇,心里便渐渐信了,忽
道:「你把那两颗珠子送给我,今儿可后悔了么?」

  宝玉想起白湘芳来,忙道:「哪里的话呢,我朋友的女人尚寄在你紫檀堡那
边叨扰,还没谢谢你呢。」

  薛蟠一听,立时秽笑起来:「呸!什么你朋友的女人,人家的女人还用烦劳
你么!你竟也干这事了,云儿都笑坏了,笑我老在她跟前说你老实呢。」

  宝玉霎时胀红了脸,急道:「我……我真没……她是……她不是的……」

  薛蟠又搂住他肩膀,打断道:「在哥哥跟前,还有啥不好意思的,那小娘儿
果真长得好,算你有眼光,你放心,我是决不会泄露半点出去的,就算你不送我
珠子,大哥也会好好款待她的。」

  宝玉忙道:「你千万莫乱来,她可不是寻常女子。」

  薛蟠骂道:「慌个鸟!我知你小气包一个,什么都不肯跟别人分享的,哥哥
跟你讨了那么久的小钟子,你却到现在都不肯松下手,放心罢,哥哥什么都不碰
你的。」

  宝玉松了口气,眉花眼笑道:「我知大哥对我好,日后再寻着什么有趣东西,
定还给你送去。」

  薛蟠道:「其实那对珠子嘛……算是给哥哥占去大便宜了,你嘴上虽说没啥,
但心里面却定是痛死了……」

  宝玉忙摇手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暗想:「我还有十几颗,有啥好心痛的。」

  薛蟠道:「情来礼往,我不占你太多便宜,哥哥也有两样好东西相送。」

  说着把桌上一只包袱推到他跟前。

  宝玉笑道:「什么好东西?大哥真是客气了。」

  薛蟠道:「你先瞧瞧,我再说出它们的来历。」

  宝玉解开包袱,原来里边有一只墨色竹筒和一本锦面册子,见那竹筒甚是精
致,便拿起来打开盖子瞧,却是一副三十二扇的象牙牌签,问道:「是套什么签
呢?」

  薛蟠道:「你自个瞧。」

  宝玉便随手拈了一根出来,只见签上竟画了个体态丰美雍容华贵的赤裸美女,
沐浴于兰汤池中,题着「贵妃出浴」四字,下面又镌有小字一句,注云:「春寒
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得此签者,
衣裳尽褪,下轮中签者,可大狎一回。」

  色人心中一跳,又拈了根起来瞧,这签画的却是辆奇怪车子,题着「任意车」
三字,注云:「心惊香玉战,喘促乳莺低。红透千行汗,灵通一点犀。虽生娇欲
死,带笑不成啼。谩惜花揉碎,蜂痴蝶已迷。得此签者,可任御周围一人,选中
者不得推拒。」

  再取别根来看,竟都全是古往今来的风月典故,题注无不旖旎撩人香艳非常,
宝玉只瞧得心荡神摇,啧啧称奇道:「竟有这样的牌签,大哥是从哪里寻来的?」

  薛蟠道:「这副签是闺中秘戏的珍品,唤做『风月令』。乃四大青楼中的
『醉候乡』所出,据说统共才做了七十二副,如今市面上一副可炒到了好几百两
银子呢。」

  宝玉出神道:「有趣有趣,倘真得几个美人陪着玩这签,岂非快活死啦…」

  薛蟠淫笑道:「你若想,还怕没有吗?哥哥慢些时候还要在紫檀堡买多几亩
地,再建多几间房子,到时我们兄弟几个,要怎么乐就怎么乐。」

  宝玉道:「这不是又要花许多钱?」

  想起上回在紫檀堡鬼混的情形,心中不禁一荡。

  薛蟠笑道:「上次我在紫檀堡买地建屋连收云儿,不过只花了一千多两,你
那对珠子要是能值个万把两以上,难道不够用吗?反正到时什么都算你一半,你
再多弄几个美人儿来藏都没问题。」

  宝玉听得心痒难搔,笑道:「大哥又开我玩笑了,那女人真不……」

  薛蟠最烦他罗嗦,截住道:「那本册子,比这『风月令』还稀罕,你快瞧瞧。」

  宝玉忙拿起那本锦面册子来看,只见封面题着「搜珍记」题下又有几个小字,
注云「柳七撰」心中一动,道:「这就是你们平日常说的那本奇书么?」

  薛蟠道:「这是『百锦营』出的手抄全本,数量极少,我好容易才买到手的。
而市面上流传的大多都是残本,不是缺这就缺那,不及这本的十分之一。」

  宝玉随手翻了一页,入眼即见一段文字:「蕊之『蚌酥』,又名『鲸骨』,
古称『螺舌』,似肉非肉,似骨非骨,滑脆异常,愈触弥坚,能助男威,位列名
品上等。」

  心脏刹那直蹦,瞠目思道:「阿瑶不就是这般么?难怪我一碰着就木了,原
来是遇着了名器。」

  想着想着,不觉口干舌燥。

  薛蟠见他看得入迷,得色道:「我本舍不得,但又识不了几个字,读了几回
也没嚼出什么味来,心想还不如把它送你算了。」

  宝玉又惊又喜,道:「大哥真要将这两样东西送给我?」

  薛蟠大咧咧道:「要不我一大早搬过来干嘛,这两样东西虽比不上你那对珠
子值钱,却也十分稀罕,你可喜欢么?」

  宝玉道:「喜欢极了,真是多谢大哥哩。」

  在他心目中,这两样东西绝对要比那对珠子有趣得多。

  薛蟠道:「这样最好,你也不用谢我,否则我又该如何谢你的珠子呢?」

  当下辞了宝玉,走到门口,忽又望了望他,道:「半月不见,你气色怎变得
如此之好?」

  宝玉摸摸脸,怔道:「有么?我怎不知?」

  薛蟠邪笑道:「粉粉嫩嫩的似个小娘儿!」

  宝玉大怒,痛喝道:「你定是叫那些小相公迷疯了,滚!」

  薛呆子走后,宝玉立将包袱扎了,溜出书房迳奔小木屋,一俟进门,便迫不
及待地取出那册《搜珍记》倒在凤姐儿的香榻上一页页翻看。

  只见第一页上有歌云: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
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宝玉不禁一阵出神,心中讶道:「这柳七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得此奇赞?」

  待看了书首序后,始知果真是个不得了的风流人物,原来此君乃宋神宗时的
一个大才子,姓柳,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人都称为柳七官人。但因一词误
了功名,终生只是穿花街,走柳巷,不知狎过多少娇姬名媛,才有了这册珍奇无
比的《搜珍记》因他丰姿洒落人才出众,诗词文采压倒朝士,且又恃才傲物,惹
得当时官员大多故意冷落,而东京各家名妓,却无不敬慕于他,甚以得见为荣,
若有不识柳七者,便会给人笑为下品,卷首歌云便是当时妓家流传的叹词。

  至其终时,满城妓家,竟无一人不到。即使葬后每逢清明之时,诸姬也会不
约而同地各往柳七官人坟上祭拜,后来竟成了个风俗,唤做「吊柳七」又曰「上
风流冢」直到高宗南渡之后,此风方止。

  序罢又附有一诗作叹:乐游原上妓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

  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

  宝玉看得心中大羡,痴痴想道:「这有什么好唏嘘的,一生能得如此多的红
颜知己,有无功名、富不富贵又有何妨!这柳七定是个风流绝顶的人物,可惜我
晚生了几百年,无缘一见矣!」

  再看后边,又有「观花」、「寻探」、「姿趣」、「名器」、「采补」、
「精华」、「修练」、「宝具」诸章,收录了许多珍奇无比的房中之秘,有的简
直闻所未闻,一时读得心驰神摇欲罢不能。

  待看到「名器」一章时,见里边又分「玉莲」、「玉蛤」、「花房」、「花
蕊」诸节,心道:「原来女人身上竟有这么多名堂的,我从前不过是囫囵吞枣猪
八戒吃人参果哩。」

  宝玉不知不觉回味起几个同他荒唐过的女人来,忽记起兜兜的花心也与别人
很不相同,忙去「花蕊」一节中寻阅,果然找到一段相近的描述:「蕊之『玉芽』、
又名『春芽』,古称『软角』,软滑活泼,触之若尖,善噙龟首,喜探马眼,奇
趣非常,位列名品中等。」

  心道:「兜兜的花心儿敢情便是这类,只不知是不是『喜探马眼』?嗯,下
回定要仔细感觉一番……唉,不知她们找到那老妖怪了没有,何时才能回都中来?」

  看着思着,不觉周身欲火如焚。

  再看其它章节,方知房中奥妙浩如烟海,而自己以前跟几个女人的荒唐胡闹,
就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当下更是心猿意马坐卧不安,只想立刻回屋去寻袭人大
战一番,但又忖道:「这大白天的,屋里屋外都是丫鬟婆子,她如何肯答应……
还是等晚上罢。」

  到了中午,宝玉回屋吃过饭,不觉又往小木屋行去,到了假山前,正要钻进
小林子,突见对面走来一人,赶忙立住不动,待近一瞧,原来是贾琏,便笑道:
「这太阳当头的,哥哥还要出去?」

  贾琏道:「没法子呐,要下庄子办点事,倘睡一觉再去,今晚可就赶不回城
了。」

  宝玉见他满面通红,舌头也有些大了,又闻得酒气扑鼻,问道:「哥哥喝酒
了么?」

  贾琏打着酒嗝点头道:「嗯,今早乌庄着人送了些野味来,中午便开了坛陈
年的女儿红,吃得口滑,就多喝了几盅。」

  宝玉担心道:「什么事非得亲自下去?叫人去办不就完了吗,喝成这样还要
骑马。」

  贾琏道:「没事没事,我骑得了马,又有人跟着的,走喽,有新鲜的玩意我
给你带回来。」

  言罢,脚步虚浮的朝前去了。

  宝玉摇摇头,迳穿过小林子,又钻进小木屋里,倒在榻上看那册《搜珍记》
忽见一段写着:「蕊之『腴珠』,又名『蚌珠』,古称『赤珠』、『肥头』,肥
软滑腻,多为团状,女子多为此类,最是常见,不列入品;但如遇能含龟首者,
可列珍品中等;又如遇大若鸡卵,可纳男根入宫者,当列极品中等。」

  宝玉想了想,心道:「这段倒象是在说凤姐姐哩……但『可纳男根入宫者』
这句是什么意思呢?啊…记得曾有一次,我刺得深了,前端竟不知去到了哪里,
结果一下子就忍不住了,莫非……莫非……」

  他胡思乱想,欲焰又熊熊燃起,便想立时去闹凤姐儿,思忖道:「那人要下
庄里去,最快也得今晚才能回来,我正好寻她来此销魂。」

  心中兴奋,即翻下榻来,方要推门而出,突尔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禁怦怦直
跳。

  怔了半晌,宝玉忽转回身,弯腰从榻下拖出小藤箱来,打开盖子,将里边的
许多瓶瓶罐罐一股脑搬到凤姐儿的梳妆台上,然后翻开《无极谱》按着书中所教,
照着瓶罐上的标签,调出当中的泥状颜料,想着某人的模样,开始对着镜子朝脸
上仔细涂抹起来。

  原来他这几日读了《无极谱》对书中所传的易容奇术惊叹之至,亟盼能亲自
印证一回,心想如果要试,定须先找个极熟悉的人来装扮,然后再去让另一个即
使给识破也无妨的人瞧,如此方才妥当,但思量了许久,却始终没想出什么合适
的人选。

  心中突忖:「琏二哥的音容体态我都极为熟悉,眼下又不在家,我何不装扮
做他的模样去跟凤姐姐耍一耍?即使给她瞧出破绽,以我们这等关系,也不至于
闹出什么乱子来。」

  这一忙居然就是大半个时辰,当宝玉再一次去照镜子的时候,心中不禁又惊
又喜,惊的是镜中之人竟已是贾琏的模样,喜的却是自己居然能装扮得如此之象。

  他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前瞻后顾了半天,把胸前的「通灵宝玉」摘下藏在怀里,
又仔细修补了几个不妥之处,直至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便立起身,忽逼着嗓子
说了一句:「虽不十分准,也有八九分了!」

  声调语气竟也同贾琏一模一样,不觉呆了呆,喃喃道:「宝玉呢?宝玉到哪
去了?」

  第七十九回:醉雨酣云

  宝玉进了贾琏的院子,但闻四下静寂无声,原来此时正值午后,众丫鬟婆子
多已溜去睡觉。直至走到中门,才瞧见有个丰儿歪在那里打盹儿,便悄悄从她腿
上跨过,蹑手蹑足往里间而去。

  他知凤姐平素习惯,午间铁定要歇一个时辰的,此时多半也在睡觉,只不知
平儿在做什么,虽然适才对着镜子甚有信心,此际却又慌了起来,心中怦怦直跳:
「平儿素来心细,她若眼神不对,我立刻转身就走,绝不可让她瞧仔细了。」

  在门前深吸了口气,方才掀帘踏入,一眼望见两女和衣躺在炕上,似乎都已
睡着,心中登喜,当下轻步上前。

  待近一瞧,但见凤姐儿顶上束着一条紫锦描金抹额,穿着薄如轻烟的玄色软
丝小衣,内里一只水绿肚兜,下边一条也是玄色的软绸亵裤;而平儿却是松松地
挽着秀发,穿着一领月白密罗衫,半闪出里边的芙蓉小肚兜,底下衬着条浅绛色
软绸亵裤,两人俱是闺中穿着,香艳之极。

  宝玉不觉口干舌燥,微诧思道:「她们今儿怎么不回自己床上睡?」

  略俯下头,忽闻浓浓酒香扑鼻而来,又见两女脸上皆艳若桃花,心中一动:
「这么大的酒气,定是中午陪我二哥喝酒了。」

  胆子立时大了许多,轻轻摇了摇凤姐儿,不见反应,又低声唤道:「姐姐…
…」

  想起自个现下该是她老公,忙学着贾琏平日的口吻改唤道:「老婆,怎在这
儿睡着了?」

  叫了两句,凤姐儿却仍无声无息,但见星眸迷朦,娇态难胜,真个堪比那春
睡海棠。

  宝玉心中酥荡,忍不住在她粉脸上香了一下,又吐舌头去舔她朱唇,戏耍片
刻,欲焰渐渐炽燃,便把手探进肚兜里去,轻轻揉握那对腴腻如酥的软绵玉峰。

  他自那日在小木屋内大闹双美后,便再没与凤姐儿胡闹过,心里早就十分想
念,此际又见她醉态十分可人,更是把持不住,另一手又偷偷塞到她绸裤里去…

  毛手毛脚了一阵,力道不知不觉越来越重,忽听妇人呻吟了一声,吓得赶紧
住手。

  凤姐儿梦呓般道:「不……不吃茶了,你……你扶……我睡去。」

  竟似在跟平儿说话。

  宝玉见状,慢慢放下心来,稍待了片刻,见她再无动静,便又上下其手起来,
狎戏了许久,一身欲火愈烧愈旺,裆处挑起了个高高的帐篷,心道:「良机难得,
何不尝一尝这醉雨酣云的风情?」

  这色人当下去把房门关了,从里边闩上,转身摸回榻前,淫笑一声,动手轻
轻去褪凤姐儿的亵裤,谁知底下却被压住,折腾了半天也脱不下来,心中急了,
再顾不得许多,遂将右掌塞入她股下,用力一托,左手终于将绸裤拉到了妇人的
粉膝上。

  这一冒进,见凤姐儿犹梦香酣沉,胆子霎又大了一分,迫不及待地脱了自己
的裤子,悄悄爬上炕去,两手推开妇人双腿,把朝天高翘的玉茎抵在蚌缝上,腰
股一沉,勉力朝内压去,但觉举步维艰,顶刺了半晌,竟连龟头都没能弄进去,
反惹得欲焰如焚,便吐了几口唾沫到两人交接处,擎棒揉润了数下,终得缓缓而
入。

  不知是否因为醉酒,凤姐儿内里竟似比往日窄紧了许多,又不象从前那样油
润蜜浸,宝玉却倍感新鲜刺激,龇牙咧嘴地奋斗了二、三十下,玉茎方才没到根
处,突觉棒端一酥,龟头吻着了一粒肥美无比的嫩滑肉儿,心知终又采到了这仙
妃姐姐的花心子,爽得长长地吐了口气。

  宝玉边玩边插,每至深处,便去感觉妇人的花心子,这回按着那《搜珍记》
中「寻探」一章所教,细心之度非比往常,而凤姐儿又是毫不动弹地任其琢磨,
过不一会,他竟似清清楚楚地知道了那粒神秘肉儿的模样,心道:「果然大如鸡
卵,又似能含住人,至少该算珍品,待我再试试那」可纳男根入宫『是怎么回事。

  「他初时还记得轻添缓送,几十抽后,渐感凤姐儿内里润滑起来,便也有些
忘乎所以,不知不觉频频深入,抽耸力道也越来越重。

  凤姐儿似觉非觉,酥胸起伏渐剧,鼻中也有微声透出,脸上益发娇艳鲜媚,
只是四肢仍丝毫动弹不得,依旧烂醉如泥。

  宝玉既感销魂,又觉好笑:「凤姐姐竟醉得如此之狠,我这样玩,她都醒不
过来。」

  殊不知乃因贾琏喝酒时最烦人劝阻,往往不把眼前的酒喝光,便难以善罢甘
休,凤姐知他午后要下庄子,怕他在路上出事,于是抢着喝了不少,方致醉得这
般厉害。

  宝玉瞧着瞧着,愈瞧愈觉这嫂子迷人,心中一阵悸动,两手倏插入她腰下,
把美妇人整个抱了起来,玩了个观音坐莲,忽记起似曾有个仙妃在梦中教过这个
姿势,而那册《搜珍记》中的「姿趣」中也有一式相近,好象唤做「鲤翻锦浪」
便依书中所授,把掌捧住她两瓣软绵玉股,左右摆晃起来,顿觉肉茎给嫩瓤紧紧
地纠缠研磨,果然趣味横生。

  凤姐儿软软地瘫在少年怀内,全身仿佛给抽光了骨头,口中开始柔柔呻吟起
来,说是知晓吧,却尽任人家纵情狎淫,但若说不知,花底又见丝丝蜜汁流注,
大有愈来愈泛滥之势。

  宝玉给她粉靥贴靠在脖颈处,滚烫烫地煨着,不禁一阵销魂,回味从前,这
美妇人竟似从未这般娇弱过,心中更是狂荡,腰股连连挺挫,从底下往上猛顶。

  他天生异禀,玉茎既长又硕,龟头始终填满花房,只要深至池底,无须寻探
对准,便能几乎全中花心。

  凤姐儿秀眉大蹙花容困顿,忽哼道:「宝玉,你又闹姐姐哩……」

  宝玉吃了一惊,只道凤姐儿已醒,并识破了自己,正要求饶,却见她仍闭着
眼睛,神情迷糊,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她梦见我了呢……她竟会梦见我呢…」

  情怀一阵激荡,欲念益发狂野,倏将美人整个托高,扒下她半边肚兜,覆唇
噙往雪峰顶处的俏翘红梅,如饥似渴地狠咂勇吮起来。

  凤姐儿鼻音如丝,雪腻的肌肤泛起片片晕红来,只是身子仍不能动,她甚为
丰腴,整个人一味往下坠,宝玉托得久了,渐觉两臂酸软,便又重新把她放平下
去,眼角瞥见炕首那边有几只靠枕,便抓了过来,把一只塞入妇人腰下,内里立
觉花心浮出,心中一荡,遂又加塞了一只。

  凤姐儿花心本就极为肥腴,如此一来,更显凸硕非常,宝玉只挑了几下,反
觉那粒妙物颤巍巍活泼泼地反弹过来,软软地甩打在大龟头上,直美得筋麻骨软
连连吸气,又想起《搜珍记》里那一句「可纳男根入宫」来,心忖:「记得有一
次在小木屋玩,不知怎么竟去到了个很深的地方,后来就再也没能那样过,今儿
何不再试一试?」

  当下奋力深耸猛刺,只盼能再次尝到那种极度的销魂。

  谁知发狠了数十下,却连一次也没能成功,凤姐儿的嫩心几给捣碎,哼吟之
声越来越大,迷迷糊糊娇啼道:「不要…不要……酸…酸哩……啊!不要……」

  宝玉仿若入魔,对妇人的娇呼充耳不闻,仍只凶狠依旧,却不知旁边的平儿
已给吵醒,原来她只陪贾琏喝了几杯酒,远不及凤姐醉得厉害。

  凤姐儿亦是如中梦魇,明明感到万分难挨,可偏偏丝毫动弹不得,就连眼皮
也抬不起来,只好继续任人鱼肉,那滋味真不知是苦抑乐,突尔心脏突突疾跳,
仿佛回到了幼时尿床前的那一刻……

  宝玉已浑身是汗,一连几下重击,龟头都似陷入了她那粒肥美无比的嫩肉之
中,暗喜道:「莫非就是这样哩,待我再加把劲。」

  紧紧捧住妇人那给淫汁流得有如油浸的玉股,用力按向自己,底下猛地一突,
凝聚着全身的力气撞向目标。

  谁知这一下用力太过,反而大失准头,棒首竟往下直冲而去,深深地卡入花
心下面的小窝之中。

  那地方名曰玉穹窿,又唤躁石、昆石,最是娇嫩,专用来汇聚男精,以便送
入玉宫受孕,位处极深,又有花心护着,常人根本无法到达,偏偏宝玉长硕非凡,
这一下又恰歪打正着,力道正巧顶开花心,铁铸般的龟头便硬生生地挤了进去。

  顿见凤姐儿通体痉挛,娇躯抖个不住,雪腹剧烈地抽搐起来,竟是在醉中丢
了身子。

  宝玉只觉龟头陷入一处嫩不可言的所在,差点就要射出精来,心道:「莫非
大功告成了?」

  才要仔细感受,竟忽尔给挤溜了出来,蓦地一股热乎乎的浓浆滚来,迎头裹
住肉棒,又从塞住的缝隙中迸涌而出,立知凤姐儿给自己弄丢了,这回顾不得享
受,又朝前疾刺去,只盼能再次进入适才到过的地方。

  谁知连顶十几下,激着凤姐儿大丢不止,却再也寻不着适才的美妙仙乡,不
禁懊丧万分:「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心中不甘,又奋力朝深处乱刺,龟头忽一下嵌入花心近半,急忙加力狠顶。

  凤姐儿香汗淋漓,整个人仿佛刚刚从水里打捞出来。

  宝玉胶着了片刻,前端倏地一滑,竟似顶穿了花心,深深的又入了一节,不
知去到了哪儿,一团团奇滑异嫩之物从四周软绵绵地包围过来,裹着龟头不住蠕
动,虽不象适才那小窝光滑如缎,娇嫩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中一阵激动,暗叫道:「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了,我曾到过这里!凤
姐姐的心子果然是那《搜珍记》中所记的极品……」

  一时身心俱达畅美峰顶,虽不敢动,却也只挨了数息,便忍无可忍地喷出精
来。

  凤姐儿美目翻白,再无一丝声响,三魂五魄俱似化去,原先本就烂醉如泥,
此际更是酥做一团。

  一旁的平儿何曾见过她这模样,不禁瞧得目瞪口呆。

  待宝玉回过神来,龟头已不知何时给挤出那至美之地,随着疲软,又给女人
的花径缓缓逼出,浑身一阵舒松,翻身躺倒在凤姐儿身侧,突瞧见平儿跪在一旁,
正呆呆地望着这边,心中吃了一惊,只想立时抓起裤子溜之大吉。

  谁知平儿却垂下头去,低声道:「我去打水来。」

  起身便要下炕。

  宝玉做贼心虚,只道她要叫人来拿奸,慌忙一手拉住。

  平儿道:「怎么?」

  宝玉战声道:「你……你去哪里?」

  平儿嗔道:「不是说去打水吗!」

  秀目瞄了他底下一眼,接道:「这么一塌糊涂,敢情还不想洗哩?」

  宝玉蓦省自己现下乃是她的主子,心中大定,忙逼住嗓子,依着《无极谱》
上所教的驽气之法,摹仿贾琏的声音道:「不急不急,待会再去。」

  平儿有点奇怪,没好气道:「随你。」

  却仍要下炕。

  宝玉道:「怎么还要走?」

  平儿道:「我回床上睡,什么时候要洗再唤我。」

  宝玉仍不肯放,牵着她的玉腕道:「这里躺着不一样?」

  平儿脸现薄晕,道:「不要,这里太挤了。」

  宝玉见她毫无怀疑之色,心中愈来愈定,笑道:「你适才不也在这里躺着么,
现在就太挤了?」

  平儿笑道:「适才是适才,现在是现在,多了一个哩。」

  一只脚已踏到地下。

  宝玉心中微微一荡,忙寻借口道:「先帮我揩一下,黏乎乎的。」

  平儿无法,只好重回炕上,去角落的箱子里取了条大汗巾出来,跪在跟前帮
他擦拭,忙了一会,忽尔娇嗔起来:「我还是去打盆水来好了,这样干着抹,好
难弄干净的。」

  宝玉给她柔荑扶握住肉棒,另一边还拿着软巾往缝隙里仔细擦拭,鼻血差点
没当场迸涌出来,要知这个半婢半妾的女孩与别个不同,莫说如此销魂,平日就
是想与她亲近点都不能,心头突突直跳,猛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往俏脸上乱香乱
拱。

  平儿大嗔道:「都忙不过来了,你还要添乱子。」

  把手去推男人。

  宝玉只不理睬,嘴唇游吻过她的眼帘眉毛,又往脸侧移去,热热地在耳廓上
舔舐了一回,倏把舌尖朝内里钻去……

  平儿登时软了半边,只觉男人的热舌在耳内细细挑舔勾舐,竟是往时从未有
过的温柔细腻,心中微感异样,渐渐酥了起来,微喘道:「再这样,人家就不侍
候你了。」

  第八十回:得陇望蜀

  宝玉轻声道:「不用了,你陪我说说话好么?」

  舌头从她耳心退出,却又舔到粉颈上去。

  平儿一呆,低声道:「你不是要去城外办事,怎么又回来了?」

  原来她虽算半个小妾,但因清楚凤姐的肚量,平日里总是避免独对贾琏,以
致这个主子每回逮着机会,便迫不及待地一枪挑了,大多皆是囫囵吞枣草草了事,
哪有什么情趣温柔可言,不想今儿竟似转了性子。

  宝玉含糊道:「忘了带东西,折回来取哩,一进来却见你们醉成这样,于是
……」

  平儿乜了酥软在一边的凤姐儿,笑嘻嘻道:「于是便干起了穿壁逾墙的勾当
么。」

  宝玉笑道:「穿壁逾墙为的是拿人东西,而我却反送东西到人家户中,偷儿
焉有此理乎?」

  见她娇俏妩媚,心中一阵冲动,眼睛盯住了她那诱人的粉嫩樱唇。

  平儿心如鹿撞,强笑道:「明明捉弄了人,却还说这话占便宜,待我回头告
诉她去。」

  宝玉却不再言语,慢慢将脸欺近前去……

  平儿慌了起来,道:「我脑瓜里还晕乎乎的,再去睡一会儿。」

  方要逃开,已给男人捧住了脸,一口噙住樱唇,双手忙去推拒,谁知却是软
绵绵的毫无力气。

  宝玉心中怦怦直跳:「她平日连话都不肯跟我多说,如今却给我亲着了…」

  轻怜蜜吻了一阵,又把舌头往她唇缝里钻。

  平儿坚持不住,樱唇微微一松,立给男人攻陷瓠犀,火烫的舌头钻入口中,
这回却是全酥了,娇躯软软的只往下溜。

  宝玉赶忙抱住,舌头在她檀口内乱探乱拨,两手也隔着衣裳轻轻抚摸起来,
撩惹得玉人香津充溢娇喘吁吁。

  不知多久,平儿忽从男人的热吻中挣脱,捂着胸口轻笑道:「喘不过气儿来
了。」

  宝玉见其面红眼湿,甚似动情,不觉欲焰复炽,底下又勃然发起,把嘴凑到
她耳心,低低声道:「我们也耍个『穿壁逾墙』可好?」

  平儿深知这男人的能耐,笑嘻嘻道:「你还行么?行便听你的。」

  脸上竟是一副轻蔑轻狂的模样。

  宝玉大喜,微笑道:「你且摸摸看。」

  拿着她的玉手往下移去。

  平儿任他引导,柔荑突然触着一根朝天高翘的巨棒,登时吓了一跳,怔道:
「你……你今儿怎么……怎么这样快就……」

  原来贾琏素日大多只能一鼓作气,即使偶尔梅开二度,也绝无可能在这么短
的时间里重整旗鼓,殊不知此爷并非原装的爷。

  宝玉见她面露讶色,得意道:「可要听我的了。」

  一掌已插入她腰里去了,掠过柔软的毛发,摸到了一团娇嫩上。

  平儿螓首微垂偷眼望去,见男人那根东西竟如童臂,比往时不知粗巨了多少,
心中唬了一下,喘息道:「你又去外边弄了什么药儿回来是不是?」

  宝玉只顾细细探究涧底的情形,含糊应道:「喜不喜欢?」

  平儿道:「难怪她适才给你弄得那样。」

  不知给男人碰着了哪里,蓦地春情暴发,身子却跟面条似的直软下去,忙用
臂肘支住炕缘的小几,娇娇地颤了一会,忽低声道:「不在这。」

  宝玉怔道:「什么?」

  两根手指东捻西拈,怎奈花涧春潮泛滥,始终捉不住一粒小小的娇嫩珠子。

  平儿娇羞满眼,朝侧榻乜了一下,悄声道:「去我那边。」

  宝玉方知她是怕给凤姐儿瞧见,怎奈自个已是如箭在弦,一手急急解她腰头
的汗巾,喘道:「不怕,你没见她醉死了么,适才我那样,她都醒不回来。」

  平儿见他如火如荼,也给惹得如饥似渴,当下不再言语,只靠住小几任由男
人摆布。

  宝玉褪下她那浅绛色软绸亵裤,入眼即见一只姣美文静的玉蛤,周遭毛发纤
柔稀疏,上边已隐有水光闪烁,心忖:「今回之后,只怕再也见不着这个妙物了。」

  遂用一掌托起玉股,轻剥莲瓣观赏其内。

  平儿登时大羞,抢手要来遮掩,却给男人用臂拦住,只好软声求道:「爷,
不要看……爷!」

  宝玉哪肯理睬她,瞧见玉蛤上角露出一粒珍珠般的小小蒂儿,表皮绷得殷红
光亮,心觉可爱之极:「适才捉不住你,这会还往哪里逃。」

  忽把脸欺近前去,一口噙在唇齿间。

  平儿刹那魂魄俱化,哆嗦道:「不要……不要……折煞婢子了……不要,脏
哩……」

  宝玉只顾细细啜吮,又用舌尖挑挑点点,把那粒小珠子惹得活泼泼地娇颤不
住。

  平儿僵了身子,忽觉一股东西从里面涌了出来,忙叫:「快走,我…我…」

  话音未落,一注蜜汁已浇到男人的脸上。

  宝玉给淋得下巴一片温腻湿滑,笑嘻嘻地直起身来,道:「给你瞧。」

  平儿面红耳赤,心底却甚觉甜蜜,娇嗔道:「谁叫你!我……我再去拿条巾
子来。」

  宝玉片刻也不愿放开玉人,笑道:「不用,一会就干了。」

  平儿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方雪白帕子,咬唇道:「我的,要不要?」

  宝玉忙仰脸让她擦拭,但闻帕上一缕幽香传来,底下愈是硬如铁铸,悄悄欺
身前移,龟头探到花涧里轻轻搅拌。

  平儿娇躯忽尔一弯,再也无法帮主子擦拭,雪藕似的双臂搭住男人肩膀,眯
了眼儿娇娇颤抖,过了好一会,却仍不见动静,忍不住嘤声道:「进来。」

  宝玉已把棒头染着油油润润,却因见惯了她平日里的矜持,想再领略这闺中
的风情,只在花底挑了一挑,笑道:「进哪?」

  平儿立知男人戏弄自己,俏脸红得益发娇艳,道:「不知道!」

  宝玉见她羞得厉害,心中更觉销魂有趣,道:「那我就不知该往哪儿去了。」

  平儿往时每遇贾琏求欢,总觉可有可无甚至不大情愿,今回这般动情,委实
从未有过,不想这人反倒来急自己了,咬牙道:「没良心的东西,到手了却又摆
布人,下回还想我答应你!」

  宝玉心中怅然:「下回我还能跟你这样么?」

  仍笑道:「下回是下回,大不了到时你也急我一回。」

  说着底下又是一挑,火烫的龟头从蛤嘴下角划到上方,揉住了女孩的花蒂儿。

  平儿娇哼一声,憋了半天也说不出男人想听的话,突地把脸埋入宝玉怀里,
幽咽如泣道:「爷,人家……受不了啦。」

  娇躯微抖,花底又有一注滑腻的热汁掉在大龟头上。

  宝玉见她妩媚入骨楚楚可怜,再不忍心戏弄这个俏丫鬟,当下腰股一耸,巨
硕无朋的龟头已破脂陷没,茎身宛如游龙般随之揉入。

  平儿娇吟一声,顿觉涨满似裂,奇的是竟无丝毫痛楚之感,只感那巨物通体
炙烫,煨得径内似酥似融,突尔花心被采,浑身立时一麻。

  宝玉盯着她那张娇俏秀丽的脸儿,心道:「这女孩竟给我尝着了。」

  不觉一阵销魂蚀骨,缓缓抽送起来,勾探了数下,方在幽深处感觉出花心子,
却是小小的一团嫩腻,倒与外边那粒珍珠似的花蒂十分相衬,均为小巧玲珑一类。

  不过数十抽,平儿已是目饧神迷如痴如醉,玉躯僵了又舒,舒了又僵,娇媚
煞人。

  宝玉又思:「真真该谢那册《无极谱》哩,否则,莫说与她这样,今生今世
怕是连亲都亲不着她哩……我得好好把她瞧个饱。」

  当即脱了女孩上边的月白密罗衫,又绕到她背后去解肚兜的系带。

  平儿婉转相承,媚眼如丝地望向面前的男人,视线触着那对清澈如水的眼睛,
心中忽尔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仿佛眼前的这个主子乃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几
乎不敢去想的人儿,不觉一阵迷醉。

  宝玉折腾半天,仍没能将系带松脱出来,心中焦灼,遂把平儿翻过身去,让
她趴伏在几上,这回三两下就把小肚兜摘了下来,终将玉人剥了个精光,但见肌
若凝脂,肤如初雪,真个令人魂为之夺魄为之销。

  平儿离了那双眼睛,神志蓦地清醒,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心道:「真不害臊,
这会儿竟还胡思乱想!」

  歉疚地转回螓首,秋水盈盈的秀眸飘向男人,腻声道:「爷,再亲我一下好
么?」

  宝玉忙长身上前,将手勾住雪颈,把嘴再次罩住樱口,一轮炙烈如火的吸咂
舔吮。

  平儿顿感阴内压力加大,突不知给顶着了哪儿,一道强烈的酥酸从花房袭上
心头,奈不住娇哼了一声。

  宝玉心中一动,又去勾探那段花径,几个来回,龟头便在上端揉着了一小片
略微凸浮的柔韧肉壁,忽记起凤姐儿最怕自己弄这地方,顽心顿起,随即再去顶
刺那片肉壁。

  殊不知平儿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便是这儿,娇躯骤然绷紧,花房也紧紧地纠握
住了男人。

  宝玉察觉内里变化,越发对那个点儿百般关照,龟眼噙吻到那片浮肉,只觉
比别处略加粗糙,抵磨起来却是刺激非常,心忖:「好象女子都有这个地方,从
前竟未留意,不知是个什么名堂?待我回头去那册《搜珍记》里查查。」

  平儿不能遏制地娇啼起来,原先她因凤姐儿在旁边,一直都强自按捺,此时
却再亦顾之不得,绮声涩语尽情吐出:「爷你……你……啊!你今……今儿真…
真好,啊!啊!我……我……啊!啊!不敢了……啊!不敢碰那儿了,酸……平
儿不敢啦!啊!啊!」

  底下瓷器般的两条美腿张得大开,交接处的妙景绮情俱落入男人眼中。

  宝玉听她叫得惊心动魄,如非亲眼所见,怎知这个平日温婉端淑的女孩,竟
有如此撩魂荡魄的时候,心中酥酥麻麻,愈发把肉棒往那妙处狠抵猛刺,又从后
边细细领略玉人各个迷人妙处,竭力记于心中,暗道:「平姐姐全身都给我瞧见
了,每分每寸都给我瞧见了!」

  平儿时绷时舒,两只包着雪白罗袜的玉足不住蹬扭,将炕上的软毯揉得波澜
起伏,断肠似地继啼:「真不敢了,再……再……不敢只弄那儿了,啊!啊!爷
……」

  宝玉仿若未闻,早已给她惹得不能自已,玉枪愈刺愈疾,愈揉愈重,俱集于
那一小片软中带硬的肉壁之上,瞧见女孩那雪滑玉腿着实可爱,忽将一条抱起曲
架在几上,果见其姿越发淫亵撩人,心里疯迷了一般,随即半立起身,腰股直上
直下,几将整个人的重量都送到那一个要命的点上。

  平儿张口结舌,脸贴几面无声无息地挨了片刻,突然急急呼道:「到地上去,
快。」

  宝玉不明,只道:「嗯?」

  竟又将玉人的另一条美腿也搬到几上。

  如此一来,平儿便如蛙伏般蹲跪几上,受力更是非同小可,脑中蓦地空白,
通体唯余一道清清晰晰的酸意,哭腔啼道:「我……我要……要尿了!呜……」

  宝玉听了,只道她是要丢身子,心头大酥,竟脱口道:「平姐姐,快给我。」

  所幸平儿此际心绪已迷,早已不能思索,只闷哼道:「什么?」

  宝玉犹未知觉,再道:「平姐姐,丢一回与我。」

  又是数下打桩般地狠敦。

  平儿汗如浆出,浑身皆木,倏地一下奇畅,心道「死了」猛记起手上还抓着
条帕子,急忙往下捂去,才触着花底,一大泡热液就滚了出来,霎已浸得帕子通
透,一缕缕从指缝蜿蜒而出,顺着腿侧流淌到几面,再由几缘滴落炕上,把男人
脚前的软毯注湿了一大片。

  宝玉见那泡汁液又多又猛,既不似淫水亦不象阴精,心跳道:「难道真的是
尿了?是了是了,凤姐姐那一次也这样哩。」

  平儿筋化骨融地酥软下来,四肢俱松地趴伏几上,周身线条出奇柔美,喘了
好一会才有气无力道:「坏蛋,还不放人起来!」

  宝玉既感销魂又觉好笑,也不拔出巨棒,便两手捧住她玉股,慢慢往后一坐,
如给婴儿把尿般仍将玉人抱在身前,探头往前,见女孩双膝红了一片,忙为其轻
轻按摩,心疼道:「痛不痛?」

  平儿一呆,心道:「倘若这人能一辈子皆似今儿这般待我,便是今生的造化
了。」

  忽道:「你适才叫我什么?」

  宝玉这才想起方才失言,笑道:「叫你老婆。」

  平儿侧过脸来,盯着他道:「不是,好象叫我姐姐哩。」

  宝玉道:「想得美哩,不怕折了你。」

  平儿疑惑道:「我好象真的听见了。」

  宝玉忙转而言他,拈起丢在几上的湿透帕子,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微笑道:
「适才怎么那样了?」

  平儿大羞,转回头去背对男人,咬牙道:「图你受用了,竟还笑话人么,好,
下回休想人家再答应你!」

  宝玉犹未射精,底下坚强地挺了一挺,笑道:「这回还没完,怎么就说下回
了?」

  平儿亦未丢精,依旧春情荡漾,娇笑道:「怎么没完,怎么才算完?」

  宝玉在她耳心低声道:「我没出来呢。」

  平儿道:「那是你自个的事,我不管。」

  宝玉道:「你浪得人上火,焉能丢下不管。」

  突往上大顶了一下。

  平儿轻哼一声,却笑道:「我浪我的,谁叫你上火了?」

  宝玉动手在她胁下轻呵,道:「到底管不管?」

  平儿笑得花枝乱颠,仍道:「不管!」

  宝玉加大威慑,把手往下移去,搭在她的腰肢上:「最后问一次,管不管?」

  平儿立时软了,仰脸对着男人,道:「你答应一件事,我就管了。」

  宝玉低下脸去,与她贴在一起,问道:「哪件事?」

  平儿轻声道:「你再叫我姐姐。」

  倘是真的贾琏,这事多半没望,但对宝玉来说,却是再容易不过之事,立刻
柔声呼唤:「姐姐,好姐姐。」

  平儿霎又一呆,竟觉不太象贾琏的声音,倒跟某个可恼人儿有点相似,只是
她做梦也想不到此爷就是那人扮的,还道是因男人压着嗓子以致声音变了,遂笑
道:「嗯,好弟弟。」

  宝玉一阵情动,缓缓耸动起来。

  平儿眯着秀目,不觉又吟了一声:「弟弟。」

  宝玉从她肩上探出头来,垂眼观看底下交接处的妙景,但见一下抽得尽了,
冠沟竟从蛤嘴里拉扯出一小截薄得几乎透明的粉嫩红脂来,心觉有趣,旋又浅浅
地连挑了数下,只搅得红翻脂碎蜜液横流。

  平儿却侧首凝视着他的眼睛,神思不知飘到了哪里,目光渐渐恍惚。

  宝玉道:「好姐姐,你也动一动,不是答应要管我的么?」

  迷醉当中,声音便越来越不象贾琏了。

  平儿每听他唤一声姐姐,心头就悸动一下,竟柔声道:「你想姐姐怎样?」

  宝玉凑到她耳心悄声道:「你浪一浪,才管得了我。」

  平儿娇靥深酡,半晌却道:「我不会。」

  宝玉把她放倒下去,俯身压上,道:「那你叫甜甜的。」

  两手捉住女孩那对小馒头似的雪乳又揉又握,忙个不亦乐乎,接道:「帮我
把衣服脱了。」

  原来他连采二女,上边的衣裳一直没功夫脱掉。

  女孩笑嘻嘻地乜着身上的男人,道:「也不会。」

  目光落到他衣襟上,倏尔呆住。

  宝玉微怔,笑道:「怎么了?」

  平儿道:「你今天不是穿这件衣服的。」

  宝玉笑容顿僵,刹那出了一身冷汗。来此之前,他曾仔仔细细检查过容貌的
每一处细小地方,却没留意服饰方面的问题。

  平儿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又道:「这套衣裳不是家里的。」

  宝玉目瞪口呆,黄豆般大的汗珠已从额头上滚了下来……

           ************

  又是一个万籁寂静的深夜,世荣深深地吸了口气,突尔穿帘踏入。

  可卿缓缓抬起眼帘,这回脸上却毫无讶色,仍静静地躺在床上,宛如一具毫
无生气的雕像。

  世荣凝视了她许久,忽然轻叹了一声,慢慢朝前走去。

  谁知可卿竟从枕下摸出一把剪子,将尖处对准自己心口,道:「你再过来,
我便扎下去。」

  世荣一怔,不敢再挪半步,伤感道:「你竟厌我至此么?」

  可卿淡淡道:「你休想再羞辱我。」

  世荣傲然一笑:「我倘想要,天底下就没什么得不到的,你并不例外。」

  可卿道:「我命都可以不要,你又能奈我何!」

  世荣盯着她那白如透明的俏脸,从前的温存缱绻一幕幕掠过脑海,心中痛得
无以复加,忽道:「你答应我,从今以后,只做我的女人,而且不许再去想任何
别的男人。」

  可卿嘲弄地笑了一下,道:「这就奇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世荣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一定会答应,若答应了我,你便可以活下去。」

  可卿懒懒笑道:「不劳费心,我已不想了。」

  原来那夜之后,她底下便淋漓不止,虽然不曾生育过,也知这是小产的征兆,
但此事莫说无人帮她,就连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这些天来五内如焚,思来想去,
只得依靠自个卧床静养,祈盼能有奇迹出现。但到了这两日,流量益发汹涌,心
知保住胎儿的希望已极渺茫,早就万念俱灰了无生趣。

  世荣道:「倘若,不止你能活下去呢?」

  可卿一呆,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世荣转首别处,道:「倘若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又让你生下肚里的孽障,
你会答应么?」

  可卿暗淡的眸中顿然一亮,手里的剪子掉落被上,干涸的眼内又有泪水流出,
颤声道:「可……可是……只怕保不住了……」

  世荣道:「我自有办法,若保不住胎儿,到时你想怎样,我决不阻拦你。」

  可卿知他神通广大,几无办不到之事,浑身轻颤地凝思了良久,终抬眼望向
男人,咬唇道:「你须先应我一件事,我便答应你。」

  世荣怒道:「你还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

  可卿满脸坚毅,一字一顿道:「你须得答应我,今生今世永不能伤害这腹中
骨肉的父亲,否则,我连这孩儿也可不要。」

  世荣顿如五雷轰顶,心中狂叫道:「她此刻犹在为那人着想!她此刻犹在护
着那个男人!老天爷啊,你为何如此对我!为何让我遇上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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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集:诛妖大会

  第八十一回:假戏真做

  贾珍惶惑不安地赶到北静郡王府,由人引至书房,不想没见着王爷,却一眼
瞥见了呆立于旁的贾蓉,父子俩各自一呆,均感今日必定事非寻常,心速骤然加
快起来。

  王府下人也不上茶,躬了下腰便转身退出,一时书房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个,
贾珍铁青着脸,对儿子瞪眼低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贾蓉面上阵青阵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却没说出话来,显然也未料到他老子
会到这来。

  忽闻一声朗笑,但见王爷只身从门口步入,道:「本王有一事请教,因兹事
体大,不得已才将你们父子俩一道请来,还望两位莫怪。」

  贾氏父子慌忙跪下,一齐朝北静王伏拜,贾珍道:「王爷垂询,乃是下官的
福分,安敢有丝毫见怪。」

  世荣口中虽然客气,却并无唤他们起来,从袖里掏出数本折子,撒手丢在两
人跟前,淡声道:「先看看吧。」

  贾氏父子颤着手拾起一瞧,脸色登时大变,贾蓉还好,心里多少已有些准备,
贾珍可就惨多了,身子便如打摆子般直抖起来,整个人几乎当场崩溃。

  原来那几本折子,竟是都察院秘密侦查宁国府私发高利借券的细报,里边密
密麻麻地记载着许多借款人的姓名、借款日期、借款数目、利息收入……各项各
目详尽备至。

  贾珍见已查到这个地步,心明抵赖绝无丝毫好处,颤声道:「王爷饶命!下
官一时糊涂,犯下滔天巨错,王爷饶命!」

  头如捣蒜般磕个不停。

  世荣冷笑道:「一时糊涂?我上回把令郎请来,不是已陈明利害啦!叫府上
悄悄收拾了,从此不可再犯,谁知你们却一错再错,将本王的话当做耳边风,反
把这盘剥百姓的勾当越做越大,嘿嘿,如今还敢说是一时糊涂!」

  贾珍瞠目结舌,转首恶狠狠地盯了儿子一眼,又朝王爷不住磕头,求饶道:
「小犬竟没将王爷的训示转与小人,否则小人即便有一百个脑袋一千个胆子,亦
不敢违呀!念在两家祖上曾经同难同荣,王爷千万再给宁府一次机会。」

  这回言中连「下官」两个字都不敢用了。

  贾蓉惊怒交集,摇摇晃晃的几欲虚脱,原来他只道给这王爷占了可卿的便宜,
便会对他们父子私发高利借券之举放任不管,因此一直没将北静王要胁之事告诉
贾珍,此际如梦初醒,心中不住地狂叫道:「这恶贼好狠!这恶贼真狠!玩了我
的女人,竟然还不肯放过我!」

  世荣面色愈来愈沉,道:「我若将这些折子奏报今上,你们且猜猜这下场会
如何?嘿嘿,倘叫本王猜呐,莫说你这三品爵威烈将军的脑袋保不住,那满门抄
斩恐怕也是躲不过的!」

  说到最后,越发声色俱厉,几将贾氏父子唬出尿来。

  贾珍哆嗦个不住,一股森森寒意由背脊直蹿上来,惊慌中忽想这里并非公堂,
且王爷又是一个人进来,说不定事情仍有点转机,颤声又求道:「王爷万万再饶
一回,我宁府上下定会将王爷的大恩大德铭记于心,日后若有什么差遣,小人就
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王爷办来!」

  世荣沉吟起来,森然打量跪在脚下的两个男人。

  只不过片刻,贾氏父子却觉得象是煎熬了千百年,好容易才听王爷缓缓道:
「我也知宁府这几年光景不太好,亏空甚重,因而才想出了这桩要掉脑袋的歪主
意……嗯,给你们父子俩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只要……只要你们答应本王一件
事,从此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但冒着给株连的罪,任由你们胡闹去,就是日后
有人就此事再为难府上,我也会尽力保全,不知你们肯不肯答应?」

  贾珍又惊又喜,万想不到王爷会这么说,他们父子俩私发高利借券虽然获利
极丰,但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今后若有这位高权重的北静王爷罩着,那脖子
上的东西可就牢固多了,说不定还能把这桩勾当越做越大,颤声忙道:「什么事?
王爷请讲,只要能给宁府一条生路,小人父子莫敢不从。」

  谁知世荣却又不说话了,贾氏父子的心脏差点没从嗓子里蹦出来,生怕这小
王爷已改了主意。

  好一会后,王爷终于开口:「我只要一个女人。」

           ************

  瞧着男人的表情,平儿心中已疑这主子在哪里鬼混了回来,冷笑道:「爷的
衣裳莫不是给谁藏起来了?」

  宝玉心念急转,忽笑了起来,依着《无极谱》上所教的驽气之法,摹仿贾琏
的腔调道:「跟你说了吧,我并非忘记带东西才折回来的,实是因中午酒吃多了,
适才在路上跌了一跤,衣裳都扯破了,还好那里离宝玉的院子不远,便过去跟他
借了这套衣裳,现下转回来换的,你切莫跟那辣子说,免得下回喝酒时,她又在
我耳边唠唠叨叨。」

  平儿道:「这是宝玉的衣裳?无怪……无怪有点眼熟哩……」

  鼻子忽似灵敏了许多,闻着了一股不同于贾琏的男人气息,心中刹那一阵酥
醉。

  宝玉知这女孩心思甚密,怕她往下细想,忙又一轮疾风骤雨般大抽大送,不
消片刻,便将玉人杀得身酥魂迷,口中竟连哼「弟弟」心下奇怪,忽尔有了个古
怪的主意,兴奋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平儿摇摇头,整个人全瘫在男人的怀里,嘤声道:「我……我……」

  原来近了那要紧的关头。

  宝玉俯下头,在她耳边悄声道:「我既穿着宝玉的衣服,不如就扮做他,这
回你别当我是你爷了。」

  平儿唬了一跳,急忙道:「不……不不不……」

  只道叫了太多声「弟弟」以致贾琏生疑了。

  宝玉道:「我们只是装模作样地玩儿,又不是真的,怕啥。」

  平儿心中怦怦乱跳,犹怕这主子是在试探自己,摇头道:「不要,不敢哩。」

  宝玉哄道:「你与我那样耍,爷才更快活哩,只玩这一回,下不为例。」

  平儿斜转回头,望着他那双朗若夜星的眼睛,一时情怀大乱。

  宝玉柔声道:「来,你唤我宝玉。」

  底下的抽送放缓了许多,亦随语调温柔款款起来。

  平儿一阵迟疑,颤泣道:「爷,我……我真的不敢。」

  宝玉一阵灰心,暗叹:「她终究是二哥的女人……」

  亦不忍再逼她,强笑道:「算了,不玩了不玩了,别急。」

  谁知平儿忽小小声道:「二爷。」

  宝玉身子一震,颤道:「什么?」

  平儿又唤:「宝二爷。」

  宝玉如遭电殛,猛将怀中女孩翻转过来,与之面对着面,激动道:「再叫,
叫我宝玉。」

  这时已忘了摹仿贾琏,完全变回了自己的声音。

  平儿颊艳似火眸光如水,梦呓般道:「我今儿怎样,可都是爷逼的。」

  宝玉点点头,道:「没错。」

  平儿续道:「你也不许跟她说,一点都不许。」

  宝玉知「她」是指凤姐儿,应道:「这个当然,快叫我!」

  又把女孩按倒炕上,在娇嫩里大创了数记。

  平儿颤声道:「宝……宝玉。」

  花底倏掉一小股津液来,冲淌在男人的腿根上,如蜜黏腻,犹余温热。

  宝玉兴奋欲狂,当下将玉人百般摆布纵情狎淫,底下的肉棒硬得有如铜浇铁
铸,且仿佛比从前更粗了一围,不时喝问:「我是谁?」

  平儿从未如此迷醉过,昏昏沉沉的宛若梦中,闭着眼儿胡乱答应:「你是宝
玉,你是那小魔王,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与我……与我……」

  恍惚间,身上的男子仿似真的变做了宝玉。

  宝玉把女孩两条瓷般美腿高高擎起,捏拿住腿弯朝上方推去,紧紧地压在她
的酥胸前,巨茎在花径里斜斜挑刺,又问:「与你什么?是谁在跟你交欢?」

  平儿蜜液四溢,流得满股皆滑,哆嗦道:「是宝二爷……是宝玉……」

  停了一停,竟又道:「是宝玉和平儿。」

  宝玉想不到她会这么答,周身如置烈焰之中,下下疾如流星,记记力道千钧,
棒头俱送池底,颤声又道:「你愿不愿意与宝玉偷欢?」

  平儿渐觉花心麻了起来,竟忘了是在和她爷玩游戏,啜泣道:「愿意。」

  宝玉道:「真的?」

  平儿眼角竟有泪水溢了出来,娇颤道:「真的!你是姐姐心里边最最得意的
人儿。」

  这一刻已将所有顾虑丢得干干净净,连做梦也不敢想的话都倾吐了出来。

  宝玉再弄不清此际状况,猛俯下头去,罩着玉人滚烫的檀口一阵热吻,含糊
道:「平姐姐,你丢给我。」

  平儿点点头,闷唔道:「你再狠点。」

  两条雪滑粉臂死死搂住了男人的脖子,下体迎着男人的撞击努力拱抬起来,
腰股均离了炕面,缕缕蜜汁从股缝涌出,沿着腰心倒流至粉背,注湿了一大块炕
毡。

  宝玉闻言,愈发大弄大创,凶狠之度又比适才猛烈了不少,硬如铁铸的大棒
头毫不怜惜地频频撞击女孩的嫩心子。

  平儿只觉痛快无比,忽尔失神,竟哆哆嗦嗦道:「你……你真的是……是宝
玉对吗?」

  宝玉一呆,不知平儿是否真的认出了自己,见其目饧唇颤,又感花径有力地
阵阵收束,心知她已经差不多了,忘乎所以地闷哼道:「嗯,我真的是宝玉,好
姐姐,我们一块儿罢?」

  平儿却不言语了,蓦地蛮腰一弓,身子打摆子似地痉挛了起来,平坦如玉的
白腹亦一下下地抽搐,妩媚绝伦地丢了身子。

  宝玉只觉数股细细的浆儿迎面袭来,涂抹得棒头微微酥麻,心里赶着要与玉
人一起攀上峰顶,当下拚力尽入,在她池底狠揉猛捣,只搅了几下,就把那些浆
儿打成滑溜溜的一团,股心倏尔酥透,终也射出精来。

  平儿本是媚眼如丝,突然秀目睁得溜圆,讶异万分地望着男人,樱口张了张,
却哪里说得出话来,刹那已给最美女人的玄阳至精麻坏,娇躯便似融化掉一般,
泛滥的蜜汁玉浆注透了厚厚炕毡。

  宝玉奇畅异美了许久,方才渐渐松缓下来,见底下玉人一副魂魄俱化的模样,
心中好不怜惜,低低柔唤了数声,始终不见答应,再瞧另一边的凤姐儿,依旧烂
醉如泥,便将二女抱在怀里一齐温存,销魂间忽尔想起了贾琏,不觉深深地叹了
口气,心道:「琏二哥真真艳福无边,屋里天天有一对神仙妃子相伴,我与他同
为兄弟,怎就没这造化?」

  忽听壁上的西洋挂钟响起,铛铛地打了数下,把眼望去,原来已至未时之末,
心想溜去午睡的丫鬟婆子皆快起来了,捅出漏子可大大不妙,焉敢再贪恋下去,
不舍地吻了吻她们的香腮,把两个美人抱回各自的榻上,盖好被子放下罗帐,然
后自个穿衣束带,一切整理妥当,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里屋,所幸没碰着什么人。

  宝玉匆匆走出院子,做贼心虚地溜回小木屋,一边用药水卸装一边回味适才
的荒唐,心头犹止不住地怦怦直跳:「平儿最后那么问,难道真认出我来了?」

  继又胡思乱想:「《无极谱》果然极妙,这一来,我岂不是也如孙悟空般会
七十二变啦……哈哈……下回再变做谁呢……该死!该死!」

           ************

  此后近十天,除了去寻黛玉,宝玉只在小木屋中玩看几本奇书,不觉间,那
「凤凰涅槃大法」似乎又有进境,手掌所发的热焰竟能吐出尺外,颜色也从似有
似无变成淡淡赤红,喜得他抓耳挠腮,连呼有趣。

  然而沈瑶却一直没有消息,宝玉心中越发思念,几忍不住要去「朝阳庄」打
听。这日回忆在地底时的销魂,忽想起沈瑶与兜兜说过的那条「如意索」来,心
忖道:「阿瑶寻找父母心切,回来之后,势必会再次去丁府地库寻探,如果『如
意索』能驱逐五条神龙的传说不假,而白姐姐腰间那条怪绳子又真的是『如意索』
的话,何不借来用用?等阿瑶和兜兜回来,不定会给她们一个惊喜哩…哎,这么
神奇的东西,白姐姐岂肯轻易借给别人?」

  继而又思:「白姐姐虽然十分宝贝那物,但我曾救过她的性命,未必毫无希
望,我且试试又有何妨?况且我也该去瞧瞧她的,这许多日没去看她,不定生气
了呢。」

  主意一定,当下离府出城,也不雇车骑马,只施展轻功朝紫檀堡奔去,他已
好些天未曾如此尽情飞奔,只觉畅快淋漓,不知什么原故,速度似乎比以前又快
了些许。

  都中位处北地,中秋一过,便已寒凉,且多为阴霾天气,这日却是罕见的阳
光明媚,野外许多杂树叶子都已染成金黄,枫树更是一片火红,在道路两旁交叠
织错,灿烂若锦。

  宝玉边奔边看,忽忆起当日在这条道上初遇沈瑶的情景,心中一阵如痴如醉,
到了处三岔道,见那边野枫连绵成片,间中杂树甚少,宛如火烧云般壮丽非常,
忖道:「这条路上竟有如此美景,前几回怎么没发现呢?」

  他赏着瞧着,脚步不觉慢了下来,转过岔道那边,突见前边有一家酒肆,半
隐在数十株枫树间,从红叶里高高挑出一竿酒旗儿,颇具诗情画意,便信步行去。

  走近跟前,见篱笆围内停着一辆大马车,槽那边还栓着十几匹骏马,配具饰
物皆甚华丽,似是富贵人家的行头,正犹豫是否要进去,忽见一个丽裳妇人从店
里出来,走到马车前,从厢里抱出一只靠枕儿来。

  宝玉见妇人生得甚是美貌,便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出神思道:「不知是谁家
的姬妾出游至此,在这肆里歇着哩。」

  那美妇一抬头,便望见了站在篱笆外对着自己发呆的少年,因其长相俊秀非
常,脸上又有些稚憨之气,心里倒不觉讨厌,微微一笑,即转身重回店里去了。

  色人心中顿然一荡:「她怎朝我笑呢?」

  旋即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嗯……正好有点口渴了,何不进去喝杯酒再走?
反正时候尚早,去瞧白姐姐也不急在这一刻。」

  当下穿过围篱,悠然走进店去。

  步入店中,但见里面已坐了数桌客人,那美妇走到一个员外模样细皮嫩肉的
大胖子身旁,将手上的靠枕送到他背后,塞入其与椅靠之间,细心整理妥贴,然
后静静退立于旁。

  宝玉这才看清那大胖子身后还立着另外几名美姬,皆生得冰肌玉骨花容月貌,
其中最小的似只十三、四岁的年纪,水灵灵娇嫩嫩的极惹人怜,心中好生郁闷:
「不知这胖子是什么人?拥有这许多美人,却如此不识怜香惜玉,竟连坐都不让
她们坐!」

  他素来最轻贱男人,更何况是胖子那样的人物,心底自是暗暗不忿。

  目光一转,又见胖子席上坐着两名少女,年皆二八左右,一人身着杏黄衫子,
红绫束腰,柳眉凤目,英姿飒爽,腰悬一把系着红绸的长剑;另一个身着淡绿衫
儿,白绫束腰,明眸皓齿,光艳照人,腰上也悬着一把红绸长剑,两人分坐在一
个身穿玄色绉纱长夹衫的少年身旁。

  宝玉心中一声喝彩:「这两个美人打扮与寻常人家的女子不同,莫非也是江
湖上的侠女?」

  情不自禁又想起沈瑶、兜兜与凌采容来。

  这时店伴迎上招呼,宝玉便寻临窗的一张空桌子坐下,要了一壶酒和几味小
菜,装作欣赏外面的风景,实则不时偷瞄店中的几个美人,正感心旷神怡,突闻
「啪」的一声巨响,登唬得心惊脉跳,忙把眼望去,原来是那大胖子席上的一个
锦衣公子拍了下桌子,听他痛声道:「可恨我一时色迷心窍,便落得个半世不见
天日的下场!」

  只见其脸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眶,赫然是个瞎子,而且情状恐怖,眸子象是给
谁连根剜去的。

  宝玉不禁打了个寒战,另一个师爷打扮的中年人接道:「非也非也,俗话说
『人不风流枉少年』,慕容公子不过是多瞧了她几眼,何罪之有?竟招致那妖女
挖去一对眸子,这等恶行,已非心狠手辣可形容了!」

  宝玉听得心中发悚:「不过多看几眼,就给弄瞎了眼睛?天底下竟有这等奇
事?」

  第八十二回:入魔之兆

  中年人继续道:「更何况,据说那妖女识得奇门媚术,最擅魅惑男人,不定
慕容公子当时就是着了那妖女的道儿。」

  身着玄色纱衫的少年点了下头,淡淡道:「嗯,我也听过这种说法,因此才
有许多人一见着她即给迷住。」

  宝玉先前只顾看女人,此际目光转到他脸上,眼睛登时一亮,心中暗赞:
「这小哥的气度倒是不凡,与那胖子可谓判若云泥。」

  淡绿衫少女忽插嘴问道:「那妖女长得很好看是么?」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长得好看是不假,但再美貌也不致于令人一见就迷糊
吧?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古怪,唉,我也曾着过那妖女的道儿……」

  身着杏黄衫子的少女好奇道:「你也给那妖女害过?」

  中年人点点头,微笑道:「给那妖女残害过的人不计其数,几位小英雄长在
华山上修行,甚少踏足江湖,因此有所不知。」

  淡绿衫少女忍不住问道:「她是怎么害你的?难道你……你也是因为多瞧了
她几眼么?」

  中年人惨然一笑:「不怕丢人,都说与你们听吧,当日我就象中了邪,不单
多看了那妖女几眼,且还去摸了她的一角衣服,结果……嘿嘿……」

  淡绿衫少女追问道:「结果怎样?你眼睛……眼睛不是……不是……」

  中年人道:「没错,我的眼睛的确还在……」

  说到此处,话间顿住,把双臂从桌下抬起,接着抖了几下袖子……把笼于其
内的两只手展露出来。

  顿听肆中几个美人齐声惊呼,宝玉也大吃一惊,原来中年人十指皆已不见,
两只手掌光秃秃的有如肉饼。

  玄色纱衫少年淡定道:「碰着一角衣裳就要断人十指,那妖女好狠。」

  中年人道:「何止如此,周大老板也曾拜她所赐。」

  众人目光一齐聚向大胖子,淡绿衫少女声音微颤道:「妖女也……也害了这
位大叔么?」

  胖子身后一美姬道:「嗯,我家老爷不知做了多少善事,譬如每年都捐钱给
你们华山派……」

  说话的正是适才出去取靠枕的那个妇人。

  玄色纱衫少年点点头道:「对,去年我华山派重建紫华院,就是周老板鼎力
资助的,这次下山,其中一件事,就是家父要我代他向周叔叔转呈谢意。」

  那美姬道:「你们不必客气,我家老爷做善事可从来不图回报的,可……可
是就象这样的好人,却还遭到如此的报应……」

  说着说着眼圈已红了起来。

  杏黄衫少女颦眉道:「妖女是怎样伤害周大叔的?」

  中年人朝胖子道:「老周呐,你就忍痛揭下伤疤,让华山派的几位小英雄见
识一下那妖女的手段。」

  大胖子突地张开嘴巴,朝众人转了一圈,原来里边的舌头短了半截,断处甚
是整齐,显然是给锋利之物削断。

  宝玉又吓了一跳,心道:「难怪这胖子一直都不说话,原来是个哑巴。」

  杏黄衫少女颤声道:「这也是那妖女所为么?」

  美姬泫然欲泣道:「我家老爷因膝下无子,总盼着能遇上哪个好女人生个男
丁,那年去余杭进货,在西湖边上遇见那妖女,因瞧她长得美貌,便问她愿不愿
意做妾,虽说有点唐突,可也没什么大错呀,愿不愿意说一声不就行了,人家又
没强迫你,谁料那妖女却突然出手加害,也不知用了什么魔法,就……就把我家
老爷的……舌头削去了一半……呜呜呜……要知我家老爷可是个生意人,说不了
话,也就等同断了生计……呜……」

  两名少女一齐大怒,杏黄衫少女义愤填膺道:「着实太狠毒了,我华山派决
饶不了这妖女!」

  宝玉听得不寒而栗,他平时在家里就最喜欢吃女孩子的豆腐,捏捏这个的手
儿啦,吃吃那个的胭脂啦,盯着人家姑娘看更是家常便饭,心想:「幸好我很少
在外边乱来,否则遇上那妖女,多半也要糟糕,就是没变成瞎子,只怕也得变成
哑巴……咝……好彩好彩!」

  中年人道:「那妖女作恶太多,想收拾她的人可多着呐,这次在柔水庄举行
的『诛妖大会』,据我所知,眼下要参加的就有泰山派掌门『云海红日』程振先,
十大少侠之一的武当冷然,『猎魔将』应奇山应大侠,『隐侠』黄宇黄大侠……」

  他望了眼锦衣公子道:「听说慕容公子家中『追债房』的几名高手也正赶来,
而且最近入都围捕采花大盗的各路好手大多要加盟。」

  玄色纱衫少年微笑道:「这么多好手,那妖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中年人笑道:「如今再加上你们华山派的三位少年英雄,特别是十大少侠之
首的『逍遥小半仙』沈少侠,就算那妖女有天大的本事,此次也必定在劫难逃!」

  原来这玄色纱衫少年正是当今华山派掌门沈观雨之子沈问星,年纪虽少,却
已尽得其父真传,与冷然同列于十大少侠,但十大少侠并无名次之分,那中年人
称之为十大少侠之首,显然是在拍马吹捧。

  而坐在他身边的两个少女便是「惊虹双剑」吕怡璇和黄语伶。她们一出道便
诛灭了陕西九枭,又活捉了令数省白道中人大为头痛的独脚剧盗曹勇,不久前还
曾剑挑白玄,因此虽下山不到半年,就已在江湖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宝玉听得热血沸腾,想象着群侠围诛妖女的壮观情形:「只怕比冷然、殷馆
主夫妇他们那夜围捕采花大盗还要好看……哼,瞧一瞧就挖眼珠,碰一碰就剁手
指,再因几句轻薄话就削人家的舌头,天底下怎有这么残忍歹毒的女子,男人碰
上了那还怎么活?该诛!该诛!的确该诛!不知他们还要不要人?否则我也让那
妖女见识一下我的……我的『三昧真火掌』,哈,这个名字好。」

  他修习「凤凰涅槃大法」多在于按图索骥,根本没兴趣去细读秘籍里的那些
汉字注释,封面上的书名又是天竺的梵文,因此至今不知所学的功法叫做什么。

  沈问星道:「此次一呼百应,也该怪白莲教行事愈来愈猖獗,欠下的血债一
笔比一笔重。」

  宝玉微微一怔:「白莲教?那不是阿瑶和焦伯伯他们的教派么?」

  中年人似有点幸灾乐祸道:「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突然发动偷袭,上月十五在
龙津渡杀害了龙盟主的二公子,这岂非等同跟十省武盟正式宣战么?今回我们要
是拿住了妖女,把她交给龙盟主,嘿嘿,不知她下场将如何呢?」

  沈问星道:「对了,那妖女行踪素秘,你们是如何得到她入都的消息?」

  中年人与大胖子对望了一眼,稍微顿滞道:「老周的生意遍及华东和华中,
许多地方都有分店支铺,眼线自然也多,嘿嘿,那妖女此次暴露行踪,正应了那
句『天理昭然,报应不爽』!」

  沈问星又问:「她眼下在何处?」

  中年人含糊道:「在都中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我们有人紧紧跟着,等参加
『诛妖大会』的群雄聚齐之后,再布下天罗地网擒她。」

  沈问星道:「妖女身边还有什么人?她乃白莲教的净莲使者,在教中地位颇
尊,更是白莲教前教主遗女,只怕护着她的高手不少。」

  中年人道:「这倒不太清楚,反正我们实力如此之强,再多几个邪教高手也
不怕。」

  沈问星不悦道:「怕?别人害怕白莲教,我华山可是半点不怵,想当年我爹
诛杀白莲教的两大长老时,他们就曾扬言绝不善罢甘休,可我爹至今不是仍好好
的,我华山派还不是如日中天!」

  中年人忙道:「正是正是,自打沈掌门接任后,华山派可谓一日比一日强,
眼下江湖上许多人都说,如今武林第一大派也未必是那少林武当啦。」

  沈问星傲然一笑,慢声道:「那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私底下说着玩的,焉能
当真。」

  黄语伶忽道:「我听人说,那妖女能用笛子吹出一种奇怪的魔音,轻者令人
如痴似醉,重者使人伤经断脉,不知是真是假?」

  宝玉脸色微微一变,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头,忽而想起了当天撞进野枫
林里的情形。

  中年人尚未答话,沈问星已截住道:「那多半是邪魔外道的幻术,何足挂齿!
师姐莫再提这个,小心惹人笑话。」

  黄语伶嘴儿一偏,不再说话。

  中年人道:「江湖上的确有人这么传,但始终没谁能说得清楚,我想那或许
是一种扰人心智的小伎俩,遇上功力稍有根基者必然不攻自破,倘若碰见沈少侠
这等高手,恐怕就只有闹笑话的份儿了,黄姑娘无需担心。」

  锦衣公子道:「不过那妖女的兵器的确是一把碧玉笛子,出手疾如鬼魅,当
日我尚未瞧清楚,两颗眼珠子就没了,大家千万要小心。」

  言语间,脸上似乎犹有余悸。

  中年人哈哈一笑,捋须道:「妖女出手再快,能快得过我们『逍遥小半仙』
沈少侠么?」

  旁边几桌人立时纷纷随声附和,这个说:「是啊是啊,沈少侠的『神仙剑』
天下无双,妖女那一点点伎俩,又岂可相提并论?能接上十招就算她能耐了!」

  那个道:「相提并论?简直是萤火与日月争辉矣!」

  更有人言:「依我瞧呐,怕是连一招都架不住哩!」

  沈问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开口自谦。

  宝玉越听越感不妙,脑子里一塌糊涂:「难道……难道他们说的妖女就是…
就是……不会的不会的,阿瑶温柔如水,连盆花儿都不忍心弄坏,又怎会是他们
口中的坏女人?而且江湖中用笛子做兵器的女人肯定不止一个,我怎就胡思乱想
了呢!好笑好笑……」

  琢磨至此,终于放下心来,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一杯酒方送到嘴边,又听那
锦衣公子咬牙切齿道:「沈瑶呀沈瑶,今回我倒要瞧瞧你能狂到哪里去!」

  宝玉霍地立起,手中杯子捏拿不住,「哗啦」一声在地面摔得粉碎,胸腹皆
给酒汁淋湿了大片,脸都白了。

  肆中几桌人的目光齐聚过来,均冷冷地注视着他。

  宝玉狼狈万分,冷汗霎从额头冒出,心中突突直跳:「这帮人嘀嘀咕咕了大
半天,原来是在算计我老婆呐!」

           ************

  世荣掀帘步入,扬手接住一只急速飞来的细颈花瓶,微微皱了下眉。

  只见阁中零乱一片,满地散着脂瓶粉盒珍玩宝器,间中还有一只空了的鸟笼,
几个丫鬟慌忙跪下,均俯着头不敢言语。

  世荣望望缩在墙边啜泣的小女孩,问道:「婷婷又不肯吃东西了?」

  一个丫鬟答道:「婢子无能,婢子该死,我们想了许多法子讨少奶奶高兴,
今儿却全然没用,少奶奶连汤水都不肯喝了。」

  世荣挥挥手,命众婢退下,走到女孩旁边,蹲下身轻轻揽住她,柔声道:
「怎么啦?哪个惹你生气了?」

  女孩缓缓抬起头来,但见星眸凝露,雪腮透晕,虽只十二、三岁模样,容颜
却已美得令人窒息,加之此际哭得宛若梨花着雨,越发惹人怜惜疼爱。

  她望着男人,抽抽噎噎道:「她们都很好,可是我……我好想我娘……大哥
哥,你让我回家了好不好?」

  世荣道:「乖乖的莫要胡思乱想,这儿还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待我唤他
们一样样给你寻来,有趣极的。」

  女孩哭道:「我不要,我只要爹爹和娘,他们这么久没看见我,一定会急坏
的。」

  世荣哄道:「我已告诉他们你在这儿了,你爹娘都很放心,叫你玩够了再回
去。」

  女孩忙道:「我玩够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快带我回去吧,大哥哥,婷儿
求求你了!」

  言语间,两条雪滑玉臂绕上了男人的脖子。

  原来这女孩正是东太师丢失的掌上明珠东仪婷,她给世荣半哄半诱劫持回北
静王府,至今已近两月,初时还觉得新鲜好玩,后来日渐思念父母,便开始闹着
要回家,而且一次比一次闹得厉害。

  世荣已从她身上采汲了许多至纯元阴,深感大受裨益,焉肯就此放过这万中
无一的绝佳炉鼎,耐着性子又哄道:「别急嘛,再过一段时间,我自会带你回去,
难道你舍得离开大哥哥吗?」

  婷婷微微一滞,迟疑道:「婷儿当然不舍得,但你送我回去,以后还可以再
来找我呀。」

  世荣道:「你年纪太小,许多事情都不晓得,那时你爹爹还肯让我轻易见你
么?」

  婷婷道:「大哥哥,你不是说你与我爹爹是至交好友吗?到时我也去求爹爹,
他可最疼我了,什么都会答应我的。」

  世荣微笑道:「所以说你小哟,孔夫子曰:」

  男女授受不亲『,此乃自古以来的礼教常伦,我与你爹爹再好,他也不会允
许的,到时候呀,再也见不着大哥哥,你可别哭鼻子哦。「婷婷急道:」那怎么
办?可我好想他们呀……「她乃太师千金,又深得其父宠溺,从来就是说一不二
的,此际来了小姐脾气,双臂从男人脖子上摔了下来,摇首哭闹道:」不管了不
管了!你老是哄人,反正今儿我就要见到我爹和我娘,要不……要不我就什么都
不吃了!以后都不吃了!「

  世荣抱紧女孩,俯首将唇凑到她粉嫩的耳廓旁,悄声道:「心肝听话,乖乖
的去吃点东西,今晚大哥哥再跟你那样玩儿要不要?」

  原来他为了采汲元阴,已在这小美人身上施展过许多玄妙手段,而婷婷不过
是一个初识云雨的女孩儿,焉能抵御得了此等销魂,早给迷得如痴如醉有如上瘾,
此时世荣百般哄劝,仍不见收效,便抛出了杀手锏。

  婷婷粉靥立时晕红起来,低下螓首半晌不语。

  世荣暗自得意,继哄道:「快去吃东西,晚上大哥哥一定好好疼你。」

  谁知片刻之后,婷婷居然道:「不要,我要回家。」

  销魂滋味终究还是压不住女孩对双亲的思念。

  世荣一怔,舌头舐吮着她耳心,继续诱惑道:「不闹不闹,今晚大哥哥再教
你新的玩意,很好玩很舒服的……」

  女孩身子全都软了,却仍倔犟道:「不要,不让婷儿回去,再好玩也不要。」

  世荣把手探到她腰里,一轮巧妙地捏拿,微笑道:「真不要么?要不现在就
尝一尝……」

  婷婷娇吟一声,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中倏地恼了,手儿用力推男人,咬唇
道:「你老这样,人家可再不上当了,你不带我回去,婷儿以后就再也不理睬你,
再也……再也不跟你玩了!」

  世荣对自己的手段十分自信,笑眯眯地继续进袭,一掌插入了女孩的腿心。

  怎知女孩这回真的急了,拚命挣扭起来,两只手儿凌空乱抓,竟在男人脸侧
刮了细细的一道。

  两个一齐呆住,婷婷嗫嚅道:「我……我不是……不是……痛不痛?」

  忙伸手去抚慰男人脸上的伤痕。

  世荣忽忆起某个狂暴的夜来,心脏突突直跳:「老天爷要与我作对了么?那
口口声声不再让别人碰的妖精如今已怀上了别人的贱种,难不成这小妖精也要背
弃我?」

  思着想着,不觉钻进了牛角尖,面肌竟有点扭曲起来,倏将女孩的手腕捉住,
一把反扭到她背后,着魔般喝道:「臭丫头,你也要弃我而去么!你也要去为别
人生孩子么!」

  婷婷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道:「你说什么?我……我不小心的。」

  世荣手上用力,只觉周身气血翻腾,眼前的女孩忽尔变成了可卿,怒喝道:
「不小心的?不小心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不小心为什么还要生下那贱种?」

  婷婷只觉腕际剧痛,不禁又惊又怒,颤叫道:「你弄痛人家啦,你……你原
来……原来这么凶的……你……你再不放开,我可真不理睬你了!」

  世荣目中赤红,咬牙道:「你果然背叛我了你果然背叛我了,说!你是何时
背叛我的?何时怀上那小子的贱种的!」

  婷婷已痛得几晕过去,但她性子极犟,强挺着颤哼道:「适才!就在适才!
你拧我的时候!」

  世荣形若野兽,整个虎躯几乎全压上了女孩,指掌扬处,便从她身上撕下一
大幅衣衫来,露出了里边那凝脂般的诱人肌肤。

  婷婷哭喊道:「放开我!我要回家!爹……爹爹快来救我……」

  原先酥软的娇躯此刻竟变得绷紧如僵。

  听见这句,世荣方蓦地惊醒,缓缓松开女孩,心中一阵悚然:「我怎么了?
竟又着魔了么?近来心神波动如此之剧,且又如此频繁,不正是似将走火入魔的
征兆么……」

  婷婷哭着甩出一掌,正中男人的脸,美目圆睁地怒骂道:「大坏蛋!你竟敢
强迫我,你竟敢欺负我,等我告诉了爹爹,瞧你怎么死哩!」

  世荣却恍若不知,颓然跪坐于地,周身冷汗涔涔而落,思绪不知已飘到了何
处。

  婷婷见他那俊美的脸上浮起五条红印,心儿霎又软了,恨恨道:「你活该,
谁叫你……」

  话未说完,忽从阁外传来一串娇笑,声音既妖又媚,宛如水银泄地般无孔不
入地袭人心魄。

  世荣神魂一荡,心中骤然警觉,听那笑声并非自己的任何一个姬妾,不由暗
暗吃惊:「我府中防卫何等森严,且又机关遍布,更有紫姬、六姝、阿福阿寿一
众高手坐镇,这人竟还能毫无征兆地直闯至此,若是敌人,那修为必定非同小可!」

  他跳起转身,静静地凝视着门帘,「月华精要」那近乎完美的气劲已在体内
柔柔流转……

  第八十三回:拘魂大法

  珠帘掀处,一对风姿万千的绝色艳姝步入阁中。左边一个紫云盘顶,正是
「紫发妖姬」孔雀儿,而右边的艳姝脸上却有一双大大的美目,里边的眸子竟然
流荡着碧如春水的芒彩,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妖异感觉。

  世荣眼睛一亮,蓄势待发的身躯顿然舒缓下来,嘴角现出一个曾令无数女人
迷醉的微笑,朗声道:「未克远迎,该死该死!姐姐是何时到的?」

  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我道谁能无声无息地直闯至此,原来却是她哩!」

  原来与紫姬一同进来的女子正是她的亲姐姐——那个倾倒了整个南疆的「碧
眼魔姬」凤凰儿,她近前几步,身子只是微微一躬,嫣然道:「属下叩见门主。」

  圣门中人尊卑之分虽然极严,但世荣待她与别个不同,心中毫未在意,脸上
仍笑得十分好看:「姐姐不是早就从南疆出来了,怎么这会才到?」

  碧眼魔姬微笑道:「还不是为了给你准备一份见面礼,做姐姐的可不想空手
白脚地来见妹夫。」

  世荣笑道:「自己人还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姐姐肯来,世荣已经高兴死了。」

  紫姬听男人这么说,心里甜甜的,拉着凤凰儿也笑道:「对哟,姐姐你来我
们就很高兴了,何须费事。」

  碧眼魔姬道:「也不费事,顺手牵羊罢了,反正不拿白不拿。」

  世荣听其话中似有文章,又深知这女人能耐,笑问:「姐姐此话怎讲?」

  不觉多瞧了她那碧眸几眼,心中暗诧:「似比从前更加怪异了……」

  碧眼魔姬却不接着说了,乜了一眼他脸上那淡得快要消失的指印,丽眸一转,
又转去瞧缩在墙边的东仪婷,见其怯生生的用手捂着裸露处,年纪虽稚,却出落
得犹如晓露芙蓉,煞是惹人怜爱,轻笑道:「果然是个世间罕有的小美人,无怪
惹得我妹夫兴动如斯。」

  世荣不由有点狼狈,虽然凤凰儿也是圣门中人,又是紫姬的亲姐姐,但他不
愿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丝毫破绽,当下强摄心神,作出洒脱之态,笑道:「偶尔
胡闹,让姐姐见笑了。」

  碧姬道:「她就是东太师的小千金么?那只万中无一的绝佳炉鼎?」

  显然紫姬已将其事告诉过她。

  世荣点点头,紫姬已道:「正是,荣郎的『月华精华』能突破第六重天,有
一半是得其所益。」

  婷婷睁大了眼睛,却始终没听懂他们的话,只是心中有点闷闷不乐:「这两
个女人是谁?好象跟我大哥哥挺亲密哩。」

  凤凰儿道:「但她好听不太听话哦。」

  世荣道:「这丫头甚倔,不好调教。」

  不知怎么,忽而又想起了可卿,心中微微一痛。

  碧眼魔姬再望了他脸上的掌印一眼,笑道:「不好调教?是不舍得调教吧,
要不要我帮你试试?」

  世荣知她手段极多,喜道:「如此最好,以后我就让她跟着你了,只是……
只是她脾气真的很倔犟,姐姐可要慢慢来。」

  碧姬「哧」地一笑,道:「瞧你那宝贝样,怕我弄坏了这只鼎儿是不是?哼,
先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好了!」

  言罢,走到女孩跟前,笑吟吟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婷婷见她模样十分狐媚,打心里就不喜欢,太师千金的架子一摆,冷冷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你又是谁?」

  凤凰儿跪下身去,把脸移近她跟前,笑道:「你瞧姐姐的眼睛好不好玩?里
边有什么东西呀?」

  婷婷早就觉得她眼睛奇怪,不觉把眼望去,谁知这一瞧,目光便如铁器遇着
了磁石般给紧紧地吸引住了,但见里边异彩柔柔缓缓地流荡变幻,时而似碧水,
时而若宝石,时又深邃得不见其底,神魂竟似从体内慢慢游出,不由自主地朝前
飘去……

  碧眼魔姬腻声道:「小妹妹,你放松哟……对……放松……放松……不要再
想东西了……放松……对了……这样就会很舒服的……你说……姐姐的眼睛好不
好看?」

  女孩迷迷糊糊地点了下头,喃喃道:「很漂亮,很多颜色,我……我……」

  世荣闻言,不由也从旁侧去瞧凤凰儿的眼睛,心道:「哪有很多颜色?分明
只有一种碧绿颜色嘛……」

  忽感一阵晕眩,体内的「月华真气」立时激荡起来,猛地吃了一惊,赶忙将
视线硬生生拉开。

  紫姬笑道:「你别看呀,姐姐正在施法哩。」

  碧眼魔姬继道:「你不知在哪了是么?那就不要想了……不想了哦……你叫
什么名字?」

  婷婷懒洋洋道:「我叫东仪婷……爹和娘唤我婷婷……」

  世荣朝紫姬问道:「这就是你姐姐最近才大功告成的『拘魂大法』?」

  孔雀儿道:「嗯,也不要去听她说什么,很厉害的。」

  世荣心忖:「眼睛可以不看,声音哪能不听?我就不信这『拘魂大法』有如
斯魔力!」

  当下反而凝神去听凤凰儿说话。

  碧眼魔姬又问:「你爹是谁呀?」

  婷婷答道:「我爹爹是当朝太师东煜之……」

  碧姬诡异地微笑道:「不是,你爹爹不是他……你爹和你娘都不在了……不
在这世上了……」

  婷婷迷茫道:「不在了?他们不在了?」

  碧眼魔姬道:「嗯,你爹娘都不在了……你想不起他们了……不要去想他们
了……不要想……」

  女孩痴痴迷迷道:「我不想了……」

  碧眼魔姬却又问:「你爹娘呢?」

  婷婷道:「不知道……不在了……我不想……不想……」

  世荣听着听着,不觉一阵迷糊,所幸「月华精要」乃是罕世绝学,立时自生
反应,在体内再次激荡起来,他蓦然惊省,身子微晃了一下。

  孔雀儿睨见,悄声薄嗔道:「你又去听姐姐说话了?小心给她变成傻子哩。」

  世荣心下骇然,暗忖:「这『拘魂大法』果然不可小觑,高手争斗,胜负往
往判于毫厘之间,若在紧要关头呆这么一瞬,只怕性命立刻就丢了。」

  碧眼魔姬道:「我的声音很好听是吗?」

  婷婷应道:「好听……很好听……」

  碧姬道:「你一定要记住这个声音哦……以后可要听话哦……这声音说什么
你就做什么……记住了没有?」

  婷婷梦呓般道:「记住了……记住了……」

  碧眼魔姬忽将一根玉指放在她眉心,轻轻地晃了几下,然后缓缓移往别处,
却是指到了世荣的身上,声音中似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好,你起来,
爬到那个男人的跟前去,把他腰里的汗巾子解下来。」

  婷婷痴痴迷迷道:「解下……解下汗巾子?」

  碧眼魔姬声音如梦似幻:「嗯,解下他腰里的汗巾子来,快去,爬过去…」

  世荣便见女孩俯下身子双手着地,居然乖乖地爬到了自己的跟前,两只雪嫩
柔荑摸上了自己的腰头,温顺得宛如一只小兔儿,与先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不由
目瞪口呆。

  凤凰儿微笑地瞧着女孩将男人腰间的汗巾子一围围松开,又道:「好,你脱
下这人的裤子,瞧瞧里边有什么东西。」

  婷婷似乎犹豫了一下,便依言层层褪下世荣的裤子,一条巨硕非常微已苏醒
的白玉龙终于裸露了出来,颤颤巍巍地呈现在三个美人眼前。

  碧眼魔姬美眸朦胧,眼角悄睨了微喘的男人一眼,腻声接道:「很好,你把
这根东西扶起来,用嘴儿舔它。」

           ************

  宝玉面青唇白,周身冷汗,呆了好一会,才朝柜台唤道:「小二,还不再拿
杯子来!」

  拚命压按住内心的波澜起伏,重新坐下。

  店伴赶忙答应,只道是客人失手摔了杯子。

  肆中那几桌人盯了他片刻,见其衣裳华贵,细皮嫩肉,目光虽然清澈,却没
什么内力迹象,显然并非江湖中人,于是不再理睬,复又喝酒吃菜继续说话。

  殊不知宝玉蕴蓄内力的地方着实匪夷所思,却是在胸口的那块通灵宝玉之上,
连他自个都稀里糊涂,别人又如何晓得。

  「逍遥小半仙」沈问星道:「对了,那柔水庄在何处?是哪个门派的宝地?」

  中年人道:「离这十几里有个紫檀堡,柔水庄就在它边上,乃都中『朝阳赌
坊』崔朝阳崔大老板的物业,他听闻群雄要围诛妖女,便主动提供了这个庄子,
说那里还算舒适,而且地处偏僻,不易惊动朝廷,可免去许多麻烦。」

  沈问星点点头,道:「我听说过此人,据传挺贪财的,不想倒有些侠义之心,
此次竟肯为围诛妖女出力。」

  中年人嘿嘿一笑:「还不是想趁此讨好龙盟主呗,何况今次的买卖有赚无赔,
他生意人一个,算盘可打得响哩。」

  沈问星道:「生意人嘛,这也无可厚非。」

  话虽如此,脸上却已有点不屑之色。

  宝玉听得一头雾水,心中大为奇怪:「崔朝阳不是阿瑶的部下吗?怎还为这
些人提供方便,敢情昏了头哩?哎呀!不好,他准是见人家人多势众,心里边一
害怕,就做了那墙头草反骨贼,不好不好!我老婆若仍蒙在鼓里,那可就大大不
妙啦!」

  当下如坐针毡,恨不得立时去寻沈瑶,只是担心这样突然离开,又要引惹那
些人怀疑。

  他再无心思去瞧那几个美人,心中波涛翻涌:「阿瑶去寻那冰冻老怪物的晦
气,本已无甚把握,如今又突然多出了这些冤家对头,怎能应付得了?特别是这
个什么『逍遥小半仙』,听他们那样吹嘘奉承,定非好与之辈!我须快快找到阿
瑶,叫她逃得远远的,无论如何,这都中是不能回来的了……」

  想着思着,忽又大感头痛:「阿瑶若不回都中,那我岂非再也见不着她了…
…天呐!怎突然冒出这许多人来跟我老婆为难呢?老天爷呀,你教我如何是好!」

  熬了许久,方见那几桌人起身离坐,先后出了酒肆,听中年人在外边大声道:
「大伙儿请跟周老板的车子慢行,到了柔水庄,还有好酒款待。」

  接下便闻人吆马嘶此起彼伏,店伴迭声道:「各位客官走好,下趟路过此地,
请再光临小店。」

  等了好一会,宝玉听得外边喧嘈渐稀,方结了帐匆匆行出,只想快快去寻沈
瑶,心中骤然一呆:「我又不知阿瑶此刻在何处,眼下到哪去找她?」

  正在傻眼,忽见前面两人行来,却是那师爷模样的中年人和瞎了眼的锦衣公
子,待要闪避已是不及,赶忙弯下身子扶住墙壁,装出醉酒呕吐之状。

  原来两人才从茅厕里解手出来,并未留意宝玉,中年人边行边说道:「慕容
老弟,你家『追债房』的人几时能赶到?」

  锦衣公子道:「他们动身迟了,这两日怕是赶不到的,不过此次参加『诛妖
大会』的高手极多,他们赶不赶得上问题不大。」

  中年人道:「擒住妖女之后,你估那些人会怎样发落她?」

  锦衣公子道:「铁定是将她押解去洛阳,献与龙盟主为儿子报仇雪恨。白莲
教这几年来日益强盛,如今少林、武当与丐帮俱做缩头乌龟,俱不敢撄其锋芒,
江湖上怕是只有指望龙盟主站出来与之抗衡了。」

  中年人忽压低声音道:「慕容老弟,你甘心妖女就这样让他们带走么?」

  锦衣公子伫足道:「当然不甘心,我做梦都想叫那小妖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吕兄有什么好计策吗?」

  中年人微笑道:「计策确有一条,能不能成,就看老弟你了。」

  锦衣公子动容道:「吕兄快说,只要能令那妖女落在我手里,小弟什么都愿
干!」

  中年人阴森道:「也不太难,擒下妖女之后,肯定会有人提出由谁押送去洛
阳的问题,到时你就力争让你慕容家『追债房』的人来办,从实力而言,只要沈
问星和冷然不争,老弟你八九就能如愿以偿,那时候呀,嘿嘿……去洛阳几百里
的路上,走的是快是慢,在路上想怎样,还不都是由老弟你决定?」

  锦衣公子大喜道:「妙极!妙极!吕兄真真智赛隋何,机强陆贾,到时我就
走它个三五月,待到洛阳之时,那妖女的每分每寸里里外外怕是俱给玩残啦!哈
哈哈!」

  中年人笑道:「到时只求老弟莫忘了做哥哥的,也分上一杯羹哦。」

  锦衣公子面肌抖颤,咬牙切齿道:「一定一定!到时我们哥俩的深仇大恨一
块儿还,千百倍地还,定要将那妖女玩腻玩透玩残!老哥知道么,那小妖女的模
样我至今依旧记得清清楚楚,这两年来,每想起她一次便要干一个女人,每干一
个女人就玩个新花样,到时候呀……每样都要叫她尝尝,哈哈哈!」

  中年人只是阴恻恻地笑:「恐怕那妖女至今仍守身如玉,还是个未经人事的
嫩瓜儿哩。」

  两人放声秽笑,互拥着走到马槽,跨上各自的坐骑,朝马股上狂鞭了数下,
风驰电掣般绝尘而去。

  原来中年人正乃当今四大青楼之一「点花楼」的副楼主吕坤,锦衣公子却是
「慕容世家」的「倚梅公子」慕容慕雪,而先前那姓周的大胖子就是苏州巨富
「死人说活」周彦璋,三人当年皆对沈瑶起过歹念,因而吃了大亏,一直怀恨于
心日夜思报,近来不知从哪里得到沈瑶入都的消息,便四处煽风点火兴风作浪,
联手筹划了今次的「诛妖大会」宝玉早已面无人色,浑身打摆子似地战栗不停,
心中阵阵发悸:「万一阿瑶落入他们手里,那还了得!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让他
们得逞!」

  这色人虽然十分害怕,但想起心爱的老婆,蓦地勇气百倍:「就是丢了性命,
我也得去救阿瑶!」

  忽尔想道:「反正眼下不知该到哪寻阿瑶,我何不先去那柔水庄上瞧瞧,看
那些人打算如何为难阿瑶,也好有个计较。」

  当下离开酒肆,施展轻功往紫檀堡方向疾奔而去。

  过不一会,宝玉便已追赶上那十几骑人,他生怕给人发觉,于是脚下放轻放
慢,只在道旁的树梢叶面上点踏纵跃,平行地紧紧跟着。

  沈问星与吕怡璇、黄语伶二女并骑而行,一路言语并不多,这时忽笑道:
「你俩常说武当派的轻功极妙,有一招叫什么梯的是不是?」

  「叫『梯云纵』呀,你老是故意忘记,是不是瞧不起人家武当派呢?」

  吕怡璇瞪了他一眼道。

  沈问星道:「岂敢啊,只是听你们说得太神奇,有点儿不信罢了。」

  黄语伶天真道:「不是哄你的,我们曾亲眼见冷然师兄施展过,真真棒极了,
在没任何东西借力的情形下,居然能在半空中拐弯哩。」

  沈问星露出个夸张的表情,咋舌道:「真的么?如此说来,那个武当冷然的
轻功定是比我好啦。」

  黄语伶心直口快道:「真的真的,没有哄你,师弟你的剑法绝对能与冷师兄
相媲美,轻功可就不一定了。」

  沈问星微微一笑,道:「两位师姐,你们瞧仔细了。」

  树梢上飞奔的宝玉突见底下的人群中多了一匹没人骑的奔马,心中甚是纳闷:
「怎会如此?适才好象都是有人骑的呀……」

  眼前倏地一花,身子骤然麻软。

  众人听见枝叶声响,一齐抬头朝上望去,已见沈问星提着个人从树丛中飞出,
先在半空不可思议地拐了个大折,然后才飘飘落下,身姿优雅且美妙。

  二女瞠目结舌,她们与这师弟同门多年,却不知他竟有这么俊的轻功。

  沈问星神定气闲的把手中之人掼摔于地,轻轻弹去衣襟上的一片枫叶,朝
「惊虹双剑」微笑道:「我派的轻功也不算差吧?两位师姐切莫妄自菲薄哦。」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大声喝采,吕坤更是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为十
大少侠之首,不愧叫做『逍遥小半仙』,这等轻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沈问星面色一沉,朝地上的宝玉喝道:「你是谁?为何跟踪我们?」

  宝玉给摔得七荤八素,额角还给树枝刮破了一道,鲜血沿着脸庞淋漓而下,
心中犹稀里糊涂的弄不明白是咋回事,才要爬起,却给沈问星一脚踏住胸口,又
听他喝道:「没听见么?小爷问你话呐!」

  宝玉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又急又恼道:「快放我起来!」

  沈问星冷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宝玉少爷脾气一硬,梗着脖子道:「你先放我起来!」

  沈问星道:「还嘴硬是么!」

  踏在宝玉胸口上的脚微微加力,顿把他压得眼冒金星几乎闭过气去。

  吕坤道:「这小子适才也在那酒肆里,当时听见我们要围诛妖女,神情便慌
慌张张的,此刻又来跟踪我们,莫非……他是白莲教的眼线?」

  吕怡璇与黄语伶一听,「唰」的齐从腰中拔出剑来,交叉架在宝玉的脖子上。

  宝玉恐惧道:「官府拿住犯人,尚需仔细审问才定罪,你们随便就要杀人么?」

  吕怡璇咬牙道:「白莲教的妖孽无恶不作,叫姑奶奶碰上,从来就是一剑杀
了,又有什么好问的!」

  宝玉立时蔫了,面如白纸道:「我不是白莲教的,你们若胡乱杀人,就不是
英雄好汉。」

  沈问星懒得与他多费唇舌,一脚改踏到他脸上,喝道:「快说!你为什么一
路跟踪我们?」

  宝玉大怒,在底下闷哼道:「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走我就不能走么?」

  他原本对这位小侠感觉甚好,此际印象立时大为改观,只觉他那张俊脸无比
可憎起来。

  吕坤想起适才与慕容慕雪从茅厕出来,这小子依稀就在旁边,料想当时的谈
话多半已给他听去,心中恶念顿生,阴恻恻地对沈问星道:「这小子犹在狡辩,
定是白莲教的人无疑了,我们还要赶路,不如一剑解决了爽快。」

  吕怡璇素来嫉恶如仇,应道:「好!」

  手腕一抖,剑刃已无声无息地割入宝玉脖子……

  鲜艳的血珠子刹那从肌肤里迸涌而出,在明媚的阳光下欢快地跳跃着。

  第八十四回:诛妖大会

  但听「铛」的一声,割入肌肤中的利剑弹跳开去,吕怡璇怒喝道:「做什么!」

  黄语伶嗫嚅道:「真要杀了他么?万一他不是白莲教的怎么办?」

  原来是她挑开了那致命的一剑。

  吕怡璇挑眉竖眼道:「这小子贼眉贼眼,又一直狡辩抵赖,若不是白莲教的
恶徒,也定非什么好人!」

  黄语伶道:「没弄明白就这样杀了,小心回去捱师父骂哩……」

  吕怡璇不耐烦道:「白莲教的邪魔无恶不作,留在世上只有多害好人,杀一
个便是积一份功德!」

  黄语伶犹不肯让,转首望向沈问星,道:「沈师弟,你怎么说?」

  宝玉吓得半死,心里边对这位小姐姐感激万分:「同是美人儿,怎就一个心
肠这么狠,一个却是这么软,这么好,这么善良,皇天在上,我贾宝玉日后定要
好好报答她。」

  沈问星见一时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终究不能真的这样轻率杀了,否则他日传
到江湖上,可有点对不起「侠义」二字,便道:「我们先赶路,把这小贼带着,
等到了柔水庄再慢慢审问,他若当真是白莲教的恶徒,到时再杀也不迟。」

  说完将宝玉从地上提起,打横抛挂在自己的坐骑后面。

  他在这群人里武功最高,又是当今华山派掌门人之子,既然作出了决定,别
人自然不敢多言,当下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不到半个时辰,路上往紫檀堡方向的行人渐多,且大多随身带着兵刃,显然
俱是江湖中人。

  宝玉给横挂在马背上,胸腹贴着马脊,一路颠簸起伏,差点没将午饭呕吐出
来,头发脸面均给马蹄扬起的尘土包了厚厚的一层,头昏脑胀地想:「这回真真
变成泥做的了!」

  心中不知把沈问星痛骂了多少遍:「泥猪土狗!木头脑袋!枉你称做名门正
派的侠义之士,却是这等不分青红皂白!」

  旋又一想,此端被擒,的确是因为自个跟踪了他们,这「不分青红皂白」倒
不怎么好安到那家伙头上。

  突感行速缓了下来,听得前面人声嘈杂,有人朗声道:「可是华山派沈少侠
到了么?」

  宝玉的脸贴在马肚子上,瞧不见说话之人,只觉声音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
起是谁。

  吕坤朝来人大声道:「正是,这位便是十大少侠之首『逍遥小半仙』沈问星
沈少侠,这两位是『惊虹双剑』吕姑娘和黄姑娘。」

  转而又向沈问星与吕、黄二女介绍道:「这位就是都中第一赌坊崔大老板。」

  宝玉恍然大悟,方明来者是崔朝阳,心中恨恨道:「这家伙果然吃里扒外,
要与别人一道为难我老婆!哈,幸好先送了他顶绿帽子,否则真真亏死了!」

  「千手仙娘」的如花容颜突尔不请自到,妖娆妩媚地浮现于眼前。

  这色人竟于马背上回味起那日在屏风后的情景来,如此情形之下,心头犹觉
一荡。

  崔朝阳急滚下马,立在道旁拱手道:「沈少侠仁侠高义少年英雄,平日江湖
上的朋友提起,个个都是赞不绝口的,崔某心仪已久,却始终无缘得见,今儿总
算了却一桩心愿。」

  沈问星却仍留马上,只是淡淡一笑,点头道:「崔老板客气了。」

  崔朝阳毫不在意,朝他身侧的吕坤竖起大拇指,笑道:「今次居然能将沈少
侠请来,吕夫子、慕容公子你们还真有办法啊!」

  吕坤笑道:「此乃碰巧哩,老周听说沈少侠到了都中附近,便急忙叫上我们
一块去请,沈少侠虽有要事在身,但一听今次是要围诛妖女,即一口答应了。」

  崔朝阳道:「这就叫侠肝义胆矣!沈少侠今次肯来,我们的成算便又多了几
分……」

  他目光掠到宝玉身上,微诧道:「咦?沈少侠后边的人是谁?怎么如此怪模
怪样?」

  沈问星道:「这小子偷听我们围诛妖女的计划,又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踪我们,
怕是白莲教的眼线,给我点了穴道,准备到了庄上再仔细盘问。」

  崔朝阳眉毛微微一挑,不动声色道:「哦,白莲教的?我倒要瞧瞧这些妖孽
头上是否真有两个角!」

  说着踏前两步,探手勾起宝玉的下巴来,立时叫道:「哎呀,这不是贾公子
吗?」

  吕坤皱眉道:「崔老板认得这小子?」

  崔朝阳点头道:「此乃都中荣国府的贾二公子哩,半月前还在我庄上喝过茶,
他可不会是白莲教的人,诸位怕是弄错了。」

  吕坤道:「崔老板没认错人吧?」

  崔朝阳道:「怎会认错,我们素有往来的,还请沈少侠放了他吧。」

  宝玉心中大感奇怪:「他不是要同别人一道为难阿瑶么,此时为何还要帮我?」

  沈问星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已武功超凡,又因他是当今华山派掌门之子,
出道以来行事无不顺风满舵,少年得志下,便养得心高气傲,听崔朝阳说「诸位
怕是弄错了」这句,心中便觉不悦:「哼,我若就此放了这小子,倒显我办事轻
率哩!你小小一个地头蛇,也想对我比手划脚么!」

  当下道:「此次『诛妖大会』兹事体大,且白莲教爪牙遍布,一切还是小心
为妙。这小子虽是官家子弟,亦难保未与邪教勾结,等事情完全弄明白了,再做
定夺不迟。」

  崔朝阳立笑道:「有理有理,还是小心些才好,沈少侠处事果然十分稳妥。」

  拍了拍宝玉的肩膀道:「二公子放心,这些人皆是江湖上的侠义之辈,决计
不会随便冤枉好人的,待事情弄清楚后,自会放了你。」

  又朝众人笑道:「敝庄就在前面,诸位路途劳顿,请先进庄稍歇,崔某再去
迎接几位朋友。」

  吕坤道:「崔老板只管忙去,华山派的少侠们就由我们招呼好了。」

  一行人继续前行,约莫盏茶时间,终到了柔水庄上,随即有庄客接住,引着
他们穿廊过院,来到一个大园子中。

  这园子面积极广,西面为房屋群落,北面倚着矮缓山丘,东南面却有一湾大
溪环绕而过,溪中流水不但清澈非常,且异样的波柔浪缓,对岸又立着千百株野
枫,构成了一幅令人心醉神怡的图画。

  但见园内已是人头涌涌,花木间摆设了许多桌椅,桌上满是果品酒水,又有
许多下人往返侍候。

  庄客将他们一行引至坐位,毕恭毕敬道:「诸位请先稍歇,用些点心茶水。」

  众人应了,各自坐下。

  沈问星把宝玉重重地掼在地上,冷冷道:「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若是想逃,
休怪本少不客气。」

  他名声响亮,家世非凡,尚未坐稳,便有许多人过来招呼拜会,神色皆是毕
恭毕敬。

  宝玉给点了几处穴道,手脚麻软的坐在地上,想不老实都不行,只好把眼四
处观望,但见园中那些人或形容彪悍凶神恶煞,或面无表情高深莫测,僧道儒俗
南腔北调一概俱全,所携兵器除了寻常的刀剑棍棒之外,更有些奇形怪状见都不
曾见过的,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连连暗呼不妙:「天呐,竟有这么多人要跟
阿瑶为难,而且看起来一个比一个难惹!」

  黄语伶心肠素软,睨见宝玉脖子上的伤口似乎仍有鲜血溢出,心里有些不忍,
挨了一会,瞧瞧周围人没注意这边,便悄悄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帕子,
蹲下去帮他包扎,动作极为轻柔细心,乜见少年的眼圈慢慢红了,只道他是害怕,
小声微笑道:「伤口很浅,没大碍的。」

  宝玉感激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忙问道:「好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黄语伶粉靥微微一红,道:「问这个做什么?」

  宝玉道:「你适才救了我,这会又帮我包扎伤口,知道了姐姐名字,将来才
好报答。」

  黄语伶嫣然一笑,道:「不用啦,只要你不是坏人就行了。」

  宝玉方要表白自个绝非坏人,忽听吕怡璇叫道:「冷师兄,你也来了!」

  黄语伶转首一望,立时欢颜于表。

  宝玉抬眼瞧去,见一男一女朝着这边走来,男的剑眉星目,气度非凡,正是
十大少侠之一的武当冷然,女的双颊红晕,容颜娟秀,脸上一双大大的美目,却
是「正心武馆」馆主殷正龙之女殷琳,心速不由加快了些许,突想自个这等狼狈,
怎么好让她瞧见,赶忙低下头去。

  二女迎住冷然,叽叽咯咯的说笑了好一会,才想起该为他引见沈问星,吕怡
璇道:「我沈师弟也来了,冷师兄要不要见他?」

  冷然道:「正想一会。」

  原来他虽与沈问星同列十大少侠,但两人却是从未碰过面。

  二女神情雀跃地把冷然带到沈问星跟前,黄语伶道:「沈师弟,这位便是武
当派的冷然冷师兄。」

  吕怡璇亦同冷然介绍:「沈问星师弟。」

  宝玉远远望去,见两人神态大异,冷然拱手含笑招呼,而沈问星只是面无表
情的淡漠还礼,心道:「两人一样的名气,一样的帅气,修养却是判若云泥。」

  不觉间对沈问星的厌恶又增多了几分。

  园中人已甚多,却仍见下人不时带进新客。过了半个时辰,忽从外边涌进一
大群人来,竟由崔朝阳亲自陪同。

  宝玉见园中群雄耸动,忙竖起耳朵去听旁人说话,才知这帮人乃是泰山派的
子弟,为首那个毫不起眼的瘦小老头,居然就是泰山派掌门「云海红日」程振先。

  园中乱了一会,便听崔朝阳大声道:「敝庄诸多简慢,不周之处,尚请恕罪。」

  他朝四方拱了拱手,继道:「各位今次远道光临,无非是为了同一件大事,
下面先请泰山派程大掌门说几句。」

  程振先在群雄当中辈分极高,更具一派掌门的身份,以其声望地位首先发话,
自然没有哪个不服,园中渐渐安静了下来,听他朗声道:「上月十五,龙盟主的
二公子在龙津渡遇害之事,想来大家必已知晓,此乃拜谁所赐,亦应无人不明吧?」

  人群中立时有许多人大声应道:「还不是白莲教的魔崽子干的!这些狗娘养
的,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们可真越来越猖狂了!连龙二公子都敢动,不知下一个遭毒手的又会是
谁?」

  「龙二公子侠肝义胆义薄云天,这笔血债,定要叫他们加倍偿还!」

  宝玉心道:「不知那龙盟主是什么人?白莲教害了他的儿子,竟惹得这许多
人如此愤怒。」

  程振先道:「白莲教近年来的所作所为,大家可谓有目共睹,他们此次犯下
的血案,不单是对龙盟主挑战,也不单是对十省武盟挑战,更是对我们整个武林
正道挑战,这些妖孽的狰狞面目终于暴露无遗了!」

  他嘴唇只是微微张启,声音却轻而易举盖过喧哗,令园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
楚楚,显然内功极为浑厚。

  众人纷纷叫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想独霸江湖么?」

  「嘿嘿,从前的魔门、日月神教不是都想干这勾当么,结果哪个能有好下场!」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程振先冷声道:「各位都是江湖中人,白莲邪教的野心根本不难看清,如果
我们再不省醒,仍然一盘散沙地各扫门前雪,那就只有等他们逐个击破矣!」

  园中群情汹涌,有人叫道:「我们定要以牙还牙!痛加反击,杀他娘个落花
流水!」

  「大伙联起手来,把那些魔崽子杀个干干净净!」

  程振先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一字一句道:「对!我们决不可坐以待毙!从现
在起,大家只有同仇敌忾同心协力,方能消弭这场将临的大浩劫。」

  他顿了一下,接道:「敝派虽然力弱,但于此事,亦当身先士卒,今儿借用
崔老板的宝地,便是为了同大家商讨一件大计……」

  说着朝身旁的崔朝阳点点头,崔朝阳便道:「下面请吕先生告诉大家一条重
要的消息。」

  吕坤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道:「我们得到一条确切无误的消息,白莲教
『净莲使者』沈瑶已到了都中,现下正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上!」

  众人已知个大概,争先恐后道:「要捉拿白莲妖女是么?」

  「这妖女果真到都中了?」

  「好机会,今次也叫白莲教尝尝我们的厉害!」

  「我们快去,莫叫她逃了!」

  吕坤道:「这妖女在白莲教中地位十分尊贵,且传说她乃白莲教前教主之女,
因此……今次若能擒住她,必能重创白莲邪教!」

  众人叫道:「拿了她为龙二公子报仇!」

  「将她碎尸万段!」

  「不不,我们把她押去洛阳,由龙盟主亲自处置!」

  吕坤道:「这次邀请大家来聚,正是为了商讨此事,要知妖女在白莲教的地
位极尊,护卫她来都中的高手一定不少,我们可得策划周详,免得到时功亏一篑。」

  崔朝阳大声道:「各位远道而至,旅途劳顿,请随便用些酒菜……」

  他高高举起一杯酒,接道:「诸位桌上的酒,乃是都中老字号『玉井坊』的
陈年佳酿,已有一十三年的功力,周大老板特花重金购来了两百坛,专供此会助
兴,来来来!大伙请尽情享用,把盏共商诛妖大计。」

  群雄听了,纷纷举杯,放怀畅饮,才一入口,即觉甘冽非常,果然是极佳的
美酿,叫好声一时不绝于耳。

  崔朝阳瞧着园中的欢畅情景,嘴角泛起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

           ************

  东仪婷呆呆道:「舔它?怎……怎么舔?」

  虽然已给深度催眠,但少女天生的羞涩仍令得她双颊晕红起来。

  碧眼魔姬道:「你没舔过它?」

  婷婷摇摇头,蚊声道:「没有。」

  凤凰儿似乎颇感意外,睨睨世荣,指着他含笑道:「这人没叫你舔过吗?」

  女孩娇靥越发绯红,嗫嚅道:「叫了,可……可人家不愿意。」

  世荣面上微露尴尬,给贴于身旁的紫姬一口咬住耳垂,听她低低声道:「你
倒真真宠这小美人哩,她不愿意便依她,往后我也不愿意了。」

  凤凰儿半弯下身,俯于女孩耳畔道:「这根东西,对我们女人来说,可是天
底下最美妙的宝贝呢。」

  婷婷迷惑道:「是……是吗?」

  碧眼魔姬道:「因此,你要学会如何疼它爱它,记住了吗?来,姐姐教你怎
么舔,先用手扶好它……」

  婷婷依言而行,怯生生的扶住了男人的巨棒。

  碧眼魔姬继道:「好,你张开口,用嘴唇轻轻去碰触它磨擦它……」

  女孩迷迷糊糊地移首凑前,软软嫩嫩的樱唇挨上了大肉棒的前端。

  世荣迅速勃发,他已曾哄过这小美人许多回,要其以口相侍,却因她害羞怯
秽每每遭拒,偏又对之十分宠溺,不忍用强逼迫,是以一直未能领略着她那张小
檀口的滋味,不想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凤凰儿道:「很好,接下来,你要用舌头去舔,嗯,把舌头吐出来,快……
对了,先从它的大脑瓜上开始舔……一点儿一点儿慢慢舔……」

  世荣低下头去瞧女孩如何为自个舔舐,呼吸渐渐有些粗重起来。这小美人的
口舌之技当然远不及紫姬、白藕等大妖精们灵巧娴熟,但那一种至真至纯的羞涩,
那一种娇娇怯怯的生涩,却具另一种极其惹人的风味。

  凤凰儿又教道:「婷婷你瞧,大脑瓜上面是不是有一只小眼儿呢?去舔它吧,
用舌尖……对了,一点点地挖,不要太用力哦……」

  世荣头一仰,爽得差点想要哼出声来。

  紫姬紧紧地贴扶着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底下那幅令人心跳的绮景。

  碧眼魔姬腻声道:「好了,不要老舔这个小眼儿哟,男人准会受不了的,瞧
见大脑瓜脖子上的小沟儿没有?把舌头塞进去,仔仔细细地舔……这个地方,却
是可以稍稍用力的哩……」

  世荣闻言,不觉周身欲焰如焚,底下那根白玉鞭在三个美人的注视中似乎又
粗巨了几分,宛如擎天柱般高高昂起。

  又过了好一会,碧眼魔姬微喘道:「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学得又好又快嘛,
接着往下边舔,把这根大宝贝全部都舔湿舔透……」

  又指点女孩去舔吮肉棒的茎身、茎根,乃至挂在男人棒底的那对肥饱囊袋…


  再往下去,女孩忽尔不肯了,怯嚅嚅道:「那儿不要,好……好脏的,婷婷
不要。」

  碧眼魔姬一掌轻轻按上她头顶,声音柔如春风,却道:「这个男人是谁呀?」

  婷婷顿感一阵极度的晕眩,弱声道:「是……是谁?」

  碧眼魔姬道:「他就是你今生的主人哟,往后你就唤他主人好了,他想要怎
样,你都得乖乖地听,记住了么?」

  婷婷失魂落魄道:「记住了。」

  凤凰儿指着世荣道:「你唤他一声。」

  婷婷目光呆滞地望着立在面前的男人,梦呓般道:「主人。」

  世荣见她两眼空空洞洞毫无神彩,忍不住道:「小凤凰,没伤着她吧?」

  碧眼魔姬不屑地一笑,低声道:「放心吧,除了让这小美人更听你的话,一
根寒毛都不会少……命令她试试。」

  世荣心头突突地跳,对女孩道:「继续往下舔。」

  这回婷婷果然乖乖的依言舔了下去,如花娇靥深深埋入了男人的胯底,软嫩
湿润的舌尖挑舐着那个最要命的地方。

  世荣闷哼一声,无比享受地闭上了眼睛,棒头的蛙眼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滴
透明珠子,随着巨杵地颤抖盈盈晃动。

  凤凰儿眼角睨见,不觉咬了檀口,忽然伸出手去,用尖尖玉指将那滴透明珠
子刮了起来,笑嘻嘻地送到她妹妹的朱唇边。

  紫姬目饧面晕,鼻音如丝地一口吮了。

  世荣给女人的指甲似有似无地刮着一下,不禁汗毛尽竖,睁开眼晴,正瞧见
双姬那一幕淫糜入骨的嬉戏,积蓄已久的欲焰登如火山爆发,倏将胯底的小美人
拉扯出来,不由分说一把按在软毯上,撩起罗裙,三两下撕去里边的薄薄亵裤,
双膝顶开两条白生生的粉腿,将涨得红通通油亮亮的巨棒头压住玉蛤,不待蜜汁
濡透,即往娇嫩里纵情搠去……

  婷婷娇娇地惨啼一声,泪水霎已夺眶而出,两手拚命推阻男人,哭喊道:
「不要!好痛,婷儿好痛!」

  世荣却似充耳不闻,两掌紧紧箍钳住她的腰股,只一个劲地往深处突刺,直
至巨茎陷没了三分之二,棒头抵着一粒滑润润娇嫩嫩的小肉儿,方肯稍稍停顿。

  婷婷恸啼道:「大哥哥,我不要了!婷婷不玩了!」

  剧痛之中,催眠效果略为减弱,她便叫出了之前对世荣的称呼。

  碧眼魔姬又把手掌按在她头顶,缓声道:「他是你的主人,你必须唤他做主
人!」

  婷婷眼眸翻白,脑海中一阵极度的晕眩,不能自主地哆嗦道:「主…主人,
我不……不要了!痛……痛死了……」

  碧眼魔姬声音似远若近,继续道:「他既然是你的主人,你就得乖乖忍受,
无论主人对你怎样,你都不能有丝毫反抗,记住了没有?」

  婷婷失魂落魄道:「记……记住了……我不能反抗……我不反抗……」

  虽然犹痛得浑身娇颤,两只手儿却不敢再推拒男人,只死死抓住地上软毯。

  世荣之前与这小美人欢好,次次先得使出百般手段,哄得她欢欢喜喜了,方
能一尝云雨,汲取那罕世纯阴,如今见了眼前情景,一股邪欲从心底深处直蹿上
来,当即剧烈耸刺起来,故意横冲直撞大弄大创。

  婷婷年纪甚幼,未经好好温存滋润,如何禁得起这等疾风骤雨,不由痛得死
去活来,口中惨哼悲啼此起彼伏。

  紫姬极少见着这主子如此狂纵,心中一阵颤悸,动情地从后边抱住男人,娇
喘吁吁地嘤声道:「原来你这么狠的!」

  世荣埋头挑耸,将底下的小美人恣意蹂躏,狠笑道:「莫吃醋儿,待会亦赏
你一顿狠的。」

  孔雀儿娇吟一声,蓦觉花底似有什么掉了出来,暖暖滑滑地粘黏腿心,难过
得将玉躯紧紧贴抵住男人,跪在后面为之推波助澜。

  凤凰儿凝目那交接处的妙景,见那殷赤如血的巨龟时隐时露,青筋盘绕的怒
茎急挑狠突,搅得女孩碎红翻滚玉汁飞溅,呼吸不觉渐渐急促,一时忘了再继续
施法催眠。

  婷婷啼声渐稀,脸上殷红似血,神情已由极度痛楚变成苦乐不明,两条挂着
数缕残丝碎绫的雪腻玉腿不安分地时曲时挺,蹭得毯上的软毛儿东倒西歪。

  世荣只觉花径滑腻如油,更探得幽深的那粒嫩肉儿有些发硬,知其已经苦尽
甘来,心中愈发狂荡,突而坐直起身,把女孩整个抱起,捧在怀里上下套弄,却
是玩了个「观音坐莲」婷婷咿咿呀呀地叫个不住,那张带着稚气的俏脸上陡又增
添了几分迷人的娇艳,眼角眉梢荡漾出她那年纪似不该有的春情媚意,莫说男人
看见会如何,就是双姬瞧了,也不禁有些心动。

  碧姬笑道:「小小年纪便如此勾人,再过几年,那还了得!世荣,你把她送
与我做徒儿吧?」

  她除了初见世荣之时,曾唤一声「门主」此后便只称「你」、「妹夫」此际
竟又直呼其名。

  世荣脱口道:「好啊,给我培养出一个小凤凰儿来,妙极妙极!」

  凤凰儿闻言,心儿蓦地怦怦直跳,异艳的碧眸悄掠了他那俊颜一眼,思绪忽
尔飘回了五年前的南疆……

  突听紫姬嘻嘻一笑,娇声道:「姐姐,我说某人心里边一直都惦记着你,可
没有哄人吧?瞧瞧,这不是漏嘴巴了!」

  第八十五回:重温旧梦

  碧姬双颊飞霞,伸手便要去拧孔雀儿的嘴,却给世荣倏地捉住玉腕,竟拉过
去一把抱在怀侧,笑道:「她没哄你,我一直都……」

  凤凰儿忙用柔荑捂住了他的嘴巴,娇嗔道:「我不听!我不知道!」

  孔雀儿动情道:「姐姐,你既然来了,就别再回南疆去啦……」

  又转目乜着世荣,撒娇道:「你说好不好嘛?」

  世荣面上微僵,一时哑口无言。要知这女人掌控着南疆三分之一的势力,乃
是圣门布置在要害的一颗极重要的棋子,焉可随意挪动,况且陈见羽不久将有大
动作,少了她,简直不啻于失去了一条臂膀。

  碧眼魔姬瞧在眼里,忽指着婷婷笑道:「哎呀,这小美人好象要丢了,快快
再来几下狠的,让我也见识一回那传说中的纯阴之精。」

  世荣乐得转移话题,趁机大弄大创,兴极之处,竟将女孩儿那两瓣略显尖瘦
的雪股捧举过腹,把整只嫩贝全都剥离了自个的擎天巨柱,落下时狠狠一桩,却
似欲将怒茎连根顶没。

  婷婷登时失声尖啼,某处明明奇酸异痛,偏又似觉快美绝伦,不禁体颤头摇
秀发乱甩,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

  紫姬忽睨见女孩那雪腻的小肚皮随着男人的顶刺一下下突起,细细想去,不
禁魂酥魄融,伸手隔着女孩的皮肉触摸男人的棒头,颤声啧啧称奇:「天呐,竟
顶到这儿来了!你们快瞧。」

  凤凰儿酥胸起伏,娇躯紧紧贴偎向世荣,玉臂不觉环搂住了男儿的狼腰。

  世荣垂目望去,瞧见自己的杰作,越发欲荡如狂,捧着女孩儿套动得愈来愈
疾,雨点般一记比一记狠,把她那粒嫩不可言的花心子直往硬如铁铸的大棒头上
狠狠砸落。

  婷婷娇躯急挣螓首乱摇,仿佛想要摆脱什么深入骨髓的东西,颤嘤如泣道:
「主人……我……我……酸……酸坏……唔……啊!」

  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蓦地向上拱起,直弓至肢体的极限,一缕白得眩目的稠浆
骤从男人塞住的花缝里迸甩而出,刹那间满阁皆香。

  世荣闷哼一声,顿觉整根肉棒剧麻了起来,赶忙将棒头抵紧花心,悄然运功
汲纳,如非他有锁元神通,只怕这时已跟着射出精来。

  凤凰儿心中凛然:「纯阴之精果然与众不同,抛开其所蕴的神效不说,光是
这股奇香味儿就已令人魂魄俱销了!」

  好一会后,世荣方将酥做一团的女孩儿放在软毯上,挺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的巨杵,笑道:「你们姐妹俩谁先来?」

  孔雀儿在他腰后悄捏了一把,道:「当然是姐姐,她远道而来,权当接风洗
尘。」

  世荣道:「言之有理。」

  星目注视怀侧的碧眸美人。

  凤凰儿慌道:「我才不要!」

  方要挣扎起身,已给男人不由分说地压倒毯上。

  世荣把唇游走她发梢耳畔,一手摸到下边,探到腰里去松解罗带。

  而紫姬也随之掩了上来,笑嘻嘻地抚揉她姐姐的奶子。

  凤凰儿晕红满面,大嗔道:「你们公婆俩定是疯了!快放我起来!」

  碧眸瞪着男人,迅速乜了孔雀儿一眼。

  世荣瞧见,不由僵住。

  紫姬忽笑道:「你们就别装了,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今儿不过是重温旧
梦罢了,何须装模作样。」

  凤凰儿道:「小孔雀,胡说什么!」

  紫姬伸手在她脸上轻拧了一下,笑吟吟道:「我胡说?当日的削玉瀑后,不
知是谁跟谁说『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哼哼!」

  世荣与凤凰儿登时呆住,面上齐露惶窘之色。

  凤凰儿吃吃道:「你怎……怎么知……知……是他告诉你的?」

  孔雀儿摇摇头,白了世荣一眼道:「他才不会招呢,只不过那天我正巧去那
里采『织梦草』,比你们还先到哩。」

  凤凰儿慌得香魂无主,脱口道:「可我们……我怎么没瞧见你?」

  孔雀儿笑道:「你们那时候神魂颠倒的,还能发现我么。」

  凤凰儿脸上阵红阵白,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姐姐……姐姐对不住你…
…」

  紫姬忽收了嘻容,截住道:「好姐姐,我如何不晓得你心里边对荣郎怎样,
当年你肯把他让与我,而我却丝毫没顾及你的感受,心安理得地跟着他回到中原。
这些年来,每当想起剩下你一个孤孤单单的留在南疆,我……我心里边就…就…
…」

  说着说着,眼圈已红了起来。

  世荣听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把两个美人紧紧搂抱,柔声哄慰道:「好了好
了,如今不是皆到了都中,这下总算大团圆啦!」

  孔雀儿噙泪娇嗔道:「都是你坏,都是你贪心!竟偷偷来个大小通吃!害得
我们姐妹俩一齐伤心,你说该不该罚?」

  世荣陪笑道:「怪我怪我!该罚该罚!怎么罚小可都心甘情愿……」

  孔雀儿破涕为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在男人耳边道:「那好,就罚你象当
年在那削玉瀑里那样,用嘴亲遍我姐姐的全身,一厘儿都不许漏掉。」

  世荣一听是这美差,立应道:「小可领罚,这便照办!」

  当下雨点般朝身底的碧眼美人亲吻了起来。

  凤凰儿娇吟一声,动情地低唤道:「小孔雀,姐姐的小孔雀!」

  紫姬亦甜甜腻腻地叫了声:「姐姐。」

  娇躯上移,从男人肩上俯下头来,将朱唇覆于碧姬的檀口之上,姐妹俩此际
心结尽解,这一吻,真可谓难分难解如胶似漆。

  世荣吻过朱颜玉颈,便掀开妇人领口,扒松里边的抹胸,从深陷的锁骨舔吮
到丰挺的玉峰,在峰顶的两颗娇艳的红梅上留恋了好一阵,兀而滑落腴腻的深谷,
埋首细细舔舐起来,直至间中的腻津吮尽,火烫的炙舌方肯脱谷逸去,继续他往
寻幽觅胜,一眨眼又滑入了那迷人的香脐……

  孔雀儿俯下玉首,朱唇凑在姐姐耳心悄声道:「那天是不是这样的?」

  凤凰儿一阵恍惚,蓦似回到了那个美如仙境的削玉瀑里,身上的男人亦化做
了当年的风流少年,依旧一分一寸如饥似渴地品尝着她的胴体,心中只觉如梦似
幻,花底又是一阵倏暖,浑身俱酥了。

  孔雀儿不闻回答,抬眼望去,见凤凰儿碧眸朦胧靥艳似桃,一副魂魄欲化的
模样,咬着唇儿道:「他的舌头一直都是这么坏哩……」

  陡见姐姐哆嗦了一下,螓首往后昂仰,忙转眼去瞧下边,原来男人的俊脸已
埋在了她那花谷之中。

  世荣从香脐里嬉戏出来,炙唇掠过柔密燕草,终到了多年前来过的桃花幽源,
他深吸了口气,把手轻轻按上了布满丝丝浊蜜的肥美玉蚌,左右拇指慢慢地往两
边一拨,依稀记忆中的绮丽妙景骤然再收眼底,但见嫩红微颤,团脂娇蠕,皆沐
浴着一层薄薄的细露,无不令人荡魂动魄。

  碧眼魔姬与紫发妖姬一样,修练的皆是圣门中的淫魅功夫,在南疆面首无数,
什么绮情糜景没有经历过,但给这旧日情人只此一戏,心儿便蹦得似欲跳出胸腔
来,仿如回到了初尝云雨的少女时代,「嘤」地一声娇吟,竟羞得求道:「不要,
不……不要瞧了。」

  世荣如何肯听,指头在蚌中拨揉数下,便从团团嫩脂中寻出一条肥如婴指的
肉儿来,记得此物最是敏感,捻住轻轻一捏,即闻美人颤声娇哼起来,又见溪中
春潮骤泛,果然犹如当年,心头宛似火燎,忍不住覆唇其上,肆意噙喋咂吮。

  碧姬娇躯不住轻颤,就在美得乏力之时,突觉底下的男儿把一条炙烫的东西
用力塞入嫩径,虽然不及某物那般坚硬粗长,但却有着另一种要命的灵巧与调皮,
细细撩逗着内里每一处幽秘的缝隙角落,酥掉的娇躯旋即绷紧,腻哼道:「小荣
你……你还……还是那么……那么坏……我……你快……唔……快来……上来!」

  世荣见她情难自禁,越发卖力勾舐,仿佛想要挑舔到花宫深处那粒最娇嫩的
妙物,俊面拚力往前贴凑,粘涂了满脸的温润滑腻。

  凤凰儿浑忘了紫姬在旁,竟探手捉住了男人的头发,又催促道:「小坏蛋,
你又……又这样急人,快来!」

  世荣却似充耳不闻,炙舌方从花径退出,热唇又罩上了玉蛤上角的肥美嫩蒂,
时柔噙时力吮时微咂时轻噬,将这数年来新学的销魂绝技一一使出,直把妇人美
得津如泉出。

  凤凰儿嗔催软求,皆无济于事,玉躯仿似欲融,心里急了,突记起自家的拿
手绝技来,当即悄运玄功,顿生出百样风流千般袅娜,娇滴滴软腻腻道:「小坏
蛋,听话……你可要听姐姐的话哦……你起来……这就来……」

  世荣听见,骤然一阵恍惚,这回竟乖乖地依言起身,从妇人底下爬了上来,
目光触着她那如梦似幻的碧眸,心中更是迷得一塌糊涂。

  凤凰儿眸中碧彩变幻不定,流波送媚地娇喘道:「快要我。」

  两条凝脂似的美腿已勾上了男人的狼腰。

  世荣如奉圣旨,痴痴望着她那异样妖艳的容颜,下体发力一沉,炙如火炭的
巨杵悍然搠入嫩蚌,转瞬便至池底,硬头挑中一团极其肥美的妙物,登爽得龇牙
咧嘴。

  碧姬如遭电殛,颤啼一声,娇躯陡弓,两条玉臂亦紧紧地搂住了男人的脖颈。

  世荣一轮大弄大创,目光竟似铁器遇着了磁石,无论如何颠簸起伏,却片刻
不能离开她的碧眸。

  凤凰儿也深深凝视着他,雪躯热情似火地娇承媚纳,不时微仰玉颔,便诱得
男儿俯首称巨,低下头来轻咂柔吻;偶尔搂腰抱股,又惹得他恣意逞狂,挺起狼
腰急挑怒耸。

  一旁的紫姬本已释怀,孰知瞧见他们这般情浓似火默契非常,不由又有点吃
醋儿了,酸溜溜地想道:「莫非不止偷吃了一回?」

  心中顽皮忽生,旋又在世荣股后发狠推耸,欲要令这可爱又可妒的亲姐姐快
快丢出精儿来。

  世荣本就勇猛异常,如此一来,更是如虎添翅雷霆万钧,榔头记记桩入臼底,
挑得妇人那团肥嫩妙物活泼泼地乱颤乱跳。

  凤凰儿虽然尝遍云雨阅人无数,但世荣在她心目中非同寻常,如今久别重逢,
情怀已是激荡难抑,更何况他那根玉杵乃是罕世之宝,百抽方过,竟酥酥麻麻的
有了一丝丢意,美意波波涌上心头,不由魂饧体软目湿眼润,那「拘魂大法」的
威力立时大减。

  世荣体内的「月华真气」突生反应,自行与之相互对抗,神智蓦然清醒了许
多,笑道:「好呀!竟敢偷偷对本门主施展手段,瞧我怎么收拾你!」

  虎躯倏地直起,两手压住妇人腰胯,棒头骤然换了个角度,却是朝天斜斜挑
刺,几下过后,已寻着花径上端的痒筋,当即暴风疾雨般记记皆往那片肉壁送去
……

  碧姬登时目瞪口呆,酸涩得差点就要标出尿儿来,而深处那最渴望男人侵袭
的地方,此际却偏偏给冷落在一旁,只好强打精神,继续悄施邪法来迷世荣,声
音愈发柔媚入骨:「你听我的……你得听我的……快改回适才那样来……那样才
好……快……」

  岂料世荣这回已有提防,忙闭起眼睛,暗运玄功相抗,笑道:「偏不!」

  他那「月华精要」乃是与「凤凰涅槃大法」齐名的绝世神功,虽然尚未练成
最后一重天,但已非碧眼魔姬的「拘魂大法」能轻易撼动。

  凤凰儿咬牙道:「小贼,你若有胆,便再瞧瞧我的眼睛!」

  世荣顽强地抵御着那勾魂摄魄的声音,笑嘻嘻道:「这回可不上当了!」

  底下铁枪飞舞,下下皆挑痒筋。

  其实哪个女人不喜这销魂滋味,但妇人此时已至要紧关头,只盼一丢方快,
眼见再也驾驭不了男人,心中焦灼似火,倏地仰起上身,粉臂抱住世荣的脑袋,
檀口咬着他耳朵道:「你别……别运功相抗,都听人……人家的,待会凤凰儿送
……送你一份大礼……」

  世荣听她又提及礼物之事,愈来愈感好奇,问道:「什么大礼?」

  碧姬急了,大嗔道:「要……要流了,大坏蛋!」

  世荣不敢再捉弄这个倾倒南疆的女人,当下拼根杀入,重新频频去挑刺她那
团肥心,记记皆是力沉如槌,疾若流星。

  凤凰儿本就绝色,此际香汗淋漓,雪躯津腻腻的似涂了一层油脂,愈益诱人
入骨,口中犹引道:「你瞧我的眼睛,唔……你放松……不要运功……一点也不
要……全部都听我的……让人家迷住你……让凤凰儿带你进入另一个美妙的天地
……」

  世荣心知这个女人决计不会趁此加害自己,又听她叫得诱人之极,遂散了月
华玄功,欣然望向她那勾魂碧眸,刹那又是一阵迷糊,这回尽把魂魄交出,只顾
放怀享受。

  凤凰儿眼中散发着诡异而神秘的彩芒,声柔似融,继续道:「对了……对了
……就是这样……我会让你尝到从来没有过的美妙滋味……来……深些儿……唔
…上边一点……再一点点……妙极了……就是这儿了……快一点……快……」

  世荣心神此际已完全给她牢牢操控,深深地陷于幻境之中,痴痴迷迷地依言
而行,感觉果然越来越美妙。

  紫姬细嚼着她姐姐的绮声浪语,不觉把手摸到了自己的腿心,两根春葱指儿
隔着裙子按住了镶嵌在玉蛤上角的银珠子,刁刁地揉向娇嫩的花蒂……

  凤凰儿每给男人插及户内痒处,都美得腾云驾雾一般,语调渐渐急促:「你
好……好棒的……快些儿……再快些儿……啊……深……深一点……还要……再
……再深一点……啊啊……啊……快……你也想要了是么……你也忍不住了是么
……来……我们一块儿……一块儿出来……快快……快!啊!」

  随着最后一声尖啼,终于丢了身子。

  而世荣亦让她诱到了崩溃的边缘,给那浓稠温暖的酥浆一淋,登时怒泄千里,
滋味之奇感受之妙,竟是前所未有。

           ************

  柔水庄四周景色甚美,群雄边赏边饮,甚觉痛快,忽有一人叫道:「饮美酒,
诛妖女,真是人生畅事,不知妖女是在哪个镇上?我们何时去拿她?」

  许多人也正想此问,均把目光聚向崔朝阳。

  崔朝阳微笑道:「敝人只是提供一点方便,此次大会发起之人乃是吕先生、
慕容公子、周大老板几位,具体的东西尚得问他们。」

  众人闻言,目光便转向吕坤等人。

  吕坤脸上微露尴尬之色,好一会才道:「实不相瞒,那妖女行踪十分诡秘,
我们的人昨儿已经跟丢了……」

  众人顿时一阵骚动,连程振先也是这时才知,清癯的面上如笼寒霜,园中叹
息惊怒之声一片:「让那妖女溜了?」

  「怎会这样的?操!」

  「大好良机就这么样白白浪费了?快快派人再去找呀!」

  「格老子的,不见了妖女,这『诛妖大会』还开个鸟!」

  宝玉却是大喜:「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老天爷今回总算做了件大大的好事。」

  吕坤举起双手,做了个安抚的姿势,道:「大家先别着急,那妖女只是暂时
不见了踪影,但那小镇周围方圆几百里内都布有我们的眼线,相信无需多久,定
会将其再度寻获的,况且……」

  人群当中一个身如巨塔满面戟须的汉子喝道:「况且个屁!妖女定是得到了
我们要捉拿她的消息,因此就偷偷逃了,如今有了防备,怎会再轻易暴露踪迹!
你们办事咋这等不牢靠的,如果早先告诉老子,由俺去追踪那妖女,又岂能容她
溜掉!」

  原来那汉子正是令华东数省黑道闻风丧胆的「猎魔将」应奇山,吕坤陪笑道:
「应大侠稍安勿躁,其实我们并非完全失去妖女的行踪……」

  应奇山不耐烦地截道:「什么叫做『并非完全』?说话别扭扭捏捏的象个娘
们。」

  吕坤道:「我们虽然暂时失去了妖女的踪影,但却拿住了她的一个手下,或
可从他口中掏出点东西来……」

  群雄又是一阵骚动,应奇山道:「是哪个妖孽?什么身份?如果只是个小卒
子,那也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吕坤道:「那妖孽武功甚强,乃因受伤滞留于客栈之中,即便如此,我们为
了将其擒住,前后就死伤了七个人,可见决非寻常小卒子……」

  他朝身边的随从示意了一下,片刻之后,便见两人挟提着一个四肢均短形如
侏儒的汉子进来,走到园子中心的空地上。

  虽然相隔甚远,但宝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来,竟是跟随沈瑶入京的五
大先锋之一「鼠先锋」蒋隆,心脏立时提了起来。

  蒋隆面色灰白,神情萎靡,软软地由人提着,也不知是因为受伤过重还是给
人点了穴道。

  吕坤道:「可有人认得他么?」

  众人均摇头,原来「五大先锋」隶属极乐谷,平时极少在江湖上行走,因此
识得的人并不多。

  吕坤喝道:「你是姓甚名谁?在白莲教中身居何职?」

  蒋隆弱声道:「无名小卒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罗唣什么!」

  吕坤冷笑道:「以为说是无名小卒,我们便会轻饶你么?我且问你,妖女逃
到哪里去了?」

  蒋隆脸微仰起,闭口不言。

  吕坤道:「别不知好歹,今日天下英雄尽聚于此,你家主子授首伏诛不过是
早晚的事,幡然悔改或可保存一命!」

  蒋隆「嘿」地一笑,目光扫过全场,轻蔑道:「天下英雄?一帮乌合之众,
也敢自命天下英雄!不怕笑掉别人的大门牙。」

  众人纷纷怒喝,有人叫道:「把这妖孽宰了,休与他浪费唇舌!」

  「放你娘的狗屁!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宰了宰了!」

  蒋隆待众人喝骂之声稍缓,又笑道:「就凭你们这帮鸟人,也敢来跟我大小
姐为难,这才叫做死到临头犹不知哩!」

  慕容慕雪从吕坤身旁踏出,「铮」地拔出腰间长剑指住他脖子,寒声道:
「既已落在我们手里,不容你不答!再问你一次,妖女现在何处?」

  宝玉一颗心提到了嗓眼,蓦感胸口骤暖,那股神秘又熟悉的气流已悄然而现,
宛如春水般灌溉着他的身体,几处被封的穴位一阵奇酸异麻。

  蒋隆瞧瞧用剑指住他的人,忽地「咦」了一声,道:「这位敢情就是慕容家
的『倚梅公子』吧?你的一对眼珠子何时不见了?」

  慕容慕雪怒道:「还不拜是你主子所赐!快说她在哪里!」

  剑尖斜抖,已在蒋隆左肩上深深地挑了一下,暴出大蓬血花来。

  蒋隆下巴溅了点点血珠子,却仿若未觉,竟笑道:「我们大小姐咋会稀罕这
对狗眼呢,不知慕容公子可肯见教?」

  慕容慕雪额头青筋暴现,手腕转动,又在他右肩刺了一下,大喝道:「休要
胡搅蛮缠!快招妖女在哪,否则定叫你再多个透明窟窿!」

  宝玉心中叫苦不迭:「如此情形,蒋叔叔何苦还要激怒这家伙。」

  两手扶住桌脚,竟能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此时别人都关注场上,谁也没朝
他这边望一眼。

  蒋隆身上鲜血淋漓,已是摇摇欲坠,强撑着大声道:「慕容公子既然不好意
思说,那就由蒋某来代述吧,当日在……」

  慕容慕雪面肌牵动,狰狞道:「找死!」

  手臂一抬,剑尖竟是往他喉颈刺去。

  程振先叫道:「留下活口!」

  宝玉大惊,急呼道:「不可!」

  周身气劲激荡澎湃,几处给封住的穴道倏而通畅,人已似飞鸟般掠向场心。

  慕容慕雪眼睛已瞎了甚久,耳力练得十分灵敏,听得左后劲风声至,只道有
人来袭,当下也不多想,反手一剑递出,正是慕容家浩如烟海的剑招中的精华
「回风横柳」宝玉身在半空,骤见剑尖迎面刺到,身随念动突而往下一沉,居然
轻轻松松就避了过去,人却几乎撞到了慕容慕雪身上,又叫道:「不要伤人!」

  慕容慕雪大吃一惊,左手握拳疾电般击出,正中来人腹侧。

  宝玉吃痛,本能地一掌推出,也拍到了对方的右肩上。

  慕容慕雪闷哼一声,人已往后跌飞出去,手中长剑捏拿不住,「哐啷」一声
掉在地上。

  园中众人均吃了一惊,纷纷喝道:「什么人?」

  「这小子是谁?」

  「敢情不是好人,居然偷袭慕容公子哩!」

  吕坤这时已瞧清楚了他,心中大感诧异:「他不是给沈问星点了穴道么,怎
还如此活蹦乱跳的?」

  当下大声叫道:「莫给这小子走了,他也是白莲教的恶徒!」

  但闻四下铿锵声响,已有许多人亮出兵刃来。

  宝玉何尝遇过这等场面,面无人色地傻在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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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回:舌战群雄

  宝玉见四下群情汹涌,心中害怕,忙大声叫道:「大家请别误会,在下……
在下不是白莲教的人。」

  有人喝问:「不是白莲教的?那你为啥偷袭慕容公子!」

  宝玉道:「我怕他伤了……伤了这位大叔。」

  他见蒋隆摇摇欲坠,赶忙上前扶住。

  蒋隆这时也瞧清楚了他,不由一怔,压低声道:「别管我。」

  「什么大叔!这人可是白莲教的妖孽,杀了就杀了,有甚不可!」

  有人斥道。

  宝玉嗫嚅道:「人命关天,焉能随意夺之……」

  话未说完,已给人截住:「江湖过的便是刀头舐血的日子,天天都有人头落
地,这家伙既是白莲教的妖孽,就没什么好可怜的!」

  宝玉鼓起勇气道:「便是剪径的强盗,给人拿到官司,也不定都是死罪。佛
云:」

  蠢动含灵,皆为物命『,昆虫之属,尚不能害,何况人乎?「这句方罢,即
闻周围」操「声一片:」操!哪里冒出来的酸小子!「」操!

  这小子是谁的门下?「」操!这小子在说啥?到底是不是白莲教的人?「」
只要是白莲教的恶徒,个个就该死!「众人见他一合就击溃了」倚梅公子「慕容
慕雪,方才耐着性子听到现在。

  宝玉道:「白莲教中虽然有些人不好,却不等于个个都是坏人……」

  忽尔异想天开,苦口婆心地继续道:「万事皆以和为贵,只要能耐下性子和
和气气地谈,有甚纷争积怨不可化解呢?在下斗胆请各位大侠与白莲教收手罢斗,
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江湖上定会减少许多腥风血雨无端杀戮……」

  话没说完,人群中已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大笑,间中狂笑、嘲笑、冷笑、讥笑、
怒笑、怪笑等各式各样的笑此起彼伏,有人大声嘲讽道:「你道你是什么人!以
为自个是少林的灭嗔圣僧?武当的太玄真人?还是十省之盟的龙大盟主?」

  也有人讥斥道:「这小子定是失心疯了!我们今儿到此,图的就是要围诛妖
女痛创邪教,他却来跟我们说这些话!哈哈哈,倒矣倒矣!」

  更有人前俯后仰:「我要笑死了,这小子着实太逗人啦,敢情是崔老板为大
伙安排的下酒节目?」

  要知园中的每一个人,来这里便是为了商讨如何诛剿妖女,而宝玉不但不随
声附和,竟还要众人同白莲教和解,因而在他们眼中,此子真可谓是天底下最最
自不量力、最最不识时务的人了。

  宝玉满面涨红,额头冒汗,方明自个的话幼稚可笑,心下又羞又急,差点没
立马落荒而逃,但想这些人俱要同他老婆为难,便毅然豁了出去,提高声音道:
「白莲教始于南宋初年,教义乃是教人积德行善、三皈五戒,尊崇众生平等。他
们最恨奸邪之徒,一直都与贪官污吏作对,因不时起事反抗,给历代朝廷视为魔
教,并严令禁止,由此不得不转入暗处,以避官府缉拿……」

  他已同胸前的「通灵宝玉」融为一体,兼之近来又修习了「凤凰涅槃大法」
运气吐字,这几句话竟说得格外清朗,声音响彻全场,虽然夹在数百人的哄笑声
当中,却是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心中均为一凛,登时将轻视之心收了几分,皆想:「这小子年纪轻轻,
内功怎地如此了得!难怪适才一掌就击倒了慕容公子,不知是哪派弟子?」

  宝玉见园中安静了些许,忙继续道:「因他们平素行事隐秘诡异,与江湖许
多门派帮会甚不相类,久而久之,便渐渐被人视做旁门左道,加上他们这几年来
有些急功近利,凡有才能者无论善恶皆接纳入教,间中难免夹杂了些为非作歹之
辈,诸如那什么剑妖、冰魄老妖之流,仗着武功了得奸淫掳掠滥杀无辜……」

  人群中好些人听得暗暗点头,心道:「这小子倒还知道点事。」

  殊不知这几句话并非宝玉原创,而是那日在车中与沈瑶、焦慕凤交谈,从他
们口里抄袭来的。

  有人道:「对啊!正因如此,我们今日才要开这『诛妖大会』。」

  宝玉正色道:「但白莲教并非全部都是坏人,总不能因其良莠不齐,便来个
一刀切之。这好比一个人生了病,我们不去医治那生病的地方,却将病人一刀杀
了,岂不是荒唐之至?」

  园中杂声又减了些许,许多人都觉他言之不妥,却一时反驳不了。

  宝玉尘土满面,额头颈侧挂着残血,却遮掩不住他的眉清目秀,加之身上的
轻裘宝带美服华冠,从狼狈中仍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雍容华贵之气。

  人群中的殷琳已远远地认出他来,万没想到此君竟会跑到这里,不但同江湖
上的人混杂在一起,且还在各路豪杰面前夸夸其谈,原先只道他是个游手好闲的
纨绔子弟,此时对其印象不由大为改观,眼角睨见旁边的冷然嘴角挂着微笑,忍
不住悄声道:「这人挺好笑是吧?」

  谁知冷然竟摇摇头,笑容依旧:「不,他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宝玉见众人似乎在听自个说话,赶紧趁机道:「据我所知,大家今次要……

  要为难的那……那位沈瑶小姐,绝非什么奸诈狠毒之人,想来大家对她有点
误会了,这诛什么大会嘛,嘿嘿,着实有点不妥……「他拐弯抹角拐来拐去终于
绕到了点子上,一番话吐出来,不由悄悄舒了口气。

  吕坤恨得牙齿发痒,却因睨见慕容慕雪肩头焦糊一团,仿如给烈焰炙着,心
中暗感惊讶,不敢冒险上前来拿他,闻言立挤对道:「依你意思,今日这『诛妖
大会』可是不用开啦?」

  心忖此问稍答不妥,必将惹怒各路人马,到时自然会有人出来对付之。

  孰知宝玉却道:「难得这许多大侠豪杰齐聚于此,焉能无所作为?我们这
『诛妖大会』依旧照开,只是须换个冤家对头,不如改做去围诛那白莲六妖之一
的冰魄老妖,老天做证,他才是个真正的大坏蛋!」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忽叫道:「你识得那妖女么?怎知她不是奸诈狠毒之徒?」

  宝玉怔住,心中道:「若照实回答,你们定然以为我是假公济私,为自家人
护短,下边就再也听不进我的劝了……」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吕坤阴恻恻道:「为何不答了呢?敢情你见过那妖女,给她美色所蛊惑,因
而跑到这儿来捣乱,想令今日的『诛妖大会』开不成,是不是!」

  宝玉瞠目结舌,愈发说不出话来。

  吕坤冷笑一声,朝众人大声道:「白莲教被人视为邪魔异端,其来已久,并
非今日才定,大伙休再与他浪费唇舌,这小子…嘿嘿,这小子必是白莲教的眼线
无疑了,他适才在路上跟踪我们,结果给沈少侠识破擒住,方才带到此处的!」

  众人一齐望向沈问星。「猎魔将」应奇山道:「此话当真?」

  沈问星并不答话,踏前一步,沉声朝宝玉道:「是谁帮你解开穴道的?」

  此言一出,不啻证明了吕坤的话。

  应奇山「嘿嘿」一笑,塔般的巨躯移前了几步,道:「小子,你倒有点胆色
义气,不趁乱偷偷溜走,还敢来救同伴哩。」

  蒋隆知这人武功非同小可,招招摧筋断脉凶狠异常,见他似要出手,心中大
急,突然推开扶住他的宝玉,放声骂道:「臭小子,竟敢对我圣教说三道四,老
子才不领你的情,快滚开!」

  吕坤反应极快,立道:「妖孽故意这样说,是想令我们放过这小子!」

  应奇山又踏前几步,笑道:「小子,你的武功挺不错呐,我们且来玩一玩。」

  宝玉瞧见他那身型,心中便已悚了八九分,强笑道:「玩……玩什么?我…

  我从来不喜欢打架的……「应奇山笑道:」小滑头,适才你一掌就击倒了慕
容公子,可厉害得很呐,眼下却扮做软柿子,莫不是想令老子轻敌?「

  他离宝玉已不到五步之距,一股无形的迫人气劲隐隐锁住了目标。

  宝玉心中大慌,忽听一个甜美清脆的声音道:「应大侠,这位公子的确不是
白莲教的人,小女子可以为他做证。」

  众人转目望去,见西侧人群中走出一名容颜娟秀的少女,玉颊透着淡淡晕红,
一双大大的美目格外动人。

  宝玉不禁又惊又喜,原来站出来为他说话的正是殷琳,心中不禁万分感激:
「她平日待我冷冰冰的视若不见,想不到如此情形之下,却会站出来帮我。」

  大多数人却不知她是何人,应奇山道:「小娃娃是谁?」

  人群中的冷然忽然朗声道:「应大侠,她是都中『正心武馆』殷馆主的千金,
曾与这位贾公子见过几次,因此知道他的家世身份。」

  殷琳裣衽作礼,盈盈道:「应大侠,他乃都中荣国府的贾二公子,大家怕是
误会了。」

  江湖中人最忌官府,众人听了「荣国府」三字,眉头俱是微微一蹙。

  应奇山见冷然发话,遂笑道:「原来是与冷少侠联手诛灭白莲剑妖的殷姑娘,
嗯,很好,既然不是白莲教的人,那应某还是喝酒去好啦。」

  言罢,即转身回坐,抱起一坛「玉井坊」的美酒放怀豪饮。

  众人均不想沾惹上官府的麻烦,何况更有十大少侠之一的武当冷然发话,一
个个便闭了口。

  宝玉见众人不再与自己为难,心中大喜,正待过去向冷然和殷琳道谢,突听
有人冷冷道:「事情尚未弄清楚,你想到哪里去?」

  众人忙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玄色绉纱长夹衫的少年缓步走向场中,却是
当今华山派掌门沈观雨之子沈问星,听他继道:「白莲邪教无孔不入,官家子弟
未必就能一尘不染。」

  宝玉一见是他,脸霎又白了,道:「你还待如何?」

  沈问星道:「我且问你,适才在酒肆之中,你听见我们要围诛妖女,为何惊
惶失措?又为何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踪我们?你既然不是白莲教的,却为何要干这
些勾当!」

  宝玉哑口无言,心道:「你们几百个人要一块为难我老婆,我能不惊惶失措
么!」

  众人听了沈问星的这几句话,显是丝毫没将冷然放在眼里,纷纷想道:「他
们两人同列十大少侠,又分别是武当、华山两派的掌门接班人,如此场合,焉肯
让对方抢去风头,嘿嘿,怕是在暗中较劲儿哩。」

  有的甚至幸灾乐祸起来:「这下可有好戏瞧啦!」

  原来沈问星与冷然同列十大少侠,早就有那一争高下之心,先前见两个美貌
可人的小师姐一直围着冷然殷勤地转,胸头就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丛无名之火,待
见他一为宝玉说话,便镇得众人伏伏贴贴,大有木秀于林的风采,心中越发妒恼,
当即决意借用宝玉来挫压对方。

  吕坤见有沈问星出头,忙在一旁煽风点火,忽高声问道:「慕容公子,你…

  你怎样了?「慕容慕雪抚着右肩,夸张的咳了数声,惨然道:」没啥,怕是
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了。「吕坤怒目盯着宝玉,喝道:」你竟下这么重的手!


  宝玉惶然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适才一时情急,就……就……」

  吕坤又朝众人大声道:「这小子为了白莲教的妖孽,对慕容公子如此痛下毒
手,诸位只要仔细想想,答案亦就呼之欲出了!」

  众人瞧瞧冷然,又望望沈问星,一时无人开口。

  冷然睿智非凡,细观几人的言谈神色,隐觉其中另有文章,微笑道:「吕先
生,先不忙下结论,也听听贾公子怎么说。事实如何,终究会水落石出的。」

  他转向宝玉,和声道:「贾公子,你无需害怕,在场的均是江湖上的侠义之
士,决计不会随便冤枉好人的,请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适才在路上……」

  尚未说完,沈问星竟将其言打断,朝宝玉厉声道:「是谁帮你解开穴道的?

  莫非这儿还有同党?快快给我老实招来!「倏地并指刺出,又要点他穴道。

  谁知宝玉怕极又给他制住羞辱,这回却有提防,慌忙往旁一闪,竟然躲了过
去。

  沈问星微微一愕,手腕翻转,两指疾如飞电地紧跟过去。

  宝玉手忙脚乱地左蹦右跳东奔西窜,模样虽是十分难看,但他心念至处,便
有一股气劲流到,身子随即变得异样的轻盈灵巧,接二连三令对方的追击落空。

  沈问星大感意外,细观之下,发觉对方似乎完全不识腾挪之术,避开攻击居
然纯粹依靠那惊人的速度,心中越发诧异。

  人群当中的一些高手也看出了些许名堂,心中俱是暗暗称奇:「这少年到底
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身法竟然这等怪异!」

  唯独冷然有如中魇,原来他见识极为广博,对中原武林的各种身法颇有了解,
此际瞧了宝玉那慌张狼狈的躲闪,竟感毫无头绪,对其接下的路数更是无从判断,
心中怔怔思道:「这贾公子究竟是身法独特还是根本不识身法?……若是完全不
懂身法,却怎有如此奇效?啊……若无半点桎梏,不受任何束缚,岂非…

  岂非愈能衍生万千变化,以至无穷无尽……「沈问星数击落空,心中不禁有
些焦躁,要知他乃当今江湖上风头最健的十大少侠之一,今次竟无法轻易拿下一
个无名之辈,暗忖:」给这小子再拖上片刻,就是拿住了他,脸面也无光了!
「当下舒臂一展,但见指飞如梭,飘忽若幻,竟是以指代剑,使出了他那天才老
子独创的」神仙剑「中的一式」缕风过林「人群中能认出这一招的,立想:」这
小子完啦!不过他能迫得沈问星使出『神仙剑』,已算十分不简单了。「

  孰知直至千百道指影将逝,宝玉虽然更加狼狈,却仍似鱼儿般鲜活乱蹦。

  沈问星心头剧震,念如电转:「这小子速度奇快,打哪里皆能随即避开,须
得另思对策……」

  灵光倏地一闪,速度忽尔放慢了许多,并指堂堂正正刺向宝玉胸口。

  宝玉顿感不适,身形不觉随之慢了下来,注意力也给吸引在对方那慢吞吞的
一刺之上,心奇道:「躲开这下,不是容易得很?」

  随即往右一跨,眼角虽已掠见沈问星的袍角扬起,却根本没在意,不想腿弯
突给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立即仰天跌倒。

  沈问星剑指倏疾,指尖刹那间已压抵在宝玉颈侧的大动脉上,冷冷道:「站
起来。」

  原来沈问星另一手收在股后,轻轻地按住腰间悬剑的剑柄,以衣袍下摆作遮
掩,将剑的另一端横在宝玉闪避的去路之上,巧妙地绊了他一跤。

  这一下看似容易,其实捏拿得妙到毫巅,力道、角度、速度无不配合得天衣
无缝,且是信手拈来,行云流水般潇洒之极,宝玉摔得莫明其妙,旁人却瞧得一
清二楚,登时齐声轰然叫好。

  有人的确是发乎内心的赞叹,有人却是因为想起了他那老子,不失时机地大
拍马屁,高声叫道:「真真潇洒矣!果然是『逍遥小半仙』。」

  「不愧名列十大少侠,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华山绝学,果然神妙非凡,今儿总算大开眼界啦!」

  宝玉给他指头压得呼吸困难,眼前金星乱冒,只好乖乖依言爬起。

  沈问星要令之狼狈,把他压成半蹲半立的姿态,俯视道:「记得适才问你的
话么?」

  宝玉见他满脸轻屑之色,蓦记起先前在路上的踏面之辱,周身热血俱往上涌,
便紧紧闭着口不答。

  沈问星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承认自己是白莲教的人么?」

  他先前听了崔朝阳和殷琳的话,心中已知八九冤枉了这个小子,但眼下「醉
翁之意不在酒」便始终不依不饶。

  宝玉道:「我明明就不是白莲教的,你硬要往我头上安,那亦无法。」

  沈问星道:「那好,我知道白莲邪教有个仪式,就是教徒在入教之时,皆须
发誓绝不可污辱本教,否则天诛地灭万劫不复,你既然不是白莲教的人,那就骂
上两句来证明,嗯……就骂『白莲教的人都是泥猪土狗,都是无耻之徒。』」众
人心道:「这小子要是骂了,无论是不是白莲教的,那都必然万劫不复了。」

  宝玉轻轻道:「听好了,你才是泥猪土狗,你便是无耻之徒。」

  「鼠先锋」蒋隆哈哈大笑,叫道:「小兄弟,有胆色!比这些所谓的英雄侠
义之士强多了!」

  沈问星勃然大怒,反手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咬牙道:「信不信我立时宰了
你!」

  程振先眉头微皱,一旁叫道:「沈少侠,切莫冲动。」

  宝玉半边脸登时红肿起来,嘴角一缕鲜血滚涌而出,却昂然与沈问星对视,
目不稍瞬。

  蒋隆怕沈问星一怒之下,当真杀了宝玉,忽大笑数声,叫道:「果然无耻之
极!不但趁人不备突加偷袭,又以兵器对人家空手,还好意思自称什么『逍遥小
半仙』,我呸!真不害臊!」

  众人一想,沈问星适才的确是先动手,而且是用剑绊了宝玉一跤,至于先发
制人是否就等于偷袭,剑没出鞘算不算用兵器,这些便难以说清了。

  沈问星脸上阵青阵白,待要与其辩驳,又怕自失身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蒋隆继骂道:「华山派的龟孙子,你若有胆,就把人家放了,说好一二三再
动手,对了,还请沈大侠先将身上的剑取下来,免得到时打不过人家,忍不住又
要用了。」

  他心中暗盼能激怒沈问星,为宝玉制造出一个逃生的机会。

  沈问星强忍着不让自己当众失态,脚尖倏地一挑,却是踢起地上的一粒小石,
击中了蒋隆的哑穴,再次喝问宝玉:「到底骂不骂?」

  宝玉给他指尖压得一阵晕眩,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

  沈问星还道他已屈服,指劲略松了松,道:「快骂快骂!对了,你就骂那妖
女!只要你骂了她,证明与白莲教毫无瓜葛,我便立即饶了你。」

  原来他知沈瑶乃是白莲教中的「净莲圣使」地位极为尊贵,污辱了她,不啻
于给白莲教判定了死刑,从今以后将遭到无穷无尽的追杀。

  宝玉喘道:「你做梦!」

  沈问星陡将腰中悬剑拔出,斜斜架于他颈上,寒声道:「真的不骂?」

  宝玉此刻已豁了出去,浑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字一句道:「便是
天底下的人都骂她,天底下的人都要我骂她,我贾宝玉亦决绝不骂!」

  竟是生平从未有过的豪气干云。

  许多人暗暗点头,心忖:「这少年模样怯懦,实却颇有胆色。」

  冷然见沈问星脸色不善,忙叫道:「沈师弟,千万待事情弄清楚再说!」

  程振先高声道:「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沈少侠切莫伤人!」

  黄语伶也在人群里嗫嚅唤道:「不要啊,小心回去挨师父骂哩!」

  沈问星狠狠地盯着宝玉,不知为何,竟觉讨厌之极,狞笑一声,道:「我不
杀他,只把一条手臂卸下来,瞧这小子的嘴巴是不是还这般硬!」

  陡听一个甜美绝伦的声音荡空传来:「是谁这般跟小女子过不去?自个儿恨
我那就自个骂呗,怎么非要强迫别人呢!」

  园中虽然喧杂非常,但这声音却清清晰晰地传入每个人耳内,众人心中一凛,
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女子倏现对岸,衣袂飘飘地飞落溪中,宛如凌波仙子般
踏水掠来。

  人群中有人惊呼了起来:「是……是那妖女!」

  「是白莲妖女!」

  「是那小贱人!」

  宝玉使劲眨了眨眼睛,见来人的确是沈瑶和兜兜,差点没当场昏倒,心中叫
苦不迭:「天呐,这里有几百个人要害你,怎么还跑来自投罗网!」

  第八十七回:风华绝代

  园中一阵纷乱骚动,但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许多人已亮出了兵刃。

  两个女孩在溪面轻点了两下,眨眼便掠至岸上,毫无惧色地缓步朝众人行来,
但见沈瑶云发盘束,身披白袍,袍上左胸处用数笔淡墨勾了朵莲花,真个容光照
人艳丽非凡,用那风华绝代方可形容之;而兜兜头挽双髻,身着一领淡绿衫子,
明眸皓齿肌肤胜雪,容颜虽不似沈瑶那般天下无双,却另具一种可人的清甜风情。

  园中群雄如临大敌,谁知一俟她们两个行近,斗然间见到沈瑶那倾城容颜,
许多人立时把持不住,有的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有的自惭形秽地转开头去,但随
即又偷偷乜目看她。

  沈问星心脏骤然一顿,突然发觉江湖上的那些传说全部都是胡说八道无稽之
谈,而自己居然还深信不疑,当真可笑之极,心中怦怦道:「这等容颜,又何须
什么魅惑之术!她只要朝谁望一眼,笑一笑,那人怕是顷刻就醉倒了。」

  沈瑶与兜兜慢慢行近场心,两对妙目皆凝视着用剑架住宝玉的沈问星。

  众人不知她们意欲如何,均想:「妖女胆子忒也大,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宝玉一阵绝望,心中不住大叫:「你们快逃啊!」

  想要奔上前去,无奈有一把利剑架在脖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沈问星强作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微笑道:「两位是谁?认得在下么?」

  沈瑶冷冷道:「何必明知故问,我就是你们要捉拿的那个妖女,与阁下素不
相识。」

  沈问星轻「哦」了一声,仍笑得潇洒脱俗,道:「不知有何见教?」

  沈瑶道:「问得好奇怪,你们不是要将我碎尸万段么,眼下我已送上门来了,
怎么还不动手?」

  她只盼此人对自己出手,好让宝玉脱离险境。

  群雄心道:「原来这妖女早就来了,藏在一旁偷听我们说话。」

  只是不明白她既已知众人要对之不利,却还敢现身涉险,俱感有些奇怪。

  沈问星见她竟似有恃无恐,心中生出一丝狐疑,笑道:「沈小姐误会了,只
不过因为龙二公子不幸遇害,大家心中激动,适才说话,便有些过了。」

  宝玉心中大骂:「这家伙好不要脸!看见我老婆美貌,口气立时就变了!」

  沈瑶面露不屑,轻哼道:「这么快就改口,莫非害怕了?另外,沈大侠还是
叫我妖女顺口些,莫让人误以为是那见风使舵之徒。」

  她见沈问星手中的剑仍然不离宝玉的脖子,心中暗暗焦急,于是越发激言讥
讽。

  旁边立有人喝道:「这妖女好猖狂,沈少侠快将她擒了!」

  「沈少侠仁义过人,不忍伤你,你却不知好歹!」

  「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或可饶你小命!」

  吕坤也趁机在人群里鼓噪,大叫道:「这妖女目中无人,竟对我们几百号人
视若不见!大伙儿上呐,先把她拿了再说!」

  园中众人群情汹涌,唯独冷然暗暗生疑:「这女子在白莲教中地位极尊,身
边护卫的高手定然不少,为何只带着一个小丫鬟便敢往虎口里闯呢?莫非另有所
恃……」

  他朝周围缓缓望去,忽又思道:「这园内多达数百人,若是白莲教的人混杂
其中,也难以觉察。」

  心头一凛,当即警惕起来。

  沈问星的脾气居然好得出奇,道:「沈小姐莫见怪,大家今日之聚,不过是
想把沈小姐请来,然后一道去洛阳见龙盟主,江湖上或可免去一场大浩劫。」

  沈瑶冷笑道:「敢情想把我献给龙盟主出气是么?」

  沈问星道:「非也,在下不过是想请沈小姐从中斡旋,向贵教讨个说法,龙
盟主的爱子虽遭不幸,但他老人家德高望重素怀慈悲,想来定然不会太为难沈小
姐的。」

  他语气越来越温和,竟将白莲教称为「贵教」连群雄中都有些人暗皱眉头:
「沈少侠毕竟年轻,给这妖女的容貌所惑,竟有点狠不起来了。」

  沈瑶丽目一转,沉吟道:「哦,这么说来,沈少侠倒是为江湖所想,不忍心
生灵涂炭是么?」

  眼珠子在他脸上溜过,似露出一丝敬佩之色,继道:「只是……」

  沈问星心中一荡,忙问:「只是什么?还请沈小姐赐教。」

  沈瑶秀眉微蹙道:「只是我恶行累累,龙盟主那边暂且不提,便是眼下要离
开这柔水庄,恐怕就有许多人不答应哩。」

  沈问星胸膛一挺,朗声道:「沈小姐请放心,只要你肯去见龙盟主,沈问星
便敢保证你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的朋友多少还是会给在下一点面子的。」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叫:「不妙!沈少侠似给这妖女迷住了……」

  沈瑶望望四周,怯生生道:「真的么?这里的各路英雄豪杰,全都会听你的?」

  沈问星瞧了她那娇弱模样,骤有一股豪气直冲胸臆,蓦觉今日即便得罪群雄
亦在所不惜,于场中昂然四顾,示威般大声道:「沈问星愿以性命做担保,不只
今日,就是去洛阳的途中,也决不令沈小姐有损纤毫。」

  沈瑶面溢春花,喜滋滋道:「你是说……你要陪我去洛阳么?」

  沈问星见了她那神情,心中早已醉掉大半,又听她把「沈大侠」的称呼换做
了「你」还用了个「陪」字,浑身骨头皆尽酥了,大喜道:「正是!江湖上对沈
小姐有误会的人似乎不少,有在下陪伴同行,方可确保无虞。」

  宝玉见他已公然勾引自己的老婆,不禁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痛骂道:「无
耻!无耻!好不要脸!」

  沈瑶与兜兜大惊,生怕沈问星手上一抖,便将他的喉咙割了,不约而同把手
摸到了腰里。

  沈问星勃然大怒,手腕一翻,所幸只是转过剑柄击他颈侧。

  宝玉整个登时软倒,挣扎了几下也爬不起来。

  沈瑶脸上掠过一抹煞气,忽柔声道:「莫为那无聊人着恼,我吹一个曲子给
你消消气好么?」

  此句一语双关,也不知是对谁说的。沈问星听她语调温柔之极,满腔怒火登
时化为乌有,脱口应道:「好啊,快吹,一定好听极了。」

  宝玉也想应好,无奈喉颈酸痛非常,躺在地上半点发不出声来,只好抚着脖
子拚命点头。

  沈瑶强压恼怒,从袍中取出一只碧润润的玉笛子,轻轻横在嘴边,也不试音,
便呜呜地吹了起来。

  沈问星骤闻一缕柔媚至极的笛音传入耳中,不觉心旌动摇,神智竟有些迷糊
起来……

  冷然最先省醒,立时出声示警:「小心,不要听那笛音!」

  众人恍然大悟,俱想起关于这妖女的种种传说,纷纷大叫道:「不要听!不
要听!是魔音!」

  「沈少侠,你怎样啦?哎呀,好象不妙了!」

  「大伙小心,千万莫听妖女吹笛子!」

  「大伙儿上啊,莫给这妖女吹下去!」

  却见沈问星恍若不闻,脸上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片刻之后,竟摇摇晃晃起
来,两手在空中乱舞乱抓,形如中魇。

  吕怡璇与黄语伶大惊,叫道:「妖女休施邪法!」

  一齐拔出腰中长剑,飞身朝沈瑶刺去,谁知一俟掠近,耳中听到笛声,骤感
一阵头晕目眩,手脚立时缓慢了许多。

  兜兜柳眉轩起,倏从腰里抽出一把流荡着蓝汪汪异彩的短刺来,提步迎住二
女,只听叮叮铛铛数声清脆鸣响,便见吕怡璇与黄语伶手忙脚乱的先后败退出来,
而两人手中的长剑竟然完全变了样子,原本锋利平整的刃口赫然成了参差不齐的
锯齿形状。

  兜兜娇叱一声,手擎蓝刺流星赶月般追击二女。

  吕怡璇踉踉跄跄地跌退了十几步,耳中笛音稍减,神志亦清醒了些许,蓦见
一道蓝芒袭至眉心,惊得提起残剑奋力格挡,即闻刺耳裂响,手中长剑竟已断成
两截,忙拚命朝旁躲闪,右臂倏辣,已给划了长长一道,鲜血霎时注透了衣袖。

  众人望见,不由大为骇异,只道吕怡璇的长剑是给内力震断,均想:「一个
小小丫鬟怎有如此功力?敢情打娘胎里就练功不成!白莲教的人果然个个邪门。」

  殊不知兜兜依仗的乃是那把从丁翊秘库里带出来的天下第一刺「雷公击」又
得沈瑶的「小霓裳」所助,否则即便是一对一,她也远非吕、黄二女的对手。

  此时离场心站得近的,有十几个功力稍浅的人也顶不住沈瑶的迷魂笛音,纷
纷醉酒般手舞足蹈起来,情形怪异之至。

  泰山掌门程振先见势不好,大声号令门下子弟:「我去擒那妖女,你们伺机
救人!」

  「猎魔将」应奇山提起身边的一把双头钢叉,叫道:「老程,这两个娃儿有
点邪门,我来助你吧!」

  程振先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一步步向场心的沈瑶逼近。

  「猎魔将」应奇山朝正在追击黄语伶的兜兜叫道:「小娃娃,大叔来跟你玩
几招!」

  话音方落,已大步流星跨至她跟前,巨大的钢叉斜里搠出,声势极其惊人。

  兜兜猛见一个巨人拦截侧前,不禁吓了一跳,擎刺便朝对方挑去,听得「铛」
的一声,登时通臂酸麻,人即不由自主地往后连退几步,还没喘过口气,已见敌
人攻势排山倒海般压了上来,赶忙尽出所识绝技,死命抵御,数招过后,虽仗着
「雷公击」把对方的钢叉磕缺了一个又一个口子,心中却愈来愈惊:「这大块头
武功好强,照此下去,恐怕还没弄断他的兵器,我的小命便没了。」

  当下悄悄往沈瑶的方向边打边退,想借着「小霓裳」的威力扳回局势。

  孰知应奇山虽然外表粗鲁,其实却极机敏心细,立时瞧破兜兜的企图,岂肯
放其靠近沈瑶,当即纵身拦住去路,直把女孩杀得香汗淋漓,笑道:「小娃儿原
来是倚仗兵器厉害,武功可马乎得很哟,你乖乖地丢下武器投降,大叔便饶了你。」

  程振先衣袍猎猎鼓起,显然已将功力提至顶层,凭以对抗笛音,此时已行至
离沈瑶数步远的地方,右手握住了腰间的悬剑。

  沈瑶却无丝毫慌怯之色,丽目依旧冷冷地盯住前面的沈问星,笛音如浪潮般
向他涌去,终见其一跤摔倒,在地上曲缩成团,从嘴里咯出一大口鲜血。

  程振先心下凛然,不敢急于冒进,凝神聚气守住心智,缓缓拔出剑来,蓦地
一剑飞电般朝沈瑶刺去,倏感侧面一缕柔风掠至,赶忙返剑格去,刹那间已同来
人激斗了数招,暗忖道:「原来她还另有帮手,无怪如此冷静。」

  但见阻击之人年已六、七旬,生得弯腰佝背又瘦又矮,两颊深陷面色蜡黄,
灰白的须发形同枯草,手持一把怪形短刀,原来正是「病狐」焦慕凤。

  程振先身为泰山派掌门,剑术之强,可列当今武林的二十名内,无奈身处沈
瑶的「小霓裳」侵袭范围之中,须分过半内力守护心智,剑招的威力立时大打折
扣,虽然尚能略占上风,却一时奈何不了对方。

  沈瑶见沈问星已崩溃,当即转移目标,笛音骤然聚向程振先这边来。

  焦慕凤所使的怪形短刀名曰「勾魂斩」招招刁狠诡异,刀刀轻柔飘忽,在有
笛音干扰的情况下,愈是令人防不胜防。

  泰山派的一众弟子见掌门亲自出马,居然还拿不下敌人,个个暗自心惊,他
们当中不乏精英之辈,有人已瞧出场中实是以二对一,高声叫道:「妖女在用笛
音帮那老头,对付白莲妖孽,咱也无需讲什么江湖规矩,大伙儿上!」

  三、四十人便一齐抢出。

  旁边其他门派的人见状,即也纷纷跃向场心,有的是为了要救本门派给笛音
控制的子弟,有的却是想趁此擒下妖女扬名江湖。

  宝玉见了,不由面青唇白,捂着脖子勉力从地上爬起,大叫道:「不要打了!
不要打了!大家且听我说几句……喂喂!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女孩与一个老人,
就不害臊么?难道这便是侠义所为?」

  但在沈瑶的笛音及众人的喊杀声中,有谁听得见?便是有人听见,又有谁肯
听他的。

  群雄一杀入场中,耳中顿感笛音大浓,心中暗叫不妙,已有许多人痴狂起来,
竟不分东南西北青红皂白四下猛打,场面越发大乱起来。

  宝玉心中大急,忖道:「五大先锋中,除了魏叔叔身受重伤,蒋叔叔给他们
捉住,尚有犬、虎、鹰三个,此时形势这等危急,他们怎么不来帮忙?」

  外围的冷然忽对身旁的殷琳道:「殷姑娘,这里怕是还有白莲教的人伏着,
你且退到墙边去,留神周围状况。」

  殷琳知他已准备出手,忙应道:「我会照顾自己的,你自个小心啊。」

  冷然点了下头,朝前缓缓踏出,方才一步,突尔立定。

  殷琳讶道:「怎么了?」

  冷然不答,凝神静气的垂目于地。

  原来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慑人杀气,已悄悄锁住了他。

  程振先眼角睨见周围情形,不禁焦灼万分:「这帮人功力甚浅,如此贸然卷
入,岂非形同自杀!再拖延片刻,只怕伤亡剧增……」

  遽而长吸一气,剑招收束,只作守式。

  焦慕凤心一喜:「莫非他顶不住瑶儿的笛音了?」

  舒臂一展,手中怪刃登如千瓣雪花翻舞,团团卷向对方,蓦见眼前剑光暴长,
耳中亦闻嗡嗡鸣声,心中大惊,急忙往后跃退。

  程振先手中长剑如流星飞迸,分刺敌人身上「膻中」、「神藏」、「灵墟」、
「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剑剑凌厉非常。

  原来这一式名唤「七星落长空」正是泰山派剑法中最精妙的杀着,程振先从
不肯轻易将之示于人前,几十年来,不过用了寥寥数回。

  焦慕凤尽能格挡,脚下疾退,但「步廊」、「通谷」两穴附近仍然中剑,身
子一阵酸软,摇摇晃晃不支坐倒。

  冷然骤感锁住他的那股慑人杀气消失无踪,心中一凛,立时抬头环视周围。

  程振先冷喝道:「白莲妖孽,纳命来吧!」

  剑锋已刺到了焦慕凤的颈边,倏闻霹雳鸣响,一道凌厉无匹的气劲从侧后破
空而来,疾袭脑后,只好弃攻为守,返剑格去。

  那道气劲给剑从中剖开,余势竟然减无几分,扫得程振先颈面辣痛,顶上束
髻亦如纸破裂,登时披头散发,极是狼狈,心头剧震:「从哪冒出这等高手来?
袭来之物究竟是什么?」

  又闻一声怖响,第二道气劲已厉啸而至,这回却射腿根处的大动脉,疾如飞
电,根本无从躲闪,程振先赶忙沉剑格挡,手上不觉加了几分劲道,守护心智的
内力一弱,立给沈瑶的笛音侵入,神魂一荡,手脚便慢了许多,心中方叫「不妙」
已给第三道气劲射中右肩,爆出大蓬血花,两处交攻之下,再也支撑不住,扑身
于地。

  冷然见一人突从群雄中步出,淡灰色袍里露出半张大弓,在七八步外对着场
心虚拔了三下,程振先便倒地不起,不禁吃了一惊,忽明方才盯住自己的就是此
人,脚下一跺,人已箭般掠出。

  灰袍人见他袭来,似乎甚是顾忌,旋即提步而起,只在场中四下穿梭飞绕,
手上不住开弓虚射,眨眼就击倒了二三十人。

  冷然见他每射一下,便有人身上爆出大蓬血花,竟无一记落空,心中愈来愈
惊:「剑气之上,便是剑罡,此人的虚射之技,似已逼近剑罡。」

  灰袍人凭弓虚射,所发箭气无形无质,疾如飞电,已是极难招架防备,再加
上沈瑶的笛音相助,一时势不可挡,过不一会,已有近百人扑倒在地,或哀声呻
吟,或昏迷不醒,或啼哭叫唤,原本风景如画的花园,忽然变成了修罗屠场,一
派腥风血雨的可怖景象。

  冷然虽然轻功绝佳,但要分过半的内力抵御沈瑶的笛音,始终追不上那个灰
袍人,见园中形势愈来愈是不妙,偏又奈何不了,不免焦急起来,心头忽地一动,
倏纵身掩向沈瑶,一掌朝她面门拍去。

  灰袍人又以三记虚射轻松击倒「猎魔将」应奇山,解去兜兜之困,眼角瞥见
冷然转袭沈瑶,赶忙返身扑来,人在空中连开大弓,「啪啪啪」三道霹雳分袭其
脑后、颈后、背心。

  冷然心中一声喝彩,头也不回,反掌舞了个大圆圈,正是名震天下的武当绝
技「太极拳」将三道凌厉无匹的箭劲尽数消弭,反借其势,仍向沈瑶扑去。

  沈瑶连聚几波笛音,却见丝毫阻遏不了敌人,心中既觉惊讶又感佩服,秀目
在他脸上转了一下,暗忖道:「江湖上传说,此人是新一辈中最强者之一,果然
并非虚言……」

  忽又觉得这少年脸上的冷漠有些讨厌,旋思道:「哼!很了不起么?难道我
就怕你了!」

  左手将笛一收,右掌扬起,幻出朵朵白莲般的虚影,却是「圣莲大法」中的
绝学「幻莲神掌」两人掌法皆属阴柔,却又大相径庭,沈瑶招招飘渺如烟虚空若
幻,冷然却是时而轻灵似羽时而凝重如山,激斗中交击了数掌,竟皆无声无息,
一时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心中各自暗暗诧异。

  群雄更是惊讶:「这妖女果然有些能耐,竟似能与冷然分庭相抗!」

  要知冷然出道以来,除了那个大闹都中的神秘采花大盗,再无别人能从他手
里走出十招。

  宝玉见沈瑶长裙拂地,袍带飘风,举手投足俱如翩跹之舞,不由心驰神摇:
「原来阿瑶的掌法也这般漂亮好看,丝毫不逊于凌姐姐哩。」

  殊不知凌采容的「碧波掌」同沈瑶的「幻莲神掌」虽然有些形似,但两者的
威力却根本不在同一级别。

  那灰袍人见他们缠斗在一起,生怕误伤沈瑶,便不再射冷然,驻足于两人十
余步外掠阵,见有谁靠近前来,便一射击倒。

  众人这才瞧清楚了他的相貌,但见其两鬓微现斑白,满面风尘之色,一双厉
目却是神威凛凛,只是随随便便地立在那里,便具气吞山河之气概,个个不由心
惊脉跳,暗忖:「此人武功超绝,当是江湖上的赫赫有名之辈,可是从未听说过
白莲教中有这样一个用弓高手啊!」

  又想:「妖女身手不凡,又有这等高手依恃,难怪视这园中几百号人若无物,
敢来亲身涉险。」

  沈瑶雪靥轻晕,玉额微汗,原来她方才持续吹奏「小霓裳」功力耗费甚多,
初时尚不觉得什么,到了十几合后,便渐感吃力起来,心忖:「武当绝学果然非
同小可,跟他斗拳脚太费内力,照此下去,于我不利,须得想个法子拿他……」

  忽然跃退两步,从袍中拔出一把剑来,笑道:「久闻『太极剑法』精妙非凡,
今儿既然有幸遇上,当请沈少侠不吝赐教。」

  冷然见她手中长剑通体如墨,知非寻常之物,亦不托大,抽出腰中悬剑,注
力其中,拱手道:「无需客气,姑娘请。」

  沈瑶一剑刺出,骤化墨光道道,疾飞冷然身上数处要穴。

  冷然虽然年轻,但其剑术之造诣已可列入当今武林前十名内,一眼立掂出对
方的斤两:「这招甚是狠辣霸道,可是稍欠含蓄,过于张扬了……」

  心中捏了个「揽」字剑诀,斜滑一步,挥剑迎出,自信一招即可带飞敌人的
兵器。

  岂料两剑方交,手上忽感一轻,长剑竟然无声无息匪夷所思地断做两截,惊
愕中急忙闪身躲避,瞬息使尽了武当腾挪中的千万精华。

  但对方的墨剑却似那附骨之蛆,始终如形随形地死死粘住了他。

  「适才乃诈!这方是她真正的水平……」

  冷然倏明败局已定。因为仅从剑速上判断,便可知道,对方的剑术绝对不在
自己之下,然而高手对决,胜负不过毫厘之间,自己失势如斯,再无丝毫扳回可
能。

  墨剑终于刺中冷然右肋的「章门」穴,虽然剑锋透入皮肉半寸即退,但已令
他战力尽失。

  沈瑶悠然立定,一拢秀发,朝委顿于地的冷然嫣然道:「小女子倚仗兵器锋
利,胜之不武,得罪了。」

  冷然仿若梦中,只呆呆地望着她手里那把古朴无华毫无杀气的墨色长剑。他
不但剑术了得,内力亦浑厚无匹,劲道灌注剑中,自信就是遇上削铁如泥的神兵,
也不至于一触即断……但这一刻,自信已然崩溃。

  园中鸦雀无声,几百号人心胆俱寒,如非亲眼所见,打死都不会相信:武当
的未来掌门人一招就给击倒在地。

  宝玉却是喜出望外,忽然记起,那天去丁翊故府的路上,在车厢内谈及剑妖
的剑术如何厉害之时,兜兜曾跟自己说过的半句话:「他剑法好么?只怕接不住
我小姐十……」

  此时想来,那「十」的后边,应该是个「招」字。

           ************

  锦缠绣绕,玉挂珠垂。

  世荣懒洋洋地躺在软毯里,怀中娇攀媚倚,却是均已一丝不挂的碧紫双姬。

  三人皆呈疲态,亦不知销魂了几度。

  紫姬摇摇手儿,娇慵无力道:「不要了,我不行了。」

  碧姬仰起玉首,妖异的碧眸灼灼望向男人。

  世荣四肢摊着,喘气道:「只是歇一会,难道本王还怕你不成。」

  原本可以通宵达旦夜御十姬的他,适才居然破天荒的连泄了四遭,总算深深
领教了「拘魂大法」的威力。

  紫姬忙道:「姐姐不要了,饶了我们吧,荣郎身上还有伤哩。」

  凤凰儿得色道:「谁叫你们公婆俩先来闹我!」

  两人情意似已更胜从前,世荣口中便轻薄起来,笑道:「为你接风洗尘,却
还怪人,方才不知是谁在喊『好人儿好哥哥』的?」

  凤凰儿丽颜泛晕,在他腰里狠狠拧了一把,发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世荣故作痛得呲牙咧嘴之色,却仍笑道:「我不单辛勤耕作,还汗蒸浆淋地
慷慨灌溉,到底是谁得了便宜?」

  凤凰儿听了「汗蒸浆淋地慷慨灌溉」这句,越发羞不可遏,又要来拧男人的
嘴。

  孔雀儿忙从中拦住,意味深长地笑道:「好啦好啦,你们一个慷慨灌溉,一
个以身饲狼,谁亦没占谁的便宜。」

  把嘴儿移到凤凰儿耳边,小声道:「姐姐,你那『拘魂大法』着实厉害,我
还从未见过荣郎如此疯魔哩,差点就给他摆布死了。」

  凤凰儿也凑去她耳边,低笑道:「小浪蹄子,适才你把我的手都捏碎了。」

  孔雀儿脸上一红,悄笑道:「你不浪,我只问你,你统共流了多少次?」

  凤凰儿笑道:「你说我便说。」

  世荣见她们姐妹俩神情古怪,抗议道:「说什么开心话儿啊?也让我乐一乐。」

  孔雀儿横了他一眼,嗔道:「你还不够乐么!」

  忽似想起了什么,向她姐姐道:「对了,你不是说这次到中原来,意外得到
了一条事关我圣门的重要消息么?你快点告诉他,此人最在乎的便是这些。」

  世荣一听,果然来了精神,忙问:「什么重要消息?」

  碧眼魔姬道:「你知道白莲教吗?」

  世荣点头道:「知道。」

  凤凰儿道:「他们也对中原有野心,要与我圣门争夺天下。」

  世荣轻「哦」了一声,等她接着往下说。

  凤凰儿见他竟无丝毫讶异之色,哼道:「你以为只是个寻常的江湖帮会么?
还是以为他们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告诉你吧,圣门若对此掉以轻心,日后必将大
吃苦头。」

  紫姬笑道:「哪里是掉以轻心,荣郎已经知道这消息了,身上的伤,有一半
就是拜这白莲教所赐呢。」

  当下将世荣在皇宫中的经历叙说了一遍。

  凤凰儿听了,方才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还奇怪他怎能这般冷静哩。」

  世荣肃容道:「这邪教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他们有些步子已走在了我圣门
的前面,譬如在皇宫中安插内应栽培势力;就是在武装力量培养方面,也不逊色
我圣门多少,听说他们已在一个叫做极乐谷的地方偷偷组建了一只八万人的部队,
这个数目,仅仅比我们在南疆的部队少两、三万。」

  凤凰儿道:「极乐谷?」

  世荣道:「可惜这个地方至今未能找着,终是我圣门的心腹之患……对了,
你是如何知晓白莲教有争夺天下的野心?」

  凤凰儿却不答话,吟吟一笑,悠然道:「我今次给你带来的见面礼,便与这
极乐谷大有干系。」

  世荣一怔,见她脸上似有得色,惊喜道:「莫告诉我,你已查着了极乐谷的
所在之地!」

  凤凰儿摇头道:「不是,当时我并不知极乐谷有何不妥,因此没有继续追查
下去。」

  世荣一阵失望:「哪……是什么礼物呢?」

  凤凰儿轻轻道:「不过六百工匠而已。」

  世荣微微一震,盯着趴伏在身上的美妇人道:「什么?」

  凤凰儿饶有兴味地用指拔弄男人的乳头,漫不经心道:「就是六百名工匠,
六百名中原各地有名的能工巧匠,原本是白莲教要送往极乐谷的,但我却借花献
佛,把他们转送到了你的陈见羽那里。」

  世荣霍然坐起,两手紧紧捏拿住她那嫩滑香肩,激动得浑身轻颤:「你说什
么?」

  凤凰儿扳着指头,认真数道:「当中有四百一十一名铁匠,一百四十三名木
匠,还有四十六名其他各行的名匠,加起来刚好就是……」

  忽地「嗳哟」一声娇唤,朝男人蹙眉道:「你捏得人家好痛哩!」

  第八十八回:美人之邀

  世荣将美人紧紧搂入怀中,神情仿佛拥着一件绝世珍宝,狂喜道:「天呐,
你送的竟是这样一份大礼!」

  建设一支精锐的部队,便需源源不断地提供工匠制造的各种军用补给,然而
南疆最稀缺的资源恰恰就是工匠,他与陈见羽一直都苦无良策,为此差点愁断了
肠。

  紫姬亦喜形于色,欢声道:「姐姐,你今次可真是帮了荣郎的大忙哩!」

  凤凰儿娇嗔道:「闷死人啦,喘不了气啦。」

  世荣方稍松了双臂,朝她眉心鼻尖脸蛋吻了又吻,颤声道:「小妖精,快告
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凤凰儿笑吟吟道:「我从南疆出来,行到新宁地界,在路上碰见了一支商队,
见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哀声叹气愁眉不展,心中就有点奇怪,后来又遇见了几支规
模差不多的商队,也是类同情形,便决定去弄个明白,毕竟那里与南疆相邻,小
心点才好。」

  世荣点头道:「这就对了,南疆正值风云变幻之际,周边有什么风吹草动,
皆不可掉以轻心。」

  凤凰儿道:「当夜我摸入他们驻足的客栈,悄悄捉了其中的几个人,用『拘
魂大法』催眠诱问,结果更是意外,原来这些人并非商人,而是中原各地有名的
工匠或其家眷,给人威逼利诱,正要一同迁往他乡。」

  紫姬道:「竟有这等奇事?」

  凤凰儿道:「我越来越感奇怪,便又去寻他们的领头之人,那家伙年纪轻轻,
虽做商人打扮,却给人称以『将军』,我遂再次施以『拘魂大法』相诱,终于套
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世荣反应极快,立道:「莫非这『将军』就是白莲教的人?」

  碧姬道:「正是,他乃白莲教某个大人物之子,姓朱名破天,奉命负责此次
行动,要把这批工匠悄悄押往一个名唤极乐谷的地方,为了避开朝廷的耳目,方
绕行到这条偏僻的道路上来。」

  世荣道:「我明白了,白莲教在极乐谷暗中屯兵,亦需大量工匠,因此有了
此次的行动。」

  碧姬道:「当我知道这批工匠的数目后,忽记起陈见羽好象曾为我们在南疆
不能自产战甲兵器的事大为烦恼,就以上回给『霹雳圣骑』装备『明光甲』为例,
便得先将如山的材料分送去各地工匠处打造,然后再从各地收回成品送往南疆,
不但制造标准难以统一把握,且极其耗时耗力,更有被朝廷官府发现的危险……」

  她停了一下,歪着脑袋接道:「我就想啊,若是能把那几百名能工巧匠弄到
南疆,这战甲兵器乃至筑城建寨的问题,以后不就全解决了?」

  世荣再瞧瞧怀中的美人,越发觉得妍丽可人,忍不住又在她脸蛋上狠亲了一
口,笑道:「然后呢?」

  凤凰儿道:「我见他们随行护卫多达上百人,且当中高手不少,而我带在身
边的好手不过十几个,取胜不难,完全控制局面却无十分把握,便命人火速潜回
南疆调集人手,我则继续跟踪他们前行,一路留下记号,直至跟到台江,从南疆
赶来的援手终于追上我们,布置停妥,当夜就发动了突袭,几乎尽歼白莲教的护
卫,终于夺下了那六百名工匠。」

  世荣听她说得轻松,却知当时必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问道:「你的人伤
亡如何?有没有捉住那个朱破天?」

  凤凰儿:「那厮武功颇强,竟能在最后关头摆脱『拘魂大法』的控制,又伤
了我麾下几名好手,给他夺路逃了。」

  世荣拍腿道:「可惜可惜!若是擒住了他,那极乐谷的所在之地或可趁此追
查出来。」

  紫姬娇嗔道:「莫贪得无厌哩,姐姐一下子帮你赚了六百个梦寐以求的工匠,
却还嫌不够么!」

  世荣左拥右抱,亲亲这个,舔舔那边,开怀大笑道:「够了够了,简直是心
花怒放矣!」

  凤凰儿得意地撒娇道:「但这一来一回,可耗费了不少时日哩,因此我晚了
许多天才到这都中,真真累死人了。」

  世荣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感叹道:「如此大规模的收集工匠,如此
大规模的集体迁移,还须想方设法一路避开官府的耳目,不知白莲教为此准备了
多久?花费了多少?此等异想天开的壮举,连我圣门都不敢轻易尝试哩……可见
这白莲教的实力果真不弱,且行事颇见魄力,我们千万轻忽不得!」

  孔雀儿笑嘻嘻道:「他们前些儿给荣郎夺走了冯左庭的秘密军报,如今又给
姐姐抢去千辛万苦才收集到的六百工匠,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朝男人叫道:「喂!我姐姐说累了。」

  世荣忙为凤凰儿捏肩揉背,讨好笑道:「辛苦辛苦了,我的小妖精一出马,
哪回不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白莲教碰上,想不吃亏都难哩!」

  碧眼魔姬忽沉吟道:「今次的买卖做得不小,白莲教势必不肯善罢甘休,我
圣门行事虽素隐秘,但分支极其庞大,难免会在哪个环节上露出破绽,荣郎你可
得做好应付他们反击的准备。」

  世荣早知这个女人非同小可,但此际仍不禁为她的冷静微微一凛:「幸好这
小妖精不是……我的敌人!」

           ************

  「莫非是『湛泸』!」

  有人突然叫了出来,园中顿时一片喧骚。

  「啊?没错,一定是『湛泸』!否则焉有如此锋利,一剑就削断了冷少侠的
兵器。」

  「『湛泸』?那排名天下第二的宝剑?不可能吧……千百年来谁曾见过?不
定只是个传说哩。」

  「是了是了,传说中『湛泸』便是这般『通体如墨,浑然无迹,毫无杀气』
啊!天呐!这把绝世神兵怎会落入她手里的?」

  「不好了,若真的是『湛泸』,江湖上怕是将有一场大浩劫了……」

  沈瑶笑吟吟道:「有谁要过来瞧个仔细么?」

  众人面面相觑,莫说到她身边去,就连那个灰袍人都不敢太过靠近。

  沈瑶还剑入鞘,悠然道:「我劝诸位莫对这把剑儿太感兴趣,眼下还是先留
心点自个吧……嗯,时辰也差不多了,诸位请运转丹田提取内力,瞧瞧怎么样了。」

  众人闻言,个个惊疑不定,许多人当即悄悄运功提气,顿感丹田痛如刀割,
不由大吃一惊,纷纷怒喝道:「哎哟!好痛呀,我们中毒啦,定是这妖女做了手
脚!」

  「你们也会么?不好,中招了!」

  「我适才就觉得有点痛了,原来是这妖女在搞鬼!完了完了……白莲教果然
不好……不好惹的……」

  「臭妖女,你对我们做什么了?」

  沈瑶笑道:「听闻诸位今日聚集此地,乃是为了『招呼』小女子,小女子深
感诸位盛情,心中诚惶诚恐,前夜便唤人潜入『玉井坊』,在诸位适才喝的美酒
里加了点补药……」

  众人面色齐变,他们大半已喝过了「玉井坊」的酒,立时破口大骂:「死丫
头!臭婆娘!大伙儿上呐,一起跟她拼了!」

  「快拿解药来,否则今日定把你撕个粉碎!」

  「妈的,周彦璋害死我们了,竟弄这鬼劳子酒来给我们喝!」

  「狗妖女,你竟如此卑鄙歹毒,不敢光明正大的跟我们较量,却耍这下三滥
的伎俩害人!」

  他们虽然个个声色俱厉,却无一人敢踏入场中。

  沈瑶冷笑道:「两三百位大侠联手对付一个小小女子,还好意思要人家光明
正大的跟你们较量?小女子可没这份胆量。」

  声音似轻,却一下子压住了满园的喝骂之声。

  众人脸上一热,皆俱哑口无言。

  沈瑶神闲气定道:「诸位且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加在酒里的宝贝名唤
『锁元刀』,它无色无味,最宜调酒,乃我教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圣药,丁
点不伤人性命,只不过吃了之后,若要运功提气,丹田便会有点儿痛……」

  众人心中不住大骂:「岂止有点儿痛,简直是有把刀子在里边绞哩!」

  沈瑶接道:「这有点痛也就罢了,或许有人还能挺得过去,但每次强行运功
一次,丹田就会亏损一分,五六回后,说不定便会走火入魔,性命倒真有点堪虑
了,所以呀,我劝诸位今后火气不要太大了,只要不跟人打架,那便什么事都没
有。」

  众人面青面绿冷汗直冒,心中均暗暗叫苦:「我的天!这不是形同给人废掉
了武功?」

  他们行走江湖,哪个没有冤家对头,倘若失去武功,下场如何,连想都不敢
想。

  有人已开始痛悔今日为何要来趁这趟浑水,差点儿便跪地求饶了。

  突听一声闷哼,骤见那灰袍人身形暴起,跃离原地七八步外,摇晃了几下,
终不支倒地。

  沈问星缓缓从满地伤者中爬起,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剑尖垂淌着鲜红的血滴,
朝沈瑶狞笑道:「好歹毒的妖女,今儿差点栽在你手里了!」

  原来他贪恋沈瑶的美色,一时大意,给她用「小霓裳」制住并重创,但他内
力极强,昏倒后不久便已苏醒,却仍伏于地上悄悄运功疗伤,直至功力恢复了七
八成,方才发动突袭,一剑刺中灰袍人的「京门」穴,眨眼就废掉了沈瑶最强的
帮手。

  沈瑶丽目喷火,朝灰袍人遥唤道:「叶叔叔,怎么样了?」

  灰袍人纹丝不动,弱声道:「『京门』,动不了。」

  沈问星抹去嘴角的血丝,一步步向沈瑶走去,咬牙笑道:「难怪世人皆说
『最毒妇人心』,原来你一直想要害我,而我却一心想着如何帮你,好傻是么?」

  众人知他是与冷然同级的高手,又已刺倒了灰袍人,事情大有转机,纷纷大
叫道:「沈少侠,快快擒住妖女,逼她交出解药!大伙儿全都感激你哩。」

  「沈少侠,这回再莫给她蛊惑了,千万不要让她吹笛子。」

  沈问星已迫至沈瑶三四步之距,轻狂笑道:「再吹一个曲儿来听呀,说不定
哥哥仍会给你迷坏哩。」

  沈瑶见他逼得极近,已无以笛制敌的可能,况且她内力消耗甚巨,短时间内
亦难以再吹奏「小霓裳」玉手在袍内握住了「湛泸」的剑柄,沉声道:「你没喝
酒?」

  沈问星笑得有些淫邪,悄声道:「告诉你个小秘密吧,我一喝醉,便会干出
些令女人欲仙欲死的好事来。今次下山,我爹一再交待,若我喝酒误事,回去就
罚三月面壁,所以呐,真是不好意思,没着你的道儿。」

  他顿了一下,双目盯着女孩那嫩如凝脂的樱唇,声音压得更低,道:「听好
了,尽管你是人人诛之方快的邪教妖女,但我沈问星今生一定要得到你,让你日
日夜夜欲仙欲死……」

  沈瑶一阵恶心,娇叱声中,袍中的神兵已如乌龙飞出。

  沈问星身形也动,闪身躲过杀着,行云流水般八方腾挪,却是只避不攻,原
来他适才趴伏地上,一边疗伤一边悄悄观察场上战况,已知沈瑶手里的墨剑乃是
绝世神兵,当然不肯与她交剑硬碰。

  沈瑶心中憎厌此人已极,招招刁狠毒辣疾如电掣,但见千百条墨光在场中纵
横飞掠,景观煞是奇壮。

  沈问星凝神以对,仍只竭力闪避,始终不肯还击。

  众人瞧得心驰神摇,一时觉得沈瑶的剑法奇幻莫测,沈问星怕是凶多吉少;
一会又觉得沈问星的腾挪妙不可言,沈瑶最终难逃一败。

  数十招后,沈瑶的剑速似乎渐缓了下来,宝玉遥见她俏脸晕红微微喘息,不
由担心起来:「莫非累了?那厮好狡猾,哄得阿瑶白白浪费了许多力气。」

  正在焦急,突见沈问星脚下一个踉跄,好象给什么绊着,沈瑶掠剑追击,沈
问星骤地如矫龙腾起,在半空转身一剑递出,到了途中,却倏地化做千百道飘渺
无迹的弯弧,夹着「哧哧」细响,声势极为骇人,正是他父亲因悟华山五峰气象
而创的「神仙剑」中的一式「过林烟雨」却听沈瑶笑道:「终于肯出招了!」

  道道墨影陡归为一,孤零零地往对方那千百剑弧中投去,众人方想这岂非自
寻死路,便见沈问星往后跌去,漫空剑弧霎已消失无踪。

  沈瑶毫无停顿,手中神兵疾跟过去。

  沈问星拚命腾挪,身形忽左忽右忽急忽滞,但已陷入了跟冷然适才一样的窘
境,那索命的墨色剑锋始终形影不离的粘在他的背心。

  众人这才瞧清他手中之剑只余半截,个个脸又绿了,倒不是为了其安危担忧,
却是因那「锁元刀」的解药多半没指望了。

  沈问星心中惊沮交集,「过林烟雨」乃「神仙剑」中最精妙的一式,在漫天
剑影中只有一剑是真正致命的,不但其本身飘忽无迹,更有千百道虚幻的剑弧作
掩护,令人难以发觉,自从他练成之后,已有近十名一流高手莫明其妙就中了剑,
不想今次却给沈瑶轻轻松松便捕捉到了那真正的一剑,更可恨的是,她手中那把
墨剑偏偏是碰不得的绝世神兵。

  他使尽平生所学,不但无法摆脱追击,反而差距越来越小,剑锋的森寒杀气
似已透衣而入,激得背心鸡皮浮起,万分危急间眼角掠见伏卧地上的灰袍人,心
中陡然一动,倏地折身奔了过去。

  沈瑶一惊,急忙擎剑追去,见沈问星斜掠及地,探臂向灰袍人抓去,阻拦已
是不能,只好仍刺其背心,心想你若伤人,性命自亦不保。

  沈问星慌忙把身一拧,朝旁闪避,果然选择了自保,沈瑶心头一松:「还好,
这厮不敢拚命哩!」

  谁知眼前寒芒一闪,半截断剑骤从敌人背后现出,电光石火间刺到了胸前…


  宝玉、兜兜与焦慕凤望见,脸上一齐变色,大叫道:「小心!」

  原来沈问星从未打算要跟灰袍人同归于尽,而是瞄着沈瑶救人之际伺机逆转,
他那一闪看似十分狼狈,其实却是为了麻痹对方,直至两人贴至极近,手中残剑
方从最隐蔽的角落里悄然刺出,此举虽说有点令人不齿,却是急中生智险中求胜
的绝妙鬼着,将其武功与机智发挥得淋漓尽致,实谓浑然无迹妙到毫巅。

  沈瑶救人心切,一剑递太尽,此刻想欲收回格挡,已是绝无可能。

  沈问星心知终于逆转,不但扳回了局势,且还大获全胜,在断剑刺入美人酥
胸的刹那,心中不由一痛:「太可惜了!」

  众人大喜,方要叫好,忽然就瞧见了一幕匪夷所思的画面:白莲妖女竟用一
只嫩如春笋的手儿硬生生捉住了锋利的剑刃,水葱似的玉指不但没给齐根削断,
反将剑身扭了个翻转,而另外的手此刻已然收回,擎剑斜架在沈问星的脖子上。

  沈问星面如死灰,说什么也无法相信眼前情形,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没道理没道理……」

  凭其功力,对方就是练了铁布衫金钟罩,他也自信能将之绞个粉碎。

  宝玉猛想起在丁翊秘库中找到的那只名为「似水无痕」的手套来,当时就听
沈瑶说过:「不但刀枪不坏水火不侵,还能吸收对手的些许内力。」

  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回胸腔:「是了是了,阿瑶一定是戴着那只手套哩!果
是绝世宝贝,今日救了我老婆一命。」

  不过瞬息之间,胜负便几经交替,群雄无不神驰目眩,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瑶冷冷道:「弃剑。」

  沈问星素怀超越其父之志,常做那武林称魁的美梦,暗忖若当着这园中几百
人的面听命弃剑,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便梗着脖子道:「我乃堂堂华
山掌门之子,焉能受你这妖女羞辱!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语气极是慷慨激昂,但言中提及他的老子,实是心存一丝侥幸,亟盼对方有
所顾忌,不敢痛下杀手。

  沈瑶妩媚如花,笑道:「好,有骨气,我也不杀你,只把一条手臂卸了。」

  剑锋一转,贴着他肩膀急速滑落。

  宝玉听见「我乃堂堂华山掌门之子」这句,忽想起此人非同小可,忙爬起身
叫道:「不可!且慢!」

  却听「哐啷」一声,沈问星手中的残剑已坠地上。

  园中群雄微微皱眉,更有人悄悄摇头。

  沈瑶满脸轻屑,笑道:「果然是华山派掌门之子,真有骨气哟。」

  转首向奔来的宝玉笑吟吟道:「这位公子,有何见教?」

  宝玉见沈问星双臂完好无损,方舒了口气,道:「不能伤他。」

  沈瑶奇道:「为什么?适才他不是也要砍你的手臂么。」

  宝玉道:「他……他可是很有来头的,伤了他只怕……只怕麻烦就大了。」

  沈瑶方明他是为了自己着想,心中一甜,笑道:「我才不敢得罪华山派呢,
不过开开玩笑罢了,想不到他倒真的把剑丢了。」

  沈问星原本青白的脸色胀得酱紫,忍不住破口大骂:「臭妖女,终有一日…
…」

  沈瑶反手一掌,将他远远地抽跌了出去,寒声道:「你且试着再骂一字,瞧
我是不是当真怕你华山派!」

  旋朝宝玉微微一笑,道:「这一巴掌,算是替这位公子还的。」

  宝玉心中感激,差点便当着几百人的面上前拥抱她。

  沈问星晕头转向地趴伏地上,和血吐出一颗牙齿,心脏突突直跳,一股异样
强烈的情欲忽然不合时宜地从体内爆发,某处固执地抵着坚硬的地面,咬牙切齿
地悄发了个毒誓:「今生若不能令这妖女在我身底婉转娇啼苦苦哀求,便教我沈
问星来世堕入畜道!」

  沈瑶环视园中,笑道:「还有谁想收拾我这妖女么?」

  众人面面相觑,瞧瞧场中,武当、华山两派的未来掌门均已败北,哪里还找
得出一个可同这白莲妖女抗衡之人?

  沈瑶还剑入鞘,道:「既然没有,那我就走了。」

  焦慕凤调息已久,功力略为恢复,便过去查看灰袍人的伤势。

  众人心焦欲焚,有的想要上前拚命,但一运功,丹田即如刀割斧斫,哪里还
提得了内力。

  宝玉忽道:「等等,阿……你给他们解药好吗?」

  沈瑶道:「给他们解药?这些人个个皆要害我,我为何要给他们解药?」

  宝玉道:「这中间怕是有些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以后都莫再做对头
了。」

  沈瑶道:「你不做我的对头,难道别人都跟你一样?」

  宝玉忙朝众人大声道:「大家往后莫再做冤家对头,请她把解药给我们好不
好?」

  园中许多人今日来此,其实抱着各式各样的目地,有的是为了扬名立万,有
的是为了交结朋友,有的不过是为了混个脸熟,真正为了「正义」而诛妖女的,
为数并不太多,此际听了沈瑶的话,似乎还有一丝转圜余地,纷纷道:「哎,真
是有些误会哩,仔细想来,我们跟沈小姐好象并没什么梁子啊!」

  「是啊,沈小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呀,喂,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没有,白莲教干的坏事不少,可我真没听说过沈小姐如何,总不能说
人家是白莲教的,铁定就是恶人吧?」

  「对哟,这位贾公子适才不是说啦,一个人生病了,我们不去医治那生病的
地方,反把病人杀了,这不是荒谬之极么?是谁害了龙二公子,我们就该找谁算
账,跟沈姑娘可没什么干系。」

  「嗯,白莲教虽然作恶多端,但这位沈小姐可是洁身自好的,正谓『出淤泥
而不染』哩!误会!误会了!这诛什么大会,真是他娘的乱开!我今儿定是给鬼
拍着了后脑勺,怎么跑来趁这趟浑水!」

  「圣贤曰:」相由心生『,沈姑娘生得羞花闭月沉鱼落雁貌若天仙,这不就
证明,她!绝对不是什么坏人!「至于吕坤、慕容慕雪、周彦璋之流,亦都中了」
锁元刀「此刻哪敢吱声半句。

  沈瑶见这些人为了解药,越说越不象话,心里好笑,暗骂:「果然一帮乌合
之众!」

  宝玉见她嘴角含笑,忙道:「你瞧,都不再跟你为难了,把解药给他们吧?」

  沈瑶朝焦慕凤望去,见其微微点了下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对宝玉道:
「对了,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宝玉一怔,旋感有趣,笑道:「不敢,小生姓贾名宝玉,都中人氏。」

  「贾宝玉……」

  沈瑶竟作凝思之状,忽地「嗳哟」一声,脸上满是敬佩之色,恍然大悟道:
「公子莫不是那位『笑破魔音鬼母,怒斩百丈蛟龙』的『逍遥小神仙』么!」

  群雄听见,顿时人人耸容,园中一阵骚动。

  「我的天!这小子能打赢魔音鬼母?」

  「『逍遥小神仙』?什么时候又新出了个小神仙?不是比沈少侠还多半仙?
哈哈!笑死我了!」

  魔音鬼母可是无人不晓的上辈高人,已有多年未现江湖,一把墨玉琵琶曾令
多少武林高手坠入魔障,想不到这小子竟能将之「笑破」至于那「百丈蛟龙」可
就从未听过了,但凭名号,便知非同小可,不定也是哪位隐世高人,这两桩事倘
若属实,那还了得!

  趴伏地上的沈问星更是惊疑不定:「我名号叫做『逍遥小半仙』,那小子却
偏偏叫『逍遥小神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八九是那妖女为了气我,胡乱杜
撰的!」

  宝玉死忍着方未笑出声来,那天打发了魔音鬼母,他至今都没弄明白是咋一
回事;而那「百丈蛟龙」指的多半就是在丁翊秘库中遇见的那条银色怪物,虽然
身形长硕,但也远远不及百丈吧,更谈不上什么「怒斩」最多只是倚仗着宝刃慌
慌张张的在它身上扎了一下。

  沈瑶秋波流动梨涡浅现,朝公子盈盈裣衽道:「原来是贾少侠,久仰久仰!」

  许多人心想:「这姓贾的小子竟有如此能耐,令得妖女另眼相待,还说『久
仰久仰』,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可见今时江湖上日新月异,我几天没出门,便
少知了许多事情。」

  宝玉见她装模作样,大感好玩,笑道:「你既认得我,那便给个面子,请把
解药交与他们吧,往后大家和和气气,不是免去了许多麻烦?」

  他想这几百人今日被制,虽然一时无可奈何,但岂能就此善罢甘休,他们皆
有家人朋友,加起来怕没成千上万,日后寻来报仇纠缠,阿瑶如何应付得了?

  沈瑶道:「你适才宁愿忍受别人欺辱,亦不肯骂我半句,小女子心里好生感
激,可不能不还这个人情……这样吧,我们就在这里比划比划,你若胜了我,三
月之后,小女子一定亲自奉上解药,反之,此事免谈。」

  宝玉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瞠目结舌道:「什么!你…你要我跟你打架?」

  沈瑶笑吟吟地点头,悠悠道:「小女子久闻少侠大名,心中仰慕已久,今儿
既有幸遇着,焉能放过机会,还请贾公子不吝赐教。」

  宝玉见她竟似十分认真,心中愈慌,道:「我……我怎么打得过你?」

  沈瑶俏容一绷,道:「不肯赏脸就算了,解药一事,亦莫再谈。」

  众人心中焦急,暗忖道:「这小子适才连沈问星都打不过,又怎么是妖女的
对手?」

  但又想:「那他为何又能笑破魔音鬼母?怒斩百丈蛟龙?啊!先前他曾一掌
击倒慕容慕雪,可见武功定当不弱,跟沈问星一战,多半是顾忌他那掌门老子,
故意输给他的,是了是了,必是如此哩!眼前情形,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
喽!」

  心中齐生出一丝希望,当下纷纷叫道:「贾少侠,您就甭辜负沈姑娘的美意
了,以武会友嘛!」

  「贾少侠,就让我们开开眼界吧,见识一回您的真正绝学!」

  更有人叫道:「贾少侠,上吧上吧!赢了俺们全都感激你,便是输了,俺们
也决不怪你!」

  此人嘴上甚为堂皇,心里想的却是:「若输了,俺便恨你一辈子!」

  第八十九回:名扬江湖

  宝玉额前冒汗,只好硬着头皮道:「那我们不用兵器,点到为止,以免不小
心伤了对方。」

  沈瑶笑道:「正合我意,小心了。」

  一掌朝他拍去。

  宝玉赶忙往旁跃开,只是四下游走躲闪,哪敢出招还击。

  沈瑶自打遇见他来,对其武功的深浅一直模糊不明,有时觉得煞是厉害,有
时又感稀松平常,甚至不堪一击,此时正好趁机试探,当下渐加压力,欲要逼出
他的真正水准,谁知十几招后,竟连其衣角都没碰着,心中甚喜:「玉郎的腾挪
身法倒真不错,模样虽然难看,却是十分实用,我再瞧瞧他的拳脚功夫究竟如何。」

  当下运功驽气,聚音成线,把声音悄传宝玉耳内:「你怎只逃不攻?赢不了
我,解药可就拿不到了。」

  宝玉一听,只好勉强还击,但这一出手,立时露出马脚,只见拳拳疏散脚脚
凌乱,根本毫无章法可言,不单叫群雄大感失望,亦令沈瑶暗皱眉头:「怎么如
此不济?莫非他怕伤着我,便胡乱应付……」

  便又悄悄道:「再马马虎虎,我可要生气了!」

  痴人听了,脸上发臊,心想:「阿瑶定是嫌我的功夫肉麻了,这可如何是好?」

  搜肚刮肠,忽想起凌采容的「碧波掌」来,当下凭着记忆使将出来。

  沈瑶见这几招颇有点似模似样,聚声悄道:「再来,你只管全力进攻,伤不
了我的。」

  宝玉见美人脸上微露赞许之色,心中欢喜,又苦苦思索遇见过的好看功夫,
不知不觉间,竟使出冷然与沈问星用过的一招半式来,虽然只有两三分相似,却
也有丝丝妙味。

  沈瑶神色渐凝,暗自惊疑不定:「这招怎有点象武当派的太极拳?这一招又
象是华山派的……玉郎学的究竟是什么功夫?好象颇具神妙,只是他全都略识皮
毛而已……」

  数十招后,终已探明了此人的深浅,心中甚感失望。

  园中群雄大感奇怪:「这姓贾的小子拳脚着实稀松平常嘛,若换了我,怕是
早就将之击倒了,怎么妖女却始终小心翼翼?就是先前同冷然和沈问星激斗,也
未这般持重呀……莫非这小子招中暗藏着厉害的后着?令妖女有所顾忌!啊,是
了!武功愈高,招数看起来就愈是平凡,正谓大音希声返朴归真呐……」

  他们求药心切,自欺欺人地强往好处想去,又见沈瑶攻势越来越少,开始觉
得大有希望。

  有人便大喊起来:「贾少侠!加油啊!」

  宝玉越来越感顺畅,只觉两人驰纵分合间仿佛是在嬉戏共舞,莫明的真气源
源不断从胸口流入体内,周身无比的舒爽轻盈,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本封面画着火
凤凰的册子来,气息便不由自主地依照书中所教循序运行起来……

  沈瑶见他气势突然大盛,拳脚掠过之时,肌肤便觉一阵炙烫,试探地连击几
掌,每一对着,即感有股雄浑热力透掌涌入,心中又惊又讶,趁机连退数步。

  群雄见状,却是又惊又喜,均想这小子果然厉害,先前只是深藏不露,纷纷
大叫道:「贾少侠!加把劲,攻她下盘!」

  「不对!中路有破绽了,进攻中路进攻中路!」

  「不要瞎吼!你们懂个屁,万莫干扰了贾大侠的思路!」

  唯独冷然凝目不语。

  宝玉只觉体内热流愈来愈炙愈来愈急,循着经脉在诸穴间疾速飞窜,心中一
惊,想要作罢,竟已不能,周身一阵难过,丹田处似有什么鼓胀起来……

  原来这十几日里,他在小木中玩看那册「凤凰涅槃大法」兴之所至,便随意
翻起其中一页观看玩味,从未循序渐进过,是以学得不伦不类,此际又因贪图畅
快,连汲「通灵宝玉」中的强大真气,两下交互催鼓,骤然压制不住,便如哪个
孩童不小心骑上了烈马,并从栅栏里脱出,再亦无法驾驭。

  沈瑶猛见他肌肤发赤,满面苦色,心里吓了一跳,忙聚音悄问:「怎么…」

  谁知「了」字尚未出口,已见宝玉一掌击来,掌上竟似夹着若有若无的火焰,
势若奔雷,关切之下,身形便缓了些许,躲闪已是不及,只得举掌接住,「嘤」
的一声,整个人登时跌飞出去,落地时连退几步,最后仍一跤坐倒。

  兜兜大惊,急忙奔去,扶抱住她,慌怒交集道:「这厮竟这么狠,伤着哪了?」

  沈瑶悄眨了下眼,小声道:「假的。」

  她酥胸起伏不住,虽未受伤,却也给震得气血翻腾,心中反而暗暗欢喜:
「玉郎拳脚功夫不怎么样,内功却甚古怪厉害,无怪让人觉得时强时弱,日后若
得高人略加指点,势必不难成器。」

  宝玉只觉满腔烦胀俱随那一击宣泄而出,猛听园中群雄震天价地轰然叫好,
定神一瞧,见沈瑶已跌坐于十余步外,秀发微乱俏脸晕酡,不禁大吃一惊,吓得
冷汗直冒,慌忙跑去,叫道:「该死该死,伤着你了?」

  沈瑶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毛手毛脚便要来扶,忙自个一跃立起,朗声道:
「好个『逍遥小神仙』,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甘拜下风,按适才所约,三月之
后,定把『锁元刀』的解药亲自奉上,到时公子喜欢给谁便给谁。」

  宝玉朝她身上到处乱望,犹粘粘糊糊道:「伤着哪里了?」

  沈瑶狠瞪了他一眼,旋笑道:「少侠手下留情,没有伤着,多谢了,后会有
期。」

  怕他再跟自己婆妈,给人瞧出破绽,遂飞身纵起,掠过人群跃出园去。

  焦慕凤背起灰袍人,兜兜扶着蒋隆亦随后掠出,此时人人自危,又有谁敢上
前阻拦。

  宝玉正要追出,却给许多人一拥围住,纷纷赞道:「贾少侠今日大败白莲妖
女,了不起呀!了不起呀!」

  「不知贾少侠师从何人?想来必是哪位绝世高人吧?」

  「江湖上从此又多了个百年不遇的少年英雄,真是可喜可贺呐!」

  宝玉唯唯诺诺地应道:「哪里哪里,过誉过誉。」

  心中焦急万分,只盼这些人快快放了他,才好去追沈瑶。

  但众人依旧谀词如潮,毫无放行之意。忽听一人大声道:「诸位请静一静!
且听在下说两句……上月龙二公子遇害,这十大少侠中便缺了一个,我有个提议
……」

  即有人叫道:「莫非要将贾少侠列入十大少侠?」

  「啊!有道理有道理!好提议好提议!是该将贾少侠列入十大少侠!」

  宝玉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最先提议那人道:「白莲妖女适才击败了……击败了……嘿嘿……」

  他原是想说「击败了十大少侠中的冷然与沈问星」想定便不敢说了,改口道:
「那妖女如何厉害,想必大家都已亲眼瞧见了,但贾少侠却轻而易举的战胜了她,
又曾『笑破魔音鬼母,怒斩百丈蛟龙』,可见武功何等高强……」

  旁边立有人接道:「可谓已臻化境矣!」

  「简直是超凡入圣!」

  原先那人继道:「更难得的是,贾少侠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勇斗白莲妖
女,为我们数百人赢得了解药……」

  他顿了一顿,清了清喉,高声接道:「因此,我们应当将『逍遥小神仙』贾
宝玉贾少侠列入当今武林十大少侠之中,并在江湖上广加宣扬!可有谁不同意么?」

  众人纷纷大声呼应:「同意!同意!」

  宝玉心中叫苦不迭:「再给你们纠缠一会,我老婆可要不见了!」

  心念电转,忽明这些人赞不绝口大献谀词,不过是为了得到解药,顿时想出
了个脱身的借口,大声道:「各位英雄,各位大侠,你们的美意,在下已心领了,
但此事尚须从长计议,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想个法子,把解药尽快就弄到手,
免得夜长梦多哩。」

  众人一听,几皆感激得热泪盈眶,忙道:「对极对极!这事要紧,贾少侠可
真有心哩。」

  宝玉道:「诸位且耐心等待,我这就去追那沈小姐去,总之想方设法快点把
解药弄回来。」

  不待众人回答,倏地把足一跺,从人群当中拔地而起,飞身上树,几下纵跃,
人已掠出了围墙。

  众人一惊,却哪里留得住他,有人慌忙大叫道:「少侠且慢走,不知府上在
哪?到时我们怎么找你啊?」

  「贾少侠,拿到解药后,您可千万记得给我留一份呐!」

  「小神仙,您可万万要保重呐,我等的身家性命可都全在您手里啊!」

  「……」

  宝玉掠出柔水庄,奔到大道上,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赶沈瑶,忽闻一串银
铃般的轻笑,有人道:「请问『笑破魔音鬼母,怒斩百丈蛟龙』的贾大侠,在这
里东张西望做什么呢?」

  忙转头望去,却见一个女孩俏生生地立在那边树下,不是兜兜是谁,大喜道:
「真怕你们不等我了呢!」

  兜兜笑道:「谁在等你?人家不过累了,在这里歇会儿。」

  宝玉奔了去,眼巴巴地朝她周围乱望,笑问:「阿瑶呢?」

  兜兜笑嘻嘻道:「她又不累,已经走了。」

  宝玉怔住,大急道:「走了?她……她竟不等我?她朝哪个方向走的?莫不
是回都中了?」

  兜兜嗔白了他一眼,笑道:「跟我来吧!」

  转身便走,并不往大道上去,却是沿着一条小径绕着柔水庄飞奔。

  宝玉忙紧紧跟着,过不一会,两人已奔到柔水庄后边,兜兜犹往前行,小径
开始陡斜起来,却是往山上蜿蜒伸去。

  周围树木越来越繁密,顶上几无阳光透入,宝玉急着见到沈瑶,忍不住问:
「到底是往哪里?」

  兜兜道:「想见老婆就乖乖跟着。」

  脚下不停,仍往前奔。

  宝玉闻言,精神顿时一振,周身气息充盈,眨眼便掠过了兜兜,迳自沿道疾
驰,半盏茶后,忽听兜兜在后边娇喘吁吁唤道:「回来!奔过头了。」

  回头望去,见兜兜弯着腰倚在一棵大树下喘气,忙奔了过去。

  兜兜嗔道:「跑那么快做甚!往这边呐。」

  朝旁指了一下。

  宝玉仔细一瞧,这才发觉原来另有一条更窄的支道,陪笑道:「累了么?我
背你吧。」

  兜兜俏脸一红,迟疑道:「不要。」

  色人见她似有犹豫,不由分说便上前将之背起,笑道:「怕啥,这里又没谁
看见,我背你才走得快些。」

  他素来最喜跟女孩子亲近,此刻又急着要见沈瑶,这一举双得的好事何乐不
为。

  兜兜道:「这可是你自个愿意的哦,不是我唤你的。」

  宝玉笑道:「没错,往这边走是吧?」

  背着女孩朝前又奔。

  兜兜鼻中嗅着一股男人气息,脑子里不由有些晕晕乎乎的,又道:「不许你
把这事告诉小姐!」

  宝玉道:「什么事?」

  忽然明白过来,笑道:「不告诉不告诉。」

  兜兜道:「你笑什么?」

  宝玉道:「我有么。」

  兜兜道:「明明笑了!」

  宝玉肃容而辩:「哪有?」

  颠簸中两人肌肤厮磨,各自心神不定,兜兜突想起在丁翊秘库之时,这人曾
冒死将自己从怪物的死吻里救出,忆及在他怀抱中那一刻的滋味,不觉心神迷醉,
两只原本搭在公子肩膀的手悄悄绕到了前边,玉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

  飞奔中的宝玉觉察,心神不禁一荡。

  兜兜忽道:「你脖子上怎么缠着条帕子,咦,有血渍哩,你受伤了?」

  宝玉想起这条帕子是黄语伶的,赶忙摘下藏进袖里,强笑道:「不碍事,皮
毛小伤。」

  转移视线道:「对了,你们怎么会来柔水庄?不知那些人要为难你们么?」

  兜兜只注意他颈上的伤口,见果然割得甚浅,方放下心来,道:「他们闹得
那样大,岂会不知。」

  宝玉道:「那你们还敢撞上来?差点没吓死我。」

  兜兜把滑嫩的脸蛋贴在他颈后,听得耳边风声呼呼,眼睛不觉有点发涩,懒
声道:「怎么不敢,除了程振先、冷然寥寥数人,余者皆是乌合之众。只是倘若
他们没捉去蒋叔叔,我们亦没工夫来收拾他们……而且此仗我们是必胜的,若非
你冒冒失失地跑来做出头鸟,根本毫无风险。」

  宝玉怔道:「此话怎讲?」

  兜兜道:「小姐派崔朝阳在玉井坊的酒里下了『锁元刀』,本想等药力发作
再出来收拾他们,那便十拿九稳了。谁知你偏偏跳将出来,惹毛了那个沈问星,
小姐见你的手臂快要给人家砍了,只好仓促出手,所幸今次有叶叔叔压阵,否则
局面难以预料。」

  宝玉听得冷汗涔涔而下,道:「该死该死!原来你们早就打算要来大闹这诛
什么会了……那酒里的药竟是崔朝阳下的?我还以为他做了墙头草,要同别人一
道为难你们哩。」

  兜兜道:「崔朝阳身份特殊,乃我教布置在都中的一颗重要棋子,绝不可轻
易暴露,因此一切只能暗地里来,此次不单药是他下的,柔水庄也是他奉焦叔叔
之命假意提供的,为的是好让我们一网打尽所有要作对之人,免得小姐日后在都
中行动不便。」

  宝玉道:「但……这么一来,你们岂非跟许多人结了冤仇?」

  兜兜冷笑道:「这冤仇早就结了的,你没瞧见么?是他们先行要开那什么鬼
劳子大会的。我们此次还击,不过是了阻遏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令他们知难而
退,叶叔叔适才出手,只是略加惩戒,并未攻击他们身上的要害部位,否则柔水
庄内此刻怕是横尸遍地了,另外,你再想想,我们在酒里下的若非『锁元刀』,
而是穿肠破肚的毒药,那又将如何?」

  宝玉道:「这么说来,你们的确算是手下留情了,如此最好,冤家宜解不宜
结么……你那叶叔叔是什么人呢?竟然这等厉害!我瞧他手上明明没有箭矢,但
每拨一下,便有一人倒地。」

  兜兜道:「那绝技唤做『百步霹雳』,据说已近『箭罡』境界,无形无迹,
比直正的箭矢还更难防哩,他是我们极乐谷中的绝顶高手,谷中除了大将军,再
无一人是他的对手,但他极少涉足江湖,因此外边的人都不认得他。」

  宝玉屡次听见大将军这个称呼,心中煞是好奇,方想发问,忽听兜兜道:
「到了。」

  忙抬头望去,只见前边豁然开朗,一带围篱中置着数间茅顶泥屋,间中小桥
流水穿梭环绕,周围株株粗巨野枫,铺了满地厚厚一层火红落叶,比早先在路上
遇见的那家酒肆更具诗情画意,不禁「哇」地一声怪叫,大赞道:「好地方,神
仙地方!」

  放下兜兜,朝里边急奔而去,一边大叫道:「阿瑶!阿瑶!你在哪里?」

  但除了叮咚的流水声,并无人回应。

  兜兜正在他背上眯得舒服,双脚骤然着地,心中不由一阵莫明失落,嗔恼道:
「急什么!她多半还没回来呢。」

  宝玉道:「没回来?」

  兜兜道:「焦老爷子、叶叔叔、蒋叔叔他们住在山下另一处地方,适才身上
都受了伤,小姐护送他们回去了,离这有十余里地呢,而且……」

  宝玉问:「而且什么?」

  「而且她说要顺道去附近的村镇上买些酒菜回来,好填饱你的肚子。」

  女孩悻悻答。

  宝玉一听,简直幸福欲死,心舒神畅地四下乱走,见几间屋子外边天然质朴,
内里的装饰摆设却极其奢华,桌椅床柜一概俱全,不似临时布置,奇道:「你们
如何找到这处好地方的?」

  兜兜道:「不是我们找的,而是崔朝阳荐的,他说这儿有一眼温泉,最能消
却疲劳,我和小姐这几日都住在这里。」

  宝玉方明这是崔朝阳地方,心忖:「这家伙好会享受,且品味不俗,竟在这
里买地置屋。」

  兴奋道:「有温泉?我早就听说紫檀堡附近出温泉,却一直不知在哪,原来
这里就有,快带我瞧瞧去。」

  兜兜指着一间屋子道:「你自个过去瞧,从那边的窗口便能望见。」

  宝玉忙掀帘进屋,见那边炕上果然开着个大窗子,便脱了靴子爬将上去,推
开木窗,果然瞧见三、四十步外乱石堆中有个方圆数丈的小潭子,其上烟雾蒸腾,
他自打娘胎里出来还从未浸过温泉,不禁心痒难搔:「这么冷的天,倘能躺在里
边泡泡,定是神仙滋味矣……」

  正在出神,忽听兜兜道:「大少爷,请洗把脸。」

  宝玉转过头去,见她端了盆水进来,放在炕沿上,绞了一条热毛巾递给自己,
忙道:「我自个来。」

  兜兜啐道:「装什么呢,我听小姐说,你家里丫鬟婆子一大堆,铁定是样样
由人侍候的。」

  宝玉接过毛巾,在脸上抹了一遍,立觉精神清爽,笑道:「但我们兜兜可是
江湖上的大侠女,焉敢用来端茶递水?」

  兜兜道:「你记着这话就好。」

  说完脸忽晕了,把手里的一只小包袱放在炕上,解开取出里边事物,又道:
「过来,帮你上药,免得待会有人心疼。」

  宝玉忙爬过去,笑嘻嘻道:「你不心疼?」

  兜兜道:「一点也不!」

  从一只小瓶里倒出胶状之物,用两根指儿接了,先帮他涂抹额角给树枝刮破
的伤口,又挑起其下巴,给脖颈上的剑伤敷药,微微一怔,道:「适才还开着口
子,怎么这么快就合拢了?连痂都没结……真是一身贼肉哩。」

  宝玉也觉有点奇怪,殊不知他近来所习的「三昧真火掌」便是那具有天下第
一疗伤神效的「凤凰涅槃大法」笑道:「你给我抹的是什么呢?凉冰冰的。」

  兜兜道:「这药唤做『补霞散』,不似寻常金创药那般霸道,疗效却要好上
百倍,就是上回跟你说的那位古伯伯精心炼制的,我们谷中不少人曾靠它救回一
命哩……咦,这儿还好脏哩,你不会连脸都不会擦吧!」

  她又去盆中绞了毛巾起来,仔细的帮公子抹拭。

  宝玉狡辩道:「那是脖子,我又瞧不见。」

  望着女孩那聚精会神为自己抹拭的神态,心头不由一荡,两人此际靠得极近,
他双臂一展,突将兜兜搂入怀内。

  兜兜轻挣了一下,满面通红道:「做死呀!」

  宝玉不语,垂头凝视着她,俯首缓缓吻下。

  兜兜心慌意乱,却竟拒绝不了,樱唇给公子轻轻柔柔地舔舐几下,便如含苞
欲放的娇蕾悄然张启了一线……

  宝玉立时抓住机会,把舌一顶猱入,慌得檀口内的软滑香蚌四下躲藏,但那
里边能有多大,如何溜逃得掉。

  过不片刻,兜兜已如中酒般浑身发酥,手儿无力地推推公子,忽地合口,竟
用贝齿狠狠咬了那条放肆的怪物一下。

  宝玉「啊」的一声,往后仓皇而退,捂着嘴巴狼狈万分地望着女孩:「你…
你怎咬我?」

  兜兜大口喘息了一阵,含羞带娇地「咭咭」笑道:「谁叫你那坏东西到处乱
窜!也不问人家乐不乐意,便一股脑硬闯进来,送它还不肯走,我这主人只好痛
下逐客令啦。」

  宝玉见她眸中水汪汪的,俏脸上粉晕如桃,甜美的嘴角微微朝上弯起,一副
顽皮娇蛮的可人模样,不觉望呆了。

  第九十回:山居绮戏

  兜兜给色人瞧得心儿发慌,把手在他眼前一晃,故做调皮道:「喂,傻了么?」

  宝玉心中爱煞,体内欲焰悄炽,涎着脸又凑上前去,笑道:「小生这厢有礼
了,今日慕名而来,不知主人让不让进?」

  兜兜忙往后一缩,笑嘻嘻道:「不让!人家不过是一个小小丫鬟,有什么好
让人慕名而来的?定是『黄鼠狼跟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不见不见。」

  宝玉心痒难搔,一时急了,便抱紧女孩强行索吻。

  兜兜瞪眼道:「还敢再来,不怕我又咬你么!」

  宝玉低声道:「好兜兜,难道你一点也不想我?」

  兜兜嗔道:「为啥要想你?不想!」

  色人长叹一声,为了达到心中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肉麻话便吐了出来:「但
我却十分想念你,知道么?这些日子里,无时不刻都在想你。」

  兜兜何尝听过有谁这么跟她说话,心中悸动,笑道:「想的是小姐吧?」

  宝玉道:「我是想她,但你们从来形影不离的,因此每一想起她,就自然会
想到你……」

  兜兜忆及三人在丁翊秘库里的情形,心中甜蜜,凝视公子道:「真的?」

  宝玉点点头,忽作伤心状道:「可你却一点都不想我……」

  兜兜细如蚊声道:「我也……也是想的,小姐时常说起你,我便陪着她想哩。」

  宝玉一怔,喜滋滋道:「你们常常说起我?」

  兜兜满脸飞红,道:「你可不许去问她,免得她怪我多嘴。」

  宝玉在她发角眉梢乱亲乱吻,道:「原来你……心里边也是有我的。」

  兜兜给他哄出了心里话,有些狼狈道:「你可得意了是么!」

  宝玉热唇游过她眼睫鼻梁,垂视那嫩若凝脂的娇艳樱唇,痴柔如水道:「得
意极了,我非得再亲一次不可,即便舌头就此给人咬掉,也自心甘情愿。」

  兜兜颤抖地微仰起脸,闭目轻喘道:「你若不怕,那便来吧。」

  宝玉勇吻而下,女孩启唇接住,两条粉臂还绕上了他的脖子。

  色人把舌乱拨乱探,觉察檀口内的丁香亦热情如火的回应,鱼儿般跟自己唼
喋嬉戏,但感暖意融融,吐气如兰,心中欲念愈炽,两手开始在女孩的娇躯上悄
悄摸索爱抚。

  兜兜面赤如火,软软地用手推拒,却怎奈何得了两只四下游窜的魔爪,酥酥
麻麻间,忽察有根手指竟然偷偷溜到了股后,就要闯入禁地,「嘤」的一声,忙
把蛮腰扭闪。

  原来宝玉已悄悄松了罗带,一手摸到她股间,方要从后边染指花溪,却给女
孩一挣而失,指尖挨摸到玉肌一点,立感凉滑丰盈如脂,柔腻胜丝不容留手,心
头越发炽狂,当即奋起急追,终于勾着了嫩极之地。

  兜兜通体俱软,挣脱男儿热吻,羞急嗔道:「你……你……好坏……快拿…
拿出来呀!」

  宝玉勾起她下巴,不由分说地强行吻住,花底魔手肆意戏耍,寥寥数下便觉
一注腻液淋在指上,四下更是黏滑如油,腴若脂膏。

  兜兜只渴望与公子缱绻缠绵,不想却惹来狂蜂浪蝶,今回不比碧玉花架那次
有「如意角」作祟,心中大羞,奋力推拒男儿,急得口中唔唔直哼。

  宝玉只是用力箍紧,魔手依旧嬉戏不休,几经拨寻,终于找着了一粒小小豆
儿,当即把指按住,轻轻柔柔地揉慰起来……

  兜兜立觉一波波的异样酥酸从雪阜上生出,犹如一个个荡漾开来的涟漪,惊
悸又美妙地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整个人便如化了般地瘫软在公子身上。

  宝玉见她似无抵抗之力,便托起玉股,悄悄褪其罗裙。

  兜兜觉察,死命把裙子捉住,呻吟道:「过分!再不能了!」

  宝玉在花底不住狎戏,俯首对着她耳心道:「好兜兜,让我瞧瞧你。」

  兜兜给男儿火烫的呼吸连连喷在脸上,心儿也随之阵阵迷醉,昏昏沉沉道:
「都给你这样了,还嫌不够么!」

  宝玉道:「两情相悦,焉有止境?」

  兜兜通体酸软,哪里还有力气辩驳,只是不允道:「说不过你,反正不能。」

  这色人素来有样毛病,就是越得不到什么,心里边便越想,大急道:「难道
你忘了那碧玉花架上的销魂么?」

  兜兜摇头道:「没忘,想忘也忘不了。」

  宝玉听得心中荡漾,噙住她的粉嫩耳垂细细咂吮,道:「那你今儿为何…」

  兜兜美不可言,迷糊道:「小姐说,再也不可跟你那样了。」

  宝玉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

  兜兜道:「小姐说,那次原本不该的,只因误吃了『如意角』,今后下不为
例,须得等到成亲之后,才可以再跟你……跟你亲热。」

  宝玉目瞪口呆,此际如箭在弦,如何熬得过去,指头愈颤愈速,揉得女孩蛤
嘴里那粒幼嫩豆儿勃硬起来,缠磨道:「那不算的,等她回来,我再跟她理论。」

  兜兜道:「小姐就要回来了,你若能令她答应,那我也……我也一样……唔
……唔唔……啊!」

  忽地失声娇啼,原来花底又给公子揉出一股滑蜜来,比先前那注多了近倍,
流得嫩蛤有如油浸。

  淫人当真急了,霸道道:「不管了!你小姐是我大老婆,你就是我的小老婆,
我要如何,便须听我的!」

  兜兜听见「你就是我的小老婆」这句,芳心不觉酥透,意志差点崩溃,但她
从小就跟沈瑶,视其便如顶上青天,只仍苦苦死守防线,闭目道:「你杀了我罢。」

  宝玉情欲如焚,真恨不得能一把压倒这小娇娃大快朵颐,但见她坚决非常,
只好软了下来,想了好一会,退求其次道:「好兜兜,那我只瞧一瞧。」

  兜兜给他弄潮了两回,一丝丢意偷偷迷住了心头,咬唇道:「只是……只这
样么?你可莫哄我。」

  宝玉道:「我发个誓儿与你。」

  一手取起,指向天上……

  兜兜忙捂了他的嘴,嘤咛嗔道:「坏蛋!信你一次罢。」

  两只手儿终于松开了裙子。

  宝玉大喜,托抱起女孩腰股,将罗裙一把褪至足裸,乜见里边的亵裤早已混
湿了大块,隐隐透出底下那光洁如玉的雪阜来,其上一条细幼红缝,猛想起她的
蛤口开得奇高,不由口干舌燥,又将亵裤急急拉下,也捋到脚腕处。

  兜兜紧紧闭着秀目,下边给剥得精光后,反而没了动静,心中奇怪,偷偷睁
开一丝眼睛,竟见宝玉正凝目注视自己底下,不禁羞得耳根滚烫,两手方欲去遮,
却给分别捉住,忽感一团温暖覆盖阜上,却是公子用嘴罩住了花缝,刹那芳心剧
震,忙呼道:「不要……不可以!好……好脏的,人家……人家今天还没…还没
……」

  宝玉充耳不闻,他双手捉着女孩两腕,只好用舌来剖花缝,也恰那里奇娇异
嫩,舌尖过处,即能轻而易举地挑启花唇,惊艳地露出里边的诱人妙物,待得舌
头过去,两边粉贝立时又自个闭合,仍复一条粉红细缝,惹得他来回割剖,却始
终瞧不清楚里边情形,倒把女孩逗得花蜜横流,垂注炕毡。

  兜兜心颤神迷,口中不住娇唤:「不要……快停……我还……还……会有味
…味道的……」

  她那玉贝生得奇高,两条雪腿拚命收拢,却竟遮挡不到羞处。

  宝玉竟然津津有味地咂了咂舌,迷迷糊糊地自语道:「果然有点味道……」

  埋头又去细细品吮,却没说究竟是什么味道。

  兜兜羞不可遏,花底反更止不住地湿润,层层薄露凝结成滴,又汇成绢绢细
流,从蛤嘴角处蜿蜒而下,淌过与众不同的长长会阴,积聚在股心的菊窝里,直
至漫过凹臼,方才滴注到炕毡之上。

  宝玉始终瞧不清美景,心中焦灼,倏地脱下外袍,将女孩两手紧紧捆在背后。

  兜兜吃了一惊,慌道:「你……你做……做甚么?」

  心底突生出一丝企盼男儿用强之意,那样一来,接下无论如何,自己皆不算
没听从她小姐的话。

  可惜宝玉并未如她所愿,只是跪在她胯间,用膝顶住她的两条雪腿,把两只
空出来的手放到了花底下,又将两根拇指按住花唇,吞了下口水,突然往两边轻
轻一分,剥开了女孩密密闭合的花缝。

  兜兜敏感之极,娇哼一声,两条腿儿蓦地绷直,一只玉足恰巧蹬在炕沿的盆
子上,只听「哐啷」一声大响,水已溅洒了一地。

  宝玉吓了一跳,方察动作过大,想不到只是轻轻一分,竟把女孩剥至极限,
慌忙松手道:「该死!弄痛你了?」

  兜兜咬牙哼道:「小淫贼!大坏蛋!」

  不知为何,羞极中竟觉异样刺激,不但毫无反感,倒生出一种难以说清的亲
密感受来。

  宝玉只觉她这一刻妩媚无比,脸上似无恼色,喘道:「既然顶了个恶名,若
是名不副实,可就白白亏了!」

  当下又去花阴恣意嬉戏,轻薄得美人娇声不止。

  他的脸已俯临蛤缝极近,却仍嫌无法瞧清里边妙景,眼角乜见炕毡那边有一
片红亮,原来外边日已西斜,残阳从窗口照入,心中一动,突将女孩,整个抱起,
移到那片光照之处,把她两条雪腿高高架在窗台上,再用裙子紧紧捆扎于两扇窗
格中,自己则从旁探头观赏,如此一来,女孩的花底绮景终全落入眼中,且经红
日一沐,再无寸厘角落能遗漏得掉。

  兜兜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种形景,羞得几欲昏却,但四肢均已被制,此刻只
好任人鱼肉。

  宝玉颤着手,再次用两根拇指轻剥花缝,红日映照之下,但见里边无一不是
晶莹剔透,块块红脂争奇斗艳地妖娆蠕颤,美妙之度,已非笔墨能描摹,更奇的
是,他只略微撑括,竟隐隐瞧见花径深处似有个东西晃动,赶忙凑首近前凝目窥
视,内里却是粒凝脂般的幼嫩角儿,大小如若婴指,正诱人万分地娇娇蠕颤。

  他心中大奇,方想这是何物,猛记起在那碧玉花架上的销魂,当时自己尚未
过半,便已采得花心,不由百脉贲张,鼻血差点没当场迸将出来,心跳道:「莫
非就是花心?花心竟能轻易瞧见?这可闻所未闻哩……啊!是了是了,她花径极
短,花心自然也生得浅了。」

  兜兜无可奈何地仰空张着两条雪腿,姿势绮糜地躺在炕上,俏面殷赤如血,
嘤呜道:「小淫贼,他日你若负我,我……我便咬死你!」

  宝玉道:「兜兜,我若负你,天诛地灭!」

  忍不住探指挖入,稍稍一拨,指尖便勾着那粒嫩物,细细感觉其形,果然是
尖如角状,一俟接触,立时活泼泼地贴指颤蠕,与上回用肉棒采得的花心的确同
为一物,又想起曾在《搜珍记》里看过的描述:「蕊之『玉芽』、又名『春芽』,
古称『软角』,软滑活泼,触之若尖,善噙龟首,喜探马眼,奇趣非常,位列名
品中等。」

  心忖:「兜兜此物,八九便是那『玉芽之蕊』了!位列名品,无怪这等奇趣
销魂。」

  兜兜给他用指拨探,不知触弄着了什么,只觉从花房深处生出阵阵酸软,如
同水波一圈圈荡漾开来,身子却反而绷紧如弓,娇呼道:「你……你在碰什么?
不敢碰的!啊……啊!」

  宝玉喘道:「是花心哩,你这宝贝生得好浅,竟能用手摸着的,真真妙极啦。」

  兜兜娇躯乱战,连连颤啼道:「不敢碰的!不敢碰的!啊!啊……啊!不要
动那呀!」

  宝玉见女孩阵阵春潮发了出来,涂得满手皆腻,笑道:「你与别人不同,方
能尝到这种滋味,美极了是不是?我再加点力道要不要?」

  把手往她花径里又塞入一点,另一根手指也触着了那粒嫩角儿。

  兜兜蛮腰倏地一折,身子又挣又扭起来,反应之剧前所未有,宝玉尚没回神,
又听她嘶哑地闷哼一声,宛如给人割了脖子,心中唬了一跳,忖道:「莫非女人
的花心子是不能用手碰的?」

  赶忙拔出指来,竟见前端染了一丝粘稠白浆,顿又有些糊涂了:「难道是丢
了?」

  兜兜犹绷着娇躯,好一会后方缓缓舒松下来。

  宝玉心疼地抱着她,温柔连唤数声,却见其神饧气缓,只是闭目不答,心中
又想:「手指又尖又硬,女人的花心却娇嫩非常,如何受得了?定是太过剧烈哩,
嗯……且再试试这样如何。」

  忽又俯下头去,埋首于美人的腿心,拇指轻剥花唇,张口挺舌,对着蛤缝慢
慢插了进去……

  兜兜只觉一条烫热的东西钻入花径,不似先前的手指那般尖硬,又没有男人
阳物那样粗长,腿侧再贴着男儿的发鬓,不用睁眼去瞧,也知宝玉在干什么,芳
心骤然大酥,动情的呻吟了一声。

  宝玉长挺舌矛,奋力朝前钻探,忽地触到一粒奇娇异嫩之物,不禁心中大喜:
「她花径真是奇短,用舌头果然也能够着花心!」

  当下便用舌尖对那妙物百般挑逗。

  兜兜也不知自己里边什么东西这般敏感,不但感受到男儿舌头的火烫,竟连
其上的粗糙也感觉得清清楚楚,与适才的激烈不同,这回却是仿佛浸泡在温水里,
波波美意缓缓涌上心头,整个人一分一寸地酥了,不觉吟道:「你……你竟……
竟肯这样……折死我了……唔……」

  淫人心中却道:「能尝着你这诱人宝贝,才是我的福气哩……」

  舌尖调皮地东挑西拨又刮又刺,惹得美人花蜜直流,滑腻腻地涂了他一下巴。

  兜兜又娇吟道:「你……你到底在碰什么……唔……唔……我……你……你
真真……」

  想到公子的舌头竟已深深地进入了自己的花朵里,心中时酥进悸,这一刻的
爱恋骤然又增多了几分。

  宝玉仰头喘气,趁空道:「喜欢这样是么?那便再来!」

  深深呼吸了几下,复又埋首花溪,把舌扎入玉蛤。

  兜兜心迷神醉,矜持尽抛,口中绮语忽尔水般流出:「你竟这样玩……玩人
家……你这小……小淫贼……你到底在玩……玩我哪儿……我……啧啧啧……真
好真好……宝玉……我……我我要化了……」

  宝玉听见美人之赞,不由精神抖擞,舌头更加卖力耸刺挑舔,把她花房中的
那粒嫩角儿拨弄得东倒西歪。

  兜兜却愈来愈感不足,居然有些难过起来,哼哼道:「你……你用力……再
用……用点力呀……我……唔……玉哥哥你用力……」

  宝玉还是头一回听见她唤自己「哥哥」心中酥醉,当下拚力朝里拨顶,谁知
直至舌根都酸透了,女孩却仍嫌不足,口中不住地娇催媚唤,要他再「用点力」
只好抬起头来,喘气问道:「好兜兜,你想怎样?告诉哥哥。」

  孰料美人儿却大发娇嗔:「怎……怎么跑了,你……你坏你坏!」

  宝玉赶忙又入,这次连鼻子都差点跟着舌头一齐顶入花溪,但女孩仍烦灼万
分,连哼道:「怎样才好?怎样才好?」

  原来兜兜已临那至美关头,花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丢意,舌头虽然温柔细腻,
却无阳物的雄浑力道,令她始终不能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宝玉见不是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起来,粗喘道:「我……我……你让我用它
吧?」

  兜兜星目微启,朦胧中见他握着把裤子高高撑起的东西,心悸道:「不要…
小姐会生气的。」

  宝玉苦恼道:「哪怎么办?舌头不够长,气力也不够。」

  兜兜咬着娇艳欲滴樱唇,忽蚊声道:「还是……还是用手吧。」

  宝玉一怔,心道:「原来她是喜欢的!」

  当下把两根手指探入蛤内,寻着花心,再次揉弄起来。

  手指不同舌头,想要多大力道就有多大力道,但他怕女孩一时适应不了,只
是缓缓加力。

  兜兜闭目领受,凝着身子轻哼道:「再用点力……再加……还要……唔……
唔唔……再一点点……啊!够了!轻……轻点……」

  宝玉按她所示,随时调整力道,过不一会,终把女孩送入佳境。

  兜兜声媚入骨地哼道:「玉哥哥,你真……真好……啊……啊啊……你……
往下边去一点……再一点点……嗯……就是那儿……啊……别……别……还是…
还是适才那样好……」

  此刻的她已进入了一层新的境界,除了力道,还开始挑剔角度与动作了。

  手指虽然也没阳具那般粗巨,但灵巧之度却远远胜之,也恰此姝天赋异质,
花心浅至手指可及之地,才能享受到这种别人无法得到的罕世奇趣。

  兜兜秀眉苦蹙,娇躯绷得越来越紧,声音也越来越急促:「我……我……唔
……唔唔……玉哥哥我……我又要象……上次那样了……唔……」

  宝玉知她已近峰顶,又把力道悄加了一分,手指亦揉按得愈来愈快。

  兜兜突地痉挛起来,断肠似哼道:「坏了坏了!我要……要……要尿了……
呜……我……」

  宝玉给她惹得昂拔如怒,难受非常,闷哼道:「莫怕莫怕,不是尿,上回不
是告诉你了,不怕的,要来便让它来。」

  兜兜却仿若未闻,依旧不住嘤嘤地叫:「要尿了要尿了,忍……忍不住了!
我……我……」

  宝玉见着她那最妖娆最诱人的一面,不禁欲动如狂,便顺着哄道:「你尿你
尿!」

  手指遂又加了一分力道,狠狠地揉着花径末端的小嫩芽,似欲将之揉掉方快。

  兜兜螓首乱摆,状如欲泣道:「不要不要……啊……不……不行了……尿出
来了……你快……快把手拿出去!」

  宝玉闻言,心中一动,古往今来第一淫人的本色露将出来,俯首将唇抵在她
耳心,邪邪道:「只管尿,都尿到哥哥的手上来。」

  花径里的两根手指夹住嫩角儿倏地用力一捻。

  兜兜一声尖啼,花心顿时酸坏,蛮腰欲仙欲死地朝上高高弓起,花房之内已
是暖潮翻涌。

  宝玉满手温麻,赶忙注目花溪,骤见一股白浆从插住的缝隙里怒迸而出,沿
着瓷般的腿根冲出数寸,接下更是堵不胜堵,丝丝花胶四下挤冒,霎将美人的腹
底腿心涂得一片狼籍。

  淫人往日皆是亲身领受,何曾有过今日这般从旁观赏的机会,而兜兜花底又
是寸草不生,所有奇观妙景俱落眼中,只瞧得目瞪口呆魂销魄融,意志突地完全
崩溃,跨身扑到女孩娇躯之上,一手急窜到自己腰里,边松汗巾边喘道:「便是
天打雷劈,我亦要上你!」

  兜兜通体美透,给他猛地压住,不由哆嗦了一下,呻吟道:「可是小姐……
小姐……」

  宝玉褪下裤子,一根粗若婴臂的巨棒弹跃出来,在女孩腹上来回厮磨,闷哼
道:「兜兜,你瞧……」

  兜兜身心又是一酥,半晌不语。

  宝玉道:「我们谁也不说,不就行了?好兜兜,我……我真忍不住了。」

  眼前的女孩,此时比从前的任何一刻都要诱人。

  兜兜呻吟道:「小姐可能快要回来了……你……」

  宝玉喉节上下滚动,迷糊道:「那我快点就是。」

  身子跪起,巨棒对准花溪缓缓移去,在两边晶莹如玉的腿根上分映出清晰的
影子来,竟连其上贲起的怒筋都隐约可见。

  兜兜娇躯不住地轻战,嘤呜道:「我不知道,反正人家动不了。」

  雪阜上的蛤缝倏地抽搐了一下,竟从里边涌出一缕透明的蜜液来,将粘满花
阴的残浆冲出一道新痕来。

  宝玉心中怦怦剧跳,通红的肉棒已逼至微微张蠕的蛤缝前,巨硕的棒头几乎
噙着了内里的娇嫩妙物。

  兜兜秀目闭起,身子不由自主地悄然凝紧。

  忽听外边有人唤道:「兜兜,你回来了么?宝玉有没有来?」

  两人脸上一齐变色,如此清脆甜美的声音,除了沈瑶还能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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