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故事（一） 凌晨的电话

我喜欢泡吧，没来由的喜欢，仅仅是痴迷于那纸醉金迷间的微笑，以及那杯光中的寂寥，和那或者缓慢或者轻佻的音乐节拍，以及偶尔会有的眼泪。

人越是成长就越是害怕说出真相，尤其是女人……她们的虚伪有时候是一种脆弱的挣扎，现实不允许人软弱和纯真，我能相信的，或许就只剩下那似醉非醉间偶尔吐露的只言片语……

我和齐齐的认识很偶然，那天她刚刚有我的电话，就在凌晨3点把我约去了好时3楼的酒吧，而且口气很急。我那时已经睡得快流口水了，接到电话，我不能怠慢，穿了衣服就冲去了酒吧。我虽然喜欢泡吧，却对好时这样的地方很抗拒，但是为了那女孩，我还是去了。

酒吧里的人已经不多，毕竟已经三点多了，我很快找到了齐齐，她是个醒目的漂亮女孩，在学校，追求她的人就很多，所以找她很容易，看哪里男生多就可以发现她的身影。

她看见我，一把拉过我，向我介绍她的男朋友——阿柳。阿柳高大帅气，很配她。可我始终不了解她凌晨叫我出来的意义。结果齐齐吻了我一下，她说：“J~今天是情人节啊！宝贝！也是我和柳的三周年纪念！~”我这才明白，原来是要庆祝一下她小小却甜蜜的恋爱。

齐齐其实是个GOOD GIRL。从她对阿柳的忠心就可以看出来了。所以我很给面子的和她狂欢到凌晨六点。就这样一个夜晚，我介入了她的世界，也就是从这个夜晚开始，我开始了和她朝五晚九般的生活。

齐齐很容易喝醉，也很容易哭。她总喜欢和我讲她的事情，讲她有多么多么的爱着阿柳，而阿柳总是算好时间一般在她快不行的时候把她接走，然后很抱歉的说：“又麻烦你了。”

齐齐喜欢喝洋酒，喝啤酒就打嗝。这很难为我……因为啤酒我至少还知道个数量~知道喝到什么程度可以适可而止，而洋酒就不一样，有时候话说在劲头，喝了多少没个数，而那玩意又贼容易上头，我们两丫头单独在酒吧的时候我总担心着会出乱子。

齐齐却很大胆，她很喜欢找我，因为她说我总喝不醉。其实我是不敢下狠子喝，因为我还得照顾她，陪着她等阿柳，而她有啊柳，我没有……我必须自己回去。

齐齐介绍了很多男孩子给我认识，而这些人大多最后都成为了我的朋友。齐齐是个爱情至上的任性女孩，她和我赌气多因为我对于爱情的不冷不热。她说：“女人是要靠爱情滋养才娇艳的生物。”

我不否认她的理论，不过也只是一笑而过。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中，齐齐总对我说：“J，阿柳太大男子主义了，可是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分手，可是我还是喜欢他，我讨厌他和女同事去吃饭……但是我还是喜欢他。”

爱情就是那么让人苦恼，所以麻烦。

几个月后，齐齐和阿柳发生了一次剧烈的争吵，强烈到什么地步我不知道，只记得那天来上学的时候，齐齐没有化妆……这是一直以来不会发生的事情。

间隔了几日，凌晨1点，我被电话声吵醒……是齐齐！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习惯了她的邀约。不是因为喜欢，仅仅是责任。我知道如果我不去，她一定会喝到不醒人事。

果然，当我到苏荷酒吧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四周围着三个不认识的男人，他们不断的给齐齐喂酒，我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让人恼怒。我走过去，大刺刺的坐下，对着三个男人说：“抱歉，我想和我朋友说点事，请离开好么”虽然是询问，但是我刻意加重了离开两个字。一个男人很知趣的走了，两个还在纠缠，看样子他们也喝得不少。费了翻唇舌，他们终于离开。

齐齐迷着眼睛，又喝了一口浓烈的伏特加。我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她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她对我笑，一直以来的微笑，迷人的却带着伤感的笑容。

她说：“我们分手了……”

这句话我已经听到两次了。所以我觉得这一次也会很快复合，只要今天晚上阿柳准时出现，一切又会恢复原状。

想到这我终于轻松了点，倒了一杯，和她轻轻一碰，说：“齐齐，失恋万岁！”

她已经开始摇晃了，我并不知道她在这呆了多久，但绝对喝了不少。她一边笑着，一边和我碰杯，干笑着大叫：“失恋万岁！！！”

苏荷的音乐很吵耳，凌晨两点，人还是很多，而我们这一桌子总很寂寥。我看看时间，阿柳还没来……难道真的吵得那么厉害么？

齐齐开始抽泣，我拍着她，说了 些大众形式的安慰话。齐齐抬起头，

她问我：“J，你从来不会对自己的生活感到绝望么？”

我说：“我一直没有对现实抱着什么希望，仅仅是我比较乐观罢了。”

她说：“J，我是很次的女人么？”]

我拍拍她的小脑袋，说：“丫头，你是个美女，美女要自信!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自卑起来了？”

齐齐收敛的往日的一切生气和笑容，她是那么的苍白。

“J……我完了，我真的和阿柳分手了！彻底的！”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她的视线并非在我的身上，而是……我的背后。我猛回头，我以为啊柳会突然出现在我背后，然后和往常一样笑着说“抱歉啊，又麻烦你了”

但是没有！我确实看到了阿柳……在隔着我们几桌的地方……他和别的女人搂在一起……玩着色子。我终于知道齐齐的空洞在哪里。

我站起来，随手拿了酒杯就想丢过去。齐齐拉住了我的手。

“J，算了吧。先感到累的人是我，不能怪他，只能说我始终无法改变他，而我也不想被他改变。这样的爱情已经让我疲倦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爱情，我自己都无法把握，又怎么去开导一个爱了三年的女人。

就这样，我们坐到了凌晨六点。阿柳离开的时候是4点半，我看到他往我们这边偷偷看了很久，始终没有过来。我知道他也还爱她，刚才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气齐齐。也许是看到我也在齐齐的身边，阿柳放心的走了。

6点半，齐齐打电话给阿柳，电话一直没通。齐齐终于放下电话。

“J，我原来想，如果他接了电话，我就再和他重新开始一次，我就再忍耐他一次，我就再爱他一次。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

那晚齐齐吐了，声嘶力竭。我知道她在厕所里大哭了一场。离开酒吧，齐齐已经不醒人事。我把她带上车，送她回她租的房子。

开门，脱鞋，关手机，用毛巾搽她纤细的身体，帮她换了睡衣，盖好毯子，在床头放了醒酒的药和水。看看她的睡脸……我离开了。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什么样的爱情才是永恒呢？三年……三年的磨合居然还是无法让他们达到真正的默契。虽然是那样深刻的爱着，依旧分离。我开始笑，觉得自己和她一样可悲。齐齐是爱了三年，爱得真诚和执着，爱得不顾一切。而我卑微弱小的爱早已经被一个男人撕裂，仅存的思念却又给了另一个男人，结果，我连开始的理由都没有就已经迈入终结。

三个月后，齐齐和我一样开始了单身的生活。

她还是那么潇洒，在各个酒吧里穿梭。而我已经学会去拒绝她的邀请。离开了阿柳的她，少了一份任性，多了份体贴与直率，这让我更喜欢她。

她多了去学校的时间，尽管我总能在她身上闻到酒吧的味道，但是至少她来上课了，我就高兴。

就这样，生活还是继续。

我和齐齐在同一间酒吧出现的机会变少了，因为她身边突然多出了很多陌生人。我知道，她有了新的朋友，而我，仅仅是她最脆弱时的港湾。

再一次接到凌晨的电话，是在一年之后，齐齐泣不成声的说：

“J……我完全不行了……姐姐她……姐姐她死了……”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齐齐对姐姐的依恋是难以想象的。她之所以潇洒，之所以坚强，之所以快乐，都是因为有一个娇惯着她的姐姐。而她的姐姐就如同支柱一般，有着无可动摇的地位。

姐姐死了……齐齐崩溃了………………

我找到她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独自坐在湖边，身体消瘦，脸色苍白，她的妆已经模糊了，我轻轻的抱住她的肩膀。她纹丝不动。我知道，她的心已经死了。看到这样的她，我的心碎了……

之后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有阿柳存在的时候的生活……我们又开始出现在酒吧，依旧是伏特加，依旧是大声的笑，依旧只有我们两人的干杯，酒吧依旧那么吵杂…………吵得心烦意乱。

在情人节送她回到家，我独自坐车离开，在出租车上，我哭了……眼泪流得无声无息，那么的无奈……

再后来的日子，凌晨的电话几乎没有了……我知道她开始自己走了，自己承担她的痛，离开我仅仅是一个开始，过多的依赖会在我离开她的时候又对她造成伤害。她的伤开始愈合。

不久，凌晨的电话终于消失……

最后一次在同一家酒吧见到她，她和阿柳在一起，很清醒。她兴奋的对我招手，而我在另一桌，端酒微笑。我知道她能过得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我想……我或许还可以相信爱情，相信一种轮回……相信还是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