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转帖全本] 【江山如此多娇】【全+26】作者: 泥人

0
               第十二章

  送走沈希仪夫妇,等我赶到镇外比武场的时候,和五毒教比试的第三局都已
经开始倒数计时了。

  “别情,你不能再上场了,”白澜一把拦住了正想登上擂台的我:“因为你
们迟到了半炷香的时间,前两局已经判你们春水剑派做负了,现在该上场的是你
们门派的第三台…”他低头查了一下名单:“…玉玲!”

  或许唯有春水剑派只有五个人参加比武,其余的门派都用足了七人的名额,
因为武学相生相克,同一级数的人,很可能张三胜了李四,李四胜了王二麻子,
而王二麻子却又胜了张三,有的怕遇到刚猛之士,有的怕碰上阴柔之人,这七个
人如何针对对方的情况排兵布阵,也是晋级非常关键的因素。

  为了比武双方的斗智不受影响,双方在比武的时候就坐进了西面豪华的单间
棚子里,隔着油壁,谁也不知道对方下一个派出的究竟是谁。

  当然,为了避免田忌赛马这样的计策被应用到比武中而有损公平,每个门派
报名的时候都要上交一份本门派出战弟子的排名表,这个排名表完全以武功强弱
为标准,而出战的顺序必须严格按照排名表来进行。

  百晓生会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对排名表做一些细部调整,不过这种事情发生
的机率很小,在上百家门派的眼睛监督下,在排名表上做手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像铁剑门那样,除了门主万里流之外,每一个人都是江湖的陌生面孔,那排
名表只好根据比武的情况现场临时调整了。

  玉玲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上了擂台,那里已经有一个头扎朝天髻的女孩等着
她了。这女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粉妆玉砌的极是可爱,正一脸艳羡地望
着玉玲,似乎也在惊叹她的美丽。

  玉玲看上去有些迟疑,其实换做我想必也是如此,眼前的女孩浑身上下没有
半点杀气,就连手里那把短刀也不是五毒教淬了毒的那一种,面对这样一个对手,
许多招式顿时就失效了。

  比如,这女孩一刀劈下来,似乎是力劈华山,只是那方位角度力量都离正宗
的力劈华山相差十万八千里,若是换做一个蟊贼使出这么漏洞百出的一招来,玉
玲简简单单的一招“昨夜西风凋碧树”就可以把他拿刀的膀子轻松卸下来,可眼
前是个可爱的小丫头,于是玉玲这招只使了一半就被迫收剑,而且因为收剑的动
作太猛自己反倒后退了一步。

  又比如女孩使出了一招同样漏洞百出的秋水无波,玉玲本来一剑就可以给她
刺个对穿,可那不知避让的女娃脸上一片天真,她怎么能下得了手!

  就这样打了四五招之后,玉玲才明白过来,想用剑赢她是不可能了,而台底
下的人也鼓噪起来,特别是那些下了重注赌春水剑派胜出的人们已经顾不得爱惜
幼苗了,纷纷给玉玲出主意,最后终于统一了意见:“把她的刀打飞,把刀打飞!”

  按照规则,兵器脱手确实是胜出的标志之一,只是我实在懒得看那些规则,
而玉玲就更不知道了。直到众人提醒,玉玲才恍然大悟,可目光刚落在女孩的刀
上,一件奇事发生了。

  那女孩突然停住了脚步,飞快地把刀抱在怀里,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地
哭起来,边哭边委屈地道:“呜…呜…耍赖皮,你们大人耍赖皮!那么多人帮着
姐姐打雯雯,呜呜呜…”

  玉玲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回头无助地望着我,我心中叹了口气,遇上这种小
魔星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真要让玉玲破坏自己的玉女形象,把这么可爱的小丫
头一剑砍翻、一脚踢下台去吗!?

  “为严肃比武纪律,避免台下支持者的情况再度发生,本局敝派认输。”

  “都是贱妾没用!”玉玲从台上下来眼圈就红了,一见到我就自责起来,直
到我肆无忌惮地把她搂在怀里,她才从众人的漫骂声中解脱出来,扭捏道:“相
公,那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我笑道,目光已经落在了从隔壁棚子过来的那个三十多岁一身
石榴红花袄的少妇身上,她的身后,除了雯雯之外,竟还有一个与雯雯长得一模
一样的女孩儿。

  “耶?”

  “真的呀!娘没骗人,这里真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大姐姐呀!”

  玲珑姐妹和雯雯姐妹都惊喜的叫了起来,双生子本就稀少,见了面就倍觉亲
切。玉珑此刻早把不快扔到了爪哇国,跑上前去一把抱起一个来,笑问道:“你
是…雯雯?”

  “我是霏霏。”女孩兴奋的答道,一双灵动的眼睛在玉玲玉珑两人身上转来
转去。

  “王掌门,我给您赔罪来了。”那少妇爽朗地笑道,目光随即落在了女儿身
上:“不过,要怪就怪你们江南人手太巧了,做出来的东西那个精致呀,别说这
两丫头喜欢,就连我看着都心爱,这也想买回去,那也想买回去,银子就不够使
了。我们来江南一次不容易,空手而归的,心里还不甘心,便想赌它一赌,可这
两丫头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买自己输,看对手是春水剑派,又听说王掌门是个读书
人,玲珑姑娘心地也善良,就想了这么个赖皮法子,让王掌门见笑了。不过,这
一来我可是赢了三百多两银子,买什么都够了!”那少妇脸上露出顽皮的神情,
可看到萧潇、武舞都捂嘴笑了起来,才重新扳起脸来,正色道:“王掌门,对不
起啦!”说着,给我深深道了个万福。

  “何教主何罪之有!?”没想到五毒教的教主何素素竟是个性情中人,与她
的名字大不相同。

  问了赔率,买五毒教胜出竟是一赔二十,我便扼腕叹息道:“早知道赔率这
么高,我也买自己输了!”

  玲珑喜欢何霏何雯姐妹,便褪下腕子上的镯子塞在了两丫头的怀里。那镯子
虽然不是宝大祥的库藏精品,却也花了百多两银子,何素素就要推脱,我说玲珑
难得见到双生子,就给孩子们留个纪念吧!

  从棚子里出来,就见西南几个门派的弟子已经迎了过来,不管怎么说,赢了
候补战中公认实力最强的春水剑派都是值得庆祝的。唐三藏也溜溜达达转过来,
把我拉到一旁,笑道:“动少,放水也没有这么放的吧!”

  “好歹唐门是西南的霸主,就算我给老泰山一个面子行不行呀?”我小声嘻
笑道。

  唐三藏白了我一眼,那眼神如今看来,真与解雨太多相似之处。他沉吟了一
会儿,才道:“快过年了,阿棠是回四川,还是留在苏州?”

  “你说呢?”

  “女大不中留,老爹他是对的。”唐三藏叹了口气:“在龙潭镇没见到她,
我就猜到她要留在苏州过年了,自从爷爷去世后,家里能让她留恋的或许只有我
娘了。”

  “不会吧,她可是时常惦记着你这个做大哥的…”

  “恐怕她现在更希望做动少奶奶才是真的。”唐三藏打断我的话头无奈地笑
道。

  唐棠是唐门的另类,而她自幼就与父母分开,让她的性格里颇多叛逆的因素,
这些因素恐怕要过了几年之后,回头再看的时候,才知道是对还是错。眼下我还
有别的事情要问个明白。

  “老哥,西南武林从没有派过这么多弟子来参加武林茶话会,如此兴师动众
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而唐门突然购买宝大祥扬州、应天两分号,也让我颇为迷惑,
老哥你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二?”

  “西南武林安逸的太久了,长此以往,尚武的精神恐怕都不存在了,此番前
来,只是让他们感受一下血与火的洗礼究竟是怎么回事罢了。至于宝大祥,别情
想必你现在也该知道了,唐门负责经营事务的是我大伯,他老人家的想法一向天
马行空,有时就连我都无法理解呢!”

  我一怔。唐三藏的话并没有错,除了唐门弟子之外,或许我是江湖上最了解
唐门的了。

  解雨的大伯唐天威虽然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却是唐门仅有的两个家老之一,
因为他的兴趣完全不在武学上,所以失去了继承家主的权利。

  不过据解雨说,她爷爷虽然恨铁不成钢,却很疼爱她大伯,在她爹爹还没登
上家主之位的时候,就把经营大权交给了她大伯,眼下唐门四堂中她六叔唐天运
负责的百草堂和她二伯唐天风负责的飞鱼堂都直接受她大伯的管辖,而她爹爹更
多的是负责唐门的安全和压制西南西北武林各门派的异动。

  唐天威当然可以下令收购宝大祥,这种完全与江湖不发生关系、数额又不是
十分巨大的生意他甚至可以不用与家主唐天文商议就可独断专行,而唐三藏的话
已经暗示了这一点。可是…

  记得解雨告诉我,她六叔唐天运在扬州与宝亭会面的时候,说收购宝大祥可
是家主唐天文的主意呀,这与唐三藏的说法完全不同。

  当然,唐门对外很可能用家主来统一口径,但经过杭州那场诉讼之后,我与
宝大祥的关系已经不在是什么秘密,只要涉及到宝大祥,我不得不考虑到最坏的
可能。

  我脑筋飞快地思索,却没有更多的线索。转头却看唐三藏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别情,听说你要与齐小天来一场情场比试,目标就是魏仙子?”

  “你也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大舅子和自己讨论追求一个并不是他妹妹的女
孩,就连我这个淫贼都觉得有些怪怪的,可唐三藏却神色自若。转头往隐湖的棚
子里望去,那里并没有半个人影。

  “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我感叹道,或许真的是宿命吧,在我连魏柔
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时候,我已经背负上了征服她的重担。

  “宿命?”唐三藏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不是疑惑,反
倒像是落寞,我蓦地想起来这个当今武林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人物身边竟然没有一
个红颜知己,而他似乎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追求目标,如果说和哪个女孩子接触多
一点的话,大概就数魏柔了。

  “天哪,莫非你爱上了魏柔?”

  唐三藏顿时张大了嘴,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半晌才哈哈笑了起来:
“天哪,别情,你想到哪儿去了?那个能让我爱上的女孩现在还没出生呢!”

  说实话,这是我见到过的他最有男人气概的笑声,以往他的笑容总让我觉得
胭脂气太浓,只是这笑声却是为了证明他并没有爱上一人女人,这让我不免有些
啼笑皆非。

  见到西南诸派的弟子都望着自己,他才止住了笑声,问我是不是要回镇上去,
我说等等,还有一场就轮到铁剑门了,看完了铁剑门的比武再回镇子去。

  “万里流的铁剑门?他们七八年没在江湖行走了,莫非是在养精蓄锐?”唐
三藏立刻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问道。

  我赞赏地点点头,唐三藏心思敏锐,似乎还在有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美誉的齐
小天之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铁剑门或许有几个人的武功会让你大吃一惊。”

  “竟有这等事情?”唐三藏翻起了候补战的排名表,找到了铁剑门那一行。

  “练达、宗亮、来护儿、胡一飞、桑破军、齐默,这些人的名字我从来都没
听说过,难道他们都是高手不成?”唐三藏疑惑地问。

  “是不是高手很快就知道了。”眼下的擂台上,江北言家的对手却是自己的
同盟军凤阳花子帮,排名江湖名人录第六十六的言无心为了把言家僵尸拳法演绎
得炉火纯青,此刻已经把身心献给了阎罗王,直把花子帮的老大李非人打的口吐
鲜血依旧狂殴不止。

  若不是比赛监督少林寺的悟性出手分开他俩,李非人恐怕就要被活活打死,
十大门派的名利之争终于露出了它的第一颗獠牙。

TOP

0
               第十一卷

                第一章

  “下一场,铁剑门对大刀门,第一局,铁剑门万里流对大刀门李定远!”

  其实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李定远自己恐怕也没有想过要在这场比武中
胜出。就像此番报名的众多门派一样,他把赌注压在後三台自己的门派会有出色
的发挥上。

  如果我没有卧底大江盟的话,或许对这些中小门派的实力还不会了解的那麽
透彻。就像科举中很少有穷乡僻壤的学子金榜题名一个道理,登上江湖名人录这
种光耀门楣的事情也很少发生在这些中小门派身上,即便有,通常也无法从根本
上改变门派的实力,因为这些登上名人录的好手并不是因洛u 灾v 门派的武学有
什麽过人之处,反而多是因为个人的武学天分高,或是是极端的刻苦才造就了他
们的威名。

  换言之,就像李定远,如果他当初拜在少林门下的话,他一样可以成洛uW人
录中人,而出身少林的鲁卫若是从小就在大刀门厮混,或许名人录里就没有他这
一号人物了。

  当把这些门派的特异份子排除在外的时候,就很难判断这些门派的实力是强
是弱。而把这个结论映射到武林茶话会,我就不奇怪为什麽这麽多武林抢著报名
参加候补战了。

  万、李二人都是都是以一身外功驰名江湖。剑本轻灵,可万里流那四尺有馀
的奔雷剑显然是剑中异类;而李定远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虽然没有关老爷八十二斤
那麽夸张,可看起来也有二十多斤了,一刀力劈华山竟比漕帮李展那口秋水雁翎
刀施展出来的还有看头,虽然在我眼中他几乎浑身都是破绽,可台下却是一片叫
好声。

  万里流的眼光虽然没有我那麽锐利,可脸上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身子一侧,
便避开了对手的招数,李定远不等招式变老,青龙偃月刀一横,顿成铁索横江之
势。

  万里流此刻才拔出奔雷剑,直刺过去,正点在了李定远的刀杆上。

  李定远登登登後退了三步,脸立刻变成了酱紫色,正张口欲喝,万里流的剑
又点在了刀杆上,就这样万里流连发三剑,竟生生把李定远逼下了擂台。

  “万里流的本事也没什麽长进呀?”唐三藏微微皱眉道。

  “那是当然,你想,老天爷会让奇迹发生在这种人身上吗?”

  就在我说话的当儿,台上已经宣布了万里流的胜利。虽然过程简单了些,可
结果还是在众人预料之内,不过,当大家看到铁剑门第二个出场的竟是在报名表
中只排名第四的胡一飞,台下不由得传出了唧唧喳喳的声音;待看到他的模样,
那声音就更大了。

  如果他脸上没有那纵横交错的刀痕的话,他颇为优雅的举止配上他蜂腰乍背
的身材,该是一个很风流倜傥的人,然而那满脸刀疤把一切都破坏了,加上他眼
中不时流露出的仇恨一切的目光,或许只能用狰狞来形容,相比之下,他对面大
刀门那个满脸络腮?子的丑陋汉子此刻看著都顺眼了许多,当然气势也弱了许多。

  “这个胡一飞的岁数看著似乎比万里流小不了多少,怎麽会是万的弟子呢?”
唐三藏再度皱起了眉头。

  “闻道有先後嘛。”我笑谑道,转眼看乐山派的胡大海正惊疑地望著我,便
向他招招手道:“胡兄,这面坐如何?”

  胡大海下意识地望了唐三藏一眼,而我的大舅子的额首轻得几乎让人无法察
觉,我顿时明白了唐门在西南武林中的地位,几十年下来,凡是敢於反抗唐门的
恐怕都已经从西南武林销声匿迹了,饶他胡大海是个浑人,内心也极是忌惮这位
比女人还要秀美的唐门大公子。

  “胡兄是个直率汉子,在下甚是喜欢。听说上午比武胡兄奋勇胜出,真是可
喜可贺呀!”大棉袄下根本看不出包扎的痕迹,看他依旧生龙活虎的,显然伤势
并不重。

  “龟儿子,仙人板板的,啥子意思嘛?”

  胡大海愣了一愣,虽然唐三藏就在眼前,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脏字,只是
声音比昨日小了许多。

  “胡兄不必多虑,在下只是想和胡兄藉著候补战切磋一下武功而已。”我笑
道,对这个粗鲁汉子,我倒是有种莫名的好感,便有心指点他一二。

  胡大海狐疑地望了我一眼,转头向擂台望去,那边大刀门的弟子正拱手道:
“俺叫…”

  他的名字尚未说出来,胡一飞已经不耐烦地喝道:“棉嗦什麽,老子管你是
谁!有本事,放马过来!”

  大刀门弟子丑脸一红,他手里的鬼头大刀虽然没有李定远那麽夸张,可舞动
起来也很有气势,只是他败得甚至比他的师父还惨。

  同样是一招力劈华山,他甚至还在蓄力的当口,胡一飞已经如箭一般的冲了
过去,短短眨眼的功夫,一柄三尺三的铁剑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他的手中,等大刀
门弟子“啊”的一声惊叫後,剑尖已经堪堪抵在他的喉咙上,而他的对手胡一飞
的眼中正流露出一股嘲弄的神色。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就连作为今日比赛两大监督的木蝉和宫
难都微微有些动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胡一飞竟然有著名人榜的实力。

  “”一往无前“,铁剑剑法在他手中还真是别有一番气象呀!”

  唐三藏的江湖见识毕竟比我丰富得多,一眼认出了胡一飞的招式。他看我的
眼神中就颇有些探究的味道,如果说方才他对我的话还抱有怀疑的话,此刻,他
心中该是惊讶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人底细的了。

  这真的是“一往无前”吗?我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迷惑,不知为什麽,胡一
飞的剑法让我突然想起了魔门的大正十三剑,虽然那十三剑里并没有任何一招与
这招“一往无前”相似,可我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太对头。

  “铁剑门胡一飞胜!”

  如果铁剑门没有在排名表上玩什麽猫腻的话,胡一飞的胜利几乎宣告了十大
中一个新门派的诞生。

  李展和司马长空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李岐山的眼中也闪过几道异彩,而谭
家、百花帮等几个有实力争夺十大的门派也都瞪大了眼睛注视著铁剑门第三个出
场的齐默。

  竟与胡一飞一样,齐默的脸上也布满了疤痕,唐三藏忍不住问我道:“别情,
难道练达他们几人都是这般被毁了容不成?”

  我说我不知道,当初他们都蒙著脸,我不清楚究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面
孔还是怕自己的脸太过惊世骇俗。

  其实,如果齐默不是又矮又胖与胡一飞截然不同的话,单从那张脸实在是无
法分辨出这两个人来,因为那样的一张脸你很难有兴趣多看几眼,留在你记忆中
的只有那些刀痕和一对充满仇恨的眼睛,偏偏这两样东西这两人又是那麽的相似!

  齐默也乾净利落地赢了对手,当百晓生宣布铁剑门的胜利时,台下竟是一面
默然。

  “万里流是文公达的小舅子?这麽说来,那些蒙面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秦楼
救他嘛,他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想来你会卖个面子给文公达的。”唐三藏听我
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立刻就抓住了其中的蹊跷处。

  “不错,那些蒙面人本就是来试探秦楼实力的。虽然万里流是在秦楼素手被
擒的,可主要功劳应该记在李思和那个青衣人身上,秦楼究竟实力如何,对他们
来说还是个谜…”

  唐三藏笑著插了一句:“就是现在也还是个谜喔!”

  我回了他一句“是不是谜对唐门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便接著道:“只是,文公达志在官场,万里流的举动定然不是文的意思,而
对万里流的来说,统御这麽多高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依我看他该是一个
被推出来做前台的人物,那麽隐藏在他背後的那个人究竟是什麽来历呢?”

  “别情,你是说…魔门?”唐三藏白皙的脸上因为激动霎时间被涂上了一抹
陀红:“这麽说,这些蒙面人就是在丹阳袭击福临镖局的那帮黑衣人了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个眼神酷似高光祖的汉子那一招气势恢弘的“天
魔杀神”又闪现在我眼前:“天底下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冒出这麽多高手来,除了
这几十年来蛰伏的魔门,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个门派能有这麽大的能量。”

  “可…别情,你也是魔门弟子啊!”

  听唐三藏这麽说,我就明白,无论我如何表白,在江湖人的心目中,我还是
和魔门划上了等号。不过,对别人我或许会一口否认,可对我这个大舅哥,我实
在不太好意思再欺骗他了。

  “少林寺还出了高光祖这麽个叛徒呢,我师父也该是魔门中的异类吧,虽然
他究竟还能不能算是魔门中人还很难说。”

  “那麽,魔门分为日月星三宗就不是江湖传言了。”唐三藏微微叹了口气,
这些大门派的内部想来都有宗派之争,看他的模样,定是想起了唐门内那些剪不
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

  “不管是不是魔门,铁剑门此番出战武林茶话会,该是他幕後主使人用的借
尸还魂之计。毕竟,有这麽一个门派做幌子,行走江湖要方便许多,而江南江北
此刻正打的热火朝天,想来也没有多少人有精力来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萧潇并不知道我为什麽和唐三藏这般推心置腹,给我使了几个眼色我
都没有理会。

  最後,就连唐三藏也发现了,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却不说破,只是
巧妙地转了话题:“别情,听说四少奶奶还是你的高徒,此番征战十大,可要上
场吗?”

  “看铁剑门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或许她免不了一战啊!”我感慨了一句,
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三藏,往年唐老爷子也很少出席武林茶话会吗?”

  “那倒不是。其实老爹他已经到了应天,只是今年江湖乃多事之秋,老爹他
实在不便露面,不过,武林茶话会结束之後,他很可能亲自去大江盟和慕容世家
走一趟。”

  这该是个很稳妥的处世哲学,唐门保持中立,对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来说,都
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局面。当然,在其中一家取胜之後,还会不会保持这种想法就
很难说了,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旗鼓相当,纵然胜利,
也是惨胜,再去挑战以逸待劳的唐门,恐为智者所不取吧。

  唐三藏眼下似乎还没有和自己老爹会面,不然他就该把扬州宝大祥的事情告
诉他爹了,那样的话,对收购宝大祥唐门该有个大致的说法。

  也不知道他大伯唐天威是不是也一同到了江南,对这个医学和经营的奇才,
我倒是怀著浓厚的兴趣。

  “不光是我唐门,少林的空闻大师、武当的清风真人也在应天呢!等夺位战
的时候,他们就该来龙潭镇了,毕竟少林武当与官府关系密切,总要给百晓生一
个面子。”

  齐放、高君侯驻足常州,慕容千秋、萧别离徘徊镇江,鹿灵犀更是连影子都
不见,这届武林茶话会还真是诡异的很呀!

  正说话间,鲁卫敲门进来,显然他早知道唐三藏正在我这里,话题就重新被
拉回到了铁剑门身上。

  “胡一飞被毁容,齐默被毁容,如果练达、宗亮他们一样也被毁容的话,我
可要怀疑他们是借毁容来掩饰自己原来的真实面目了。”鲁卫不愧是捕快出身,
很快就联想到了我心中也在暗自揣测的另外一种可能。

  “唐老弟,你们唐门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易容术大家,你看他们眼下的面目是
真是假呢?”

  “那些刀疤都是真的,”唐三藏肯定地道:“至於他们以前是什麽模样,因
为疤痕太多太重,恐怕无法推测得到了。”

  “是这样啊!”鲁卫叹了口气:“如果他们真是藉毁容来掩饰自己的话,那
麽以往被江湖除名的那些死人究竟是死是活,可要好好验证一番了。”

  “万里流消失的这七八年时间里,光是名人录上消失的人物就有六十多,特
别是今年,像直接间接死在动少手里的就有杨威、乌承班、钱空、孟子悠和焦无
咎五人之多…”

  唐三藏斟酌著词句道,鲁卫来了以後,他对我的称呼也由比较亲热的“别情”
换成了大众化的“动少”。

  “喂,那些人的死可都是我亲眼所见呀!”

  “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的。”鲁卫淡淡地道,他一生经手的奇案无数,这
方面的经验极其丰富,倒不是像是特有所指的样子。

  可我却因他的话陷入了深思,如果连自己的眼睛都不可以完全信赖,那麽别
人的眼睛呢?

  “不管怎麽说,你和铁剑门该有一战吧。”鲁卫笑道。

  “主子,你和唐大少好像特别投缘哩。”萧潇蜷在我怀里腻声道:“这个唐
大少也真奇怪,看起来就像是个女儿家似的…”

  “奶主子可没有断袖之癖!”我打断她的话笑道,左手中指轻轻戳著她的菊
蕾,而大拇指则在那粒珍珠上温柔地画著圈圈。

  “男人有的奶都有了,男人没有的奶更出色,我怎麽会去喜欢一个男人?”

  “听说,征服一个…男人好像更有…成就感…”萧潇娇喘道。

  我一怔,“这话,奶是听谁说的?!”我粗声问道,萧潇认识的人并不多,
是谁跟她讲这种混蛋话呢?

  萧潇听出我语气不善,忙像八爪鱼似地缠住了我,央求道:“好主子,别吓
唬婢子,人家是无意之间听乾娘和庄姑娘说的嘛,乾娘说女人征服一个男人并不
难,难的是要征服一个女人,婢子就想这话在男人身上也适用吧。”

  原来如此,我心中释然的同时不免对萧潇的举一反三感到有些好笑。

  “那今天就把奶当男人!”我调整了一下姿势,独角龙王便顶在了她的菊蕾
上。

  “不嘛,婢子只做主子的女人嘛…”萧潇虽然媚眼如丝地娇嗔著,可敏感的
肉体已经背叛了她,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菊蕾,让我顺利地进入了一个炽热的通
道。

  只是那舒爽的感觉并没有泯灭我的思维,我缓缓动了两下问道:“萧潇,乾
娘她和庄青烟在讨论谁呢?”

  “婢子…也不知道…”萧潇浑身酥软地趴在我身上,那话音几乎连不成串。

  “婢子就、就听到这儿,乾娘、乾娘…喔…似乎知道来人了,就、就…嗯…”

  这麽说来,六娘她几乎有著和萧潇一样敏锐的六识,虽然六识并不总是与武
功成正比,可像萧潇这样的特例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六娘的武功该与我
不相上下吧,我耸动著身躯,突然觉得六娘就像萧潇的後庭花一般深不可测。

TOP

0
                第二章

  一天的比武下来,留在胜者组的固然欣然,而被打落到败者组的也因为还有
一线生机而保持着高昂的斗志,而且我很快就领略了这种斗志给败者组的那些门
派所带来的惊人战意。

  第二天首先开战的就是败者组,春水剑派抽中了第一场,对手则是被江北言
家击败的凤阳花子帮。

  或许是因为再输一场就要被淘汰出局的缘故,帮主李非人昨日虽然被言家的
言无心打得口吐鲜血,可依旧带伤出战,只是没走上一招,就被我轰下了擂台。

  等玉玲上场的时候,对手显然想起了昨天她对五毒教何雯的那一幕,以为玉
玲心慈手软,一上擂台竟不顾她的凌厉剑势,拚命地向她冲去,玉玲此番显露出
了她追杀杨威时的那股狠劲,不仅一剑洞穿了对手的肩胛骨,还顺势一脚把他踢
下了擂台。

  花子帮这才明白过来,玲珑双玉这两头母老虎虽然嫁人了,可口爪依然锋利,
无奈只好弃权第三局,成了候补战中第一个出局的门派。

  与花子帮同病相怜的其他八个门派里,就有大刀门,它很不幸地遇到了实力
强劲的七星门,虽然大家同为同盟会的一分子,可在擂台上毫不相让,只是前些
时日同盟会与慕容世家那场厮杀的后遗症开始显露出来,虽然李定远超水平发挥,
在樊津鹏的强大攻势下勉力坚持了十五招,可他大弟子罗毅的牺牲让大刀门失去
了第三台的有力人选,从而一败涂地。

  在胜者组里,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西南的五毒教和乐山派都没有通过第二
轮,留下的十个门派都是江湖上耳熟能详的,而百花帮则继续着它的好运,再度
抽到了轮空的上上签。

  铁剑门出战的依然是万里流、胡一飞和齐默三人,其他人竟然连比武场都没
有来,显示了它强大的信心,而它打入十大的赌盘竟然和春水剑派一样,都已经
不接受下注了。

  在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情形下,同盟会和江北同盟内部之间的和谐氛围也悄然
地发生着变化,原本都在如意客栈用餐的同盟会分子开始有个别门派出现在了刘
伶醉买醉,而江北花子帮更是早早就离开了龙潭镇,打道回府了。

  “老天爷保佑,不要抽中五毒教啊!”去抽签的玉珑喃喃自语道,可老天爷
似乎要捉弄她似的,抽出竹签一看,上面竟赫然写着五毒教三个字。

  看到玉珑懊丧的模样,已经有人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按照候补战的规则,
已经交过手的门派不再进行比武,就按照初次相遇的成绩计算,如此一来,春水
剑派可就要被淘汰了。

  “怎么会这样?”和玉珑同时发出感慨的是今日两大比赛监督之一的柳元礼,
他手里正拿着一封书函,脸上颇有些遗憾。

  “五毒教送来了弃权书,春水剑派自动进入下一轮。”

  另一个比赛监督唐三藏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算无余策的他定是想到了这种
可能,事先安排好了五毒教的弃权,反正五毒教并没有争夺十大的实力,为了避
免让春水剑派莫名其妙地出局,弃权自然成了最好的解决办法。我这个大舅哥还
真替我着想呀!

  我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转头四下张望,果然没有发现五毒教的影子,看
来在从我身上赢了一票之后,几个人的心思已经放在了应天那个花花世界了。

  “唐门对你不错么,听说唐棠那丫头至今还没婆家,是不是唐天文看中了你
想让你做他的东床娇客呀?”

  鲁卫“神眼”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可还是
让他看出了破绽。

  “唐棠长的什么模样我还不知道呢!”我嘟囔了一句,虽然已经俘获了这个
天之骄女的心,可她的娇容对我来说依然是个未知数。

  “江湖第一美女的名头总不能白叫吧,想想我干女儿才只排第四呢!”

  鲁卫一直对这个绝色榜颇有怨言,一来此榜无形中给那些下三滥的蟊贼提供
了想入非非的素材,甚至成了他们猎艳的标尺;二来绝色榜上的人物有几个就连
他也没见过,在替自己干女儿鸣不平的同时也不免有些遗憾。

  “白澜是让栩王爷的妹婿,四川定是要常回去的,虽然他的身份需要保密,
可他能遇到唐棠的机率也还是蛮大的。”

  提起绝色榜,我又想起了榜上那个神秘的慕容芷和练无双。按照慕容千秋的
性子,慕容芷若是没有婆家的话,此刻定会被他用来招揽新生代中的佼佼者,可
就算慕容世家与同盟会之间的争斗一日紧似一日,也不见慕容芷的踪迹,显然当
初她哥哥的那句“已经有婆家了”

  十有八九不是一句托词,而且很可能夫家相当有份量,甚至是官府中人也未
为可知。

  倒是练无双时不时的在江湖上惊鸿一现,表明她依旧是云英未嫁之身。

  “唐门与江南颇多生意往来,此刻示好于我并不奇怪。”

  鲁卫点头表示赞同:“原来十大里除了你春水剑派之外,个个都会赚钱,尤
以唐门最甚,不过,现在春水剑派出了你这么个怪胎,一切可就不好说喽!唐门
要做生意,找你倒是没找错人。”鲁卫笑道,便不在这上纠缠下去,翻弄着对战
表,道:“明天倒是有两场硬仗啊!”

  “铁剑门对奇门?老哥,这已经不算是硬仗了!眼下,就算铁剑门把恒山挑
落下马,我都不会奇怪,遑论奇门了!”

  “老弟,奇门不可小窥呀!”鲁卫正色道:“赵清扬能将奇门遁甲、五行八
卦之术融于武学中,绝对是个人才,虽然因为受到自身先天条件的制约而无法跻
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可总有一天这门绝学会被发扬光大的,他的大弟子姚鼎
之也是江湖少有的智谋之士,可惜的是他也没长着一副练武的身板。”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若是赵清扬早遇到了你,或许奇门的名头已
经震天响了。”

  鲁卫出身少林,是当今掌门空闻大师的俗家师弟,他的授业恩师就是曾经和
师父他老人家有过一战的法性。虽然鲁卫不是江湖的一流高手,可在少林熏陶了
那么多年,恩师又曾经是藏经阁长老,对各派武功都有所接触,目光绝对一流,
等闲武功根本不入他的法眼,如此推崇奇门,让我不由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想起在苏州燕园姚鼎之训练同盟会弟子的情形,果然觉得这奇门颇有可取之处,
特别是在小规模集团作战方面,更是有着相当多的优点。

  “这样的人才落在了同盟会手里,还真有点可惜呢!”我心里暗自感慨,以
我眼下的身份和秦楼的特点,不可能把底下的人手弄得和大江盟、慕容世家一样
的规模,奇门这种七八人最多二十几人组成的战斗团队的作战方式,与六娘之法
相得益彰,倒是最合适秦楼不过了。

  “就算它武功别出心裁,也难逃失败的命运,倒是百花帮与一字正教的比武
更让我期待。”虽然与鲁卫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在他面前,我还是把我的野心稍
稍隐藏了一下。

  “百花帮的崛起也是一个谜,易湄儿以一介女流之身登上同盟会七长老的宝
座,中间定有许多内幕。”

  少林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原本不太起眼的门派,只是目前看来并没有把它
和清风联系到一起,这让我越发感慨六娘在收集情报方面着实有着惊人的实力。

  “不过,即便百花帮实力不明,我还是愿意把赌注压在它的身上。”鲁卫的
眼中流露出一丝狡猾的神色。

  鲁卫果然没有看走眼,第二天百花帮轻松地拿下了头三场,不仅易湄儿露了
一手不俗的武功,就连她出场的两个弟子武功也扎实的很,虽然与名人录中人还
有点距离,可与特训后的武舞就在伯仲之间了。

  “瓜娃子的,这娘们细皮嫩肉的,手底下还真不含糊哩!”

  唐三藏不在我身边,胡大海便肆无忌惮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乐山派的再度
失利并没有让他丧失掉好心情,在对垒七星门的时候,虽然武功不济,却靠着一
种蛮不讲理的打法硬生生挺过了十五招,为乐山派赢得了唯一的一局和局。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就
算武功比他高一两成,在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下自己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不是名
人录中人,等闲人还真不愿意招惹他呢!

  我另一侧的何素素脸上却隐隐有股忧色,面对中原武学日新月异的发展,西
南武学就显得有些停滞不前了,就像五毒教,百多年前无论在中原还是西南都是
响当当的一个门派,然而现在能挤进江湖前三十名都不容易。

  候补战刚刚进行到第三轮,西南武林已经全军覆没。在唐门的重压下,西南
武林竟然积弱如斯,这难免让人陡生觊觎之心!

  我心中暗道,转眼看在台上监督比武的唐三藏那一副木然的表情,也不知我
这个大舅哥在目睹了西南武林这般糟糕战绩的同时会作何感想。

  “胡兄,易女侠乃是名人录上前五十名的人物,你想胜过她终生无望。不过,
若是用点心思,想在擂台上战败她的两个弟子倒不是件太难的事情,不过,这方
法只对漂亮的女孩子管用啊!”

  胡大海顿时瞪大了眼睛,周围的一干人等也立刻竖起了耳朵,其中不乏尚存
活在胜者组的那些门派的弟子。这本就是我有意为之,武当派肆意散播我是魔门
弟子的消息,我怎么会让百花帮就这么轻松过关?!

  “所谓‘一力降十会’,百花帮的姑娘虽然剑法精妙,可毕竟内力稍显不足。”

  我一开口就击中了百花帮的要害:“胡兄一身外功着实了得,只要不理会她
们的剑法,把自己门派的武功翻来覆去的变换使出,最多自己身上受点皮肉伤,
可拖到后来,定会把她们拖垮的。”

  “啥子嘛,格老子这样…咋就行呢?”胡大海一脸迷惑地问道。

  “你们乐山派的刀法一共七式九招吧!”我并指如刀,飞快地演练了一遍,
两天下来,这套刀法已经看了七八次了,又不是什么高深的绝学,我略加思索,
便把零散出现的招数串了起来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刀法。

  胡大海惊讶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我叫道:“龟儿子,你偷学武功!”

  他师兄忙拉住他,黯然道:“师弟,动少啥子身份,怎会偷学咱家的武功,
人家是在教你哩!”

  “可这些招数老子闭着眼睛都能使出来嘛!”

  “正是让你闭着眼睛使出来。”我笑道:“当然不是让你傻呵呵地从第一式
使到第七式,那样的话,百花帮的那个女孩在第三式就会一剑卸下你的膀子来,
重要的是勇气和变化。”

  “乐山派刀法的第三式和第五式是承上启下的招数吧,虽然这样过渡一下,
会让破绽少一些、招式更连贯一些,可正因为如此,这两式防守的意味就多一些、
刀法中的杀气就弱一些,遇到易女侠那样的高手倒没有什么,反正你用什么招数
都免不了失败的命运,可遇到像她弟子那样的身手,这两式正给了她们大张剑势
的机会,这时候你只能拼了命的防守,再想扳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可没有了这两式,破绽就更多呀?”胡大海的师兄不解地问道。

  “所以说,这方法只对女孩子管用。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又是怕羞的,想想
看,你使出第一式的时候,虽然她很可能一剑刺穿你的喉咙,可你的大刀恐怕也
把她前胸的衣服劈开了;你使出第二式的时候,虽然她也很可能一剑洞穿你的心
脏,可她脸上恐怕也要多条疤痕,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肯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我边说边用手指演练着,把第三、五式去掉之后,招式虽然不那么流畅,破
绽也多了许多,可始终保持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当然,你还要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保不准那些女孩子一生气,豁出
自己的名誉,要了你的小命。”

  众人恍然,这果然是对付百花帮那些女孩子的一条妙计,心思灵活的已经开
始考虑怎么利用女孩子的这个弱点来使自己的门派获得最大的利益。

  当然,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我身后的四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百花帮与动少有冤?”

  “没有。”“有仇?”

  “也没有。”

  易湄儿露出困惑的表情,那模样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百花帮成立有十几个年
头了,算起来易湄儿至少是三十多岁的人,可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
迹。

  像无瑕、辛垂杨和练青霓一样,那些上乘的内功心法显然有助于她们保持自
己娇媚的容颜,就算与她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弟子相比,她也毫不逊色。

  “真正与我结下冤仇的是你老公清风。”我心中暗道,眼光不经意地扫过窗
外,却正看见宫难陪着自己的师叔清雨匆匆往鑫鑫客栈走去,让我一下子又想起
了苏瑾身旁的那个青衣人——他该是武当派的二号人物清云吧,说起来,我和武
当的关系还真是一团麻似的乱呢!

  心里正胡思乱想,脸上却浮出了一个动人的笑容:“易女侠您误会我了,您
想想看,我春水剑派和贵派一样也多是女弟子,我怎么会蠢得教别人对付自己的
方法呢!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在帮自己,当然也顺便帮帮贵帮。”

  恐怕她也想到了春水剑派的组成实在是与百花帮有着太多相似之处,而那些
用来对付百花帮女弟子的招数同样可以用来对付春水剑派,这让她对我的话不由
得多了几分信任。

  “擂台如战场,对敌人心存慈悲之心,只会害人害己。遇到真刀真枪的时候,
难道你能为了自己的脸蛋就把命送掉吗?况且,容貌对女人就那么重要吗?如果
玲珑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我宁愿她的脸上被划成了花也不愿意失去她,对于我的
女人来说,那颗爱我的心实在比容貌重要多了,红颜易老,十年二十年之后,谁
能保证青春永驻呢?!”

  饶是易湄儿聪明过人,此刻也有些目瞪口呆了,我发自肺腑的心声显然不像
是做作的产物,那么眼前这个少年和传言中的那个淫贼就有太多的不同了。

  她思索了半晌无法得出正确的判断,只是道:“或许动少是出于一片好心,
只是这样一来,敝派岂不徒增了许多烦恼?”

  “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百花帮过不了这一关,
又怎么能跻身江湖十大呢?”我淡然笑道。

  易湄儿再度陷入了沈思,良久,她才展颜笑道:“动少言之有理,百花帮如
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它的存在还有多少意义呢?”

TOP

0
                第三章

  由于被淘汰出局的门派越来越多,候补战的进度陡然加快,开战的第四天连
着进行了第四、五两轮的角逐,败者组里仅存了春水剑派、七星门、奇门、一字
正教和言家五个门派。

  胜者组里的百花帮再度福星高照,抽到了轮空签,而铁剑门与谭家的比武则
成了候补战开战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

  谭玉碎付出了小腿骨折的代价也没能抵挡住万里流的奔雷剑,而那条腿依旧
还长在他身上则完全是万里流剑下留情的缘故。

  当万里流的铁剑几乎要斩断他小腿的时候,台下慕容仲达的眼珠子差点都要
蹦出来了,就算最后万里流大发慈悲将剑身转了九十度,慕容的脸色也没有强多
少。

  为武林茶话会折损了己方大将,可是同盟会和慕容世家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岳幽影的情况也不比谭玉碎强多少,不知道谭玉碎使出了什么绝招降服了她,
这两人显得伉俪情深,见到自己的丈夫受伤,她几近疯狂,在她蛮横的进攻下,
胡一飞也只好敲断了她的腿骨,才让她平静下来。

  谭家就这样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它在跌落到败者组的同时宣布了自己的弃权。

  照理说,敌人的失败就是我们的胜利,可谭家的失利却让同盟会属下的七星
门、奇门等门派心有戚戚焉,铁剑门的诡异与强横让敌对的双方都感到了一丝寒
意。

  “十大的名头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能让谭玉碎在明知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依
然拚命如斯?”

  枕着萧潇的大腿我喃喃自语道,回想起在镇江与谭玉碎打的那次交道,他该
是个很冷静的人才对,为什么突然改了性子呢?

  “谭夫人对她相公的感情可真深呀!”不了解江湖的武舞发出了艳羡的感慨。

  我不禁哂笑了一声,岳幽影对谭玉碎的感情,这可从何说起!难道她是三从
四德的忠实信徒,一旦嫁了人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这未免有点太不可思议
了。虽然岳幽影在江湖上算不得艳旗高帜,可和她的名字联系到一起的江湖人没
有十个也有八个吧!她那种疯狂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做戏似的。

  做戏?我心里猛地一震,难道谭玉碎竟是在演一出苦肉计吗?是不是他发现
了什么,觉得慕容世家前景不妙,借此机会脱离江北同盟呢?

  谭家以腿法闻名江湖,而谭玉碎却是左腿微跛,巧的是今天他受伤的正是那
条已经跛了的左腿,这更让我对他产生了怀疑。

  “个中冷暖,唯有谭玉碎自己知道啊!”我答覆武舞道,又叹息一声:“可
惜,眼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不然,我倒真想去拜访拜访他,问问他是如何降
服了岳幽影的。”

  萧潇跟了我七年,我表情的些微变化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她很快就明白我的
言不由衷,眼珠一转,笑道:“相公,你不是和齐小天说要追求魏姐姐的吗?好
几天了,那该去问候她一声了吧,何况,她还是今天的比赛监督呢!”

  我眼睛顿时一亮,伸手扳过萧潇的身子,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不错,比赛监督不仅要确保比武的公正性,出现了伤亡事件也要负责慰问伤
员,运气好的话,或许魏柔就在谭玉碎那儿呢!

  天很早就黑了,可这时辰龙潭镇还热闹的很,除了几百号参加武林茶话会的
江湖人之外,因为年关已近,回家过年的行商旅人也多了起来。

  从刘伶醉出来,虽然外面溜着刺骨的小北风,可依旧能见到三五成群的行人。

  到了对面的鑫鑫客栈一问,不仅魏柔外出不在,就连辛垂杨也没了踪迹。倒
是宫难见到我领着四女来见魏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魏姐姐和我哥哥出去了。”齐萝亲热地搂着丈夫的胳膊微笑道。

  和齐小天在一起?我心中吃味的同时也明白如此一来魏柔就不可能去谭玉碎
那里了,只是这么晚了两人出去做什么呢?

  和宫难夫妇闲扯了顿饭功夫之后,我泱泱离开了鑫鑫。齐萝虽然天真烂漫,
可对哥哥的行踪却是守口如瓶,我试探了几次都没有结果;而宫难话里更好像带
着呛药,让我胸口时不时地堵上一口闷气。

  “咦,这不是别情吗?”迎面正碰上白澜和陆眉公,而白澜的身旁却立着一
个高瘦清臞的文士,竟是化名杨安正在江东四处游玩的杨慎!

  “他怎么来了龙潭?!”我心中突地一跳,在给皇上的上疏中杨慎可是在苏
州养病的呀,而白澜却是皇上派出来掌控江湖的密探头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甚至负有监视南京百官动向的秘密使命,让他知道杨慎活得悠闲自在什么毛病
也没有,就算桂萼圣眷甚宠,这欺君之罪恐怕也吃罪不起吧!

  “别情,我们又见面了。”杨慎态度极其自然地招呼我道,又转头对白澜道
:“晓生,我在扬州过江的时候,正碰上了别情,我们还合作了一首‘临江仙’
呢!”

  说着,把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念给了白澜听。

  “好词!”白澜听得眉飞色舞:“用修,虽然这词是从你那首诗里化用出来
的,可意境就仿佛凤凰涅盘一般,远高前作了!”

  看他俩的模样,似乎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虽然官场上恩怨情仇变幻莫测,
可这还是让我稍稍放下心来,看陆眉公神色如常,显然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已经
混得成精了。

  我眼珠一转,笑问道:“升庵公该是在苏州养病吧,怎么到龙潭镇来了呢?”

  “哦?我还以为别情你知道呢,晓生可是朝中有名的金匮圣手,听眉公说他
到了龙潭,自然要请他替我诊治一二喽!”

  我眉头轻皱,杨慎的病已经好了七八成,若是白澜真是精通医术的话,岂不
一眼就看出了破绽,不过,就算他杨慎跟我没什么交情,总不能去陷害陆眉公吧!

  果然陆眉公偷偷递来一个眼色,似乎是暗示我别多说话,我就含糊其词地应
了一声。好在白澜并没有在杨慎身上纠缠下去,目光却落在了萧潇四女身上。

  “别情,我看过你的序齿录,未娶妻而先娶妾,与礼不合呀!不过,那日看
到尊宠,我就想,换做是我,恐怕也先把这几位佳人偷娶回家了。”说着,拍着
我的肩头哈哈一笑。

  气氛顿时轻松下来,我招呼四女过来拜见几位大人,萧潇玲珑自然有些拘谨,
倒是武舞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显得落落大方。

  “你是杭州卫指挥使武承恩大人的女公子武舞小姐?”白澜客气地问道。

  武舞惊喜地点了点头,而我却一阵心惊。武舞的身份就连秦楼也没有几个人
知道,白澜竟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显然他注意我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或许
从我出现在齐放五十寿筵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进入了他关注的视野。

  打发四女回刘伶醉,我和白澜三人来到了他在鑫鑫客栈的别院里。

  “身为外戚,是绝对不允许有自己的政治主张的,对我来说,皇命就是一切,
所以用修的遭遇我无法发表任何评论。”

  白澜的一席话顿时让我对他另眼相看,这就是他得信于正德、嘉靖两任皇帝
的缘故吧!

  不过,他却马上露出了诙谐的表情:“不过,法外还有人情。”

  “当然,这话只能关起门来,三五知己偷偷说说而已。”白澜笑道,他似乎
已经发现了我的那一丝紧张,不过他似乎把这紧张情绪归结到了我不想让身份公
开在杨慎面前上。

  知己?我背后忍不住泛起一丝凉意,我是什么时候和白澜成了知己的呢?陆
眉公与他搭档了十几年,或许可以算他的知己;而他是正德六年的进士,与杨慎
同科,没准儿和杨慎也是知己。

  可眼下的我算什么!说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才更贴切吧!

  “别情,我不瞒你,瞒也瞒不了你,你是武学的大行家,从来医学武学相通,
用修的棒伤早该不碍事了,不用我说,你也该看得出来。只是用修他早一天晚一
天去云南又有何妨,这就是法外容情。”

  白澜转头又对杨慎笑道:“用修,你也不用担心,阳明公虽然与你政见不一,
可他老人家是个正大光明的人物,想来他的弟子也不会私下玩这些见不得人的小
把戏。只是,眼下龙潭镇鱼龙混杂,不少门派与官府暗通款曲,为了以防万一,
用修你还是用杨安这个名字吧!”

  “白公且放宽心。”我心中顿时释然,笑道:“升庵公的才学在下是极其钦
佩的,岂能多嘴饶舌?!”

  白澜提起武学医学相通,却让我想起了解雨,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才真称得
上是武医双修呢!唐门精通医术,门内先贤也确实有人做过太医院的太医。

  “这蜀地还真是人杰地灵,就像眼前的杨慎,他也是巴蜀出来的才子…”

  想到这儿,我心念忽地一动,杨家是蜀中的名门望族,而白澜则是蜀王让栩
的妹婿,这两人的关系恐怕不光是同科那么简单。杨慎敢来拜访白澜,其实本身
就说明问题了。

  不过几人还是默契地闭口不谈朝中时政,只谈江南的冬日风光。杨慎已从被
谪的灰暗心情中解脱出来,谈锋甚健,加上白澜的会心点评,陆眉公粗俗的打诨
插科,佐之美酒佳肴,不知不觉已近三更时分。

  四人意犹未尽,白澜便招呼小二再上夜宵,竟有秉烛夜谈的意思,倒是陆眉
公看了一眼西斜的月亮,笑道:“晓生,明天王老弟还有一场比武等着他呢,是
不是先放他回去?”

  白澜微微一笑道:“眉公,你这是杞人忧天呀!放眼候补战,恐怕只有铁剑
门才能给别情找点麻烦,别人就休想喽!”

  “嘿嘿,王老弟倒是没问题,我是怕那几个女娃子等的心焦,王老弟用心安
慰,到明天大家都没了力气。我可是在春水剑派身上下了重注,赌它能进入江湖
十大的喔!”

  “眉公,你可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杨慎莞尔笑道,他似乎并不太清楚
龙潭镇发生的事情,陆眉公就简单给他讲解了一番。

  “晓生,我知道你身负秘密使命,原来是替朝廷掌控江湖,真是难为你这个
书生了。”

  杨慎感慨道,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而他父亲杨廷和做了多年的宰辅,朝中
的机密杨慎不可能一点都没有耳闻,两下参照,顿时就明白了白澜的身份;而才
经历了一番江湖追杀的他对其中的险恶也有了些切身体会。

  “这么说,别情该是你的接班人了吧?”他投向我的目光里颇有些同情的味
道。

  “你可别吓唬别情老弟!看你的眼神,倒像是在指责我诱骗未成年少女似的!”
白澜开玩笑地道,末了还说,用修,你了解江湖吗?

  见杨慎摇头,我心自明了,他是世家弟子,又久居京师,若是没有这番锦衣
卫串通慕容世家千里追杀他的话,他恐怕一辈子与江湖无缘。

  不料过了一会儿,他竟又点了点头,道:“说起来眉公他该是江湖人吧!”

  陆眉公刚想辩解,却见他沈默下来,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他棱角分明的脸
上似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嘴角也扯出了一道温柔的弧线,让他清臞的容颜
越发动人起来。

  “眉公,你还记得吧,我初入恩师东阳公门下的那年,就是弘治十四年,恩
师府上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现在想想,她们也该是江湖人吧,从那以后,我就
再也没见过那么英姿勃发的女儿,虽然都过了二十多年了,可她们的名字我至今
依然记得——师父尹雨浓和弟子辛垂杨。”

  杨慎浑不知自己的话会给江湖带来多大的震撼,我和白澜已经惊讶得面面相
觑,而陆眉公却幽幽地叹了口气。

  自从踏入了江湖,我就知道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门派大多和官府有着千丝
万缕的联系,从左顺门一案就能看出朝中局势对江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不过,
隐湖竟然联系上了一朝宰辅,这还是让我心中震惊不已,作为江湖正义的化身,
众望所归而又没有称霸江湖野心的它有必要向朝廷献媚吗?!

  看白澜的模样似乎也不清楚隐湖与李东阳之间的渊源,倒是陆眉公该知道其
中的一些隐秘吧!

  我和白澜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陆眉公的身上,陆眉公瞥了一眼尤自沈浸
在回忆中的杨慎,苦笑一声,道:“不错,恩公他确与隐湖尹仙子师徒有过一段
交往。”

  杨慎吃惊地望着陆眉公问道:“你、你知道她们的身份?她们是谁?现在在
哪里?”言辞竟甚是急切。

  陆眉公点点头:“升庵公你说的不错,她们都是江湖人,而且是江湖上的名
人,只是师父尹仙子已经故去了,而弟子辛垂杨却正在这龙潭镇上。”

  “什么?!”杨慎“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似乎就想往外走,只是脸色变了
两变之后,却又缓缓坐了下去,拨了拨炉火,把一小坛女儿红小心翼翼地注入到
炉火上的酒瓮中。

  杨慎的举动正在我的意料之内,二十多年前,尹雨浓还是四十几岁的人,以
隐湖的绝世心法,她不会比现在的无瑕显得老多少,而辛垂杨那时更是花样年华,
这两人的绝世风姿该给杨慎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吧!

  陆眉公看他平静下来,慢慢将杯中酒饮干,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恩公的
大太太体弱多病,就有人向他推荐了尹仙子,尹仙子看过几次后,大太太的病情
就有所好转。尹仙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恩公着实喜欢她,只是她似乎心有所属,
就婉拒了恩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就没有往来,至于升庵公见到她们的那次,
却是为了升庵公而来的。”“为我而来?”杨慎一怔。

  “不错!说起来,那时候升庵公你可是大大的有名哩,京城里谁不知道文渊
阁的李大学士收了一个神童弟子!”陆眉公记起当年的往事,脸上颇有些唏嘘之
色。

  “嘿嘿,老师是一朝宰辅李公,老爹是朝中的新锐左春坊大学士兼日讲官杨
公,自己又是神童,多少名门望族盯着你呢,尹仙子也想给自己的弟子找个归宿,
可惜被令尊杨公以你已与黄家指腹为婚为由拒绝了。”

  “啊?”饶是杨慎在朝中练就了一身城府,此刻也不由发出了惋惜的叹息。
而我听到这段秘辛,已经大体猜测出来那个向李东阳推荐尹雨浓的某人或许就是
嫁入了豪门的隐湖门人。

  “怪不得隐湖弟子皆佳丽,原来还有这般妙用。”杨慎人物俊秀,文采风流,
正是辛垂杨的良配,虽然辛垂杨该比杨慎大上几岁,可女大三抱金砖,若不是他
老爹杨廷和从中作梗,或许真是一对佳偶呢!

  我心中暗自感慨的同时,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隐湖行事的奥秘了。

  就像杨廷和不愿自己的儿子与江湖扯上干系一样,对于黑暗得几乎吃人不吐
骨头的官场,隐湖也该是一清二楚吧,这么用心的结交官府中人,难道它还有不
为人知的野心?

  而看陆眉公的样子,似乎知道的并不止这些,有机会倒要向他讨教一番了。

  四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半晌才听白澜笑道:“别情,听说
你要追求隐湖的魏仙子,可要小心了。”只是他的笑容里竟隐隐有着一丝苦涩。

TOP

0
                第四章

  从鑫鑫的别院出来,冷风一吹,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隐湖介入江湖的方式远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我不禁头疼起来。虽然每一代
隐湖弟子出现在江湖上的不过三几人,就像从尹雨浓开始,现身江湖的只有尹、
鹿、辛、魏和那个五十年前战死在魔门一役中的李裳五人而已,可隐湖门人绝对
不仅仅只有这五人之数,出现在江湖上的该是那些在武功上有所成就的弟子,而
其他人或许并没有老死隐湖,嫁入豪门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条出路。

  而既然能嫁入豪门,嫁给江湖上那些呼风唤雨的强力人士的可能性也就大增,
就像魏柔和齐小天的交往,没准儿就是隐湖和大江盟有心运作下的产物。而这些
隐藏在暗处的力量究竟又有多大?

  街道上早没有了行人的踪影,道两旁的客栈酒楼的烛火也都熄灭了,只有挂
在屋檐下的气死风灯在寒风中摇曳。

  望了对面的刘伶醉一眼,自己的房间还闪着昏暗的烛光,把几个绰约的人影
映在了窗纸上,天虽然很晚了,可萧潇她们显然还未就寝,都在等着我回来,心
头顿时涌起一股暖意。

  颇有些自豪地向四周逡巡了一圈,绝大多数的房间都沈浸在睡梦中了,目光
漫不经心地收了回来,却猛地见到东面街角处闪过三道黑影。

  如果他们没有施展出上乘轻功的话,我或许会以为是从哪个酒楼里尽兴而归
的江湖人,可事实上这三人的身法之妙、速度之快,与华青山、谭玉碎之流不遑
多让。

  甚至,其中的一个胖大身影看起来竟是那么的眼熟。

  “咦,这不是在丹阳和杭州两度相遇的那个酷似高光祖却比高光祖多了一只
眼睛的蒙面汉子吗?”

  自从凭空冒出这么一个高手之后,我就托鲁卫调查高光祖的身世,虽然天下
之大,容貌相似的人甚多,可两人都是武林一流好手的机率实在是小之又小。然
而鲁卫调查的结果却是语焉不详,高的兄弟在他进入少林寺没多久就失去了踪迹。

  当时我甚至开始怀疑高光祖的死和那只瞎眼,可鲁卫信誓旦旦的说,高光祖
的那只左眼确实是在与同门的对练中被误伤打瞎了,此事少林寺许多人亲眼目睹,
绝不会有假,而以目前的医学水平,给他安上一只好眼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只好认为天下的事情就是那么巧,偏偏有人长得和高光祖那么相像,也同样是
武学的奇才——当然,如果他是高光祖的兄弟,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不过,我当初并没有把他和铁剑门联系到一起,直到万里流说出了他是文公
达的小舅子又有一帮黑衣人前来搭救他的时候,我才把他也归结到了万里流那伙
人当中去。

  这三人莫非就是铁剑门未曾露面的练达、宗亮那几人吗?心念电转间,我也
藉着夜幕施展轻功跟了过去,可跟到街角,那三人却是踪影皆无。

  “莫非是去了江北同盟住的富贵客栈?”

  这不光是因为富贵客栈离这儿只隔了一条街,而是那些黑衣人有袭击慕容世
家的前科,只是富贵客栈眼下高手云集,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值得他们冒如此大的
风险呢?

  一面可惜没有带解雨来——只有她可以飞快地把我易容成别的模样,而夜色
正可以把易容术发挥到极致,一面藉着楼房的阴影向镇东的富贵客栈快速移去,
果然,刚望见富贵客栈的屋檐,那三个蒙面黑衣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客栈的围墙
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可惜眼下刚过了腊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加上
没有半点云彩,在皎洁的月光下,十几丈远的景物都很容易地分辨出来,而那三
人竟然就坐在了围墙上四下张望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咦?这是在弄什么玄虚?”这三人的举动大出我的意料,我也只好停下了
脚步:“难道他们还没搞清楚下手的目标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吗?”

  就在我狐疑之际,那三人却飞快地跳进了客栈,我急忙冲了过去,离客栈还
有几丈远,就听见客栈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有人高声呼喊:“不好!有刺客!
抓刺客…哎呀!”然后就是叮当一阵乱响。

  我倏地一下收住了脚步,心里蓦地一动,就算富贵客栈里住着不少高手,可
凭那三人的武功,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自己给暴露出来了呢?难道江北同盟早知道
他们要来不成?还是其中另有文章?

  想到这里,我忙一闪身躲在了客栈旁边一家酒楼的屋檐下。

  却见那三人又飞快地从客栈里跳了出来,其中一人还呼喝着:“刺客,有刺
客!”

  边喊,边把手中双刀敲得震天响,过了一会儿,墙头上才现出慕容仲达那瘦
小的身影,之后,韩元济那张马脸也映入了我的眼帘,两人都穿着单薄的内衣,
显然是听到有刺客,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了出来。

  我看得一头雾水:“这三人搞什么搞?”

  看他们逸去的方向,似乎又不像是在调虎离山。再看墙头上的慕容仲达四下
观瞧了一番,似乎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动静,沈声问道:“方才是谁喊有刺客?”
就听十几个人纷纷说听到有人喊“有刺客”,就发现自己的窗户上出现了人影,
自己也就跟着喊起来了,可究竟是谁先喊的,对方有多少人,问了半天竟没问出
个头绪来。

  慕容仲达一皱眉,薄薄的单衣抵挡不住料峭的北风,他似乎也急于回房去,
便道:“大家先回去歇息吧,只是各派务必要留一个人守夜,以防万一。”

  江北众人骂骂咧咧地各自回房去了,我想了一会儿,终究放弃了等在这里看
看那三个黑衣人是否还会回来的念头,转身准备回刘伶醉,那里也正是铁剑门下
榻的住所。

  刚走了没几步,我就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杀意,接着就能听得极轻
的脚步声在呼啸北风的掩映下快速向我接近,那风声也几乎让我忽略了那一缕剑
风。

  迢迢…不断如…春…水!

  我毫无征兆地猛的向前跃出一丈多远,在半空中我的身躯轻盈地做了一个一
百八十度的旋转,等落地的时候,斩龙刃已经挥出了一片剑雨,正碰上了急速而
来的一柄长剑,那剑招极是缠绵悱恻,在斩龙刃的强力攻击下,长剑的主人也只
是仅仅后退了一步。

  “慕容二哥?”在我看清楚身后跟上来的这个胖大汉子竟是传言说还在镇江
的慕容万代之后,对方也惊讶地喊了一句:“别情!”

  “喂,你什么时候来龙潭镇了?”

  “喂,半夜三更的你跑到富贵客栈做什么?”

  两人同时发问,却都立刻明白了对方行踪的目的。

  比起同盟会的齐小天和几乎是公开支持同盟会的武当宫难,江北同盟的慕容
仲达和韩元济显然缺少份量,若是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压阵,江北同盟的底气
就略显不足,而这个人选眼下却非慕容万代莫属。

  “别情,你看见刺客了吗?”

  我摇摇头,眼下那些黑衣人的用意不明,我也不想那么快就把他们的资料转
给慕容世家。

  “我从鑫鑫出来,就听这面乱糟糟地喊有刺客,等过来一看,就只见到慕容
仲达他们。”

  说着我微微一笑,道:“二哥,回去你告诉你那位大总管,虽然来不及穿衣
服,可也别让鸡鸡就那么露在外面呀!”

  慕容万代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半晌才道:“妈的,定是同盟会那帮兔崽子
搞的鬼,上次他们吃了大亏,此番来探听我们慕容世家的虚实来了。”

  我说不排除这种可能,却提醒他道:“二哥,武林茶话会可有严格的规矩,
会议期间,所有江湖恩怨都要放在一旁,违反者立刻成为武林公敌,百晓生甚至
可以动用军队来镇压!”

  “就算不是他们,也要让他们背上几天黑锅,难受难受!”慕容万代嘿嘿笑
了两声,却又赞起我来:“听我大哥说,别情你的武功已经不在你师父任公之下,
我原本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是我大哥有眼光呀!”

  “呸,他妈的你大哥也是个事后诸葛亮,若是他那么有眼光,你那心肝宝贝
妹妹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呀?”

  “看来江湖上说你是个淫贼一点都不冤枉你,你连玉夫人都敢明目张胆地收
了做小妾,我妹妹还不得被你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喂,可别乱说话,谁是玉夫人?我娶的可是玉家三姐妹!”说虽这么说,
可我语气却是轻松的很,而慕容万代显然也没有把我的警告当回事,热情地邀请
我去富贵客栈坐坐。

  “四头母老虎在等我回去呢!”我推脱道,只是脸上却故意露出些意味深长
的笑容。

  慕容万代按照自己的理解点了点头,可临道别前却还是问了一句:“别情,
听说最近你和百晓生走的很近,可曾听他提起过官府对前些日子的那场争斗有什
么处置方案吗?”

  我摇摇头,心中却是一凛,这倒是我没有深究的一个问题。早先听鲁卫说过,
像这种大规模的江湖械斗,只要双方当事人没有报官,当地官府大多睁一只眼闭
一只眼的让它自生自灭就不了了之,因为从朝廷的角度来看,只要不涉及到平民
百姓,这些江湖人之间相互残杀打个你死我活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我就有些忽
略了这一点。

  现在想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绝对的事情?!如果官府由于某种原因并没有
置身事外,或者争斗的结果有可能诞生一个强者,那么官府就无法保持一种超然
的态度。

  何况,这种大规模的械斗又怎会一点都不波及无辜的平民呢,就像慕容世家
攻击大江盟廪实行,那些帐房先生和伙计难道都是大江盟的人吗?

  这恐怕就是慕容世家所担心的吧!只是奇怪的是,南京总捕苏耀并没有给各
州县下发协助调查应天一案的命令,是因为年关将近,还是因为大礼一案把大家
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亦或是有人压下了这桩惨案呢?

  因为我很大程度上要借重官府的力量,一旦想到这一点,我胸中顿时燃起一
股焦虑之火。

  拜别了慕容万代,在回刘伶醉的路上,我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武林茶话会当
中挤出一点时间去应天府拜会一下苏耀。

  等第二天来到镇外比武场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不仅江北同盟的不少弟子
乌黑着眼圈无精打采的,同盟会也是如此,而柳元礼和慕容仲达正在白澜面前相
互指责,说对方派人刺杀己方人员,幸亏自己防范得当,才没让对方得逞云云。

  我这才明白,同盟会竟然遭到了同样的骚扰待遇。白澜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
可谁也拿不出证据来,只好各打五十大板,却藉机下令五百神机营将士进驻龙潭
镇,分别驻守富贵、如意两客栈,而驻军的费用则由双方均摊。

  虽然被白澜敲了一竹杠,可同盟会和江北同盟看起来似乎都很满意,或许昨
夜的那通折腾让双方都有些害怕吧!

  不过,两家弟子的怀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昨晚平安无事的春水剑派、
铁剑门和西南诸门派,特别是唐门的身上。

  想不到是这样的结局,我不禁替唐三藏感到一丝担忧。

  今天的头场就是胜者组的最后对决,因为胜者肯定会占据候补战三强中的一
个席位,故而大家对这场比赛都十分期待,等到比赛监督悟性宣布百花帮弃权之
后,台下顿时发出了一片不满的嘘声。

  “这有什么好嘘的!”我教育着我身边的四女:“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醒的
认识,避重就轻,本是智者之道,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在战场上肯定是最先被人杀
死的。所以…”

  我正色道:“万一你们需要面对那些武功比你们高的人,记得一个字,逃;
逃不了,记得两个字,投降。就算你们因此受到了侮辱,那也是我的责任,千万
记得,对我来说,你们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男人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女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怎能苛求女人来
保护自己的贞洁呢!不过听到四女发出宁死也要替我保持清白之躯的誓言,我心
里还是觉得莫大的慰籍。

  在轻松战胜了一字正教之后,春水剑派和随后获胜的七星门,轮空的言家以
及从胜者组跌落下来的百花帮一道抽签决定出对战的双方,结果是春水剑派对言
家七星门对百花帮。

  “谢谢你,王叔叔,又赢喽!”抽签一结束,何霏何雯姐妹俩就蹦蹦跳跳地
跑了过来,在不远的棚子里,何素素正笑着冲我点点头。

  因为玲珑喜欢何氏姐妹,而何素素也是个大方爽快的女人,颇得我的好感,
我就替她支着下注,结果每注必中,虽然赔率都不是很高,可几天下来,她也赚
了百多两银子。

  苗人心性爽直,敢爱敢恨,何素素很中意我,言辞神情上就毫无顾忌的表现
出来,弄得武林茶话会上已经有风言风语说何素素很快就要变成玉夫人第二了,
可我却只把她当作一个谈得来的大姐姐,让她的满腔热情无从宣泄。

  “格老子,这粉子咋笑得这巴适开心嗦。”身后的胡大海小声嘀咕道,而他
师兄则慌忙偷看了我一眼。

  其实这个问题让我颇有些困惑,西南武林不乏出类拔萃的人物,就像我的大
舅哥唐三藏,即便放眼中原也是顶尖的人物,何素素和他接触的机会更多,怎么
没擦出火花来呢?是这家伙眼高于顶,还是另有原因?若是眼睛长到了头皮上,
那么连魏柔都无法让他动心,天下还有谁能让他放在心上?

  “好了,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了,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大少爷,该
你上场了。”

  耳边响起了唐三藏的声音,那声音却又忽地压低:“现在,瞎子都能看出来
何教主对你的情意,你若是真喜欢她的话,晚上我替你约个时间,只是千万别告
诉阿棠是我给你拉的皮条呀!”

TOP

0
                第五章

  言家注定成为我的垫脚石,而百花帮也顺利地击败了七星门,候补战的三强
便名花有主,剩下的只是三强的排位之争。

  按照之后夺位战的规定,候补战的第三名首先向十大的最末一名挑战,成功
则取而代之,否则就只有等下届继续努力了。在挑战成功的前提下,可以逐级向
上挑战,直至失利为之。

  在第三名的挑战结束后,第二名和头名的挑战也照此相继进行。故而十大的
最后一名很可能要承受多次挑战的冲击,而候补战的头名则可以用最少的场次来
取得自己最满意的排名。

  在武林茶话会前十一届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候补战第三名挑战成功的例子,
第二名倒有一次,不过它还没把十大的位子坐热,就被那届候补战的头名鹰爪门
给赶了下去。

  正因为如此,每届武林茶话会候补战的头名之争都是极为激烈的,所以当鲁
卫听说我又要弃权的时候,忍不住跑来问我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非要现在
去应天不可?”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和苏耀苏老总捻熟,替我引荐一下,如何?”

  鲁卫一怔:“老弟,这么着急见新上司,可不像你做事的风格。”他狐疑道。

  我这才明白他竟然错会了意。苏耀是南直隶宣承布政使司的从六品理问所理
问,有督导属下州县刑名的责任,算起来也是我履新的职务苏州推官的半个顶头
上司,倒是鲁卫升官之后,与苏耀再没有直接的关系,因为自己的品轶比老上司
还高,鲁卫就有些犹豫。

  “老鲁,你这顶乌纱帽也是自己多年辛苦赚来的,又没偷谁的抢谁的,怕什
么?”

  我笑道:“何况,过年过节去探望一下老上司,苏耀心里只会高兴。再说,
我真的有要事与他商谈。”

  于是老马车行用官府八百里加急快报的递送方式,途中接连换了三次快马,
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赶到了应天,中午离开的龙潭镇,等到应天的时候,天光还大
亮着。

  苏耀的家对鲁卫来说是熟门熟路了,只是苏耀却不在家,苏老嫂子见是鲁卫,
惊喜地把他迎进屋去,还埋怨他干嘛买那么多东西。看她模样,我和鲁卫都明白,
南京吏部定是把我俩擢升的消息给公布出来了。

  苏老嫂子又问了我的姓名,听我就是王动,她一面吩咐自己的小儿子去衙门
找苏耀回来,一面笑道:“我那老头子这几天也不知道忙什么案子,每天都是二
更才回家,弄的我连觉都睡不踏实。”又吩咐下人置办好酒好菜。

  看苏耀的住处不仅十分宽大,地角也好,家里布置得也相当讲究,还雇了几
个仆人,我就知道他和鲁卫一样,虽然称得上公正严明,却不是个死心眼的人。
刑名本就是一块肥肉,是廉是贪仅在收钱的先后之间,贪官事先收钱,看原告被
告谁的银子多而定官司输赢;而清廉一点的只是事后收些谢银,倒也无伤大雅,
苏耀和鲁卫就是江南刑名系统中的这种清官。

  江湖出身的苏耀能稳坐南京布政司理问所理问近十载、鲁卫擢升没有遇到什
么阻力皆出于此,毕竟朝廷也需要像苏、鲁这样的清官来装点门面。

  等了半个多时辰,苏耀才匆匆赶了回来,一见面就向鲁卫道了恭喜,而我也
过来拜见他。

  他对我颇为热情,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倒让鲁卫看着眼馋,感慨道:“老
大人可是从来没对我这么好呀!”

  “两个老头子这么亲热,不当你是妖怪才怪了呢!”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老嫂子和他几个儿子都静悄悄地退下去了,苏耀
才换上了一副严肃面孔,道:“别情老弟,老实说,当初吏部推荐你接任鲁公职
位的时候,我是极力反对的,一来听说你那经历司的经历做得三天打渔、两天晒
网的,不像是个热心公事的人;二来日后你也不会在刑名系统久留,你在这个职
位上待个一两年,就让我少了一两年培养别人的时间。不过朝廷很有人替你说话,
我人微言轻,到头来你还是一年之内得到了第三次升迁的机会,而且每次都是超
迁。”

  我心中一愣,我和苏耀并没有什么恩怨,严格说起来,因为我在花想容全家
被害一案中被人陷害的时候他力排众议支持素未谋面的我,我和他可以说还有些
渊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旗帜鲜明地反对我,不过听他举出的那两个反对我的意
见,倒是一心为公。

  只是,我暂时还要借助官府的力量,搞好和苏耀的关系十分重要,又不想委
屈自己,想了一下,便开口自辩起来。

  “大人想必听过三国时庞统治耒阳的故事吧!几个月积累下来的公事,庞统
一天就尽断毕了,何邪?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是朝廷用人的原则,对庞统来
说,区区一个知县实在是大材小用呀!”

  苏耀微微一皱眉:“这么说,经历司的经历是屈你大才了,那么苏州推官是
不是也让你无法施展抱负呢?”

  “不怕大人说属下狂妄,一个经历司的经历也只配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对于那些收收文件、发发文件,用几个读过几天书的女人就可以干好的工作,属
下已经够专心的了!官者,管也,做官的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那摊职守管得政务
通达,公正严明,至于怎么管,该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吧!南京御史台的老爷
们不是才把属下里里外外查了一个遍吗?在他们的评语中,眼下的苏州经历司不
是十年来最出色的吗?”

  “有鲁公前人栽树,大人英明领导,苏州推官该是一桩轻松的差事,属下不
敢说苏州会变得路不拾遗,不过把它变成百姓安居乐业的天堂、宵小闻风丧胆的
地狱,属下倒是很有信心。至于抱负不抱负的,朝廷既然授给属下这个职位,就
算它无品无轶,属下也要把它干好,只是方法或许与大人想像的有所不同吧!”

  苏耀半天没言语,换做一个毫无背景的下属,这么和他说话或许早就被他一
脚踢出门外了,可惜我不仅是一榜解元,还是军中巨擘王阳明的弟子,而朝中新
贵桂萼、方献夫又与我交好,到底道行有多深谁也说不清楚,这样的人只可以公
论,不可以狭私呀!

  “鲁公,看来我是老喽!”苏耀眯着眼感慨了一句,又转头对我道:“你心
中有百姓,这推官也算能做得,再说有鲁公这位行家里手坐镇苏州,我就乐得轻
闲了。”

  “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说苏州还隶属南京,就算两地远隔千里,也都是我大
明国土,岂能骤分彼此。且刑名一系,最重信息流畅,上下配合,大人把苏州轻
轻往外一推,岂不是因我而废公事!”

  “好你个王动,倒给上司扣上大帽子了!”苏耀勃然作色道,鲁卫也忙给我
使眼色,可对于已经从秦楼的情报中了解到苏耀少年时代的狂傲不羁的我来说,
苏耀眼中闪过的一丝激赏才是他的本意吧!

  “说吧,别情,你和鲁公从斗得正欢的龙潭镇眼巴巴地跑到我这里来,不光
是为了给我这个老头子拜年吧?”

  果然,苏耀那张脸飞快地变成了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仿佛前一刻发火的并
不是他似的。

  “苏公,”我也改了称呼:“眼下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正联合江南江北的武林
同道,打一场二十年未见的江湖争霸战,苏州地处要冲,很有可能发生像应天府
福临镖局和廪实行那样的惨案,晚生特来请教,万一出现了这种情况,官府该如
何处置?”

  “咦?鲁老弟不是发了通告,谁敢在苏州惹事,就调军队对付他吗?这就是
官府的处置办法。”

  他饮了口茶,见我想说话,一摆手道:“别情,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问
应天府怎么不派兵镇压这两起血案的主事者,是吧?”苏耀果然老辣,立刻就洞
穿了我的来意,白了我一眼道:“你以为我这些天都在忙什么,难道像你一样左
手拿着官印,右手却抱个美女,整日吃吃喝喝的不务正业吗?”

  我心中一凛,顾不得他言辞上的嘲讽,问道:“难道南京有意对付这两大门
派不成?”

  “谈何容易!”他叹了口气:“且不说这案子是由南京五城兵马司负责的,
而五城兵马司又是受南京守备徐公爷直接管辖,饶是布政使李大人也不能轻易插
手,就算是南京布政司接下了这个案子,也是两桩无头公案,廪实行的伙计被屠
杀殆尽,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福临镖局阵亡的十几个注册镖师据报都是
路遇劫匪战死的,剩下的我虽然知道在应天镇江两地死了二三百人,可一具尸体
也没见到,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交战一方出了血案,你总不能说就一定是对方
所为吧!”

  苏耀并没有说什么以江湖制衡江湖的话,他是个老刑名,在他看来,任何违
法乱纪的事情都要被绳之以法。不过,他的话却让我生出一丝疑惑。

  “徐老公爷虽然是个老好人,可不是个糊涂人。”中山王徐达的后人确实有
糊涂蛋,可当今的魏国公徐辅却不是。

  “五城兵马司想要证据的话,大江同盟会和慕容世家江北同盟里有的是证人,
随便抓几个回来,何愁证据不足?”

  “谁去抓?难道让我这把老骨头深入虎穴去抓人吗?没等我把人抓来,我老
命可就送进去了。”

  苏耀冷笑道:“别情,我不是你,别人顾忌你老师的军中身份,怕一旦惹怒
了他老人家,要吃不了兜着走,宸濠怎么样,拔根寒毛都比大江盟、慕容世家的
鸡巴还粗,还不是叫这位老大人几十天功夫就给灭了!我也不是鲁老弟,他师门
少林寺也是江湖人不愿意轻易招惹的主儿,而我,若不是小心翼翼的话,很容易
就因为一个意外而挂掉了。”

  “当然,像白澜那样有背景的人还是可以得到军方的支持,他一个五品文官
能调动神机营的老爷,绝非一般人物,而他那个不伦不类的武林茶话会其实可以
把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首脑一网打尽,可惜他的想法与我完全不同,偏偏上司看
中的就是他的想法。所以,鲁老弟,我真羡慕你呀,你从哪儿找到了别情这么一
个宝贝,军政两大系统都有强力奥援,自己又是文武双全…”

  听苏耀话里流露出的一丝苦涩,我不禁也感慨起来,朝中做事难,难就难在
各人有各人的主义吧!不过,单单就江湖来说,苏耀斩尽杀绝的手段可谓是“堵”,
而白澜“以江湖制江湖”

  的方法却是“疏”,孰高孰低已是一目了然,就像一位先贤说过的那样,什
么是江湖?江湖就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又怎么能被堵住、被赶尽杀
绝呢?

  又询问了这两桩案子的进度,我已经大致明白了眼下的形势,五城兵马司不
知出于何种原因而消极怠工;军方则是冷眼旁观;刑部本着不报不咎的原则,乐
得见江湖人斗个你死我活;而以苏耀为首的布政司理问所却是有心无力,只靠着
一些蛛丝马迹来追查这两件血案的奥秘。

  带着一丝沮丧,我和鲁卫离开了苏府。鲁卫说应天还有一些老朋友,正好去
给他们拜个早年,而我则打马扬鞭,直奔南京中军都督府而去。

  塞给门房一个红包,我很容易就打探到了新任五军断事官沈希仪的住所。回
到街上大肆采购了一番之后,便在离魏国公府不远处的一条幽静巷子里,敲开了
沈家的大门。

  和沈希仪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因为他才到任,五军都督府内的事务还不清楚,
并没有给我提供太多关于血案的情报,不过,就在他上任的短短几天功夫里,已
经有密函弹劾军中一些实权人物与江湖来往过密,其中赫然就有杭州卫指挥使武
承恩的大名。

  我请他留意五城兵马司和军方对付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动向,他痛快地答应
了;却也请我帮他收集军中高官与江湖不法之徒相互勾结的情报,准备找人开刀
立威,我也是一口应承下来。

  心中大致有了底,便带着愉快的心情秘密回到了父亲的王老实米店,那里,
萧潇玲珑武舞正陪着我娘和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说笑,萧潇更是乖巧地站在我娘
的身后,替她老人家细心按摩着肩头脖颈,看起来正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天伦享乐
图。

  “动儿,娘真是有福气哩,你看,多好的媳妇呀,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娘
拉着我的手笑着对四女道,四女顿时都害羞起来,半晌才听玉玲细声道:“婆婆,
媳妇能嫁给相公才是我们最大的福气呢!”

  一句话说得老人家心花怒放:“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我老太婆就更是了。”

  招呼玉玲玉珑过来,端详了半天,笑道:“这两丫头,生得一模一样的,究
竟谁是玉玲儿,谁是玉珑儿,为娘总是弄错。你们相公是不是也总叫错你们的名
字?”

  玲珑摇摇头,眼中也有些惊异之色,我从来就没认错过她们,这世上或许只
有她们的母亲无瑕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你是玉珑,你…当然是玉玲了。”

  “好主子,你就告诉奴呗,究竟,我和姐姐有什么不同嘛…”一身赤裸滚在
我怀里的玉珑腻声道。

  “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你和姐姐的肌肤虽然都是那么的晶莹剔透,可你还是
稍稍白一点,当然这种差距只有像我这样六识通神的人才能感觉出来;你姐姐胸
前的那对玉兔比你稍稍大一点,毕竟她是姐姐嘛,大一点也应该,不过你的小嘴
却能把你主子的肉棒槌含的更深,真是奇迹;你的菊蕾是圆的,而姐姐则是椭圆
;只要轻轻抚弄三四下你的相思红豆,你下面就开始一片汪洋,姐姐要比你慢一
点,可那张小嘴可就大张着要吃人了…”

  姐妹俩羞得抡起粉拳一阵乱打,带动胸前一阵乳波荡漾,十分养眼。

  半天,玉玲才笑道:“主子最会骗人,都把你眼睛蒙上了、手也捆住了,又、
又没用…

  那个,可主子还是能分辨出来呀!“

  “剩下的就只有闻香识女人了。”我把姐妹俩搂在怀里,一边嗅着她俩身上
那馥郁而迥异的香气一边笑道,其实这时候的她们是最容易分辨的,那两张亦喜
亦羞的俏脸看上去虽然就像是一个模子刻下来似的,可妹妹玉珑对我爱宠的向往
完全写在了脸上,而姐姐玉铃则要细心拂去她脸上的矜持,才能体会到她隐藏在
内心深处的腻人媚态。

  “来吧,让我一点一点告诉你们,你们究竟有什么不同。”将二女平放在榻
上,我一手一个分别握住了姐妹俩那挺拔结实的椒乳。

TOP

0
                第六章

  “只见万里流使出了一招‘猴子摘桃’…”

  “停!小富,莫不是你看易女侠丰满成熟,动了什么歹念吧,怎么又是龙爪
手,又是猴子摘桃的?”

  “啊…这个…总之,易女侠和万里流对战了十五招不分轩轾,第一局双方和。”
富来坷微红着脸道。

  这个结果早在我预料之内,两人在名人录上的排名相差无几,武功该是在伯
仲之间。我关心的是,因为这局和局,如果铁剑门想拿候补战头名的话,就至少
还要推出一位新人。而百花帮前几轮出战的时候,它第二台那个叫做郭盈的女孩
一直没有露面,此番是不是也该上场了呢?

  “之后胡一飞速胜林筠,齐默胜孙无言…”

  “等等,若是齐默打第三局,那后面铁剑门都放弃了,双方打成了平手?”
我诧异道:“那究竟谁是抽签的幸运儿呢?”

  “当然是我们易女侠的百花帮了。”富来坷兴奋地道:“冷门,绝对的冷门,
咱们可是大大的赚了一票呀!”

  就这样,在三强刻意隐瞒自己实力的情况下,百花帮夺得了候补战的头名,
而铁剑门、春水剑派分列二、三,一场闹剧渐渐接近了尾声。

  “明天,要打好几场比赛。”武舞有些紧张,毕竟自幼娇生惯养的她平生只
在前几天的候补战中亮过两次相,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特训,可与人对决的经
验还是极度匮乏。

  “五儿,过来,你相公给你放松放松。”我笑嘻嘻地掀起她的百衲裙,隔着
她的亵裤轻轻揉着她丰腻的雪臀。

  “人家说正经的嘛!”嘴上这么说,可身子却老实地扭动起来。

  “我怕、怕自己上去就打输,多丢人呀,姐妹们该笑话我了。”

  说着她竟幽幽一叹:“就我最没用了…”说着,一行清泪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是什么让这个娇蛮的大小姐变得如此脆弱?这个极其容易得到的答案却让我
内心泛起一丝波澜,百炼钢化绕指柔,爱有改变一切的威力,只是武舞究竟爱上
我什么?

  “技不如人就没用吗?那么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女人都要在你面前惭愧死了!
你比玲珑懂诗书,比无瑕明音律,比宝亭会武术,虽然每一项都不是很强,可这
样也很难得呀!”

  或许从没听到我这么温柔的夸奖,武舞的俏眼顿时闪过一道异彩,含在眼睛
里的泪珠仿佛放射出来七彩光芒,一排玉碎银牙紧紧咬住了嘴唇,好像下了某种
决心。

  “我们的目标是排行榜的第八位,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鹰爪门是我们要
过的第一关,司马长空和宋维长并不可怕,棘手的是那个王炯,因为他就是十二
连环坞的余孽李岐山,他武功甚至还在司马长空之上,不过,现在他倒是我的同
盟军,只是不清楚他在大江盟究竟展示了几成武功。”

  夺位战就要开始了,那些前段日子见首不见尾的十大门派头头脑脑们终于开
始出现了,虽然缺少了隐湖鹿灵犀、大江盟齐放、慕容世家慕容千秋、唐门唐天
文、离别山庄萧别离等重量级的人物,可少林空闻大师、武当清风真人、隐湖辛
垂杨、大江盟高君侯、慕容世家慕容万代等人的到来,再加上魏柔、齐小天、宫
难、唐三藏等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这届武林茶话会虽然开始有些黯淡凄凉,可
最后毕竟还是迎来了一个绚丽的高潮。

  “夺位战第一场,鹰爪门对春水剑派!”比赛监督空闻大师的声音清晰地送
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武林的传奇人物,二百年来唯一一个练成三种少林绝
艺的绝世天才和佛法精深的有道高僧,或许是长年吃素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些瘦
弱,可就是这副瘦弱身躯,担负起了少林千年不坠的威名。

  听他用七十二宗绝艺里的天龙禅唱颂出的这句话醇和平正,虽远尤近,我大
致判断出来他内功要比他的得意弟子木蝉至少高两成,甚至还在清风之上,不用
点计谋,眼下的我要击败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正暗自寻思间,却听隔壁百花帮的棚子里有人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
特别多,往年况大侠在世的时候,替春水剑派挡了多少挑战,可眼下春水剑派倒
反过来挑战鹰爪门了,这是什么世道呀!”

  玲珑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我知道这是百花帮开始施展心理战了,不过,
我并没有去劝解这姐妹俩,江湖本就险诈,很多事情就要靠自己体会了,而我则
提着斩龙刃登上了擂台。

  对司马长空的武功我早已了然于心,眼下我只是考虑究竟是用三招击败他以
立威,还是韬光养晦让他走过五招顺便卖个面子给他。在我心中,我更关心李岐
山,自从他在武林茶话会上结识我之后,他看我的目光里总有一丝疑惑。能击败
他的少年高手本就没几个,体形又是那么相近更启人疑窦,如果不是因为我在自
己地头上易容成别人有些匪夷所思和考虑到江湖毕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的话,或
许他早该指认我就是那个商人李佟了。

  小楼一夜听春雨。

  “这就是春水剑法?”

  “是呀,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仿佛春雨般的剑法了,往事如烟呀!这招王动使
得意境高远,说不定他真是宋仙子的弟子呢!”

  “不不,他该是玉夫人的得意弟子才是,宋仙子教不出这种弟子来。看这剑
法,怎么也得下十年八年苦功,说他是魔门弟子,别又是江湖谣言吧!”

  武功相差太多,司马长空虽然竭尽了全力,可他的鹰爪镰在我眼中还是慢的
出奇,我甚至可以分心将台下唧唧喳喳的议论声一一收进耳朵里。

  “听说在齐萝婚礼上他一剑就击败了铁平生铁大侠,司马长空肯定不是他的
对手,倒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萧潇究竟是什么来路,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记不记得阎王钩乌承班在苏州被王动和玲珑双玉联手杀死那次,听说与王
动同行的就有一个少女,武功不在双玉之下,或许就是她吧!”

  萧潇在公开场合就出手了那么一次,便被江湖所知,想在江湖上保持什么秘
密,看来真是很难呀!

  “这、这是昨夜西风凋碧树吗?!我、我怎么看不清楚,是吗?真的是吗?
天哪,太强了吧,春水剑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啊!”

  “真是帅呆了,要是能嫁给他,该多好呀!”

  “别做白日梦了!你连玲珑双玉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上,就算是那个武舞,也
比你美上一万倍,王八配绿豆,你、你还是嫁给我吧!”

  “啊!我赢了!三招,王动只用三招就击败司马长空了!你、你还有你,银
子、银子、拿银子来!”

  我一心二用,可司马长空似乎也是满腹心事,结果原本想让他撑过五招的,
却仅仅过了两招他的鹰爪镰就飞上了天,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他倒似乎精神一
振,微笑着对我道:“恭喜动少了!”

  我心中微微有些疑惑,想安慰他一句,却听他低声自语道:“鹰爪门的复兴
之路还很漫长啊!”

  在玉玲击败宋维长之后,众人对这场比武已是兴趣缺缺了。玲珑双玉的武功
在伯仲之间,就算那个小有名气的王炯武功可以与宋维长比肩,可失败已经是命
中注定的了。

  只是像空闻、清风这样的高手已经发现,玉珑似乎谨慎得过了头,仿佛她面
对的不是王炯,而是司马长空似的。

  相比之下,王炯倒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连手都没有去握住剑把,却
是一个劲儿地用手帕擦着不时从鼻中流出的又黄又浓的鼻涕。

  “玉珑还是嫩了点。”虽然我开导了她半天,可李岐山这个名字还是让她心
理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已知的十二连环坞高手里面,李岐山稳坐第三把交椅,而除了杀人狂“屠
夫”尹观之外,他的手段恐怕是最阴毒的,他以往的事迹看来已经影响到了玉珑。

  “若是换做魏柔,甚至萧潇,她们会怎样呢?”

  想起杭州湖心亭魏柔那惊人的一剑和从容的态度,我不得不承认只比玲珑大
一岁的魏柔远比这姐妹俩老辣成熟,天分,这是学武之人谁都无法回避的问题。

  我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魏柔,或许是因为今天风沙太大的缘故,她和绝大多
数女孩一样,也用一块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那块面纱是用一块极其普通的白布
剪裁而成,与萧潇四女戴着的湖丝绣花面纱截然不同,只是她的面纱点缀的那些
朴素花边,却让我看出她胸中萌动的依旧是颗少女之心。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也在迷惑擂台上的局势。因为辛垂杨是今日的
比赛监督之一,隐湖的棚子里就坐着她一人,她也无法向别人了解王炯的情况,
只是又把报名表上的资料看了一番。

  “还好李岐山是个心机深沈的人!”我暗自庆幸。

  这几年李岐山一直在利用一切机会来丰满王炯这个人物的形象,虽然很多人
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可也有同样多的人渐渐从一些小事上熟悉了这个颇有些侠气
的书生剑客。他把一切资料都做得十分扎实,这才在大江同盟会中站稳了脚跟。

  虽然玉珑的反常举止或许会让大江盟心生疑虑,不过因为玉珑背后有一个可
以演绎出很多题材的我,李岐山想过关并不是件难事吧!

  “鹰爪门王炯对春水剑派玉珑。”

  辛垂杨的话音刚落,就听“沧啷”一声,玉珑和李岐山的剑已经同时抽了出
来。玉珑并没有拿上春水剑派的传世之宝春水剑,却是源藤壶向谦字房老板何定
谦学习打造华夏剑的第一件作品若水,因为原来就是计划给玲珑用的,所以没有
像斩龙刃那样重,虽然比不上春水剑的锋利,可由于剑脊稍稍宽了一点,舞动起
来,竟让春水剑法生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李岐山当然无法使用他的成名兵器穿心刺,不过他怀抱长剑不丁不八地立在
擂台上的时候,就仿佛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猎鹰,竟有一种卓然气势,而那剑势看
着似乎也有些眼熟。

  “鹰视天下,武当鹰蛇十二变的起手势。”玉玲轻咦了一声之后,在我耳边
小声道。

  我心中顿时恍然。少林武当因为弟子众多,不少武功流传到了江湖,像少林
的罗汉十八拳和武当的武当长拳甚至已经成了许多门派入门必须修习的武功,鹰
蛇十二变流传的范围虽然没有那么广,但不少人会使上几招,李岐山正是利用这
一点来掩饰自己的本门武功,只是听无瑕说,鹰蛇十二变的后四变有着严格的传
授途径,等闲俗家弟子只能得到前八变,让这套剑法的威力无形中打了不少折扣,
现在倒要看看李岐山怎么来串连起这前八变了。

  同样是那招“小楼一夜听春雨”,可那春雨淅淅沥沥的就缺少了点“润物细
无声”的精致,李岐山双瞳一亮,手中长剑突然化作了一条毒蛇,直扑玉珑的左
肋,那儿正是她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如果玉珑不理会的话,李岐山固然会被那春
雨般的剑法分成十几块,可玉珑身上恐怕也免不了被刺上一剑。

  “好一招‘毒蛇吐芯’!”台下已经有人叫起好来,旁边棚子也传来易湄儿
的夸赞:“王炯眼力不俗!”

  却见玉珑在剑势即将用老之际,竟能收转回来,那剑光虽然如烟似柳,却在
三声脆响之后,将李岐山的长剑击出了门户之外,正是一招“回头烟柳渐重重”。

  玉玲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好!”,易湄儿却惋惜地叹道:“可惜可惜!王炯
的内力实在是差了些!”我心情也是一松,看来李岐山还在刻意隐瞒自己的武功,
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功夫,虽然已经让大多数人震惊了,可仅仅是刚够进入名人
录的水平,如果玉珑发挥正常的话,三招之内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可现在她心有
所忌,两招过去了,刚刚试探出这个假王炯内力的深浅。

  接下来的战况几乎和方才如出一辙,玉珑的剑法固然精妙,可李岐山似乎总
能找到她力量最薄弱的地方进行攻击,可惜因为内力实在无法和他敏锐的眼光相
配合,每每功亏一篑。

  不过玉珑虽然内力比他高出许多,可他手上的感觉十分好,总能利用剑势的
变化来抵消长剑传来的一次次重击,当然随着他身法快速移动而胡乱飞舞的那些
鼻涕无形中也帮了他的大忙,好几次玉珑都是为了躲避这脏兮兮的东西而放弃了
击败他的机会。

  又拖了十招,李岐山终于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饶是外面冷得几乎滴水成冰,
他的额头鬓角已经见汗了,急促呼吸呵出的热气在他眼前形成了一道薄雾,握剑
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那浓黄的鼻涕更是流的甩的脸颊、衣服到处都是,显得异
常的肮脏。

  反观玉珑,呼吸依旧平稳,虽然只剩下两招,可大家心里都明白,王炯再也
撑不过去了。

  “昨夜西风凋碧树!”

  在瑟瑟寒风中,这一剑显得越发肃杀,只是李岐山的目光依旧落在了玉珑的
破绽处,不过当他的剑如约而至时,玉珑剑招变换之迅速就好像那破绽是她故意
留出来似的,只听叮当一声脆响,李岐山的剑再也握不住了,直直飞上天去。

  “完了!”同盟会不少人一闭眼,更有人急得直跺脚,一招,就差一招啊!
王炯他终于没能坚持下来!虽然他虽败尤荣,可毕竟败了,鹰爪门也和十大彻底
说再见了。

  “哈啾!”

  就在玉珑也认为自己获胜,正准备收剑的当儿,李岐山突然打了一个巨响的
喷嚏,随着喷嚏而飞出的鼻涕直奔玉珑而去,玉珑急忙后退躲避,身子就和李岐
山拉开了一段距离,而这时李岐山的长剑却正好落下来,不等长剑落地,李岐山
手一抄,将长剑接住,顺势使出了鹰蛇十二变中的“鹰击长空”,等玉珑重新冲
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一式鹰击长空恰好刚刚使完!

  仿佛李岐山赢得了比赛一般,同盟会那边顿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就连
辛垂杨宣布和局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更有十几个年轻的同盟会弟子不顾长辈的
劝阻,挤到擂台上,把已经瘫软在台上的李岐山给抱了下来。

  我迎向一脸茫然的玉珑,她见到我那张微笑的脸,才从极度懊丧中清醒过来,
不顾众目睽睽,一下子扑进我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傻丫头,哭什么,你输的可是李岐山呀!”我在她耳边小声道:“想当初,
大江盟和排帮那么多高手都没留住他,输给他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你也给武舞
留个露脸的机会。讨厌他的大鼻涕?不要紧,哪天我把他抓来,你一泡尿尿他个
水淹七军!”

  “讨厌,谁…那个他呀!”玉珑破涕为笑。

  “那,你主子回去把你嘘嘘好不好?”我调笑道。

  玉珑使劲掐了我一把,可胸前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嗯”却清晰地传到我的
耳朵里。

TOP

0
                第七章

  这场意外的和局让鹰爪门士气大振,因为报名表中排名在前的萧潇并没有出
场,如果自己的第四台徐图能够击败籍籍无名的武舞,那么已经无人可派的春水
剑派自然就输掉了第五局,从而使双方的总比分战成了平手,谁能留在十大中就
全凭天意,比起完全绝望地跌出十大,这仿佛伸手可及的希望顿时让鹰爪门的斗
志急速地上扬起来。

  而武舞却似乎心事重重,虽然春水剑派只需要一场和局就可以将鹰爪门淘汰
出局,可这似乎更加重了武舞的心理负担。

  “十大对你相公来说并不重要,严格说起来,这只是一场挺好玩的游戏而已。
没有十大的帽子,你相公头上还有一顶七品乌纱帽呢!”

  “我要一品的!”武舞噗哧一乐,撒娇道。

  “好,一品就一品,不过,可是一品大肉棒啊!”我压低声音笑道,四女顿
时飞红了脸,都小声啐了我一口,我又在武舞耳边叮嘱了一番,她凝思了一会儿,
冲我嫣然一笑。

  徐图早在擂台上等着了。武舞走上了通往擂台的梯子,上到一半多,她长剑
突然往木板上一点,身形陡然拔起,一眨眼,半个身子已经超过了擂台台面,虽
然看起来她似乎已经力竭再也无法升高,可她长剑向台面一拍之后,整个人顿时
又拔高了三尺,轻飘飘地落在台子上,身法看起来竟是那么的优美。

  比武的擂台高达两丈,不借助飞爪之类的工具,就连我也无法一跃而上。武
林茶话会的比武已经进行了好几天了,武功高的不屑用这种方式来显露自己的武
功,武功低的藏拙还来不及,自然也不会傻得使用轻功登台,只有几个想震慑对
手的采用了这种方式,可身法远没有武舞这么快速优美,单看武舞露的这手轻功,
运气好的话连名人录都可以挤进去了。

  同盟会的呐喊声顿时小了许多,徐图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谁也没想到,前两
次上场并没出什么彩的武舞实力竟然这么强。

  只有我心里最明白,武舞只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武舞的武学天分并
不突出,小时候又不用功,武功的底子其实并不好,否则以武承恩的武学造诣来
说,武舞的功夫应该不在玲珑之下。

  虽然自从我接纳她以后她苦练武功,可女孩子练武的黄金岁月毕竟已经过了,
她内力的增长极为有限,倒是在武学原理及招式的领悟上比起以前有了很大的进
步——或许武承恩和无瑕一样,虽然自己有一身好本事,却不是个好老师吧!

  轻功虽然与内力息息相关,可身法同样重要。对于轻功来说,强大的内力会
带来更强的爆发力和更持久的耐力,而精妙的身法则是充分利用肢体的摆动变化
在短时间内形成可以与强大内力支撑下的轻功相媲美的效果来。

  正因为如此,轻功就成了武舞进步最为显著的一项,在一个相对比较短的时
间里,她的轻功甚至不比玲珑差,而这则成了震慑徐图的有力武器。

  其实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比武。鹰爪门能这么快就招揽到几员大将,背后定
是大江盟在全力支持,因为从已故去的况天到司马长空两代掌门都与大江盟交好。

  不过,为了照顾江南其他同道的利益,大江盟也不能大包大揽,支援鹰爪门
的人手究竟该派谁就十分讲究,既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想来当初齐放定是费
了一番苦心。

  比如宋维长,他是江南著名的镖师,早先与鹰爪门也打过交道,虽然早洗手
不干了,可出来辅佐司马长空也算说得过去,当然其中的代价或许只有当事人才
知道。

  至于李岐山被派到鹰爪门,一来他声名不着,不易招惹他人注意,二来他与
司马长空关系密切,能够得到司马的信任,如此他的智慧才有充分发挥的余地。

  在武林茶话会这种五局三胜制的比武规则下,扬长避短,避实就虚,才能取
得事半功倍之效,让实力并不坚强的鹰爪门能有机会立足于十大之中。

  在顺位战中,徐图隐而未发,不过,鹰爪门毕竟是白道中人,在排名表上做
手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按照我的推断,徐图的武功该和武舞在伯仲之间,只是
李岐山素来机智,定是为徐图定下了对策,其中的一条就该是我教育胡大海的那
条如何击败百花帮弟子的搏命手段吧!

  比武的锣声刚敲响,武舞立刻闭上了眼睛,与我和玲珑一样,长剑挥洒出一
蓬春雨,正是春水剑法的第一式“小楼一夜听春雨”。

  见到武舞双目紧闭,徐图脸上顿时露出紧张的神色,台下也议论纷纷,莫非
这武舞的内功已经强到了听风辨数的地步,那样的话,还打什么打,徐图干脆认
输算了。

  只见徐图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之后,却发现武舞根本没有理会,只是把招数完
完整整地使了一遍,第二式“红英落尽青梅小”顺势发出。

  徐图再退。就这样武舞根本不顾徐图的反应闭着眼睛一连使出了四招,徐图
就跟着退了四步。

  台下终于大哗,因为此刻徐图已经距离她至少一丈有余,她的剑根本无法威
胁到他,在凛冽的寒风中,武舞就像是个独自起舞的舞者,而原本应当投入到这
场比武中的徐图反倒像是个茫然的旁观者。

  徐图看起来并不是个善于权变的人,当武舞的举止超出了他以及李岐山的预
料时,他并没有立刻应变的能力,一开始武舞的轻功就给他留下了强者的印象,
在这种错误的导向下,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而此刻候补战第一天对五毒教认输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同盟会中虽然已经
有人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可碍于比武的规矩,却不能出声提示;而江北众人更是
幸灾乐祸,哄笑连连。

  徐图自然明白那哄笑声绝不是给武舞的,他该是渐渐发现,武舞的剑风并没
有那么强,哄笑声中,他眉头一皱,身子小心翼翼地迫前了一步,台下的众人似
乎也配合地闭上了嘴巴。

  台下这一闹一静的变化似乎对武舞毫无影响,她就好像对周遭的事物失去了
感觉一般,依旧独自舞动着长剑。

  徐图此刻倒不虞对手会发起攻击,而因为武舞的表现,他的心理也似发生了
某种变化,看他握剑的那只手动了几次,我就知道他正压抑着自己进攻的念头。

  春水剑法是江湖少有的攻守平衡的剑法,破绽极少,就算他曾经得到过李岐
山甚至大江盟高层的指点,要想轻易击败武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武舞眼
下紧闭双眼,正如同盲人一般,他更是要利用这个机会,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丰
硕的成果,故而他只是握紧了长剑,双眼紧盯着武舞,却没急于出手。

  我知道他在等他熟悉的一招,而我心中也在默默算计着招数,果然,又过了
三招,在武舞使出“斜阳只送平波远”的时候,他眼神陡然一亮,长剑突出,竟
有一种置之生死于度外的气势!

  可就在这时,武舞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陷阱!”

  看到徐图猛地煞住自己的剑势,甚至双足点地,一口气倒飞了七尺有余,脸
上惊疑不定,我已在心里替他喊出了这两个字。

  而武舞见到所有的情景就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时,脸上的表情顿时轻松下来,
她甚至收了剑,冲徐图顽皮的一笑,配合台下一片“噢”声,直把徐图变成了一
个瓜头瓜脑的木桩子。

  不错,这一切正在我的预料当中。李岐山机智过人,却是个很谨慎的人,虽
然很可能使用激烈的手段,可他定会让徐图先试探一下武舞武功的深浅。

  在军师这番叮嘱下,就算徐图是个莽撞之人恐怕也要依计行事,何况李岐山
刚刚取得了一场几乎不可能到手的和局,说话就更有份量了。

  武舞的轻功必然会给徐图的心里带来压力,而春水剑法即便是闭着眼睛使出,
只要施展开来,就不容易轻易被攻破,七八招之后,他才能下定决心进行攻击,
因为第六招是春水剑法中攻击力最强的一招“满地落红花带雨”,到第七招攻击
由强而弱的当口,徐图很可能转守为攻,此刻武舞睁开双眼,徐图定会以为她识
破了自己的进攻意图,从而把先前闭目所使出的招数当作了诱敌之计。

  就算徐图此刻还没有发动攻击,只要他有攻击的念头,一样可以取得相同的
效果。

  等武舞再度使出春水剑法的时候,就连白痴都看得出来,徐图已经陷入了一
场苦战,原本实力相差无几的两人由于心境的缘故,看起来竟不像是同一级数的
人。

  对我的计策越来越信任同时也越来越自信的武舞,将自己的实力淋漓尽致地
表现了出来,她那被压抑了许久的大小姐脾气此刻也迸发出来,让缠绵的春水剑
法多了些指颐使气的味道。

  反观徐图,畏首畏尾的,一身武功连八成都没发挥出来,瞬间显露出来的武
功差距甚至让徐图越发高估了武舞,就这样,五招过后,武舞已经完全压制住了
徐图。

  听比赛监督辛垂杨报出“还有两招”的最后提示,徐图的眼中突然放射出困
兽般的凶光,当武舞一剑刺来,他只微微挪动了身子,竟用自己的左肩头生生撞
向那寒光四射的长剑,然后发出了一声巨吼:“呔!”,右手剑也同时刺向武舞
的小腹。

  如果换做萧潇玲珑,她们或许都会迟疑一下,可骨子里对江湖人并没有多少
尊重的武舞却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了过去,徐图恐怕也没想到她竟如此心狠手辣,
只听噗哧一声,血光顿现!

  徐图左手一下子将武舞的剑钳住,右手剑也堪堪到了武舞近前,却听武舞鄙
夷地一声轻笑,突然松开了手中的长剑,身形急退中,已经飞快地拽出了腰间藏
着的一条乌黑长鞭,这长鞭有如灵蛇一般卷向徐图,猝不及防下他手中的长剑一
下子被鞭子卷了出去,划了一道弧线,远远落在了擂台之外。

  徐图呆若木鸡地立在擂台上,茫然失措,而胜利后的武舞一下子松懈下来,
就连跳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还是望着我兴奋地叫道:“赢了!相公,我们赢
了!”

  我飞身抢上擂台,在她瘫倒在台上之前抱住了她。

  武舞的胜利虽然与她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密不可分,可若不是她全心全意地
信任我,信任我的智慧,恐怕她也不会完胜,很可能在徐图两败俱伤的打法下身
负重伤。她是如此依赖我,竟让我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愧意,若是萧潇、玲珑,我
还会设下这其实隐藏着莫大危机的计策吗?

  “舞儿,是的,我们赢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在这一刻,我才把她那个武承恩女公子的身份完全抛到了爪哇国,开始把她
当作我的女人来接纳她。

  武舞并不知道我内心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见我直起腰来,她大胆地搂住了
我的脖子,在台下众人的嬉笑声中,被我抱下了擂台。

  虽然夺位战并没有结束,可不少人还是涌到了春水剑派的棚子里向我祝贺,
就连刚刚失利的司马长空也神色自若地过来道了恭喜,还说希望我在十大中待得
久些,他明年可要卷土重来。

  人群中并没有魏柔,抬眼望过去,隐湖的棚子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自从我对齐小天与宫难公开了追求魏柔的念头之后,几天过去了,我没找到
合适的机会去接近她,我甚至不清楚她究竟知不知道我的心意,齐萝虽然天真,
可她哥哥能让她把这样的消息传给魏柔吗?

  “诸位,既然敝派重生于十大,那么我绝不会满足第十的位置,一个时辰后,
敝派就要挑战漕帮了,现在还是让我们一家子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吧!”我下了
逐客令。

  大多数人兴奋地散去,无论是以候补战第三名的身份夺位成功,还是之后接
着挑战上一级,都是茶话会历史上的头一次,不过,江北同盟的弟子却有些心事
重重,春水剑派目前展露出来的实力,远远在漕帮之上,漕帮该如何应对呢?

  何素素和她那一对胞胎女儿却留了下来,好心的她捧来了一罐汤药,见我放
心地喝了起来,她顿时眉花眼笑,直到喝了快一半了,她才偷偷告诉我,这罐恢
复体力的汤药其实是唐三藏亲手熬制的,末了她还颇有些奇怪地问我,究竟我和
唐三藏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他是我的大舅子!想来他也希望自己的妹婿能在武林出人头地,
不过这药竟然委托何素素送来,看来这兄妹俩的思维方式都特殊的很。

  不过唐门的汤药果然有奇效,半个时辰之后,就连已经有些脱力的武舞似乎
都完全恢复了过来,又变得有说有笑起来。

  就在沙漏里的沙子即将落完的时候,漕帮突然弃权了。

  “我不是动少的对手,何副帮主也敌不住玲珑双玉,既然胜负分明,又何必
多此一举?!”

  李展的话虽然没有错,可大家心里却都有些迷惑。无论是顺位战、候补战还
是夺位战,名誉固然是奋战的动力,可有机会向别派讨教也为大多数门派所重视,
所以即便实力不济,也很少发生弃权的事情,反正在擂台上不准蓄意伤人,就算
被砍几刀,能增长些经验也值得了。

  更何况还有铁剑门在虎视眈眈,光是这几天包揽了所有出场机会的三人就几
乎可以判定漕帮的命运,也难怪它的弟子神色都有些黯然。四女却很高兴,对于
动刀动枪的,她们实在没有多少兴趣,再听说上午的比试到此结束,更是欢呼起
来,至于下午还有与恒山派的一战,眼下她们似乎都忘记了。

  回到刘伶醉,却发现鲁卫和木蝉早等在那里了。

  “老弟,你我二人升迁的吏部令已经到了苏州,白大人派人送来书函,说你
我至少要回去一人,咱哥俩什么时候交接都好说,可刘大人过了年之后就不会再
回来了,我怎么也要回去和他交接一番,所以必须要赶回苏州,如果有什么事情
需要少林帮忙,就找悟性师侄吧!”

  悟性就是木蝉,他练的枯禅心法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与易筋经、金刚伏魔神
通齐名的前五大绝艺之一,练成之后,枯荣相济,威力无穷,可惜他现在只练到
了一岁一枯荣的境地,并没有把枯荣两重天完全融合起来,当他的肌肤渐渐变成
枯木的颜色,他的心渐渐进入枯禅境地,他的名字也由木蝉变成了悟性,这也是
一段江湖趣话。

  木蝉冲我点点头,此刻的他连话都少了很多。

  我冲鲁卫笑道:“这里有空闻大师坐镇,谁敢胡来?!老哥你放心去吧,明
后天,武林茶话会也该结束了。倒是烦劳大驾去一趟竹园,替我先报个平安。”

TOP

0
                第八章

  “真希望恒山派也有漕帮的觉悟,乖乖的认输啊!”

  由春水剑派放弃十大而引发的贪念让江南江北同盟的内部都产生了裂痕,无
论大江盟与慕容世家怎样去弥和,总会有一丝芥蒂横在那些曾经面对面交过手的
门派之间。

  而春水剑派也重新回到了十大,我表现出来的实力也让许多萌动着野心的江
湖人看到了另一个可以追随的目标,日后若是秦楼扩军的话,该不会太发愁没有
人报效。

  既然当初的目标都已经达成,老实说,接下来的比武除了能满足一下虚荣心
之外,实在比不上抱着娇媚的少女享乐一番来的有趣。

  厚厚的窗帘将阳光完全的遮挡开来,大套房的里间靠着火炉里不时窜出的火
舌才能大致分辨出四周的景物,屋子中央的那只浴桶里两条白腻的身子在做着剧
烈的运动,不时发出劈啪的声响,而溅出的水珠落在火炉上,“滋”的一声就化
作青烟散去了。

  榻上还有三个佳人支着脑袋偷望着这令人心跳的一幕,不知是因为炉火掩映
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少女的脸上全是娇红一片,有一个甚至轻咬了嘴唇,
三双眼睛都媚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若是一个定力稍差的男人被这样的眼光注视着,
恐怕早就一泻千里了,可浴桶里的我却还能好整以暇的用目光挑逗着她们。

  再看三女的满头青丝遮盖不住雪白浑圆的肩头,显然那床浆洗得异常干净的
大被下是三具赤裸的躯体。

  “主子…他…好过分呀!”

  “可是,舞姐姐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哩!”

  当玲珑的对话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正把毛巾撕成几条,将武舞的一对玉
乳绑了起来,被勒成了竹笋模样的乳很快因为充血而变得紫红,那两粒葡萄更是
肿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武舞和无瑕一样,都有着被虐的嗜好。

  无瑕的受虐心理有着清晰的脉络可寻,因被奸污而成孕的她本就背负着不洁
的沈重心理负担,而春水剑派的覆灭更是让她的心灵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作为
一派掌门,她把同门之死完全归罪于自己,被虐让她的心灵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
脱,换言之,那是另外一种方式的赎罪。

  而武舞显然不同,出身豪门的她如果说是个虐待狂才更符合逻辑,事实上,
当初的武舞也确实有着虐待狂的潜质,她曾经毫不犹豫、一个接着一个地甩掉自
己身边的男人,也曾经无缘无故的鞭挞自己的侍女,然而遇到我之后,一切都发
生了变化。

  这还要归功于沈熠的指点。中土并不推崇男女之间的暴力,就算是洞玄子秘
注十三经包罗万象,其中的虐经也多是介绍如何来对付那些不听话女人的酷刑和
淫具的,对心理的探讨则停留在很浅显的范畴。

  相反的是,一水之隔的日本对此却有着深入的研究,沈熠与倭人相交甚久,
对此中之道倒是十分的熟稔。

  按照沈熠的说法,出身高贵而又生性活泼的女子竟是调教成被虐狂的良好素
材。

  高贵的出身往往与叛逆的性格同卵而生,生性活泼又注定了她有丰富的好奇
心,有可能接受新鲜事物,如果把握好她的心理一步步加以诱导的话,很容易就
调教出一只人形犬来。

  不过这正是沈熠感到迷茫的缘故,高超的手段和合理的选材,让他身边的每
个女子最后都变成了人形犬,当调教过程中的乐趣消失之后,面对着一群几乎不
会思维的女人,他恐怕只剩下苦笑了;而那些应该可以和他形成互动的女子他却
一个也钓不上手。

  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女人变成整天只想着捆绑和鞭挞的动物,不过,在欢好中
加些佐料我自然十分愿意,我始终掌握着被虐嗜好和被虐狂之间的那一点点区别。

  玲珑并不知晓自己的母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这种特殊的癖好,无瑕的
被虐都是在极端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只有和我最亲近的萧潇才知道这其中的秘
密。

  就算是像今天这种程度的捆绑,姐妹俩也是头一次见到,玉玲嘴上说我过分,
可羞涩的目光里已经有了几分好奇。

  武舞双臂反剪背对着我,身子倚着浴桶的边缘,木椽正顶着那对玉乳的下缘。
精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把她的脸全部包住,那儿究竟是副怎样的表情只有通过
榻上三女的眼睛才能体会出来,不过,从她阴中传来一阵阵颇有规律的蠕动和满
耳的娇吟,想来她已经快到了幸福的顶峰。

  “小淫妇,你主子的一品大肉肠好不好吃?”

  “呜呜,好…好吃…”

  其实,当鲁卫和木蝉告辞之后,我并没想在中午打个牙祭。因为今天的风沙
太大,和我一样喜好洁净的四女都嚷着要洗个澡,想下午第一场比武是铁剑门对
漕帮,等轮到自己上场还有大票的时间,便同意了她们的请求。

  这间客房的浴桶是富来坷特地为我订制的,三人同时在里面洗澡也没有任何
问题,玲珑动作快,便抢到了服侍我洗澡的机会,只是洗到半截腰玉珑内急,我
就依了前言,抱着她把了小解。

  这让四女想起了我许下的那个“一品大肉棒”的诺言,而就在此时,武舞有
口无心地说了一句:“相公的该说是绝品才对,它实在是比别人厉害太多了。”

  虽然武舞立刻就后悔了,可我已经是怒火中烧,武舞的糜烂生活固然是发生
是结识我之前的事情,可毕竟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于是,武舞的被虐就成了必
然。

  “好吃?那可就不是惩罚了。”我一下子把独角龙王拔了出来,带起的热流
涤荡着武舞那绽放的花蕊,让她忍不住“咦呀”娇喘了几声。

  “玲儿,去拿几个晒衣服的木夹子来。”

  玉玲应了一声,从柜子里翻出几只木夹子便赤裸着娇躯走到浴桶旁,通红的
炉火映照着她的脸庞,上面颇有些迷茫之色,显然她并不知道我的用意。

  “来,玲儿,把它夹在这儿。”我扳起武舞的腰,顺着她肩头望下去,那对
已经涨得发紫的娇腻凸起正挺拔在玉玲的眼前,在我手指的搓揉下,那乳尖更是
紫得发亮。

  “这儿…行吗?”玉玲不由得轻呼了一声,可目光却在那对蓓蕾上流连了好
一会儿,似乎心中正犹豫着什么,直到我催促了一声,她才手忙脚乱地把一只木
夹子夹在了武舞的乳尖上,边夹边小声道歉:“舞姐姐,这可是主子让我夹的呀!”

  “嘶…”

  武舞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玉玲的话,她充血的乳首已经变得异常敏感,而木夹
子又比手指粗糙百倍,从她乳首传来的该是一种刺痛的感觉。

  她先是浑身一哆嗦,让我手上不由得一重,接着她丰满的玉臀便开始在水中
追逐着我的独角龙王,一连串不明意义的喉音霎时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武舞身子不规则的扭动着,玉玲怕伤着她,半天也没能把另一只木夹子夹上,
自己肌肤上倒沁出了一层细汗。

  “呜…好主子,你就饶了舞儿吧!”武舞的声音几乎腻到了骨子里,听起来
竟与紫烟有几分相似,与其说是求饶,倒不如说是诱惑才对,就连玉玲似乎都受
到了影响,不仅动作慢了下来,眼光还下意识的瞟向我壮大的分身。

  我顿时记起武承恩乃是魔门月宗的高手,虽然精通的是天魔刀法,不过天魔
吟也该有所涉猎吧,那么武舞对魔门的武功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也不是件奇怪的
事情,听着她若断若续的靡靡之音,望着她布满了汗珠水珠的白蛇似的娇躯,我
心中那股情欲之火也越烧越烈,双手钳住武舞的纤腰,武舞心有灵犀地将玉臀高
高撅起,双腿分张,将已情乱不堪的私密之处完全呈现在了我的眼前。独角龙王
带着一股热流霎时间没入了蜜壶中,喜得武舞忘情地呼喊了一声,身子一下子趴
在了木椽上,然后玉臀就开始忘情地耸动着。

  旁边的玉玲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我使了个眼色,她才抛去手中的木夹子,
轻轻撮弄着那只尚未被禁锢的乳首。

  在双重刺激下,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武舞快速奔上高潮的轨迹,就在她即
将达到顶点的时候,我的一只手指开始轻轻扣击她的菊门。

  和武舞高亢的呻吟一起传进我耳朵里的是门外富来坷的声音:“大人,漕帮
速败,就要轮到春水剑派上场了!”

  如果慕容世家没有私下支援漕帮的话,那么它的失败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当然这需要一个前提,就是排在胡一飞之前的练达、宗亮和来护儿至少要有一个
在比武中露面,因为李展和万里流的武功相差无几,在规定的十五招内,这两人
之间的比武结果只会有一个——和局,这样铁剑门就至少还要再派出一人来才能
确保击败漕帮。

  我询问比武提前的原因,富来坷说众人都觉得天气太坏,故而要求提前,没
有通知我却是白澜的主意,说是让我安心歇息,准备下一场比武。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问今日铁剑门出战的人选,果不出我所料,来护儿出场
了。

  “你说他也破了相?”我心中一震,连脚下都微微一缓。

  “可不是嘛,他那张脸不仅和胡一飞、齐默一样能吓死个人,就连左腿也瘸
了,就有人说铁剑门干脆改名叫残缺门算了。不过,别看人家残疾,可手上的力
道大得吓死人,手里那支狼牙棒怕不下三十斤重,可在人家手里,倒像根稻草似
的。”

  富来坷感叹道,还说,若不是他腿瘸,漕帮的那个什么副帮主必输无疑,结
果倒弄了个和局收场。

  我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比武的结果上了,照此说来,隐身铁剑门的这几个人
恐怕都已经毁容破相了,其目的无非只是一个——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此一来,我就排除了他们是魔门暗中培养的弟子这种可能,因为若是那样
的话,没有在江湖公开露面的他们实在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面孔;而胡一飞几人
的真实面目定然是江湖所熟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属于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那
种。

  就像唐三藏说的那样,在铁剑门偃旗息鼓的七八年间每一个失踪或死亡的江
湖人士都有嫌疑,而若想利用江湖目前的信息管道来彻底清查那些人的资料,没
个三年五载是不会有什么结论的。

  “真是让人头疼呀!”我喃喃自语道。

  “头疼?”站在我对面的练青霓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下意识地反问道。

  “是呀,练掌门的绝世风姿让晚辈都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我压低了声音
笑道:“想到无论如何大姐您都要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身为淫贼的我怎么能不
头疼呢?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去…死吧!”练青霓陡然换上了一副冰雪容颜,手中流萤剑划出一道道流
光,那流光就像被冰山反射回来的阳光,泛着七彩的颜色,却让你察觉不到一丝
阳光的暖意,正是恒山剑法中出名的杀招“千山雪”。

  我并不是想在擂台上激怒她让她发挥不出真实的水准。严格地说,歌舞升平
的十几年,江湖强者之间并没有多少机会拔刀相向,像我这样有着与高手作战的
丰富经验的江湖人恐怕已经很少见了,练青霓这种角色我有绝对的把握十招之内
击败她。

  我只是讨厌她对待无瑕的态度,忍不住讥讽几句罢了。无瑕是母女同嫁,可
我们的老祖宗还母子通奸呢,再说你一个出家人管那么多俗事做什么呢?!

  “破!”我随手挥去一剑,斩龙刃与流萤剑相交之后,我正待变招回剑,流
萤剑已经贴着斩龙刃的剑脊如附骨之蛆般地缠了上来,剑上更是传来了一股连绵
不绝的强大阴柔之力,震得我几乎握不住剑,而练青霓冰冷的目光里分明有着一
丝嘲弄。

  “咦?”

  我本能地向后退去,可流萤剑的速度虽然看着并不快,可剑势飘忽矫奇与武
当真武剑法不遑多让,让我不得不分心观察她的剑招,于是脚下移动的速度便不
那么迅速,那柄泛着寒光的名剑也就始终和我保持着相当近的距离,直到我施展
出了幽冥步,才堪堪将局势稳定下来,而此时练青霓已经发出了七剑。

  我心中已是惊讶无比,虽然方才我有些大意了,可练青霓的招式和力量与传
言和她在名人榜上的地位实在是有着相当的差距,在我看来,这一剑之威竟不在
慕容万代之下。

  “练青霓的武功怎么提高了这么多?”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立刻就明白了这力量的真正含义,已过不惑之年的
她不可能打破千百年来每个江湖人都不得不遵守的客观规律,以前该是她在刻意
隐瞒自己的实力吧!

  练家人的心机都这么深沈吗?

  当我赶到比武场的时候,我特地注意了一下恒山派的棚子,里面还是没有练
无双的影子,已到最后关头,恒山派的这张王牌依旧没有出现,练青霓的心思真
是不可捉摸。再想到她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隐瞒武功,我心头不禁升起一丝寒意。

  台下却鼓噪起来,不是为了练青霓显露出来的惊人武功,而是有人说我滥情
放水给练青霓,还引来了一片赞同声。

  除了几位绝顶高手之外,没有身临其境的众人恐怕根本想像练的武功有多么
强悍,不过就算是空闻、魏柔,虽然能看出练青霓的武功有所进步,可基于同样
的理由,他们还是要低估她的功力。

  强用幽冥步的结果让我胸口一阵气血翻腾,连着深吸了两口气才平复下来,
而练青霓此时也是强弩之末,当然,如果她还有余力追击的话,十大都可以排进
去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我突然笑道:“练掌门好强的武功!既然大家都是斯
文之士,对彼此的武功也已经了然于心,何不握手言和,难道非要打得鸡毛鸭血
才好看吗?”

  练青霓显然是个相当有决断的女子,几乎想都没想就表示同意,而且出乎我
的意料,她随即宣布之后局次恒山派的弃权。

  真是相当高明的策略!我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声,由于练无双的缺席,恒山派
后三台明显出现了弱点,她的弃权并不能算作失利的表现,反倒隐藏下了自己的
真实实力,如果这是练青霓本人主意的话,那么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无论武
功还是智谋都不可小窥。

TOP

0
                第九章

  虽然夺位战并没有结束,可这个春水剑派在武林茶话会中的历史最高排名还
是让玲珑脸上露出了欢喜的表情,她俩只是在齐萝过来道贺的时候才稍微收敛了
一下自己的心情。

  “不是说要退出江湖了吗?”

  “…”

  “不要得意的太早,和铁剑门肯定还有一场苦战。”

  “…”

  就算嫁了人,玲珑依旧保留着几分少女心性,十大名号就像她们中意的一个
玩具,握在手里,就不想给别人了。

  还没到晚餐的时间,白澜就送来请帖说他要设宴款待今天刚到的几位重量级
人物,邀请我作陪。等我安抚好四女来到鑫鑫客栈,却发现席上只有三位客人。

  “别情,听说在齐萝丫头的婚礼上你已经见过辛仙子和清风真人了,那这位
大师是谁你猜也该猜到了吧!”白澜笑道。

  “那是,早听鲁卫鲁大哥屡屡提起大师,焉能不知?”我笑道,随手一合掌,
叫了一声“方丈大师”,心中却暗暗揣摩,白澜只是礼节性的宴请武林最具份量
同时也最超然于江湖俗事的这三大门派,还是另有文章要做呢?他邀请我的目的
何在,不怕让别人看出我的密探身份吗?

  辛垂杨微微皱了一下眉,鲁卫是空闻的师弟,如果我喊鲁卫大哥的话,就和
席间三人同辈,这可是依然活跃在江湖的武林中人的最高辈份了。

  而事实上,当初无瑕就矮了空闻半辈,眼下打着宋思弟子名号的我无论如何
也该对空闻执弟子礼才对,倒是空闻、清风却似浑不在意,清风笑着赞了一句
“英雄出少年”,而空闻竟更是道了一句“久仰”。

  这倒不是我有意抬高自己的辈份,无论鲁卫也好、空闻也好,原本都和我既
不沾亲,也不带故,两人谈得来就做个朋友,谈不来就一拍两散,冲一个毫不相
干的人叫师叔师伯,我还缺乏这种自觉。

  “龙潭镇虽是通衢大镇,可究竟不比镇江扬州,张罗这席素斋,花了我一下
午功夫。”白澜微笑道,配合着他的动作,这话听起来绝不像是平常的诉苦亦或
是示好,倒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而借此点出眼下江湖的形势,又似乎是在说希
望下一届武林茶话会不要再在这种地方举行了,言外之意,竟是要尽早结束大江
盟与慕容世家之间的争斗。

  我不禁暗自叹服,在白澜那里恐怕没有“说难”这两个字吧!

  他虽然每每宣称自己是“游侠列传”的拥戴,举办武林茶话会、修订江湖名
人录皆出于个人爱好,可谁能忽略他的官家背景呢?特别是他新近入主南京吏部
考功司,更让人无法忽视他手中的权柄。

  他话里的含义究竟是他自己的意见还是官府的想法,就让人颇费思量了。

  不过空闻三人胸中俱有丘壑,就顺势谈起这席素斋来,倒是白澜把今天叫我
来的目的告诉了我。

  “别情,年底我就要公布新修订的江湖名人录了。虽然名人录当初只是我的
游戏之作,可演变到现今这种状况,不由我不小心对待。一来我白晓生毕竟是个
读书人,读书人讲究治学严谨,考据周详,我也改不了这个毛病;二来自古就有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名人榜上的每一个变动都牵扯到一个人的荣誉,
实在马虎不得,每一次落笔我都是战战兢兢。

  为此,我总要多方求证,特别是在茶话会期间定要听听三大派的意见,十几
年下来,已经成了惯例。“

  说到这里,空闻三人都点点头。我肚子里却暗笑,名人录成了游戏之作,也
亏白澜能想得出来,当初他不会像在刘伶醉那样把名人录资料“无意”之间遗失
给了江湖吧!

  “然而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齐盟主和慕容家主已经明确表示,今年不会向
我提供门下弟子的武功资料了,这让我十分为难。后来空闻大师提醒我,虽然今
年战事繁多,而且几乎集中在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两大帮派之间,不过,还是有个
人与名人录中人有着相当多的对战记录。”

  “我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好战分子?”我笑道,心中却倏然而惊,不错,从杭
州楼外楼擒下杨威开始,无论是十二连环坞、慕容世家还是大江盟都能见到斩龙
刃的影子,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啊!而且,空闻的这番提议,是助我扬名,还是
让我陷入四面楚歌之中呢?

  “死人也需要点评吗?…不需要?那就轻松许多了。”

  在白澜的提醒下,从杨威开始,到春水剑派的灭门、十二连环坞的覆灭、大
江盟与铁平生之战,秦楼青衣人与万里流之战等等等等,甚至在丹阳慕容仲达遇
到的黑衣人都被揪了出来,我不知道是白澜自己的情报网打探出来的结果,还是
另有情报来源,似乎除了少数几场相当机密的比武之外,几乎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随着白澜的发问我渐渐明白,他只是利用了空闻大师的提议,间接地表明他
和我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当然,同朝为官而又志趣相投,私下有些交往也
易被他人所理解。

  只是这些隐秘并没有让空闻三人动容,空闻清风是出家人,而隐湖向来是世
外桃源的代名词,三人练就的都是出世的内功心法,就算心中有滔天巨浪,也不
会喜怒形于颜色。

  不过,这三人和白澜还是流露出了倾向性,他们对那些早就成名的江湖闻人
并没有多少兴趣,反是更关注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我虽然也是其中之一,但看来魏柔已经把我俩在杭州灵隐寺比试的那一剑上
报了自己的师叔辛垂杨,而辛显然也把资料转给了在座的几人,因此白澜听了我
在春水剑派与尹观、高光祖对决的几招之后,已经大致把握了我在名人录中的位
置,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李思便是备受重视的一个,他在秦楼与万里流的一战,从招式到两人的对话,
甚至表情,白澜都问的十分详细,我这才知道他虽然没有练过武功,却对各门各
派的武学有着深刻的了解和理解,想来定是大内和刑部那浩瀚如海的藏书提供给
他丰富的资源。

  “这么说,那七招内李思始终压制着万里流?”

  “万施主的武功与前些年没有多少进步,如果按此衡量的话,李施主该与敝
寺空离师弟的实力大致相仿。”

  “不,李思说进则进,说退则退,该是保留了一两分的实力,贫道以为他的
实力应该更高一些,想当年敝派清云师弟曾与陈万来有过一战,个中情形与李思
颇为相似,如此看来,李思的武功不应该比清云师弟弱。”

  “我支持清风真人的意见,李思不仅剑法出众,而且身负轻功绝学幽冥步,
王少侠,我说的没错吧!”

  望着辛垂杨的笑脸,我也嬉笑道:“魏仙子见多识广,自然不会看错。”

  心中却是波涛汹涌,魏柔无疑认出了李思湖心亭上施展的那一式“闲庭信步”,
只是她怎么会知道这是师父的绝学幽冥步呢?

  当初在湖心亭上我见到魏柔那一丝疑惑的表情,我心中已有所疑,但因为师
父的幽冥步化用了诸多门派的轻功绝学,这一招“闲庭信步”或许与某派的轻功
不谋而合,而魔门与隐湖几百年的恩恩怨怨,对彼此的武功都十分熟悉,这招甚
至用的就是隐湖的招数也未为可知。

  不过,辛垂杨的话显然否定了这种可能,而师父平生与人交手的次数并不多,
特别是近十年来,他几乎没有出过手,以魏柔的年龄,绝对不可能和师父有过一
战。

  唯一能让魏柔了解幽冥步的只有她的师父鹿灵犀了,而要能一眼认出这招式
的来历,最有可能的就是鹿灵犀亲自施展过幽冥步,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幽冥步不光是身法,它牵扯到心法的诸多妙用,就算鹿灵犀天纵其才,想要
模拟出来也绝非易事,虽然十七年前鹿灵犀和师父曾经有过一战,可当年师父是
以魔门日宗宗主的身份与她一战的,师父会使用并不是魔门七绝的幽冥步吗?就
算使用了,难道鹿灵犀光凭那一战就把它模拟出来吗?还是…在那一战之前,她
和师父之间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且,若是师父用上了幽冥步,鹿灵犀该清楚地知道李逍遥和任独行其实是
同一个人,那么为什么十七年来隐湖从没打扰过师父?魏柔又是不是一开始就知
道了我魔门弟子的身份呢?

  “幽冥步?那不是令师任独行的独门轻功吗?难道李思与你是同门不成?”
白澜好奇地问道。

  “师父只有我一个弟子,李思为什么会使幽冥步,我也奇怪的很。”

  在座的三位都是成精的人物,想完全隐瞒我的武功来历是不可能的事情,于
是宋思就成了我师父的老熟人,我的女师父,至于这会不会毁了她的清誉,反正
人都死了,也就无所谓了,而看三大派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天下武学殊途同归,一招半式相合,并不奇怪。”

  除了官家,少林寺恐怕是武学典籍最为丰富的一个门派,千百年来,寺内始
终保持着钻研的精神,对武学本质的认识比别派要强上一些,此言一出,就得到
了清风和辛垂杨的认可,辛垂杨也说大师说的没错,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太多的巧合都发生在李思身上,恐怕就不是巧合了。”

  我心中暗忖,不过虽然我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李思对我的威胁甚至还在齐小天
之上,可现在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好隐而不发。“那好,就把他列在武当清
云真人之后,唐门唐天行堂主之前。”白澜一言定下了李思的位置。

  名人录就是这么炮制出来的,我心里已然明了,怪不得几大门派都对名人录
十分推崇,原来里面掺和了许多他们的想法和意见,自己又怎么能打自己的嘴巴
呢!

  空闻说自己的师兄、达摩院长老空相过完年之后就要正式退休转掌藏经阁了,
特此申请不再进入名人录的排行。

  今年已经六十二岁的空相是名人录上唯一一名超过六十岁的高手,按照一般
规律,男人在接近花甲之年的时候,武功就开始下滑,年纪越大,下滑的速度就
越快,虽说空相自幼练就童子功,让他年过六旬依旧在名人录上占据了第十七的
位置,不过,现在看来,任谁也无法和无情的时间相抗衡。

  木蝉接替了空相的职务,他留下的戒律堂长老之职则有空相的弟子木蝶担任。
这是一个我相当陌生的名字,不过听清风和辛垂杨的口气,显然早就知道他的存
在,可少林寺眼下并没有让他行走江湖的意思,故而他就被排除在了新名人录之
外。

  这或许就是没有人敢轻捻少林虎须的缘由,在寺中还不知隐藏了多少像木蝶
这样的无名高手,与这样的门派为敌,胜算实在少之又少。

  而木蝉、木蝶分掌少林两大极其重要的堂口,表明其新一代的弟子已经完全
成长起来,联想到方才清风提及他的小师弟、武当四清中最年幼的清雾这一年来
武功大进,宫难也在稳步成长中,被正道武林视为中流砥柱的两大门派果然握有
傲视群雄的资本。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在江湖历史上有多少强大的门派是因为没解
决好接班人的问题而变成了昙花一现的匆匆过客呢?大江盟总算培养出了齐小天
这个后起之秀,而有着世家之称的慕容家在出了两个天才兄弟之后,就沦落到了
虎父犬子的悲惨境地,就算打赢了和大江盟的战争,又能保得了几年风光?!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在评价这些高手的时候,空闻三人都相
当的公正,这也是白澜重视三派意见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白澜问及无瑕,被我严辞拒绝了,和玲珑姐妹不同,无瑕已经完全厌倦了江
湖,名人录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荣誉,而是相当沈重的负担。白澜见我坚持,
只好撤下了无瑕的名字。

  不过,解雨和玲珑却作为新人登上了名人录,清风甚至说,看武舞对徐图那
场比武表现出来的水准,考虑到今年名人录上的人物伤亡过多以及新近弟子不足
的因素,她该是名人录的一个有力竞争者。

  想到还要在江湖厮混一段时日,我身边的高手越多,表现出来的实力越强,
对那些至今没有归属的江湖浪荡儿越有吸引力,我就点头表示同意。

  一席素斋吃得宾主尽欢,等从鑫鑫出来的时候,已是星斗满天。走出客栈大
门,却发现对面刘伶醉的屋檐下立着两人正向我这儿张望着什么,虽然两人脖子
上银鼠围脖遮住了大半个脸,灯光也很昏暗,可我依然认出了两人来。

  解雨,许诩?!

  就在我微微一怔她俩怎么会来到龙潭镇的时候,解雨已经看清了我的模样,
脸上顿时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发足猛奔过来,我刚刚张开双臂,她已经扑进了
我的怀里。

  “雨儿,你怎么来了,我走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们乖乖在家等着我吗?”

  “人家…想你,就来了嘛…”

  其实所有的话都已经多余了,捧起她的脸,虽然有围脖遮风,可着手却是冰
冷,眉梢发髻甚至能见到些些细小的霜凌,看得我心痛不已,这傻丫头到底在外
面等了多长时间呢?

  “我就是个傻丫头…”怀中的解雨呢喃道。

  “抱紧我。”我抄起她的双腿,把她横抱在怀里,她顺势搂住了我的背,把
脸贴在了我胸前,轻轻“嗯”了一声之后,闭上了双眼。

  不用问,她那双如春水乍破般情意横流的眸子已经告诉了我一切。接到高七
带回的消息后,解雨按耐不住相思之苦,便偷偷跑了出来。可能是问起我住处的
时候,伙计告诉她我去了鑫鑫,她就傻傻地一直等到现在。

  带着一脸艳羡的许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萧潇四女见解雨到了,惊讶之余都
过来问候,武舞更是开玩笑说她恋奸情热。

  众女嬉闹一番之后,听说两人还没吃晚饭,萧潇又赶忙向店里订了些酒菜,
等酒菜齐备,解雨和许诩已经梳洗完毕了。

  “吃饭往后放一放,相公我先要执行家法!”

  众女顿时都噘起了嘴巴,玉珑还小声道:“解姐姐是挂念相公嘛,干嘛非要
责罚她?”

  只有当事人脸上却始终坦然挂着笑意,眼中并没有一丝的委屈,甚至还袅袅
娜娜地跪在了我身前,显然她离开竹园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惩罚。

  面对我留守的严令,或许只有这个性格叛逆的女孩敢为了那份相思而置之于
不顾吧,我心中早被她勾起了万丈柔肠,只是眼下江湖凶险异常,没有周全的计
划和安排,像她这样轻率的行走江湖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对我来说,她们中
间的任何一人出了问题,都会让我心碎不已。重申家法,只是为了今后的日子过
得更长久。

  接过武舞磨磨蹭蹭递过来的鞭子,众女都忍不住要背过身去,只是在我的严
令下,才含泫欲滴的望着趴在春凳上高翘起玉臀的解雨。

  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解雨的屁股上,糅合了乌金丝的鞭子轻易地划开了她
下身的裙裤,在雪腻的肌肤上留下了三道乌紫的鞭痕。

  解雨疼得浑身哆嗦起来,原本还保持着笑容的那张脸痛苦地拧紧起来,眼泪
也“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快拿伤药来!”我随手把鞭子一扔,一把抱起解雨,三步并两步的进了里
屋,把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榻上,而萧潇此刻也把上好的刀伤药放在我手边,拉
着玲珑武舞悄悄退了出去,顺手还把房门轻轻掩上。

  “雨儿,治闺阁如治军…”我心痛地望着她臀上的鞭痕不知该说什么好,那
儿三道血廪子已经开始鼓起来。

  “人家…还没…嫁给你哪,就先吃你的…家法…”解雨委屈道,眼泪扑簌簌
地往下流。

  “啊?”我心中顿时一怔,是呀,解雨还没嫁进门,怎么能把家法用在她头
上?

  “可是,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女人了。”

  我心中悄然升起一股感激,这个看似叛逆的女孩其实有着一颗善解人意的心,
她方才分明是为了成全我才忍受了三鞭之苦啊!

  只是我那句发自肺腑的自语却让解雨一下子破涕为笑:“呸,谁…谁是你女
人啦?”

  她轻啐了一口,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娇羞。

  女人心、海底针,师父说她们常常为了一件看似寻常的事情所感动,想来此
刻的解雨也是如此。我不再多言语,吩咐许诩拿来剪刀,伸手去剪开她的儒裙。

  解雨大窘,下意识地瞥了许诩一眼,眼中似有哀求之意。

  “我不放心别人。”一句话堵住了解雨的嘴,她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再也
不敢看我,只是那一下紧似一下的呼吸,却把她紧张而激动的心暴露无遗。

  儒裙、衬裙、小衣,在锋利的剪刀下都乖乖地分向了两边,我的目光也随着
剪刀的移动从她浑圆的小腿渐渐上移到了那团仿佛明月般饱满圆润的玉臀上。

  “老天!”

  我不知道解雨究竟生得怎样一副羞花闭月的容颜,竟把谪仙似的魏柔挤到了
绝色榜老二的位子上,可光是这两条浑似天裁的玉腿和两瓣雪臀,已经是我从没
见过的完美,如果上面微有瑕疵的话,就只有那三道扎眼的鞭痕了。

  于是我心中还在怜惜她的伤,可胯下的独角龙王好似不听使唤地昂首怒目起
来。

  或许是我半天没有动静让解雨察觉到了什么,原本就已经染上了一抹陀红的
肌肤此刻更是嫣红的仿佛滴出血来,玉腿不期然地并了一并,却让我发现,那两
腿之间隐约可见的稀疏毛发间似乎蒸起了一股湿气。

  “雨儿,你今天就嫁给我吧!”我一边把伤药温柔地涂在鞭伤处,一边在她
耳边轻声道。

  “…不嘛…”解雨的声音几不可闻,语气也不似以往那么坚决,也不知是因
为刀伤药刺激了伤处,还是内心情绪激荡,她的肌肤一下子绷得紧紧,身子也有
些僵硬了。

  看来还没到时候呀!虽然是欲火中烧,可我依旧能体会出解雨的心情,虽然
几日不见的相思之苦让她颇有献身之意,可毕竟心里有些遗憾。

  罢了!我暗叹一口气:“…也好,再过一个来月,来年二月二宝亭就进门了,
操办完这场婚事,我就娶你,忍也不过两三个月的事儿,就饶了你吧!眼下令尊
正在应天,干脆我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人说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咱俩的婚事好
歹也要他老人家同意才是。”

  解雨偷偷侧过来半张脸望着我,目光既感激又隐隐有一丝失落,只是身子此
刻却变得柔软起来。

  两人情意绵绵地对视了良久,解雨才突然想起了方才的话题,眉头微蹙,有
些担心道:“爹正生我的气哪,你现在去,怕他正在气头上,不给你好脸子看。”

  “为了你,就算他老人家打我两巴掌,我都心甘情愿。”

  “就你嘴甜。”解雨索性把脑袋全转了过来,泪痕尤在,可脸上已满是笑意。

  她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小声笑道:“人家想你还能忍得住,可有人的
心早就从苏州飞到龙潭镇了,再见不到相公,可就变成了离魂记里的倩娘了。”
说着,眼睛直望着我身后端着糖粥藕的许诩。

  “小姐!”见我转过头来,许诩窘得手足无措,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自从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越发安心于解雨侍女这个角色,只是面对我的时候,
却不似以往那样能放得开自己了。此刻听解雨调笑,更是倍添羞涩。

  “知道了。”我笑着接过许诩手中的粥碗,试了一下温度,刚好合适,把一
片糖藕喂进解雨小嘴里,笑道:“你放心吧,相公先把你这张小嘴喂饱了,就去
喂她下面那张小嘴,不饱不算数!”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30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