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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品花时录】[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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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一〇九收拾宅院引发的往事(上)作者:英年早肥

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第二天早朝后皇上把两个去,也不分谁对谁错了,通通臭骂一顿,然后责令陈羽赔钱出来,由工部负责去帮都扬侯府修缮毁坏的府第。而且说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行纠缠,以后再敢发生这等事,一定重责不殆。

    两个人都罚俸半年,因为米阳无职可撤,所以陈羽倒也保住了自己的官位,事后柳隐也命一个小太监到陈羽府上很是斥责了一番,陈羽也只好低头听着。其实他自己回头想,也觉得这件事闹得好生无趣,只不过自己闲下来时摇头叹息罢了。

    不过,这样一闹,好歹姐妹两个没入了米阳的手,自己的脸面总算是保住了。虽然这姐妹俩现在已经成了柳隐的弟子,自己说起来竟是她们叔叔一辈的人了,见了面陈羽这里便不免尴尬,可是毕竟两个人是去了拢翠观奉旨出家,找时间还能见得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就这样平息了下来,渐渐的便连余波都已经消失了,市井之中也不再有人谈论此事,不过,这件事留下的影响就是,长安城的市民都知道了,米阳和陈羽这两个人,其实背后的实力差不多,因此谁也不怕谁,而且,这两个人都是为了女人什么都敢做的主儿。

    事情都过去好久了,陈羽才往拢翠观去探望了一下宋家姐妹。也就是现在地华阳君和玉阳君。不过,听两女一口一个师叔叫着,陈羽只觉得心里别扭,总觉得有那么一丝蜇蜇燎燎的暧昧在自己心里头转悠,因此也只是听他们说了当时一个黑大个子被米阳杀死了时留意了一下,便告辞出来了。

    这些日子刁子寒手里的活儿可没停下,不断的在各处安插人手监听长安城各处的动向,当日发生的事儿自然也探听个差不多。再结合宋家姐妹和小过的描述,陈羽心里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当刁子寒提出要办了胡大海的时候,陈羽却微微一笑,说现在时候还不到。胡大海还是有些功用地,且过一段时间再说,刁子寒也便只有罢了,只是却多派了几个人去随时掌握胡大海的一些行踪。

    要说这件事收益最大的,当数小过了,他从一个极低贱的杂役小厮,一下子成了陈羽的贴身跟班儿,做起来倒也似模似样。另外宋家姐妹俩现在也是“皇家弟子”,身份非同一般女冠,那是替皇帝祈福的。便连拢翠观主玉央大士见了她们也只能低眉敛首地陪着笑,幸好宋华阳是那有心计地。当时也不与她计较,只过了些日子才到底弄了个办法。远远地把她赶了出去了事,自此宋华阳倒是成了拢翠观的观主,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统领起几百人的道观来,做的也是有板有眼,可见是自小便是那能拿主意的人。

    此时陈登倒也识趣,竟把个拢翠观整个的献给了皇帝,说是娘娘曾驻跸此地,现在又有皇帝弟子在此仙修。让臣下实在惶恐,故求将拢翠观及一并女冠一同献于皇家。共同为大周祈福,他只求能让陈家沾些福泽,间或去做一两场法事便是了。皇上见了奏折,当下便允了,然后御封华阳君为天正华阳真人。这宋华阳的身份自此倒是不一般了起来。

    且说算算这时令已经到了十二月,再有个二十几天便要过年了,因此长安城里虽是寒冬,却丝毫不见萧条气氛,倒是越发的热闹了起来,渐渐的开始有不少人家已经着手准备新年地事宜了,毕竟家大业大的人家年也大,又要祭祀又要走亲访友,又要一家同乐,可不得一个月地时间来准备嘛。

    陈羽倒是没有那么些事儿,他虽知道自己的父母在那里,但是一来自己与他们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二来毕竟当时是他们把自己给卖了出来,因此便也不想着回去认回那家里人了,故而他家里倒是没有族谱地,陈羽便是这一家子的祖宗。陈羽的朋友也有限,只需要捡那重要的几家拜望一下便是了,故此,他们家本来是不需要那么早就开始准备的,但是却又一点儿,陈羽觉得这家里不免显得格局小了些,便想把刚买下的几家相邻的宅子一同整修一下,变成一处宅院,要整修,当然要赶在年前完工最好,毕竟新年就有新气象了嘛,这整修也就全做是过年前必须的修缮了,因此这家里倒也现在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一日陈羽正在书房里听了刁子寒地禀报,说是查出了那老马车行的后台东家是谁,陈羽听了他地禀报很是吃惊,实在没想到竟然是她,心想这可是个难办的事儿了,她可是不好得罪的,于是便决定要主动逼迫她自己出来,到时才好计议,当下他只命刁子寒照旧做他的,这件事自有自己理会。

    刁子寒应诺一声退出去了,那老管家宋维长却进了书房,这些日子为了给家里整修找一个好匠师,宋维长几乎跑断了腿。但是没办法,一般的人陈羽看不上眼,那工部手下倒是有大批的朝廷养着的大工匠,但是陈羽可不敢擅用,即便是找人托关系请人家来帮忙了,到时候传扬出去,又是一桩大罪,他现在可是不想惹什么头疼的事儿了。

    当今天下,好的泥瓦匠都被工部给征走了,下面便是也有好的泥瓦匠,可是那创意巧思设计上,便不免很难让陈羽满意。这泥瓦匠最难的是两点,一是要知道怎么把活儿做出了漂亮,二是能把心里想的活儿做漂亮。

    外面这些泥瓦匠,多花点儿钱找好的,第二种倒是能做到,但是让他们帮着设计院子,弄得精巧一些,却只有去找工部的那些个大匠师,陈羽这便无奈。

    当下他看见宋维长进来,而且是一脸喜意,便不免问道:“老宋,怎么了这是?难不成那匠师,你找到好的了?”

    宋维长请了安之后回道:“那泥瓦匠咱们是提前十几天就订好了,断断是

    能抢的,他们领班的说的是,再有个三两天,做完了个活儿马上就过来咱们府上。至于最发愁的那位大匠师,您说了不用他们班子上的几个,因此老奴四下里找,却一直没有合意的,今儿倒好,老奴还没出去呢,便有一位大匠师登门了!”

    “哦?”陈羽闻言一笑,奇道:“大匠师主动登门?却是哪位呀?”

    宋维长笑道:“爷您应该知道,太白楼乃是长安一景啊,当初主持建那栋楼的,乃是那太白楼掌柜的冯思道的一个小妾,这件事一时被传为美谈,事后更是不断的有人家倚势去强着请那冯思道的小妾去为他们设计主持建造房屋。现在咱们门外,太白楼这位冯思道掌柜的求见您,说是听说您正四处找大匠师,因此斗胆前来献技来了。”

    陈羽听了只觉得心里稀奇,这太白楼的故事他当初倒是在孙筑升了官儿之后在太白楼请客时听人说过,可是当时好像是说人家不愿意接这些活儿,甚至为此苦恼不已嘛,怎么现在到主动出来揽活儿了?

    当下陈羽命快将那冯思道请进来,不一会儿,宋维长前头引着,后面一个留着短髯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的长相倒也富贵,而且相貌看上去极为平和,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却也不像是什么大智大勇之辈,不过,那平和中却也透出一丝精明。显见地,太白楼这么一座天下第一酒楼能由他来打理,每天处理那些无比复杂的人际关系,而且做商贾的,在这侯爷遍地走的长安城里谁都不敢得罪,但是他却能把一些都处理的那么好,可见这人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那冯思道带着职业的笑容请了安,然后宋维长退了下去。陈羽让他坐,他却说什么都不肯,陈羽便也索性不客气了,便问道:“冯掌柜的事务繁忙,不知道今日到我这里来,却有什么事儿啊?”

    那冯思道笑着回道:“回禀陈大人。小的听说您府上人到处找那好地匠师,说是要改造房子,小的当然知道,您是要避嫌,所以不愿意用那工部的大匠师们,但是要说这长安城里真正上手的好匠师,还真不多,呵呵,现下正赶上快过年了,各家各户都要修缮房屋。所以,这匠师的行当。竟是一时极为紧俏,所以。小的这便毛遂自荐,带了小地的一点儿孝心,诚请您老人家笑纳!”

    看冯思道的长相,至少也是四十开外的人了,但是却称陈羽为老人家,陈羽虽来到这里几十年了,却还是对这个时候人的一些称呼觉得很是有趣。不过,对于一个有些地位的人来说。尊卑分明的时代总是好过大家平等的时代的,因此陈羽倒也坦然受之。

    当下陈羽问道:“我倒是知道你家里有一房小妾。最是善于这一个行当,不过,我也听说你对于这等事极是反感的,每每对于那些人家仗势强请感到头疼不已,这便没有想到要找你家地帮忙,怎么,这传言倒是假的不成?”

    那冯思道笑着说道:“爷真是听闻广博啊,这事儿倒是不假,您想啊,小地讨个小妾,那是自己受用的,却得整天价把她派出去给人家建房子,这换成是谁都不会乐意。呵呵,不过呢,也得看对方是谁。比如说,小地一听说你这里要用人,便赶忙的行动了起来,希望能有机会为您效劳,又哪里会有什么不乐意只说呢?”

    陈羽弹了弹身上,笑着说道:“你倒是好一张漂亮的嘴口儿,既如此,爷可要先问问你,倒是有什么事儿要求我的?你先把事儿说明白了,能办得,爷一定不含糊,把事儿给你办了,就让你那小妾过来给我张罗着把房子弄一弄,若是不能办的,爷端茶送客,也不敢要你这份儿孝心。”

    那冯思道闻言笑了起来,口中说道:“果然人家说爷是个难得好说话的大官儿,别人家便是强着要小的家里人去给做事儿,小的这主动地上门要尽一尽孝心,您却还是推着不让,小的真是感佩不已。既如此,小地便有话直说了,不过大人放心,小的绝对不会让您为难的,其实,您也知道,为商贾的,若是身后没有个支应架着,是断断走不动路的,因此小的便想从您这里得些福泽,也好让小的那太白楼能继续开下去,仅此而已。”

    陈羽看着他那一脸的笑,却暗暗地寻思了起来,要说太白楼在长安城那么些年了,它能那么红火不可能没有后台,但是这冯思道说话却透露出投靠的意思呢,这代表什么呢?难道说跟他原来的后台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儿,要分道扬鏣了,所以才赶紧再找一个后台?如果是这样的,按照自己前一段时间的嚣张劲儿,倒是难怪他会瞄上自己。

    也罢,陈羽心道反正按照柳隐的计划,自己将来是难免要独自撑起来一片天的,那么也别管这对头是谁,且试试手再说,只要有柳隐和陈登在,只要自己不谋反,那么自己就根本不可能倒下。

    当下陈羽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不知道你可以给我什么?”

    那冯思道闻言当即凑上前来一步说道:“小的别的都不敢夸口,但是有一点想必您知道,太白楼乃是整个长安最好的酒楼,无数的大家权贵都要到小的那太白楼里去宴请好友,因此,小的那太白楼收入颇丰,每年拿出些孝敬来自然是不能少的。”

    说完了,他察言观色看到陈羽脸上并没有什么动静,便又接着说道:“当然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若论长安城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小的那太白楼若说第二,便没有哪一家买卖敢夸口第一的,您若能帮小的支撑住太白楼,那么从今天起,太白楼的所有消息便归您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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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一〇九 收拾宅院引发的往事(下)作者:英年早肥

     思道说出从今日起太白楼所有的消息归自己独享的话心里不由得一动,这个条件确实不错,那些孝敬虽说不少,但是还在其次,关键的就是这个情报中心的价值,让陈羽不得不怦然心动。

    掌握情报的好处谁都知道,百官士林动态随时掌握,据此便可以分析出当今朝堂的走向,从而趋吉避凶,无往而不利。对于陈羽这个有志于在朝堂上施展一下拳脚的人来说,这当然是一份大礼,一份让人实在是无法拒绝的大礼。其实,自从陈羽转变了心态,决意要走政治这条路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思考。

    所谓车船店脚牙,陈羽属意于老马车行当然有赚钱的考虑,但是更多却是因为它能掌握很多的一手信息,这些信息落在普通人手里,几乎是没有什么价值,顶多出来传一传八卦逗个乐子罢了,但是一旦到了陈羽手里,它的价值将无法估量。而聪明到让人不得不喜爱的郁巧巧正是看出来陈羽的心思,这才提出要开一家半掩门,打的也是探听消息的主意。

    太白楼作为天下第一名楼,每天接待的客人无数,而且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从那里的酒宴上无意间流露出的一句话,都有可能是极有价值的信息。而且,陈羽从他的话里也听出来了,显然在他找上自己以前,便已经开始了搜集情报的工作,只是陈羽还不知道,他以前是为谁服务。

    但是,这样重的一份大礼,陈羽当然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就拿到手里,自己也必须付出可以交换的东西。如果是按照他说的,他从那一边叛逃,自己需要护住他,那么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能够给对方施加压力,从而保住太白楼的正常地位。不过,在投靠自己之前,能让太白楼这样的消息灵通之地为他效劳的人物,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当下陈羽笑了笑,做出一个非常放松的姿态说道:“有什么话就接着说吧,一口气说完,没得憋在肚子里憋出病来,爷听着就是。”

    那冯思道时刻在关注着陈羽的每一点表情变化,他要知道自己是不是托付对了人,直到看到陈羽始终都是一脸轻松,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他心里才出了口气,心道能把这种事儿不当事儿的人,才是值得自己投靠的,如果听见自己的话之后一脸欣喜或者说一脸不屑,那么自己便是找错了人了。

    事实上他哪里知道,陈羽心里早已开始做收集消息这方面的准备,所以有了诸多打算之后,心里对这太白楼倒也并不是特别看重了。而且前些天郁巧巧甚至还打过他太白楼的主意,但是后来陈羽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因为考虑到即便是花了钱能拿到他手里的消息,却也难保真假,毕竟这个人不是自己人,是信不过的。而一个消息的错误,就有可能导致自己判断错误,从而引发全局的错误判断,最终铸成大错。所以,陈羽听到他竟然来投靠,开始心里是有一点儿暗喜的,不过后来想到这些,那心里自然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需要面对的东西多着呢,这一点儿事实在是没必要形诸言表。

    在下定决心来找陈羽之前,冯思道犹豫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立定了主意,见了陈羽却还是心存疑虑,心想这么年轻一个人,到底行不行呢?值不值得自己托付呢?现在他几乎是放下了一大半的心,笑容也愈发谦恭,只听他说道:“大人明鉴,小的也不敢求别的,小的有个儿子,一贯的不争气,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了,女人倒是讨了一院子,其他的干什么都不成,而且您也知道,我们做商贾的,儿子是不能参加科考的,但是他又只会读书,让他帮着照看生意,他根本不行,小的这才求到了大人您的门下,只愿您能提携他一把,我冯家也好有个去路,有个盼头。”

    陈羽听完他这话不由得问道:“你原来是在谁手下做事?他便不能为你儿子安排一个职位?或者是度一个身份?而且,这么些年过来,你早干嘛去了?长安城里那么多大官儿,只怕垂涎你那太白楼的不在少数,怎么,你倒不去投靠别人,偏生今儿来找我来了?”

    陈羽这话却是有些疾言厉色了,其实他听冯思道的话,便知道所谓为儿子求个前程之说虽然也是他心里想要的,但是却绝对不是重点。一个人,首先得护住了自己的现在,然后才能想到未来的事儿。他现在如果公然投靠自己,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对方的打击,他倒有心思帮着儿子谋个前程了。因此陈羽嫌他不老实,便着意的敲打几句。

    谁知道这话冯思道听了非但不惊,反而暗露喜意,他当然猜出来陈羽是在敲打自己,但是既然投靠,自然是要投靠一个靠得住的人才是,陈羽越是聪明,他便当然会越高兴,不过,他觉得陈羽好像还是没有达到自己心目中的要求,自己的意思他好象还没有完全看透。

    当下他一边赔着罪,一边谦卑地笑道:“大人误会了,以大人之智,当然明白小的意思了,小的确实是想着,

    儿得大人提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出身,这也就证一家那是您的从属了,别人要想动小的,至少要先考虑考虑您这儿。这样一来,小的便安如泰山了,您说呢?”

    陈羽闻言冷哼一声,说道:“好你个滑头的冯思道,敢莫以为爷是三岁的小孩子呢?就这么好糊弄?或者说,你还是小孩子不成?哼,能让你太白楼甘心效力的,你原来那位东家只怕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吧?难道你会以为只凭挂上个我的名义就能安安稳稳的了?人家就会轻轻的放过你了不成?你所求的就是这个?你这话也只好拿去骗一骗别人罢了,倒拿来爷跟前卖弄!拿爷当傻子了不是?”

    冯思道闻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本意不在此处,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要提醒对方呢,而这位陈大人却早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下子变成了自己怀疑陈大人的智商了,这岂不是大不敬,难怪这位陈大人说话那么重呢。当下他噤若寒蝉地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怎敢小瞧爷呢,否则的话,小的怎么会会前来投靠您了呢。”

    陈羽闻言冷哼一声,端起了茶杯浅浅地品了一口,放下茶杯说道:“你既然是真心来投靠我,我自然会想尽办法护的你周全,不过,你若是这般遮三掩四的,那你还是请回吧!”

    冯思道此时对陈羽再没有丝毫怀疑,顿时伏在地上说道:“大人见谅,小的其实另有所求,小的本来并不是想着来投靠大人的,而之所以来投靠大人,是因为以小的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见到当朝首辅陈大人,他自然也不会听小的的一番苦衷,因此,便来求大人收容,能为小的撑腰啊!”

    陈羽手里把玩着茶盏并不说话,那冯思道那眼睛往上瞥的时候看到陈羽的样子,顿时又低下头接着说道:“而且在当今天下,除了您二位,小的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小的报仇撑腰,所以这才来此投靠。因为,小的原来的主子,乃是当朝的另一位首辅大人,何进远!”

    陈羽闻言悚然动容,其实刚才他已经在猜测这冯思道原来到底是不是何进远的人,现在竟然被冯思道自己一言证实了。只听冯思道继续说道:“您知道小的有一房小妾,最是擅长房屋造化之类的事儿,因此便有不少人家强着请了去帮着他们改造房屋,设计园林。那何大人的第三个儿子,叫做何通的,乃是羽林卫副百户,他自己弄了一处外宅,是用来养女人的,便是命我家那小妾去给他主持重新改造一番。别人的活儿还都得去呢,何况是自己主子的,当时我便命她去了,但是谁知道,她当晚却没有回来,小的百般打探,却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直到三天后她才得回来,原来是,原来是已经被那何通给奸污了!而且那畜生还把她关在屋子里玩弄了三天三夜!”

    说着说着,冯思道的声音哽咽起来,陈羽也不由得跟着心里悲愤,虽然强奸的事儿他也干过,二少奶奶现在说不定也正憋着气准备收拾自己呢,但是自己所作却与那何通不同,他那纯粹就是仗势横行,而且还公然的玩弄,而自己那做的,则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而为之,即便是故意的,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偷香窃玉罢了,甚至于,陈羽现在总是觉得,从那天二少奶奶的表现,以及这几天自己听说的她的一些举动来看,她心里并不很自己也说不定呢。

    陈羽这里绮念顿起之时,只听那边冯思道继续说道:“在别人看来,一个小妾,让人玩儿了就玩儿了吧,就是送给那何勇又如何?但是在小的这里却不行,小的虽然也是一妻一妾,但是她们俩的每一个人,小的都是爱愈珍宝,因此,小的与那何家不共戴天!”

    这话陈羽听了洒然动容,要知道,在当今这个时代,能有这种思想的人可是太少了,当代之人只是将妾室看作玩物而已,姬妾送人之事非但不被认为是丢人的事儿,反而可以传为佳话,甚至有不少大户人家,拿自己的姬妾来招待重要的客人,也都是常事。从这方面来看的话,自己强奸二少奶奶倒是比那何勇玩弄人家一个小妾的罪过要大多了,毕竟二少奶奶是正室,那是堂皇正大的妻子,而那何勇玩弄的,只是一个小妾罢了。

    想到这里,陈羽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是,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这是不同的,无论妻妾,只要是男人爱护她,那么强奸她就是莫大的罪过,下地狱都不为过,可是如果他那男人根本不在乎她,那便是强奸了也算不得大罪过,甚至说不定是救了她呢!从这里看,好象自己便顿时又比那何勇高尚得多了。

    不过,陈羽还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和那冯思道口中的何勇,以及米阳联系起来看,顿时便觉得自己似乎竟然是一个纨绔公子了,这顿时让陈羽心里警醒万分,心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呢?一旦得意便开始嚣张起来。他自思这可不是个好苗头,自己以后务必要

    些才是,最好呢,找个人时刻的提醒自己。想到这i想到了郁巧巧,然后又想到,或许自己正该多读读圣人之言了。

    修身,确实是一件非常重要而且迫在眉睫的问题。

    陈羽胡思乱想之间,只听那冯思道又接着说道:“但是,小的虽有死志,却无力动摇那何勇分毫,这才来投靠大人,求大人为小的作主!”

    陈羽收拢了自己的心思,他知道别的或许可以伪装,但是他的这种思想却断断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想得起来用作伪装的,因此他便顿时判定了冯思道来投靠自己是可信的。那么,他那小妾被强奸自然也是真事儿了。

    当下他点了点头道:“你的事儿,我知道了。虽然何老大人乃是国之重器,倍受当今皇上的宠信,但是,他的儿子犯法却也应该是一体惩处的。但是,这里面却有极大的难处,试想,这世上之人哪有不爱护自己儿子的,我要动手帮你报仇,那何老大人怎会答应?所以,我不敢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报仇,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答应你,惩处何勇那种违法之徒,乃是我大周朝上下所有官员所应该做的,因此我会尽力为你主持公道的,当然了,这种事却也不是一天两天说办就能办成的,这种事儿,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繁杂了,我只要记在心里便是了,你看如何?”

    那冯思道当然知道话不能说的太明,尤其是陈羽这等做官的,更是讲究话不露真,试想,虽然满朝上下谁都知道陈登以及陈羽是同何进远对着干的,而冯思道之所以来投奔陈羽也正是因为这个,但是他陈羽又怎么能说,我一定会扳倒何进远那个家伙的,到时候你要报仇那太简单了。那么说的不是傻子嘛!而陈羽能说出这话来,便已经算是答应帮自己报仇了。

    当下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道:“小的多谢大人,小的知道这件事非短期内可以实现的,但是小的有的是时间,小的愿意等!”

    陈羽点了点头道:“那好,那就好。那么,你送的大礼,我收下了。你儿子的事儿,我这几天就安排人去办的,你放心便是。”

    当下冯思道叩头不止,陈羽虚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吧,磕头也没有用,你只回去办好你该办的事儿便是尽心了!”

    那冯思道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陈羽道:“大人放心,小的从现在起定然一心一意为大人办事,只求早日惩处何勇那畜生!”

    当下他站起来又施了一礼,这才告辞要退出去,不过陈羽却又把他叫住了,然后说道:“我这两天里就会派一个叫做刁子寒的人到你那太白楼去一趟,以后你一切事情听他的安排便是,可好?”

    冯思道闻言点头应是,陈羽点了点头,他便退了出去。

    等他出去了又把门关上了,郁巧巧才从里间走了出来,为陈羽换了茶之后便坐进了他怀里,只是陈羽看她脸上却带着怒气,便不由得笑着问道:“小宝贝儿,怎么了这是?谁惹着你了?”

    郁巧巧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说道:“婢子还在那凤仪楼里的时候便听说那个何勇最是无恶不作的,因此他虽然多次到凤仪楼去,但是婢子就是不肯见他,任他花了再多的钱也没用!没想到,今日竟然又听说了他的一桩劣迹,想起来真真的可恨!倒是那太白楼的掌柜的,听他说话儿是个难得的好男子!”

    陈羽闻言不由得又是有些尴尬,他与那二少奶奶之间的事儿便只是他一个人知道罢了,连郁巧巧也没有告诉,其她人也都没有说,而现在听到郁巧巧对刚才听到的那强奸事件义愤填膺时,他便总是不自觉的会想起自己强奸了二少奶奶,便顿时觉得有些心虚。当此时,他真的是很想说一声,我不是坏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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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一一〇报复作者:英年早肥

羽把郁巧巧两条腿拢起来,然后自己两条腿并拢,把放到自己腿上,这才笑着说道:“宝贝儿,你说爷坏吗?”

    郁巧巧闻言很是认真地思量了一阵子,然后才笑嘻嘻地看着陈羽说道:“平常的时候爷算是半个好人,但是到了那种时候,爷便是天底下最坏的男人了!不过……,婢子喜欢!”

    陈羽闻言面上微笑,心里苦笑,他不由得想到,至少自己在巧巧眼里还算是个好人,否则的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了。

    郁巧巧很自然地双手环住陈羽的脖子,微微地歪着脑袋看着陈羽,只见陈羽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个小妖精,是不是打算引诱爷来着?刚才还没喂饱你?”

    郁巧巧闻言顿时眼睛里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说出话来那声音也极是撩人,“婢子哪里敢呢,婢子知道爷一定是有事情要去忙了,婢子等着爷闲下来,来,来调教婢子!”

    陈羽闻言不由得暗赞一声这丫头真是水晶般玲珑的心思,便连自己有心事都能瞧得出来,当下他不由得笑道:“倒不是有什么事儿要去办,而是有句话要跟你说,你若是依着爷的话去做,爷明儿便继续调教你,如何?”

    郁巧巧自然知道那调教乃是一件怪羞人的事儿,因此也不好自己主动说要,当下闻言便咬着嘴唇杏眼含春地点了点头,然后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当下陈羽说道:“我最近自我察醒,觉得自己性子太过狷狂。倒不是常用来说书生的那种那种狷狂,而是,而是一旦遇到事情便容易不理智,做事太冲动!间或有那么一次两次的,倒也无伤大雅,但是最近这些天来,这种事已经不是一件两件了,虽然爷当时的考虑现在看起来也都是有道理的,甚至必须那样做才行,即便是现在再去看,也必须得那般去做,但是我还是想,或许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郁巧巧听得很是注意,竟像是忘掉了刚才那点儿绮腻的心思似的,认真地听着陈羽略显紊乱的话语。只听陈羽又说道:“于是我便想着,须得要找个人来时刻提醒着我,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帮我出出主意,我做事太急躁了的时候,也能及时劝着我点儿。否则,按照我这性子,长久下去必然是要惹大祸的。你看呢?”

    郁巧巧听着很是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然后就见陈羽笑着问她道:“而你作为我的书童,以后便要时刻提醒着我些才是啊!”

    陈羽不说,她倒是快要忘了自己书童的身份了,事实上,她现在经常有已经成为陈羽侍妾的错觉。虽然一下子想起来自己不过是个书童,但是听了陈羽后面的话,她却又想,书童怎么了?我这个书童可是价值十万两银子呢?再说了,只要是爷宠爱,管它什么书童还是侍妾呢!因此当下郁巧巧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且说第二日,那冯思道便带了自家小妾冯三娘来到陈羽府中,陈羽见她果然是很有几分姿色,再配合那自然流露的成熟风情,倒真是不错,不过陈羽觉得她还不足以与绮霞几人相比,陈羽便觉得她还不足以迷住何进远的儿子何通。

    事后陈羽也曾命那刁子温打听何通此人,根据刁子寒调查得知,原来那何通竟而确实经常喜欢玩弄一些成熟妇人,陈羽这才相信了。当然了,那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当下陈羽唤出杏儿来接待了那冯三娘,引着她去看整个院子,这里陈羽又唤了刁子寒来介绍给冯思道,两人便也一同出去了,那消息的收拢、分析、传递等,都需要他们两人好好的核计核计。

    陈羽左右闲着无事,便自往后院里去寻绮霞一块儿晒太阳。到了后院儿,只见绮霞小脸红扑扑地坐在院子里,指挥着一帮丫鬟婆子的翻晒家里的各种衣物之类。

    当下陈羽走过去,绮霞忙笑着命人也搬一把椅子来,陈羽便与她一同坐着,说些往年趣事,倒也怡然自得。

    绮霞的身子一日重似一日,陈羽便为她请了长安城里最著名的产婆叶七娘,那叶七娘每隔十天就会到家里来一趟,指挥着丫鬟们以后该怎么服侍,又交代些必须注意的地方,陈羽和绮霞都是第一回为人父母,对这些事儿既不懂又期待,因此便都学的很是上心。

    按照叶七娘的说法,大概在明年三四月间,绮霞才会生产,所以现在她的肚子虽然已经不小了,却也还可以自如的行动,只是那坐姿却已经没有什么美观可言了。而且,身在孕期的女子,情绪起伏不定,最是易受外界的影响,前些日子陈羽在外面忙这个忙那个的,不得闲儿陪她,便见她每日里蹙着眉尖。这几天陈羽得了闲儿,很是在家里陪了她一些时间,说来也怪,只要有陈羽陪在身边,不拘做些什么,哪怕是陈羽乏了就躺在绮霞床上睡觉,绮霞也总是高兴的不得了,那脸上的笑意,让谁看了都忍不住要羡慕。

    陈羽自然也发觉了这件事,他心里自然是有些愧疚,绮霞肚子里怀着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己却跑出去惹是生非,留她一个人在家烦闷,这实在是一桩该死的罪过儿,因此

    觉前些日子亏欠了绮霞不少,便在这几天里尽力的描以此变着法儿的逗绮霞开心,倒把几个小丫鬟见了眼馋的了不得,不由得私下里嘀咕,将来若是能嫁一个这样知道疼人儿的相公,便只过个三年五载的,这一生也不算亏了。

    且说陈羽坐在那里同绮霞闲话,过了不一会儿,前面的丫鬟过来说,刁子寒求见,当下绮霞便说道:“相公,你有事儿尽管忙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晒晒太阳就好。”

    陈羽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对那丫鬟说道:“且叫那刁子寒进来便是,我便在这里听他禀报。”

    丫鬟答应了下去了,不一会儿,便引了刁子寒来,刁子寒自然知道坐在陈羽身边的是家里的正室夫人,当下便施礼见过了陈羽与绮霞,然后说道:“前些日子爷的话,着长安府巡检司与南城兵马司多多的压一压那老马车行,又命孙大人的羽林卫南镇抚司也对他们施加一些压力,但是从最近的消息看,长安府巡检司直出手了一回,便不知怎么缩回去了,据说是有人打过了招呼,那老马车行是不敢动的,随后南城兵马司的人也退了,只有孙大人的南镇抚司衙门还对他们施加了一些压力,但是,现在看来收效甚微。主要是因为那老马车行不过是一个商行,又没有什么劣迹可寻,所以孙大人那里便有些作难。”

    陈羽手里捻着绮霞的小手,静静地听着刁子寒的汇报,转眼看绮霞时,她听着倒是觉得新鲜,是以那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地盯着刁子寒,关键是这些事儿都是陈羽同郁巧巧,顶多加上杏儿一起参赞,绮霞身在孕中,又最不擅长这些事儿,所以她一直不知道,现在听起来也便不免有些糊里糊涂的。不过既然是家里的事,自家相公又听得那么专注,绮霞便知道这件事挺重要,因此便也想要闹个明白,也好给自家相公出出主意什么的。

    陈羽见了她的模样便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绮霞听见声音只回头嗔了他一眼,然后捏一捏他的手,示意我听着呢,你别捣乱,便继续看着刁子寒听他说。那刁子寒别说没注意到两人件的这些小动作,便是注意到了,也只做没看见,照样连停都不停继续说他的,“还是孙大人前些日子寻了个由头,由司马百户皇甫胜大人出面,说他们老马车行有些马匹牲口是违禁的,需要排查一番,这一下子,就停了他们七十多匹马,连带着生意也受了不小的影响。刚才在前面书房里,小的已经把这些事儿告诉给了郁小姐,郁小姐说,只怕那老马车行的掌柜的赫山不日就要登门了。”

    陈羽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绮霞说:“你不知道,我本来是要入股这一家老马车行,我拿军马入股,而且作价便宜,只是图个长久的打算,这样一来彼此获利,最是一桩好买卖,那老马车行的掌柜的最初也同意了,但是我这边已经说好了买马的事儿,他那边却又突然不同意了,说是有一位大股东说什么都不许咱们入股!你说说,这可不是戏耍我嘛!我又岂能与他干休!对了子寒,那胡大海那边,可曾派人去了?”

    刁子寒闻言忙答道:“去了,胡大海派出了七八拨人,轮着番儿的滋扰寻事,扰的老马车行不好做生意,想来那掌柜的赫山也定是头疼不已呢。”

    “嗯,”陈羽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也算是他胡大海尽心了。”

    说完了他又转过头对绮霞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却是觉得老马车行不错,底子扎实,作风稳健,所以才会想着入股,不过,却也并非入它老马车行的股不可的,其他车行也是尽可以的,但是我恼就恼在,他们先前儿答应了,后来却又推拒,这简直就是拿我不当回事儿,我最是受不得这个气的,因此便不愿意轻饶了他们。他们不愿意让我入股,我还非得让他亲自来求着我入股不可!”

    绮霞自然是深知陈羽脾性的,闻言也丝毫不以为怪,只是笑了笑把陈羽的手合在自己两手之间,然后才说道:“相公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也不必与人家弄死了,人家那般做,说不定有自己的苦衷呢?相公就当是为妾身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吧,得到那什么掌柜的像巧巧妹子说的那样来求饶时,便不要再与他们计较了,咱们再寻另一家入股便是,相公,你说呢?”

    陈羽闻言抓紧了绮霞的小手笑道:“还是你是个菩萨心肠的,太太的脾性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呵呵,也罢,就像你说的,就当是为我未来的儿子积福了,等到他来求饶时,我便不会为难他就是。”

    说完了他又对刁子寒说道:“现在想来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就去前面书房告诉巧巧,让她派了人出去,跟各大车行多接触一下,就按照当日我对她说的办法,稍微的做一下声势,就说咱们手里有大批上好的军马要卖,如此再给他们老马车行加一道弦儿。”

    刁子寒答应了便要退下去,陈羽却又把他叫住了,嘱咐道:“你切记要提醒巧巧一句,便说是我说的,一定要找那与咱们没什么关系的人出去散布,不要闹到最后,整个长

    知道爷手里弄到了大批的军马,那是御史台的弹劾奏可就不轻松了。你可记住了?”

    刁子寒躬身应道:“小的记住了,一定提醒郁小姐。”

    陈羽摆了摆手,那刁子寒便下去了,这里陈羽自与绮霞继续说话儿,又说些趣话儿逗弄几个小丫鬟不提。

    且说自那日从拢翠观里回来,二少奶奶便始终的心绪不宁,就是坐在那里,也老是觉得心里在打架,一会儿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找了绳索来自去把陈羽五花大绑了,然后用那沾了水的牛皮鞭子狠狠地抽他一顿才罢,又一会儿却又想起当日那般火辣处,当时两人赤裸着下身并在一处,那好大的家伙想起来真真是叫人心悸又心热。

    每到此时,二少奶奶便支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便连银屏儿也远远的支开,只一个人呆呆地枯坐,那两条腿儿恨不得绞在一处,只索两腿之间的那处儿不再那么痒的挠人便好。

    银屏儿这几日也是暗地里纳罕不已,怎么拢翠观一回来,这二少奶奶的性子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没事儿喜欢一个人独坐,不是对月长叹,就是暗自神伤,便是平日里也显得没精打采,经常不知怎么就走神儿了,眉目间也不见往日的杀伐决断,反倒是一副愁绪,倒跟个怀春的少女似的。

    银屏儿私下里推演了无数遍当日的事儿,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相信那躲在被子里面的小冤家对二少奶奶做了什么。依着她想,若是陈羽真的对二少奶奶做了什么,二少奶奶只怕是当时就叫嚷起来了,他哪还能轻松地出去。便是当日里陈羽使了手段,这二少奶奶可不是个肯轻易饶人的人,事后又岂会这般安静?

    但是如果当日里没出什么事儿的话,二少奶奶这番变化却又如何解释?

    以银屏儿聪敏灵通的心思,却是怎么也思量不出来,可恨的是自从那日之后,这陈羽便不肯到这边府上来了,就好像是这边有等着吃他的老虎一般,因此银屏儿也没处询问去,便是那当日随着二少奶奶的小丫鬟,银屏儿也怕问了反而惹人疑心,便只是旁敲侧击地问了一点儿,便罢了手。

    这还不算,阖府上下所有人里,她是和二少奶奶靠的最近的人,二少奶奶的异样她自然瞧在眼里,但是却又害怕别人知道,便总是替二少奶奶打着遮掩。两人也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二少奶奶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变化被银屏儿知道了,便索性也不再支开她,只是也不对她讲什么,两人便这般闷着葫芦,共同的遮掩着。

    其实二少奶奶回来之后每日里思量最多了,还是该怎么狠狠的收拾那陈羽一番,但是一来陈羽如今已经脱了奴籍离了陈府,二来人家现在正是当宠的臣子,他姐姐柳隐现在已经入了宫,因此便连二爷对上那陈羽时,也不敢过分的张狂了,又何况是自己呢?

    再说了,这陈家的力量即便是能用也不敢用,如果自己调动陈家的势力来收拾他的话,肯定要有人起疑心了——这二少奶奶平白无故怎么倒是突然对陈羽横挑鼻子竖挑眼儿起来了?

    但是思来想去,二少奶奶还是觉得,该给他些教训才是,不然自己岂不是吃了一个哑巴亏?虽然这哑巴亏吃的有些让人难舍,经常下意识里恨不得再吃一次才好,但是自己一个女人家,这方面的事儿应到了身上,自然是要给他点儿厉害瞧瞧才是,便是不弄死他,至少也要叫他脱层皮,好叫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虽然说这个时候的女人往往是最糊涂的时候,她们甚至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回避自己内心的感觉,把快乐强作耻辱,把激情解为愤恨,但是二少奶奶到底是二少奶奶,只思量了几天,便还真的给她想出了一个主意来。

    这一日一早起来,把府里的事情支派好了,二少奶奶便命人备了马车,然后去前面太太处言语了一声,便携了银屏儿等几个丫鬟下人的,直奔自己的娘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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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一一一风雨欲来作者:英年早肥

几日胡大海心里极不宁静,心里一直悬着的便是当日件事。当日他起意要抓住宋家姐妹俩,首先当然是因为自己逼死了她们的父亲,现在要斩草除根,然后才是害怕凭她们的美貌,又跟陈羽那么熟悉,若是有朝一日陈羽将她们娶回了家,那便会直接的断了自己的前程,再然后,胡大海心里确实的也有些垂涎她们姐妹的美色。

    可惜的是,万无一失的一条计谋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路过那里的米阳给打乱了,这一乱不要紧,直接导致了后来那么大的乱子,而现在,非但是宋家姐妹成了“皇家弟子”不说,胡大海心里也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想到了,陈羽一定掌握了这件事。

    自从前一段时间帮着陈羽平息粮价的时候开始,胡大海身上就已经被人们挂上了陈羽门下的招牌,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心甘情愿的投入了陈羽的门下,依傍着他,很多事情都好办多了,而自己需要做的,不过就是分一些利润给他,然后把那市井间听来的消息汇总了,呈报一份给他,就是如此简单。

    但是现在,陈羽知道了自己曾经下手动他的女人之后,会怎么对付自己呢?胡大海思来想去,心里又不能确定陈羽是不是知道了,所以自己还是决定一切如常的等等看。

    但是等待毕竟是一件很煎熬人的事儿,等了这么些天之后,陈羽那里还是没动静,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好像是陈羽根本不知道那件事是自己做的一样。但越是这样,胡大海的心里便越是煎熬,只有老天才知道陈羽是不是已经为自己掘好了坟墓了呢。

    那胡车儿日常的随在他身边,自然是知道自家老爷心事的,便忍不住建言,劝自家老爷还是主动去羽爷面前坦白了,然后哭着求一下,以羽爷的气度,指不定这点子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呢,反正现如今那姐妹两个已经是被一个“皇家弟子”的身份给锁死了,羽爷这辈子也没个想念的去处了,是不会舍得为了这点子事儿而失去您这个一个手下的。

    要按说这胡车儿说的倒真是颇有几分道理,如果胡大海照他说的做了,指不定陈羽还真就不跟他计较这件事了,毕竟他现在正反悔着呢。可谁知胡大海听见了这说法儿,却猛地转身给了胡车儿一个嘴巴,抽得胡车儿打了个趔趄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胡说!正因为陈大人再也得不到那姐妹俩了,这才要跟我记仇呢!再说了,他现在还不一定知道不知道呢,我若是贸然去了,万一是自败自事呢?兔崽子,出的什么馊主意,滚!”

    要说前几年的时候,这胡车儿还真是没少挨了打,但是近一两年里,胡车儿渐渐的大了,人又聪明伶俐,也能出些主意帮点儿忙的了,便没有挨过打了,现在是好心帮着出主意反而挨了打,他面子上虽然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其实心里却是老大的不高兴。

    想想那位羽爷的待人和善,再想想这位爷的粗暴无礼,胡车儿忍不住便暗骂,当时为什么不叫自己被羽爷买了去,在他手底下便也是做小厮,也要比现在爽快了百倍呢。他却不曾想到,当日胡大海买他的时候,便连陈羽也还是人家小厮,整日挨打挨骂呢。

    心里对比着两个主子,胡车儿心里便顿时生出个主意来,他心想,要是自己现在去羽爷那里告了密,岂不是要受他待见?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是我们老爷做的,见我去告密,便要安排我做个卧底之类,若是他不知道,那我便立了头功了。

    这样一想,他顿时兴奋了起来。却说胡车儿虽然自小生在疲困之家,后来被贩卖出来,但是自从他见了世面开了眼界,那心里便不肯安分了,怎么想着须得自己也穿绫罗吃珍馐的立一份事业出来才是,那才不枉了做人一辈子。

    但是胡大海对他管束甚严,他又是个没身份的奴才,根本便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脱身出去,当下他想到了这个计策,那心里便顿时活络了起来。心想羽爷是个待人宽厚的,只要我去投靠,又立下了功劳,只须好好求一求,便不免可以放出来做一份自己的事儿,到时岂不比待在这里挨打受骂的强。

    想到这里,胡车儿几乎已经是立定了主意,都开始在盘算见了陈羽怎么说话才好了,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也不再那么兴奋了。他心想,无论老爷如何待我,终究是他给了我几年的吃食,我才活了那么大,而且,若不是跟在他身边,我还没有今日这见识呢。别的不说,若不是跟在他身边,我哪里认识羽爷去?我又岂能出卖自己的主子呢?那样岂不是亏了良心。这人活一辈子,什么事儿都能干,杀人放火的,只要你有理由,都没什么,惟独是这亏了良心的事儿,可是断断做不得的。

    这样一想,胡车儿顿时的没精打采起来,不过,恰在这时,陈羽却派了小过偷偷的找他来,两个人躲

    不知偷偷说了些什么,只是等到那小过走了,胡车儿顿时显出神采来,他咂摸咂摸嘴儿,越发觉得自己开始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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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自那日陈羽下令命郁巧巧找了人到处去散布消息,并与各大车行频繁接触之后,停了不过两日,那老马车行便撑不住了,亲自找上了门来。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是那老马车行的掌柜的赫山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手里有大批军马,又要求入股合作的,当然就只有陈羽这里一家了。但是,一下子几百匹上好的军马流入自己竞争对手的手里,他们的实力必然会大大的提升一个台阶,那么相对的,自己的实力就变弱了,生意上的竞争力自然也就小了。再加上陈羽使出的各种手段,明里暗里的刁难与骚扰,让赫山忍不住挠头皮,当初怎么就脑门一热私自答应了,这下子好了,把人家惹恼了,这样一来自己的生意根本就做不下去了啊。

    于是,几乎要挠烂了头皮的赫山只好跑到陈羽这里来求见,希望陈羽能开个条件出来,就此饶过他们,甚至来之前赫山都想好了,哪怕是那陈大人要价三百两银子一匹马,他也认了,顶多就是把几个月的利润扔出来,也总比这样子下去的好。

    但是等他来到了陈府时,陈羽却避而不见,即便是那赫山与宋维长本事旧相识,陈羽也照样不见。第二日他又来,宋维长却是苦着脸儿说自家主子陪着太太出去游逛去了,说是孕期里多运动,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

    那赫山哪里会关心孕妇多运动是不是对孩子有好处这等事儿呢,他闻言只好苦着脸回去,第三日备了重礼又来时,却说陈羽出门了,戏园子里听戏去了。赫山直觉的自己脑浆子疼得要命,他转身要告辞时,老友宋维长却把他叫住了,说是主子临走之前留下了几句话,嘱咐说是如果那赫山再来,便把这几句话告诉给他。

    赫山闻言忙让宋维长快讲,宋维长便把话告诉了给他,却原来陈羽说的是,“你让那能作主的来!”

    当下赫山闻言便猜着陈羽是真的和自己背后那位卯上了,顿时只好苦着脸去找自己那位东家不提。

    如今且说陈羽推拒说自己没在家,倒还真是没在家,郁巧巧看中了一处小巷子,连带着一片的七座宅子,说是要买了来,正好今年物价贵,米粮价钱比往年要贵得多,布帛也比往年要贵得多,但是偏偏宅子这种落在那里不动的产业倒是便宜了不少,如今一并买下,倒也是可以承受得起的,等过了这两年,便是这一处宅子放着不动,便说不定是一笔好买卖,又何况,如今把它们买了下来是要当作摇钱树使唤的。

    这等大事郁巧巧自然不敢擅做决断,便带了陈羽一块儿去瞧了瞧。当下陈羽一看便也觉得不错,巷子虽不大,但是胜在幽静,又没有什么高门大户的难说话不愿意卖,别看这里很是幽静,但是位置却也不错,无论往哪边走,不过几百步便皆是繁华区,因此也算得是个好地角。

    郁巧巧挽着陈羽的手臂说,若是买了下来里面都打通了,做出一个个的别院来,纵是不做生意自己住也是划算的。当下陈羽便点了头,命她可以去跟人家谈买下来的事儿了。郁巧巧闻言顿时高兴地眉开眼笑,说是哪里等到现在呢,几天之前她便已经开始逐渐的跟人家接触了,首先那里七座宅子倒有三座是不常住人的,都好说,已经是可以把银子拿过去立马拿地契的了,剩下四家倒也都不是难事。

    甚至于就连这些院子修缮的事儿,她都已经跟冯三娘谈过了。说是要弄出一种江南的风韵江南的格调来,小塘回廊的,务必要形似神也似,她把自己这些考虑一告诉给冯三娘,冯三娘也很是感兴趣,甚至以郁巧巧为知己呢,因此当下便把这活儿也接了过去,这几天已经来这边看过几次了呢。

    陈羽倒没想到郁巧巧竟是这样急性子,当下便笑着说道:“敢情你是要施展起来了,想来不日就可以成为我陈府的女财神了!”

    郁巧巧闻言愈发高兴,便也趁着陈羽高兴,求他陪自己去起鸾楼走一趟。陈羽问是什么事儿,郁巧巧便说是自己准备近期挑一批不错的女孩买进来,到时候自己没有时间,但是要想拿的出手,却必须要有那上得了水平的人去调教,一般的嬷嬷陈羽已经帮她找好了茗雅儿,但是那总教习嬷嬷,她心里寻思着,若是能请动柳如眉便是最好了,她又知道陈羽乃是柳如眉的老师,想来只要陈羽开口一求,这事儿便没个不成的。柳如眉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是老师的面子她能不给嘛!

    陈

    呵呵一笑,便安抚道:“我昨儿下午才去了起鸾楼,是没说这件事儿,要不然昨天下午便说了就是了。今儿下午还是别去了,我听那小丫头婠儿话里的意思,眉儿这两天都要歇着,是谁也不见的,便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去了,只怕也要碰一鼻子灰啊!”

    当下郁巧巧听了也值得作罢,不过却也说好了三天之后陈羽要带着她一块儿去起鸾楼,陈羽当下便答应了。然后郁巧巧有许多的事儿需要忙,陈羽却是插不上手了,其实,漫说是郁巧巧这个现在的财物总管,便是给她打下手的杏儿,也是忙着管理各种帐目以及家里的开支帐目等等,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就这样,那家里的帐目还是她和琥珀一块儿在管呢,要不然还不定要忙成什么样子。陈家人口虽不多,单关键是最近接近年关,家里又要修缮改造,事儿实在是太多。

    当下陈羽无所事事,便只好各个衙门里逛一逛,然后回家陪陪绮霞。到了下午,便是与孙筑早就约好了的,两个人要一块儿去牡丹楼听刘宝儿的戏,当下陈羽午睡起来收拾一番,便坐了马车直奔平康里牡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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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长安城里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富贵倒也极为富贵,可惜的就是人口单薄,三代单传之后,幸而到了现在府中老爷这一代,下面终于有了哥儿俩,皆是正室所出,但是那弟弟却又在三年前一场大病中去世了,虽定了人家却因为年纪小还未及完婚,便连个儿女根儿也没留下。又有一个女儿,也是正室所出,如今已经长到了十九岁上,三年前便已经许了人家嫁过去了。

    剩下的这位长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因为他们家里一直以来香火不盛,所以十七岁时便成了婚,现如今也已经养了一个儿子在家里。

    这一家便是长安有名的乔家,别看他家里人丁单薄,但这一家却很是不简单,其势力极是深厚,乃是关中一带以至整个大周数得着的大家族。话说当年大周太祖鼎定中原之前,便是从这长安所在的关中陇西一带起家,而在那个时候,乔家先祖便已然追随太祖,大周立国之后,更是封为国公之尊。现如今虽然爵位已经没了,但是乔家的地位却丝毫不见下降,关键是自先祖之后,乔家代代贤人,百余年间竟有四人做过内阁首辅,便是如今当家的这位老爷乔玄,也是礼部的尚书。

    只是可惜,到了下面这一辈,也就是吏部尚书乔玄的儿子这一辈,家里却显见的要衰落了,皆因为家中后继乏人。那位死了的二爷倒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可惜却一病死了。剩下那乔玄的长子,也就是大爷乔远,却最是个热血的汉子,生平不喜读书,只喜欢打打杀杀的事儿,虽被他父亲强逼着读了几年书,但是记住的还没忘了的多,最后他父亲也灰了心,只盼着下一辈能出来个人才罢了。

    乔远曾多次想入伍做一名将军,能到边疆杀敌,但是他家里人丁如此淡薄,乔老爷子又怎么会同意他去那兵危凶战之地呢,最后只好把他关在家里,好歹在兵部帮他谋了个小吏,让他看着朝廷的武库,整天价摆弄兵器去,也就罢了。

    要说家里兄妹三个,最让老爷子满意的,还得说是他那女儿乔逸,小字灵儿的。这灵儿自小聪慧,长大了琴棋书画每一样都是出类拔萃的本事。这还不算,至为难得的是,这灵儿自小便很有些杀伐决断的气魄,更是自十几岁上便帮着她母亲操持家务,有进有出那帐目清楚明白,很有个当家的样子,竟是比做儿子乔远要有本事多了。

    而且她又生得极是娴静端庄,那容貌儿便是满天下里也挑不出几个来,以此很是得父母和哥哥的宠爱。但是令人感慨的是,她便是有千般好处,终归是个女孩儿,十六岁上订了亲,然后便嫁了过去,纵是再好,如今也不能为家里走什么了。

    且说这一日,乔尚书一早出去上朝,乔老妇人也去后宅修身养性去了,独独那大爷乔远却是不愿意去守着一堆兵器,因此便躲了个懒儿,没去值班。

    他闲来无事便到院子里打了一趟拳,还没擦完汗呢,便听见小子来回禀说,姑娘回来了,坐了一辆马车,随行的便只有银屏儿姑娘和一个陈家的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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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一一二安排作者:英年早肥

长安城的风月胜地,那自然是平康里了,这里座落了园子、酒楼、勾栏院等等,最是那一等一的取乐之地。

    而在平康里这个酒池肉林的地方,牡丹楼绝对是一个很独特的地儿,因为这里只买门票表演戏曲,这里不许饮酒,不许高声谈笑,当然,也没有那又娇又俏的粉姐儿可以供客人搂在怀里取暖。

    可是这些规矩,却对两个人例外,一个自然是她们的当家台柱子陈宝儿,话说这家牡丹楼本来不叫牡丹楼,但是自从刘宝儿在这里唱牡丹亭一下子唱火了,这里的老板便马上把自己的招牌换成了牡丹楼,这一下子牡丹楼很快声震长安。

    那另外一个例外的,便是刘宝儿的哥哥,当今羽林卫掌兵千户、南镇抚司副指挥使孙筑。他们兄妹两个,是可以在里面喝酒谈笑的。

    且说这日下午陈羽与孙筑便在此处听戏,那刘宝儿的一出《文姬归汉》,直听得陈羽拍案叫绝。戏散了,下一出戏那是《赵氏孤儿》,不是刘宝儿的主角戏,她只在后面出演一个配角,这便下了妆略略的梳洗了,来陪自己哥哥并孙筑谈笑。

    就在这个时候,孙筑也才有了些与陈羽朋友趣话的样子,不像在外面那样卑颜曲膝的,刘宝儿虽然舞台上不管演什么都是极为神似,但是下了台子却完全是一个小女孩一般,便在陈羽面前也是毫不做作,好一副撩人的小儿女情态。

    当下三人喝酒谈笑,本来陈羽是对戏不感什么兴趣的,觉得那东西依依呀呀半天唱不了一句,最是没有意思,但是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除了听曲子听戏之外,他发现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娱乐的,于是便也学着人家开始听戏。

    那个时候他都是跟着二爷出来逛戏园子的,二爷坐着,他站着听,但就是这样,他却居然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东西。现在长安城里唱的戏曲多达几十种,但要说最流行的,还是昆调。

    这个昆调发自江南,也称昆曲,本来在长安城里没有人喜欢它,长安人喜欢的那是粗犷的秦戏。但是自从三十多年前先帝为了给当时的老太后贺寿而召江南四大戏班进京,当时缠绵旖旎的昆曲西厢记却一下子吸引住了京城里无所事事的权贵们。

    于是,太后寿诞大庆结束之后,四大昆曲戏班都没有回去,留在长安城里唱昆曲。其后四大戏班的名角们又不断的注意留心长安人的发音特点和性格特点,不断的对昆曲一些经典曲目做出改革,乃至于一些唱腔念词的发音改革,被称为秦派昆曲。最终,这种适应了当地人的秦派昆曲盛行于关中,成为了有钱人家的一种高级享受。

    等到几年前刘宝儿横空出世,又对一些曲目做出了自己独特的改革,一下子抓住了整个长安的耳朵,使得如今牡丹楼的秦派昆曲风靡长安,一票难求。

    而陈羽也是刘宝儿的一个戏迷,在刘宝儿面前,多数时候他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的,只是以一个戏迷的身份不住地向刘宝儿请教些东西,而刘宝儿却居然也只是拿他当作一个自己的戏迷,言笑晏晏地跟他聊戏。

    牡丹楼每天的演出一共是下午两场,晚上两场,一共四出戏。在这四出戏里,一般情况下刘宝儿要出来唱一出,还有一出是做个配角出场,但是每半个月就有一天是有刘宝儿两场戏的,下午一出,晚上一出。

    当下三人喝酒谈笑,陈羽只觉得过了没多长时间便有人上楼来,请刘宝儿下去,说是该上妆了,不一会儿还有她的一出小戏。

    当下刘宝儿告了罪下去了,这里陈羽也要告辞,孙筑却笑着说道:“大人且慢,门下有一件事要说。”

    陈羽闻言便又坐下,只听那孙筑道:“门下按照大人吩咐,对那老马车行施加了不小的压力,但是,现在也开始有人对门下施加压力了,想必大人也知道那老马车行背后的人,虽然那不是什么手里有什么大权力的人物,但是,她的人脉太了不得了,有多少朝中的名将都是出自她父亲的门下,所以,小的想,这件事差不多了就可以收了,到最后大家撕破了脸,对大人这边也不好了。”

    陈羽闻言一愣,他虽然早就料到自己很快就会感受到对方的反击了,也肯定会有不少人来语重心长的居中说项,但是却没有想到孙筑竟然是第一个来向自己说项的人。

    陈羽静静地想了想,然后问道:“莫非有人向你提点过了?”

    孙筑忙道:“那倒没有,只是小的觉得,事情做的太过了对大人这边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才贸然说了那么一句。”

    陈羽这才释然,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自心中有数,你

    我说的去做便是,无需多想。”

    孙筑闻言脸色微微的动了一动,然后便点头应是,然后陈羽便告辞而去。

    却说陈羽这里还没有走出戏园子,那跟着他的小过便上来说,起鸾楼有人送来请柬,说是一定要亲手交到您的手里,家里寻不着,便往这边来了,现正在外面候着呢。当下陈羽便命小过将那人叫了过来。

    那捧着脸儿的龟奴叫一封淡红色的请柬递上去,小过便掏出一块碎银子打赏了,然后那龟奴一连声的道谢,然后便说道:“我们那儿柳大家这几天心情很是不好,所以,今晚请了几个朋友去一块儿发散发散,因此特命小的来给大人送帖子,请大人务必要去。”

    陈羽点了点头问道:“柳大家都是请了谁?”

    那龟奴恭敬地回答道:“这个,呵呵,柳大家并没有告诉,只是挨个的叫了小的们几个人进去,然后小的们又分头去送信,因此,小的也无处得知。不过,大人去了不就知道了?”

    陈羽当然知道,能让柳如眉下帖子邀请,那可是一桩大荣幸,整个长安城只怕也没有谁会拒绝。而事实上,柳如眉邀请的,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当下陈羽便说道:“你尽管回去告诉给你们柳大家,就说我今晚必到!”

    那龟奴闻言顿时点头哈腰的应是,便转身回去了。

    这里陈羽只回家略歇了歇,便换了身衣裳出门上了马车,刁子寒驾了马车直奔平康里起鸾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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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二少奶奶乔灵儿好说歹说从自家哥哥那里借了十几个人,俱都是他哥哥平日里操练出来的,一个个都是一顶一的身手。她哥哥乔远问她要了人去做什么时,她却是什么都不说,只说有事儿,倒叫个乔远心里嘀咕不已。

    随后二少奶奶又把他们都单独叫到了一间屋子里说了一番,便命这十几个人自去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安排好这些,二少奶奶便带着银屏儿仍旧回了陈府,就连他哥哥让她去后院儿给母亲请安都懒殆的去了。

    她们一行回到家里,二少奶奶脸上才现出些高兴的意思来,脸蛋儿上红扑扑的,倒比擦了胭脂还要艳丽几分,说话也恢复了往日的那股子豪气。那些家里下人不知为何几天之间二少奶奶的变化起伏会如此之大,便不免纷纷的你瞧我我瞧你,却也都没个究竟。

    二少奶奶叮嘱那些人的时候,特意的把银屏儿也支出了门外,这便叫银屏儿心里没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下意识的就觉得,二少奶奶找了这些人来,是要用来对付陈羽的,于是那一路上心里便是忐忑难安。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银屏儿瞅了个功夫,为二少奶奶敬上去一杯茶,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问道:“少奶奶今儿这事儿倒是做的奇怪,倒回去叫了那些个人做什么?您想办什么事儿,咱们家里现有那么些人呢,还不够使唤?”

    二少奶奶看了她一眼,便别具意味地说道:“这里的人,用来支使他们些小事可以,若是派他们去做些隐秘的事儿,便不免要泄了马脚,我又怎么敢用他们呢!若是用了他们,回来东传一句西露一句,事儿便藏不住了。你也该听见说那些小媳妇之类的偷人的时候,都还是尽量谁都不让知道呢!”

    说完了,许是想到自己也正是一个小媳妇,也正刚刚被人偷过,她的脸倒是比银屏儿还快的就蹭地一下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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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一一三两个女人和神秘客人作者:英年早肥

少奶奶与银屏儿主仆两个互相谁都不敢看谁,都红着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二少奶奶稍稍压下了心里的一股子燥热,然后咳嗽一声,银屏儿也赶忙抬起头来看了装腔作势的自己主子一眼。

    银屏儿倒也是个玲珑的心思,就从刚才那一句话,再加上她看自己主子那眼神儿,又有了这几天以来心里的一点儿寻思,便顿时猜了出来,定是自己与陈羽的事儿已经被二少奶奶发觉了。

    想来一定是那日那死冤家躲在被子里,还是被二少奶奶发现了,可是,二少奶奶既然发现了他,他又是怎么逃走的呢?为什么二少奶奶对此讳莫如深呢?

    以银屏儿的智慧,她当然会想到有出现那一种事儿的可能,甚至于,依着陈羽那死冤家的性子,他还真是就敢办那种事儿,再加上这些天来二少奶奶那么反常的表现,银屏儿心里几乎已经开始在想象当日房中的情景了。

    但是,想归想,银屏儿脸上可是丝毫不敢透露出来,二少奶奶这个人,要面子的紧,她不主动说的事儿,你若是提醒她都要在她心里落下不痛快,又何况是这种难对人言的羞人事儿呢?不过,银屏儿却是忍不住想,是不是今天回去那边府上,二少奶奶找了那些人,就是要把陈羽……

    在这个时候,银屏儿几乎忘了自己的尴尬处境,忘了自己犯的这个罪过,要是搁在前些日子,二少奶奶便是为了遮丑明里不说,暗里也早就把自己许出去放给外面小子了,她心里想的全然都是二少奶奶到底要怎么对付陈羽的事儿。

    想着想着,银屏儿不由得心里慌乱地偷眼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只见她正凤目含威地看着自己呢。银屏儿心头一动,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伸出手去抓住了二少奶奶的裙子,边哭边说道:“婢子错了,都是婢子耐不住寂寞,主动勾引了陈羽,错全在婢子一人,少奶奶要罚要打,就全冲着婢子一个人来吧,不要去难为那陈羽了。婢子……,婢子求您了!”

    这便是银屏儿的聪明处,她即便是大约知道了自己的主子的那件事儿,也知道二少奶奶之所以去找人收拾陈羽,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与陈羽私通的事儿,而泰半是因为陈羽曾经对二少奶奶不敬,但是她说话求情的时候,却是绝口不提自己主子的事儿,只说是自己这里犯了错,求二少奶奶不要为难陈羽。

    只有这样,只有让自己主子免了尴尬与羞愤,才有求情成功的可能性。否则的话,二少奶奶恼羞成怒,指不定非但保不住陈羽,最后二少奶奶会连自己也恨上了。

    其实,这么些天二少奶奶明知银屏儿与那陈羽私通,却并不责罚她,倒有不少同病相怜的心理在作怪,银屏儿这一求情,却反而让她心里那点子同病相怜的感觉消失了。

    她了解银屏儿,知道极有可能是陈羽先去勾引的她,又何况在她心里便是认定了陈羽是一个坏透了的人,现在银屏儿却反而为陈羽求情,倒叫她心里恼怒起来,更是下定了决心要狠狠的收拾陈羽了。

    只见她一脚踹开了银屏儿的手,冷冷地说道:“从现在起,你就不要出府去了,等我把那陈羽绑了来在你面前,便有你来亲手一刀一刀刮了他!”

    银屏儿闻言顿时愣住了,她当然知道二少奶奶是一个心狠起来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到二少奶奶竟是要杀了陈羽,当下她心里不由得大急,顿时哭着抱住了二少奶奶的腿,一连声地哀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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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羽并不知道两个女人正在最后商讨着对自己的处理意见,这两个女人,一个坚决要让自己痛不欲生而后快,这个女人曾躺在她的身下快乐的呻吟过,另一个则千哭万求的希望那一个能放过自己,而这个女人,曾经有几次机会都差一点就可以躺在自己身下快乐的呻吟。

    这两个聪明的女人,她们都知道这件事背后真正的原因,但是却谁都不说,一个是不能说不敢说,一个是不想说害怕说羞于说。

    而她们讨论的中心人物,正悠然自得的坐在

    ,前往长安城的另一个风月胜地,平康里起鸾楼。

    本来郁巧巧是说什么都要去的,但是牵涉到买下那条巷子的事儿太多,倒把她给绊住了,一时之间抽不出空跟着陈羽一块儿去。反倒是陈羽这个事主儿,能够清闲地到处闲逛,看戏,喝酒,赴花约。

    到了起鸾楼,陈羽才刚下马车,有那眼尖的,便高声唱喏道:“柳大家的客,陈爷到!”刁子寒小过等留在了外面大厅,陈羽便在待客嬷嬷的引领下笑着走进去,才走了几步,便看见那边婠儿已经迎出来了。

    她看见陈羽自然是笑得小酒窝都出来了,却是对那嬷嬷没有什么好感,于是陈羽便看到一幕让他啧啧称奇的奇观,那小丫头婠儿居然一边对自己笑着,笑得脸蛋儿一片晕红,一边却又冷冷地对那嬷嬷说:“我带爷进去就是了,你回去吧!”

    陈羽呵呵一笑,自来像婠儿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最容易有小脾气的,尤其她又是柳大家的贴身丫头,便连那鸨儿有时候都要看看她的脸色,自然是越加的趾高气昂了。不过,当她独自对着陈羽的时候,却是一点儿都看不出刚才那傲气的神情来,这时的她,羞答答娇嫩嫩,才像是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呢。

    陈羽便走便说道:“哪里来的那么些个小脾气,以后不要对人家那般说话,换做十几年前,指不定人家也曾是一榜花魁呢!”

    婠儿闻言撅着小嘴辩道:“爷净胡说,也不看她长得,便是退回去三十年,也做不得花魁,只好做个引路奉茶的罢了!”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退回去三十年?那嬷嬷才多大?只怕三十年前她才刚七八岁呢,做的什么花魁!你呀,就是跟爷顶嘴的时候显出本事来了,以后再顶嘴,看爷不打你的小屁股!”

    婠儿到底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里吃得住陈羽这话,闻言便不由得迅速烧红了脸蛋儿,然后杏眼流波地嗔了陈羽一眼,两手缠着自己的一绺头发,低着头小声说道:“爷最坏了,动不动就要打人家屁股!”

    陈羽看这小姑娘才十五六岁那眼神儿却已经很是有些撩人的意思了,竟是不比杏儿差到哪里去,可见越是喜欢耍小性子的女孩子,便越早懂得勾人。当时两人正一前一后迈步上台阶,门口已经有人撩开了厚厚的帘子恭请陈羽进去,陈羽便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小丫头婠儿却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把握到一个机会,自然不肯放弃,便咬着嘴唇儿用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说了句,“不过,爷要是想打,便也由得爷打便是!”

    说完了,她便一个欢子先跑进了屋里,反倒是陈羽闻言一愣,站在那里笑了笑,这才又迈步往里面去。

    陈羽到了楼里,柳如眉正在看书,看见婠儿进来的时候,她便已经站了起来,陈羽一进来,她便口称老师翩然下拜,陈羽也不客气,大剌剌地受了她的礼,然后便看向那婠儿,只见她的目光与自己的眼神儿一碰便飞快地荡开了去,那番羞煞煞的意味儿却越发的撩人,真真的少女风情令人不由得神为之夺。

    柳如眉让陈羽坐下了,自己才也在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陈羽在屋子里扫了一眼,问道:“怎么,我竟是第一个来的不成?”

    柳如眉闻言笑了笑说道:“老师如此看重弟子,倒叫弟子好生惶恐,没错,老师您确实是第一个到这里来赴约的。”

    陈羽呵呵笑了两声,又问道:“不知道今天你邀请的,都还有谁?”

    柳如眉看见婠儿以后倒了茶来,便站起来亲自为陈羽奉茶,她向来是一个对老师极为尊重的人,即便像陈羽这样的,只教了她一点皮毛之术的老师,她也肯定是毕恭毕敬。

    给陈羽奉了茶,然后她才坐下说道:“今晚请来同乐的人,除了老师之外,还有一个是苏小小妹妹,至于另外的一个嘛,那是弟子的好朋友,只是,弟子却不便告诉老师她是谁,等她来了,老师一见之下便自然会明白了。这样一来,便一共是四个人,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哦!”听着柳如眉居然在那里卖关子,陈羽马上便对那个她不肯透露的客人留起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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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一一四柳如眉的小宴作者:英年早肥

羽听那柳如眉卖了个关子,便马上对那位神秘的客人。只是,或许是那一道目光太过火辣和痴恋,陈羽竟是下意识地便扭过脸去,正好把婠儿的目光抓个正着,婠儿杏眼如酥地看了陈羽一眼,便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陈羽当即便笑着说道:“眉儿你这可是说错了,怎么会是四个人呢,照我看该是五个人才对。”

    说完了,他等到柳如眉探询的目光看过来才笑着扭头往她身后一看,柳如眉自然也随着看了过去,却是那正脸红心跳的婠儿。

    婠儿见陈羽和自家小姐都往自己身上看,便情知陈羽是拿自己玩笑呢,便娇嗔不依道:“爷真是坏透了,偏偏喜欢拿人家来开玩笑,你们在一块儿,又是弹琴又是作诗的,婢子可不会。”

    她这话柳如眉听了不过一笑,却勾起了陈羽心里的一件事来,他一直很是纳闷,为什么以博学著称的柳如眉身边的贴身丫鬟,却居然连诗经上的字都认不全呢?而且柳如眉身负琴神之名,她最贴身的小丫鬟却是连琴弦都没摸过,这可真是奇也怪哉了。

    当下陈羽笑着说道:“你们家小姐那么博学,你但凡用心的跟着她学上那么一丁点儿,又怎么会担心不能参加这样的小聚?可见你是个懒散的,便不会诗词歌赋也属正常!不过说实话,若是待会儿要作诗地话。我便也没资格了,因为我也不会作诗!”

    柳如眉闻言一笑,心道自己的老师倒是实在,现在人便是那识不了几个字的也非得做出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来,动不动就做首诗来显示自己的才华,像老师这样直言不讳地说自己不会作诗的,倒也算是君子之风了。

    婠儿闻言也笑了起来,不过。她瞥了自家小姐一眼,然后几个小碎步跑过去,伏在陈羽背上为他揉着肩道:“我才不信呢,爷的诗定是做的极好地,只不过不屑于说出来给我们知道罢了,可是不是?爷。你教教婢子好不好?好不好嘛!”

    自从柳如眉拜陈羽为师一来,婠儿便一向与他亲近,所以她这等动作,柳如眉倒也不以为意,倒是婠儿这几句无心之言让柳如眉忍不住想,会不会真的如婠儿所说一样,老师其实是做的一首好诗的,只是不愿意在人前现罢了。要知道,老师可是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懂风雅的势利小人的,当初卖琴地时候不正是如此吗?

    陈羽不知道柳如眉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逼着自己露一手的小算盘。婠儿温言软语的在背后求着让他教自己作诗,陈羽却是抵死都不敢应的。他确实是不会作诗,便是偶尔做出一首来。也不定是哪里突然想起来的前世记忆里的名篇名句,在柳如眉这等诗词大家面前,他是断断不敢献丑的,万一他“做”出来的这首诗在这个世界这个时空里已经有过了,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当下他拍了拍婠儿的小手,笑着说道:“现放着你们家小姐这么一个好老师你不拜,倒来找我,我是真的不会。教不了地!”

    柳如眉面上虽然一直是一个冷静的人,但却是面冷心热。自己地丫鬟对老师那股子掩不住的爱慕,她当然瞧在了眼里,不过,两个人地身份悬殊太大,所以她心里便不免有些担忧,但是,她心里却也隐隐觉得,自己的老师可不是一般人,这样心里一矛盾,婠儿的事她便不再去管,心道随她去吧,一切自有天数。

    当下柳如眉便对婠儿说道:“这都几年了,也逼着你抄了无数遍,也整天的骂着你背了无数次,便到现在连三百篇都背不上来,可还怎么学作诗,你也别缠着老师了,老师纵是有通天的本事,李太白的诗才,只怕也教不了你这样学生!”

    婠儿向来不怕自己的小姐,虽然柳如眉骂她她老实地听着,罚她她也认真地照做,可若是到了眼前没人的时候,两人倒更像是一双姐妹,而并非一对主仆。尤其是当陈羽在地时候,出于那小儿女的心态,婠儿总是把这一点表现地愈发明显。

    是以,当婠儿听了自家小姐的话,便不服地辩道:“哼,那是小姐你不会教,若是爷肯教我,我不出三个月,便能做出那比李太白都好的诗来!”

    柳如眉听了不由得一皱眉,骂道:“死丫头,满嘴里胡沁!李太白也是你能提能比的?!以后切不可拿李太白做比又或玩笑,他乃是旷古绝今的天下第一奇才,我等膜拜尚且不及,哪里还敢出言相戏!”

    陈羽听这一对主仆的对话有意思,便不由得扭过脸去看了婠儿一眼,却正好看见这小丫头冲柳如眉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儿。

    陈羽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往她那小腮帮子上拧了一把,这才转过身来对柳如眉说道:“说起来有件事我几乎忘了,倒是有件事要请眉儿你帮忙。”

    柳如眉闻言收起对婠儿的嗔怪,正色道:“老师请讲,但凡学生能帮忙的,一定不敢推诿。”

    陈羽点了点头,当下便把想请柳如眉帮着调教一批女孩子的事儿说了出来,柳如眉听了微微地蹙起了眉头,显然她明白,陈羽竟是要踏入这一个行当了,她心里自然是有些话想要规劝一下,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忍住了,毕竟老师有自己的考虑,自己贸然说了反而不美,当下她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陈羽也知道这种事对于柳如眉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情,也无非就是每天抽一点时间指教一下,又不费多大事儿,她自然是不会推辞的,现在她答应了下来,陈羽便顿时把这件事丢开了,两个人聊些时鲜的趣事儿,陈羽说话自来有一套,能说会编的,又有前世的经历和记忆在,自然是说的柳如眉和婠儿两个人都听得眼睛里满是好奇。

    天色渐晚,三个人说了没多大会儿,苏小小便到了,婠儿

    接,陈羽这里便把话停下了。苏小小向来与柳如眉▋|接,陈羽这里便把话停下了。苏小小向来与柳如眉▋|接,陈羽这里便把话停下了。苏小小向来与柳如眉▋|接,陈羽这里便把话停下了。苏小小向来与柳如眉▋|接,陈羽这里便把话停下了。苏小小向来与柳如眉▋|接,陈羽这里便把话停下了。苏小小向来与柳如眉▋以便要对陈羽执弟子礼,陈羽却摆摆手笑道:“哪里有这些破规矩的,你我平辈论交便是。眉儿与你是姐妹,我与眉儿是师徒,但是你我却一样可以做朋友嘛,又何必心存执念呢!”

    当下苏小小觉得有失礼数,便仍旧一口一个“陈老师”的叫着,还是最后柳如眉说,那你便叫陈先生吧,苏小小觉得也好,这才改了口。

    几个人刚刚坐下,最后一名客人到了,这一次却是柳如眉和苏小小一块儿迎了出去,这便把陈羽唬了一惊,却不知这是什么客人。

    等到那客人与柳如眉苏小小携手并肩走进来,陈羽冷眼瞧去,却是好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只不过,看她那眼角眉梢里犹自带着一股子精明劲儿,虽然笑靥如花却也掩不住身上的干练与雍容。

    她一路与柳苏双姝谈笑着走了进来,柳如眉作介绍时只说是这是她的一个妹妹,便连姓名都没有透露,陈羽便更加好奇了。试想,哪里有一处喝酒聚会的两个人却互相不通名姓的?她这般神秘,陈羽面上虽并无不悦,但是心里却暗暗的猜测了起来。

    人到齐了,柳如眉早就定好的瓜果酒菜都陆续传上来,四人仿着古人的坐法儿,一个一个高足小几,上面略略地放了几样清淡小菜。两碟瓜果,并着一壶江南的名酒女儿红。

    如此这般倒是也好,不过陈羽却暗暗后悔,早知道这里吃的如此简单,来之前就该吃点东西了,现在这点子东西这几道小菜,便是全吃了也垫不饱肚子,而且肚子里没东西喝酒还容易醉。

    当下三个女子自如地说着些女人家的话儿。陈羽已经觉得肚子饿得难受了,便在那里拣些合口的东西吃,过了不多大会儿,几个女子就被他的吃相给吸引过来了。毕竟像这种宴会上,谁是为了吃来的呀,这个时代人们相见不易。找个宴会的机会见了面,哪里顾得上吃多少,都是为了多说说话儿才是。

    但是这位陈羽,却是甩开了腮帮子吃自己地,其她三人还没动筷子呢,他面前小几上的几碟菜却都已经半空了。陈羽当然感觉到了她们正在注意自己的吃相,却也毫不在意,该吃还吃,只是斜眼一瞥之间,却发现那个不知名姓的神秘女子刚好掩嘴失笑。便冲婠儿笑了笑说道:“这些怎么够吃!婠儿,你去后面厨上帮爷问问。看有合口充饥的东西没有,爷来之前没吃晚饭。这时正饿了!”

    老天作证,如果是换做其他的任何一个男人,哪怕他是富贵之极地人物,在柳如眉柳大家的宴会上,也绝对不会只惦记着吃,毕竟大家都是要讲风度的。何况眼前这聚会上同时有三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却只有陈羽这一个男儿,要是换了别人。那还不得变着法儿的摆风仪,又讨好卖俏的把三个女孩子哄得高兴。以求有朝一日抱得美人归嘛!

    但是陈羽却偏生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做得了那强奸偷窥等等卑鄙之事,却也做得了将这些自命文雅的人不放在眼里,只求真我的放肆事儿。

    当下那个不知名姓的女子听见陈羽的话,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陈公子,你可曾听说有谁是吃过饭去赴别人宴会地?”

    陈羽闻言连筷子都不曾放下,既然她连名字都不告诉,那陈羽便没必要对她尊敬了,当下他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然后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倒是不曾听说吃过了饭才去赴宴,可是我事先也并不知道眉儿竟是如此吝啬,这一人统共四个小碟子,如何吃得饱?尤其可惜这四个碟子里竟然只有三五片牛肉,可惜,可惜!所以说该吃了饭才来。”

    那人听了陈羽的话当即无语,只好摇头苦笑着看了柳如眉一眼,柳如眉素来知道陈羽便是这样一个人,在人面前从来都是做出一副粗俗不堪地样子,她心里自然是不信陈羽到这里来赴宴只是为了吃顿饱饭的。她心里想,或许是陈羽记恨自己刚才不为她们做个绍介吧。

    心里想着,她看了一眼站在陈羽身侧地婠儿,对她说道:“你去后面要菜吧,老师喜欢吃什么便要什么,毕竟既然来了,空着肚子回去也是不妥,倒显得我真是小气了。”

    婠儿笑着答应了,转身去了。这里苏小小与那女子都不由得摇头叹息,心说何时柳姐姐也如此粗俗了。这个陈羽,虽然外面传的是难得的人物,一时之俊彦,其实现在看来,不过一粗人尔!

    当下苏小小两人都不去理陈羽,只姐妹三个说些话儿,只是过了不一会儿,婠儿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竟然给陈羽端来了一大碟子牛肉,又有一碟鲜嫩的鹿肉,当下陈羽哈哈一笑,拊掌说道:“好!还是婠儿知我!”

    婠儿笑着把东西陈羽放下,又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的两个碟子收了起来命人端走,这边跪坐一边为陈羽斟酒。

    苏小小与那女子看陈羽一手酒一手肉,竟是吃得满嘴油光,好一副旁若无人的吃相,当下两人忍不住齐齐的皱了皱眉头。

    其实陈羽是来吃这些的东西地?他就真的饿成这样?

    显然不是,只不过一来他确实有点儿饿了,而刚才柳如眉准备地那些给高雅之人用的几碟小菜实在是不够塞牙缝的,另外,他心里确实对那女子竟然与自己连名姓都不通非常气愤,要知道这么小型的一个宴会上,一个人竟然不愿意告诉你她是谁,这可是有那瞧不起你的意思在里面呢,而作为主人,不为双方作介绍,也是失礼,所以陈羽心中便不快,心中有了不快,便借着吃肉喝酒来发泄一通,也属题中应有之意。

    陈羽正吃得高兴,便喝酒也勤快了起来,不然那婠儿一直端着酒杯在旁边等着看着的,自己

    不去接,便不免有些别扭。

    这时三个女子也都停下了话,纷纷地看着陈羽吃肉喝酒,终于还是那个不知名姓的女子先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先生不觉得这样大吃大嚼有失风度吗?”

    陈羽闻言冲她咧嘴一笑,并不说什么,照旧吃喝,那女子和苏小小对望一眼,不由得摇头,苏小小素来爱雅洁,最看不得别人这样吃喝,而且还丝毫不顾风仪的,吃得满嘴都是油脂,当下她说道:“先生乃是柳姐姐的老师,难道便要这般言传身教?竟是如此不顾斯文的做派?”

    陈羽闻言稍稍停下筷子,其实他也吃个差不多了,有了八九分饱了,只是故意要做出一副粗豪的样子,所以才一直没有停下筷子,借着这个机会,他终于放下了筷子,便接过那婠儿香香的手帕想也不想径直地抹了抹嘴,然后说道:“斯文?难道说非得细嚼慢咽的,就斯文了?难道说,非得整日素食,就斯文了?就不俗了?”

    苏小小为之哑然,陈羽把帕子还给婠儿,她看见那帕子上油乎乎的,却没有丝毫不悦,便捏在了手里,只听陈羽又问道:“老师?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难道说做眉儿的老师,便非得要斯文之人不成?”

    苏小小闻言觉得自己有千万句话想要说给陈羽,好叫他明白这斯文的道理,文雅地重要性。但是却不知怎么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时便愣在了那里。

    柳如眉听着不对,便顿时出来打圆场,劝着苏小小和那女子也多少吃一点儿,只可惜两个女子现在都是一肚子气,尤其那苏小小。本来饭量就小的可怜,现在根本就是一丁点儿都不想吃了,只是一杯杯地饮酒,倒是那个女子,却反而真是动筷子吃了点东西。

    然后两个女孩子基本上都不理陈羽,只姐妹三人说话。陈羽便小声地调戏婠儿,婠儿羞羞答答的,就差没有坐到陈羽怀里去了。

    对于陈羽的粗鄙不堪,大家刚才都见惯了,苏小小气得不想说话,柳如眉却是知道自己老师就喜欢这样在人前表现,好像是刻意要隐藏什么似的,也不以为怪,那女子看见陈羽挑逗婠儿,却是好奇地瞥过来两眼。但是只要陈羽往她那里一看,她的目光便马上收回去了。

    于是柳如眉提议大家各显神通。玩乐一番,当下几人各自拿出本事。柳如眉弹琴,苏小小做歌,那女子抚掌而和,三个人自娱自乐,倒把陈羽丢在了一边。

    陈羽也不生气,便在旁边欣赏这难得的表演。虽然说苏小小可能被自己气得不轻,连带着歌喉都失了水准,不过想一想几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别人府上的奴才。一个不知未来何在地小子,而现在。自己却已经能够坐在这里,当面看着柳如眉和苏小小的表演,甚至于,这个宴会上只有四个人,柳如眉和苏小小这两位大家的表演,除了那些一旁伺候的丫鬟之外,便只有两个观众,而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禁又想起了当初和胡大海一起去听两位大家合璧演出的事儿,想起当时和茗雅儿初次见面的情形,说起来可真是世事难料呢。

    苏小小雅擅软曲,所谓软曲,便是红牙拍板清琴浅吟地小调儿,最是旖旎缠绵的,而她也正是凭借这个出了名。但是那不知名姓的女子听了一会儿之后,便皱了皱眉头,显然是觉得不够气势,当下便命丫鬟取一笛子来。

    笛子取来,她便凑唇而奏,顿时便可听清越之音洒然而出,其中又含几许苍凉,连带着柳如眉的琴与苏小小的歌也开阔了起来。

    一曲奏毕,柳如眉和苏小小方停了下来,却见那女子想了想,又抬起手来,一首雄劲有力的曲子顿时回荡在屋宇之内,随后苏小小便和着唱了起来,其词曰: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曲子名叫《渔家傲》,是刚刚流传入长安的新曲,乃是陇西名将范仲淹所度之曲。范仲淹此人,博而有才,领兵作战更是多立功勋,现任镇北大将军,为大周抵御匈奴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惜的是,如此一位英雄人物被天下人绝大多数人知晓,并不是因为他的赫赫战功,而是因为这么一首词,说起来不知道是这位范仲淹将军的幸运,还是为国杀敌浴血奋战地将军们的悲哀。

    范仲淹长期生活在边塞与匈奴相抗,词中便也显出了一股与众不同地气质。此曲便甚是悲凉凄壮,更有一股清健之力,而苏小小唱这等曲子虽然力度不够,但是却也别具一种萧飒之韵味,竟是听得陈羽也忍不住拍手相和。

    一曲既毕,大家的心情竟然慢慢好了起来,柳如眉频频举杯劝饮,陈羽这里有婠儿斟酒,自然是酒到杯干,渐渐地竟然也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袭了上来,陈羽还忍不住自己问自己,女儿红的劲儿并不太大,怎么竟然感觉有些醉了?

    可惜的是,那边苏小小两位都对陈羽没有什么好感,陈羽便觉得这宴会很是无趣,不然的话,今天此来倒也算得圆满。不过,陈羽却是准备告辞了。

    只是,还没等陈羽说话,便听得柳如眉说道:“今日相聚,若不做些诗词留下来,岂不负了这等心情?我可要先说好,谁都不许逃席,有多大能为便使多大能为,断断不会逼迫的,只是,每个人至少要作一首才是。“

    说完了,她转过脸儿来笑着看向陈羽,“老师,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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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一一五好难偷的诗作者:英年早肥

却说柳如眉说要作诗,而且不许逃席,然后转过脸儿来笑着看向陈羽,说道:“老师,你说呢?”

    看着柳如眉的笑容,陈羽心里马上冒出一个念头,阴谋,这一定是阴谋,到了这个时候,柳如眉竟而突然提出要作诗,还每个人都必须做,显见的是要逼自己作诗,那番话也定然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一眼就能看出来,苏小小还有那名女子都不像是会怯作诗的人,只有陈羽这个根本不会的,才会逃席呢。

    虽然陈羽知道,这个时代人的宴会上,作诗几乎是一个保留节目,但是让他憋屈的是,怎么他刚刚想告辞呢,柳如眉就把话说了出来,正好把自己堵住,所以他心里判断,柳如眉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要逼着自己现出原形。

    陈羽想了想,反正自己确实不会,倒不必等到待会儿出丑了,当即便说道:“作诗?我可不会作诗,不要算我,不要算我!你们作诗就是,大不了我在旁边听着,负责多夸赞几句。”

    苏小小听了这话为之气结,心说难道我们做了诗还愁没有那凑上来要说好话儿拍马屁的?还用得着你来夸赞!而且,陈羽说自己不会作诗,苏小小并不信,要说这个时候人,做的好坏放到一边,但凡识得几个字,有谁是不会作诗的?那科举制式,就每次必然专门的有一道题是考诗词歌赋上本事的。子曰,不知诗,无以言。这个话是有道理的。

    虽然老夫子口中的这个“诗”是指的《诗经》,但是拿到现在来,说人只要不会作诗,就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也一样合适。陈羽好歹是个做官的,竟然毫不避讳的开口就说自己不会作诗,苏小小心里不信的同时,还略带着些好奇。这人怎么能那么轻松的就开口说自己不会作诗呢?他就不怕被众人笑话?

    好像是早就料到陈羽要这么说似的,柳如眉非常轻松自如地说道:“刚才我还记得,老师命人到我后面厨上去要了两碟肉,难道,就这样吃了,也不留下点儿什么?”

    俗话说吃人嘴短,陈羽虽然可以拿出老师的架子来,老师吃学生一点东西算什么,还不是应该的,更何况今天我是到你这里来赴宴,要是吃了东西还要回报,那成个什么道理。但是不知道怎么着,当陈羽的眼睛对上柳如眉纯澈的目光,顿时的,这些话都哑在了喉咙里。

    可是,他自己知自己事,他确实是不会,作诗这个东西勉强不来,不但有很多规矩,而且需要才气,不是说一个人逼急了脑子一发昏临机就能想出好句子来的,若是在一般人面前,他还可以冒充一下诗人,大不了从前世的记忆里摘几句出来,自然可称是妙手偶得的好诗,然后也牛气一下。但是在柳如眉和苏小小这两个没事儿了整天就琢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向来以才艺双绝著称的人儿面前,陈羽可不敢那么做,万一露了馅,这人可就丢大了。

    不过,在陈羽发愣的时候,柳如眉却偷偷地给在场的三个人,苏小小,婠儿,以及那个不知名姓的女子都打了个眼色,顿时,大家都领会了柳如眉的意思,便都开口劝说起来。

    “先生,你便留有一首又有何妨?我们也不过就是闲来无事作着玩儿,谁还真个的作诗去,都是顽笑罢了。若是好,我们与你传扬了出去,岂不多了一桩美名,若是不好,也没人会拿这个说嘴去,你说呢?”这是苏小小说的。

    “正是,正是,爷,你就做一首嘛,就当是教教人家,可好不好?”这是婠儿说的,一边说她还一边两手抱住陈羽的胳膊,来回的摇晃,陈羽的胳膊便好不好的正巧来回擦在她胸前那两团已经日益显出规模来的嫩肉上,真个是好不销魂。

    “外间盛传先生大才,莫非竟是谣言不成?其实先生腹中并无一物?还是先生瞧不起我等女子,不屑一言呢?”这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子说的,即便是说这等话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副雍容华贵的气质,衬得她这话越发让人招架不住。

    陈羽正是喝了不少酒,虽然知道自己一旦听了她们的蛊惑,当场“作”一首诗的话,便很有可能会被这些诗词大家听出来,当场出丑,但是,他头脑发昏之下,竟而还是忍不住说道:“好了好了,别摇了,再摇下去,爷

    住要吃了你了!”

    婠儿脸红心跳地停下了,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她那双小手却还是不舍得放开陈羽的胳膊。柳如眉与苏小小都是寄身勾栏,这等丫鬟恋上俏公子的事儿都是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意,但是那不知道名字的女子却是看得很感兴趣,眼睛关注着婠儿脸上那幸福的表情,脸上习惯性的绽放出淡淡的笑意。

    事实上从一开始她就对陈羽很是留心,连带着也对婠儿对陈羽的痴缠看得很是有趣,真不知是因为她没见过这个,还是她也正是到了思春的年纪,看见这个便眼馋的慌。

    当下陈羽答应下来,几人便继续饮酒,柳如眉说什么都不限制,但凭自我发挥,只须随感而发的作诗便可。于是过了不多大会儿,苏小小与那女子便都各自念了一首新作,听起来倒也雅正中和。

    按照一般的惯例,做主人的通常都要留到最后收场结束,也就是压轴,所以,等到苏小小与那女子都念完了,大家便都看向了陈羽。

    陈羽此时都快急死了,他刚才便是打定主意要偷一篇来应付的,但是那些太有名的显然不行,万一这三个博学多才的女子里有一个听过,那自己就露馅了,所以要找那种不太出名的诗人的不太出名的诗。

    但是,越是急着要想一首,他却越是想不起来了,原本在前世他脑子里的诗词就有限,又在这里过了十几年,那些记忆渐渐淡去,一时间要想一首符合自己的要求,又要跟眼前情景合得上的诗,竟是想不到了。此刻他便觉得脑子里空空荡荡的,顿时便哀叹一声,心说这下子完了,肯定要丢人了。不会做还好说,可以偷,可以剽窃他们不知道的,但是偷别人的诗,也得脑子里记着才行啊,现在自己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可不就是要完蛋了嘛!

    三个女子,加上婠儿,再加上那些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们,齐齐的把目光投到了陈羽身上,顿时陈羽便感觉自己身上沁出了一层汗,暗骂自己刚才糊涂,怎么就一时的答应她们要作诗了。但是他越是急,却越是想不起来什么了。

    这时柳如眉给他打圆场,笑着对苏小小她们说道:“我老师定是在构思惊人之作,咱们便喝一杯等一下吧!”

    三人举盏共饮,陈羽已经闭上了眼睛心说这下子完了,干脆就承认我一时之间做不出来完了,可是又一想,那样子多丢人哪。如果刚才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别人可能会以为他真是不屑于在这里作诗,但是刚才自己已经答应了,现在无论找什么借口,说什么理由,人家都会在心里抵定自己确实是个诗歌的门外汉了。而且,因为自己刚才答应了,所以现在她们心里的鄙视肯定会更加一层,这比那不会作诗的印象还要严重多了。

    而且,陈羽偷偷地往自己这一边上手坐着的那不知名姓的女子那儿瞥了一眼,便总是感觉那女子看着自己时眼中的淡淡笑意,已经有了些嘲笑意味。因此陈羽便顿时咬紧了牙,闭上眼睛继续想。

    过了又一会儿,脑子越发空空如也,他无奈地睁开眼睛心中一叹,刚想开口说话,却无意间看见了正对面苏小小几前的小火炉。

    柳如眉的这间大客厅里,是烧着一个大大的炭炉的,使得屋里温暖如春,但是因为这个客厅乃是她平日练琴的地方,很是空旷,她害怕几位客人会冷,便在每张小几前面又另外加了一个小火炉。小火炉上可以温酒,又可以让周围的气温略高一些,便能够保证坐在那里的人即便是脱去了外衫也不会觉得冷。

    小火炉乃是南山的窑里烧出来的,用的便是比寻常的泥坯要好一点儿的胶泥,胶泥性粘,烧出来便结识。而且这胶泥的小火炉烧出来之后整个的红通通的,看着便让人心生暖意。此刻火炉上茸茸的火苗并不大,也正是红色的。

    当下陈羽看见这个,便顿时想起了一首诗来,于是一下子便来了精神,他看了那上手的女子一眼,然后便笑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很潇洒地端起杯子往里面一看,便要念出自己突然想起来的那首诗。

    只是,看着杯中佳酿,他却突然又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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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一一六长街上发生的那些事儿作者:英年早肥

来之后,平康里自然是热闹非凡,饮酒作乐之人推杯竹管弦之声满楼满耳,但是在平康里以外,一旦天黑,便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了,一等到了亥时,便有那沿街巡逻的兵士,长安城便进入夜禁了。到那时,除非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否则可是要小心了,一旦被抓住,那个罪名倒还不小。

    就在出平康里往南的一条不是太大的长街上,有几个人身穿东城兵马司巡街士兵衣服的人正聚在一处,这里不等到亥时便已经几乎没有行人了,便是有行人,见了他们的打扮,也都是远远的便绕开,毕竟,没有人愿意撞到他们手里。

    “郑大哥,您放心吧,小的已经打探好了,这条路是那陈羽回家必走的路,而且他有一个习惯,从来不在平康里过夜,所以,咱们就放心等着就是。”

    说话的是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只听他接着说道:“其实这件事中最大的麻烦,就是那陈羽有个贴身的侍卫,叫做刁子寒,此人武艺出众,为人警醒,不容易对付,不过,您可以放心的是,小的刚才已经去那起鸾楼里买通了一个龟奴,在那刁子寒的酒碗里下了点儿东西,担保他待会儿就像一只猫一样。”

    那被他称做郑大哥的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对那十几个士兵交代道:“你们都记住了。拿出点儿气势来,你们不是都整天地缠着大爷,说是要他带着你们去北疆效力吗?如果连在长安当个巡街的兵士你们都没点儿样子,怎么让大爷带你们去?”

    他身后那些本来一副松散架势的士兵们闻言都顿时打起了精神,这时那郑大哥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又说道:“还有一个我要叮嘱的,你们给我记住了,小姐说这件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就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就连大爷那里也不许吐一个字!谁要是敢回去嘴里胡沁沁,可别怪我老郑不客气!”

    众人凛然应诺,这时自称老郑的人才转过身来对那刚才对他禀报消息的人说道:“好了,这里就交给我便是,请这位小哥儿回去禀报给小姐。呃,是贵府的二少奶奶,请她放宽心,咱们兄弟既然出手,那就一定不会空手回去见她!”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却又笑着凑近了那老郑,小声附在他耳边说道:“刚才我临出来的时候,二少奶奶又交代了一句,说是请你们千万小心,不要伤他性命。二少奶奶那里有用处,嗯。最好是连伤都不要伤他。”

    老郑闻言点了点头,同样小声地说道:“你回去请小姐放心。就说我老郑知道分寸地,再说了,我们这又不是硬抢,有了小姐的计谋在这里,定然能把那陈羽毫发无伤的带到小姐面前的,请回禀小姐,请她放心等着便是。”

    那人笑着退后一步,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先回去禀报给二少奶奶了,等着诸位的好消息。告辞!”

    老郑也拱了拱手,目送那人走远了,他才转过身来对这帮手下交代了一番,然后便喝道:“时候到了,巡街!”

    *************************************************************************************

    却说陈羽正想起一首诗来,这首诗非但切合如今地场景,而且不必担心被面前的几个女子听出来是自己偷的,但是看着自己手里端着的酒杯,他却又傻了眼。

    这酒杯中是婠儿刚给他斟满的女儿红,酒质纯澈,清洌而甘美,但是,这却与自己想起的那首诗不符合了。

    看着陈羽的样子像是已经作出来了,屋里的几个女子便都看了过来,等着陈羽说出所谓“惊人之作”,但是陈羽却又愣在了那里,这便叫众人心中都是纳罕不已。她们哪里知道,陈羽心里正在寻思着怎么把这首诗改头换面呢。

    “女儿新酿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陈羽缓缓的把自己改过了的这首小诗念了出来,众人都静静地听着,等到众人听完了,陈羽偷偷地周圈扫了一眼,生恐这首诗已经在这个时空里出现过了,到时候自己可就真丢人了。

    幸好,他看了一圈发现,大家地表情还都正常。只是,婠儿的目光看过来却有点儿不解,她心想怎么自家小姐说地惊人之作就是这么一首小诗?爷他做了这样一首诗,会不会有人要笑他?

    心里这样想着,她显得比陈羽还担心似的四处看了看,尤其是重点观察了一个苏小小和那个女子地神态,见她们正在皱眉思考,脸上并无奚笑的表情,才慢慢地放下了心,回过头来给了陈羽一个灿烂的微笑。

    柳如眉低声地又把这首诗吟咏了一遍,然后拊掌叹道:“好诗,真是好诗,果然老师是深藏不露的!”

    这话说的陈羽有点儿脸红,他微微地笑了一下,端起杯子来砸了一口酒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这时那女子也感慨着说这首诗虽只短短二十字,意味却是品之不尽,清雅隽永而又温馨足意,而且颇为符合如今的气氛,红泥火炉,女儿红酒,外面天阴欲雪,凡此种种与诗中婉婉道来不徐不急,倒真堪称是一首好诗。

    说话间她看向陈羽的目光也已经多了一抹欣赏地意味,原来眼中的一点儿挑衅和玩味地意思已经不见了。

    到此时陈羽才略略的放下了心,他倒是不图这首诗给她挣什么名气才气又或美人倾心之类,只盼着不出丑就足够了。

    但是他越是这么想,老天却好像越是要和他作对。那苏小小也轻声念了一遍这首诗,然后一脸狐疑的

    着陈羽,问道:“这首诗,是你作的?”

    陈羽闻言顿时紧张起来,他吃力地点了点头,苏小小张了张口想说话,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自己端起酒杯了喝了一口。

    陈羽这才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然后除了苏小小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之外,大家便都把目光投向了柳如眉,柳如眉想了想却说道:“既然已经有了老师的这等好诗,我倒也不必再献丑了,就饮了这一杯酒,一来敬老师,谢谢您的这么一首好诗,二来,就全当我谢罪吧,这诗,我就不做了!”

    她举起杯子还未饮,那坐在陈羽上手的女子却不答应了,闹着要柳如眉务必也做一首来,说是反正她和小小已经献过丑了,怎么偏你柳如眉能不献丑!

    然后她又让小小帮她,此时却听苏小小放下杯子说道:“柳姐姐不愿意作也就罢了,正好小妹身子乏了,便先告辞了,今日退席之罪,改日再来向姐姐赔礼。”

    说着,她竟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向大家逐个的施了一礼,然后便向外走去,此时自有她的随身丫鬟在旁拿了披风与她系上,又有一个柳如眉的丫鬟上来打着灯笼引路,一行人便逶迤去了。

    她这般离席而去,柳如眉也并不生气,而且也并不起身相送,显见的是早就习惯了苏小小这个做派了。只是,她见苏小小一走,席上气氛顿时为之一滞,便要举杯劝饮。

    此时陈羽也正喝地差不多了,又恐自己继续呆下去她还有什么题目拿出来,便也赶忙站起来要告辞。而一看陈羽告辞,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那女子便也站起来要告辞了。一时间这小宴竟然因为陈羽的一首诗而散了。

    柳如眉起身送她们出了房间,陈羽便摆摆手命她不要送了,小心着凉,然后便往前面走,自然有婠儿随在一旁提着灯笼。陈羽斜眼觑去的时候,发现这小妮子眼里还满是不舍与嗔责呢。当下也不由得一笑。

    到了前面,那小过和刁子寒已经候在那里,只是,陈羽看那刁子寒却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便不由得笑着问道:“你怎么了这是,竟然喝醉了?待会儿就让他们架车吧,免得你把我带到荒郊野外去。”

    刁子寒的脸上不知是酒气熏得,还是闻言有些愧疚,那脸上满是羞赧的表情,只听他含含混混地说了一句。“小的贪杯了,不过。按说这酒不该那么浓烈的,小地总觉得不对劲儿。要么,咱们就在这里歇一晚吧,明天再回去。”

    陈羽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好你个刁子寒,你便是要找个人陪着,改日回去我命人给你操办便是,也不拘在这一时吧?我还从来没在外面住过,还是回去吧!”

    说完。他不理婠儿挽留的眼神儿,径自往外走。做主子的往外走了。下人自然要赶紧跟上,当下刁子寒也不说什么,步履蹒跚地跟了上去。

    当下到了外面,陈羽上了车,挥手命婠儿回去,小过也跟到里面伺候,然后自有那马夫架车,刁子寒便也一起坐到了车辕上。

    刁子寒虽醉了,但是却一直努力的保持一点儿清醒,他总是感觉今天的事儿有点儿异常,要知道他可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刚才只不过吃了几杯望断云,怎么就脑子那么混沌了呢?但是他地思维已经很慢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坐在车辕上往前走,以至于他们的车后跟了一辆马车都没有发觉。

    还是小过,在车厢里听见后面有声音,便撩开帘子探脑袋往后瞧了一眼,然后便回过头来对陈羽道:“爷,咱们后面总是跟着那一辆马车,这都跟了咱们半路了,即便是住的地方挨着,也没有个这么巧的,咱们走哪儿他也走哪儿。”

    陈羽虽然醉了,但是还没有完全糊涂,当下他勉强挣开眼睛,命马车绕一条路走走看。小过把话告诉给那马夫,马夫便听话地在一个路口往一边绕了一下,谁知后面那辆马车还是不徐不疾地跟着,等到那车夫把马车拐回了正道儿,那后面的马车也还是跟着拐了回来,陈羽便觉得不对了,当下便命前面停车,这时便见后面的那辆马车也停住了。

    陈羽下了车来,小过想要扶他,却被他甩开了,小过和刁子寒只得随在身后几步跟着他往那马车走过去。

    走到车前,陈羽高声问道:“你这马车,为何一路相随?”

    那马夫闻言并不搭话,陈羽正自生气要再问,却听见马车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却是好生耳熟,“不是你,一定要见我吗?”

    **************************************************************************************

    “郑大哥,我认得那车架,那是玉尺公主的车呀!咱们还是停一会儿再过去吧,免得多生是非。”

    “玉尺公主?她怎么会随在那陈羽的车后?”那老郑奇怪地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啊,刚才我在那拐角口看见,那玉尺公主地车一直跟着陈羽的车,刚才两辆马车同时停下来,陈羽问了两声便钻进了玉尺公主地车里。”

    “嗯?”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旖旎地猜测。那老郑缓缓地说道:“按说,玉尺公主不是那样偷汉子的人哪,不过,她却也已经是到了该红鸾星动的年纪了,就陈羽那个长相,保不齐他们就……”

    说完了老郑来回走了两步,喃喃自语道:“这下子可麻烦了,要是玉尺公主一路护送他,这可不好办了!”

    老郑的猜测当然是纯属猜测,而且,老郑的担心也并没

    现实。陈羽上了玉尺公主关宁的马车,过了两盏茶i是下来了,然后,两辆马车便分道扬鏣,各行各路,各回各家了。

    回到自己的马车里,陈羽还在回忆刚才自己与那玉尺公主关宁的一番谈话,就在她说出“不是你一定要见我吗?”的时候,陈羽就已经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定就是刚才在柳如眉的小宴上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子。而她,就是玉尺公主关宁,并且,她也正是老马车行背后的所谓大人物。

    玉尺公主关宁,那可是曾经在三年之内两次横扫大漠,迫得嚣张一时的匈奴铁骑年年向大周纳贡称臣的举世名将,已经去世的忠郡王关勃之女,关勃去世之后,关宁作为他的独女,便被皇上收为义女,封为平远公主,但是因为皇上曾赐给她一条玉尺,且诏曰:文可指挥翰墨,武可号令羽林,有人不尊,即以此击其首,击死勿论!故世皆称其为玉尺公主。

    陈羽原本只知道长安名酒望断云是她的产业,直到刁子温调查出来,他才知道,原来玉尺公主的产业可没有那么简单,老马车行竟然也有她大笔的股份,怪不得她并不愿意要朝廷哪怕一两的悯孤银子呢。

    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在关宁的马车里,本来孤男寡女独处,多少该有点儿暧昧,但是当陈羽上了车掀开帘子进去地时候。却发现刚才刚才在柳如眉的酒宴上言笑晏晏的美人儿,却全然换了一副表情。

    绷着脸儿不芶言笑的玉尺公主当下便直截了当的提出要陈羽不要在刁难老马车行,否则她就要反击了。这样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起来。不过,陈羽知道她肯来见自己,为的肯定不是向自己发出通牒,她心里记挂的,是那一批马。

    要按说玉尺公主是什么身份,当年关勃平定北疆。其部下多有封侯,时至今日,那些当初地门生故吏很多都是朝廷的大将,玉尺公主要想找他们弄一点儿军马那可太简单了,但是关宁却始终没有出手去弄,因为她的父亲临死之前曾有遗言。命关宁终其一生不得取朝廷一分一文的利。

    但是当这些马到了陈羽手里,经营着老马车行的关宁当然明白这些马的重要性,但是她又不愿意让陈羽插手进自己地产业里来,这便有了前面一系列的故事。

    当下在关宁香气袭人的马车里,陈羽提出了让她耳目一新的董事会制度与股份制,也就是陈羽前世那个时代最浅显的所谓所有权与管理权分离制度。

    关宁到底是多年管理家里商业的奇女子,只细细的思量了一阵子,便满脸吃惊地看着陈羽,显然,她也觉得这个制度虽然与当前的那些买卖行采用的雇用掌柜的管理有类似之处。但是陈羽说地这个,却显得更加先进。也更加容易防范各种弊病。

    当下关宁便不由得对陈羽感到很好奇,在这一点上缠问不休。最终把陈羽解释的口干舌燥,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才算是让关宁地一双大眼睛闪着精光回味起来,而不再继续发问了。

    到最后,陈羽与关宁经过了一系列的讨价还价和相互试探打压,最终约定,陈羽以马入股,上好军马五百匹。估价九万两银子,至于老马车行地资产。则由双方共同派人评估,以双方共同认可为基础。新的这一家老马车行,就将采用陈羽所说的董事会制度与股份制,不过,关宁却说这个方法和制度可以用,但是名字还要酌情考虑一下。

    事情商定之后,剩下的只是一些细节了,交给郁巧巧和老马车行的赫山等人去具体的讨价还价就可以了,陈羽便舒服地靠在自己的马车上,听着马蹄得得,车轮咕咕。

    要按说这时节的好马一般在七八十两银子一匹,军马价格则多在百两以上,但是陈羽知道,像自己手里这种羽林卫刚用了三年地好马,就是二百两银子一匹的价钱也多地是人愿意买,但是自己则是花一百两一匹买来的,现在作价一百八十两银子一匹,又是一下子全卖干净,相当于批发,而且还换到手了一个长期的买卖,倒也不算是亏了。只是可惜了这些马,本来都是上好的战马,现在却只能用来拉马车了。

    马车重新走起来没有多远,刚拐过了一条街口,那使车的马夫便看见前面一对人马走了过来,顿时他扬起的鞭子落下时便轻了几分,然后又小声地回头对车厢里说道:“大爷,前面有巡街的官兵过来了,您预备好答言一声。”

    小过闻言掀开门帘探出了半边身子,见果然那边过来一队人马,不过,看一看车子门帘上绣着的那个大大的陈字,小过想了想又把身子缩了回去,心想除非他们作死,否则几个巡街的小兵才不会打扰爷的安静呢。

    但是这伙人就是有那泼天大的胆子,不由分说便拦下了马车,马夫惊慌地推一推坐在另一边的刁子寒,但是刁子寒此时睡得正香,马车停下,那马夫一推他,他竟噗通一下子掉到车下面去了,马夫看的目瞪口呆,但是呼噜声竟然还不住地从车下传来。

    以前都是刁子寒架车,那么自然也就是由刁子寒来应付这些巡查的官兵,那马夫只管看着车,照顾马。但是刚才他叫了车里面的人,却不见里面人出来答言,不知如何是好之下,便只能推了推刁子寒,谁成想他竟睡得这样死。

    他正想下车去拉起刁子寒来,却被那巡街的兵士一把粗鲁的扯开了,然后便对着车厢说道:“里面的人出来,你们深更半夜的还在街上游荡,非奸即盗,跟咱们到兵马司衙门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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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 章一一七心乱了作者:英年早肥

郑一伙人见陈羽终于又下了玉尺公主的马车,然后两了,便顿时过来围住了陈羽的马车。

    刁子寒虽然本事大,但是此时便如一只醉了的老虎一般,不知世事了,那马夫被他们一把扔到了一边,先从车里出来的小过也被他们一把推开,两个人拘拿着,最后陈羽出来了,他们也不由分说便两三人拿下了,押了便走,只留下三五个人催着小过等人快走,回家去叫了人来兵马司衙门领罪,赎了自家主子回去。

    小过惊慌无比,但是陈羽被抓走了,他却也只好和那马夫一起把熟睡不醒的刁子寒搭上马车,然后一路飞快地往家里跑。

    到了家里便先告诉给了仍在书房里整理东西的郁巧巧,然后便有人报到了后院儿,绮霞、杏儿、琥珀顿时都披上衣服起来了。一时间阖家惊慌不已,绮霞更是乱了分寸。还是郁巧巧冷静,她安慰绮霞说,少爷只不过是被兵马司衙门带去而已,想来到了衙门里一通名姓,那些差役并不敢为难他,咱们这就去找了人把少爷保出来便是,少奶奶不必担心。

    绮霞当下便拉着郁巧巧的手说道:“我也不曾经过这样事,一切都有劳姐姐操心了,等他回来,我自答谢你!”

    郁巧巧连称不敢,然后便命人服侍少奶奶回去歇下,她怀着身子,经不得这样折腾。好容易把绮霞劝回去了。这里郁巧巧却冷了脸盘问你小过来。

    她刚才听见小过说事情经过时便觉得不对劲儿,那些巡街地士兵哪里有那样大胆子,敢不查清问明的就那样粗鲁拿人。要知道,到了晚上还敢在长安街道上大模大样坐着车行动的人,哪个不是有莫大的底子,哪里又是他们兵马司衙门招惹的起的。

    就算是陈羽喝醉了,刁子寒也人事不知,还有个小过是清醒着的呢。再不济,还有一个马夫,他总归能说出来自己是哪家府上的,另外,那车帘子上可绣着一个大大地陈字呢,这长安城里姓陈的官员能有几家。又有哪一家是好惹的?那些小小的巡街兵士竟然连这样人家也敢得罪不成?

    而据小过说的,先是刁子寒离奇的喝醉了,然后陈羽还出去到人家马上上呆了两盏茶地时间,其间小过等人并不知道陈羽是去做什么了,随后,就来了这么一帮官兵,不由分说地直接把有了些醉意的陈羽带走了。当然了,据小过说,当时陈羽还并不算醉,只是有些头晕而已。就这样。这么些疑点一点点的被郁巧巧给挖了出来,越是到了后来。她的心便越凉,心里不安的情绪便越发浓重。

    等到把小过打发出去。郁巧巧看了看陈羽的两房妾室,杏儿和琥珀,凉个人都是一脸的惊慌失措。杏儿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哭腔,“巧巧姐,爷……,爷他到底是被谁给掳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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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羽双手被缚,眼睛也被蒙上了一块黑布,嘴里塞着一个布团儿。只觉得自己被一辆马车载着,在长安城里东转西转。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下得车来,陈羽又被推推搡搡地带进了一座不小的宅子,只是他却一直被蒙着眼,不知道这栋宅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等到他被带进了一间房子里,便被紧紧地绑在了一张椅子上,不过,眼睛上的黑布和口中地布团儿却都被取下来了。但是,当他大声的质问时,却又有人过来给他嘴里塞上了布团,然后,一帮犹自穿着士兵衣服地人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陈羽本来的酒意早就已经全醒了,他奋力的想要弄开捆住自己的绳索,但是很显然他的力量是不够的,所有的挣扎只能是徒劳。

    一两个时辰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弄开,便泄了气地闭着眼睛想办法,其实,他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把自己抓到了这里呢?

    如果是自己的敌人,他们应该选择地是刺杀,而不是这样把自己抓来。像这样一路抓到一个地方去,是很容易暴露行藏的。而这些人对自己既不打也不骂,显然,他们并不是决策人物,只是负责抓自己罢了。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抓自己地人应该不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在无法脱身的情况下,陈羽也只好等着那个抓自己的人露面了。

    天亮之后,就在陈羽疲惫已极刚刚睡着的时候,他突然被外面的动静给惊醒了。然后就见门被打开,阳光突然打在了陈羽的脸上,他微微地眯起眼睛避开阳光的照射,努力地想看清进来的人是谁。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已经乱了套了,陈羽失踪,或者说被人掳走,郁巧巧自然是马上就派人上报到了长安府,长安府一面马上派人调查,一面一道奏折报了上去。

    天还未亮的时候,是不便惊动皇上的,但是半夜被搅起来的长安知府邹平却丝毫不敢懈怠,他现在是深知陈羽的背景的,他出了事,可是动辄就要责怪到长安府治安的,所以,无论是出于为自己的仕途考虑,还是因为陈羽与他私交不错,现在甚至可以作为他的一个奥援,他都是尽心竭力地查了起来。

    等到天亮之后,他的奏折第一时间就递了上去,而这时,孙筑也已经通过羽林卫的线路把消息递到了皇宫里。

    当下柳隐自然是心头大急,也不怎么梳妆,便到了皇上上朝的承天着,一

    朝,便哭着哀求皇上一定要救救陈羽,当下皇上急忙卫,下了口谕着南镇抚司尽快查出陈羽的去向。

    这些暂且不说,单说陈羽家里众多妻妾丫鬟的,已经是失了魂魄一般,心里又急又躁不说,还有一股莫名的担心,笼罩在大家头上,让整个宅院都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要知道,陈羽可是这一家子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唯一的指靠,那就是一根顶梁柱,一旦他不见了,这个家便好像是一间没有了梁柱的房子一样,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塌了。

    琥珀一边安慰着绮霞,一边暗自里也是心弦欲断,杏儿与郁巧巧就在前面书房里时刻等着孙筑和长安府的消息,另外,刁子寒手下的人马以及以前的所有关系也都全面开动了起来,而刁子温,则是被他哥哥用凉水泼醒之后,便跪在书房面前的院子里,也无人去理他。

    天亮的时候,郁巧巧千言万语的打发着杏儿先回去歇一歇,她才走出房来,命刁子温起来,刁子温犹自不肯,说此事都怪自己糊涂,竟而在负责护卫的时候吃酒,以至于遭了人家的暗算,以至于自己的主子被人绑走,他罪在不赦。

    但是郁巧巧却说,你既然知道自己失职,那么现在跪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你跪着那些人又不会把你主子放回来,倒不如你去戴罪立功。哪怕寻到一条线索也是好地。

    刁子温吃她一言点醒,顿时恍然大悟,叩首之后便出去了,随着他哥哥四处调查,以求偿罪。

    且放开这些不说,单说陈羽被绑在椅子上,那嘴里还被塞了一团布,眼看着疲惫已极了昏昏欲睡呢。门却突然开了。陈羽歪了脑袋避开阳光,却看见明亮刺眼的阳光里,走进来一个穿着绿色绸裙的女子,只是,还没等他看清那人的脸时,她却转过了身去。关上了门。

    顿时阳光又被关在了门外,陈羽眨了眨眼睛,甩了甩脑袋,顿时便看清了进来的这人是谁,顿时所有的困意一扫而光。

    此人,竟然是二少奶奶。看到陈羽吃惊地看着自己,二少奶奶也恨恨地瞪着他。过了一会儿,她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缓缓地走过来。

    就在走动的过程中,她的目光也是始终都没有离开陈羽地眼睛。走到陈羽面前,她的呼吸不知怎么就急促起来了。但是眼睛里的恨意却也越发明显了。

    如果没有陈羽,或许自己现在的生活还是波澜不惊。做一个不受丈夫待见的活寡妇,但是生活却平静而安祥,但是陈羽的出现,他给了自己另外一种生活体验。

    说不上是快乐还是痛苦,也或者是那一种被强奸地耻辱与当时那种歇斯底里的欢愉已经让她迷失了自己,让她的心里不知道何去何从。所以,她在自己的心里一再强调的对自己说,陈羽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恨的人。是他打乱了自己平静的生活。

    虽然他能带给自己极大的快乐,但是。他也能带给自己极大的耻辱,因为,在享受了那短暂的快乐之后,自己已经是一个不洁地女人了。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居然还会无时不刻的回忆起那一场快乐而耻辱地强奸,这又让自己的心不得不饱受煎熬。

    那么,亲手杀了他,或许是唯一能让自己从这种煎熬里解脱出来地办法了。但是,亲手斩断一切的快乐与耻辱的时候到了,为什么自己却会觉得心一下子空了呢?为什么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注意到了陈羽的目光,不由得心中怒火又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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